潘多拉魔盒 下————星火之光
星火之光  发于:2010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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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的手掌心里已洇出了汗,滑腻腻的几乎握不住警棍,房间里仿佛真的弥漫开了浓烈的血腥味,刺鼻的令人呼吸困难。

然而,坐在费东城对面的范允承,却始终不置一词,他看着费东城,神情间让人猜不出半分端倪。

“允承哥,我读的书不多呢,所以不清楚人的血流掉多少才会死。不过多久都没关系,反正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把每一部分都一丝一丝嚼碎咽进肚子里,我会很认真的嚼,不会漏掉半点——”费东城仰起头战栗的发出满足的叹息声,“真是让我亢奋!想一想,你会在我的身体里,完完全全的——每一根纤维都属于我!没有人能再看到你,你也不会再去任何地方,每日每夜,每分每秒的都和我在一起!谁都无法分开我们!”

“忘了说一点,”他猛地放下脸,“知道我会最小心对待的是哪一部分吗?噢,不知道也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吧,就是你的眼睛——我要把它们挖出来,含进嘴里,让舌头上每个突出的味蕾都能充分感觉到它们的触感,一定是柔软而湿滑的,温情的就像情人的抚摸。。。。。。对,就让它们抚摸过我的喉咙,我的食道,我的胃。。。。。。。”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笑的几乎从椅子上滑下来,然而笑声的收尾和开始一样突兀,当余音还在室内尖锐的回荡时,他已收紧了咽喉,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就是这样没错!”

话音未落,他蓦地站起身,没人知道在戴着手铐脚链的情况下,他究竟是如何才能以如此迅猛的速度扑身上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当这一幕映进狱警的眼中时,看见的已是一双去式凶狠的手,笔直的冲着范允承的眼睛挖去。

不好!电光火石间,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狱警还来不及动弹时,这双手的指尖堪堪停住了,仅仅一寸远处,是那双始终沉然的黑眸。

两人之间是一条伸直的手臂,手掌卡住费东城的咽喉,使得他无法上前半步。

狱警连忙上前要压制住费东城,范允承一摆左手,制止了。

“你应该够了吧,费东城。”

“你在说什么呢,允承哥。”费东城“嘿嘿”怪笑着,“够?什么东西够了?什么东西都不够!”

范允承看他一会,站起身,右手一用力,卡着他的脖子半提起他,一把甩到墙壁上。不算明亮的灯光,却在他略俯下身时让费东城看清了他的眼睛。

冷漠的眼睛,一径的漠然,纯粹的漠然,除此以外,找不到其余的任何东西。

“我说,已经够了,费东城。”

身体,僵硬了。

费东城如同雕像伫立原地,眼前这双眼睛直直穿透他满心的凶残与狂暴,落回记忆里最初的场景。。。。。。。

我,这是在哪里?

视线里,薄唇微动,“真的已经够了。”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有手指拨开脸颊上的头发,温热的指尖若有似无的擦过皮肤,淡淡出口的歉意,“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下颚被抬起,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范允承看他最后一眼,转身,身影随即消失在厚重的铁门之后。

离去时的瞬间,轻轻旋起的气流扬起的发丝轻巧的落回原位,脚步声在耳中渐行渐远的同时,费东城突然惊醒,他死命的挣动,叫嚣声在空洞的走廊里传出很远。

“你这算什么意思!范允承,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给我回来说清楚!范允承!”

挣扎的幅度之大让狱警不由的心慌,即使加上门口冲进的四、五个狱警已完全压制住费东城,但他那种仿佛已豁出一切的用力挣扎让狱警们丝毫不敢松下警惕,他们呵斥着,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不知是因为挣扎的累了,或是明白了双方力量差距之大,他渐渐的不再动弹,身体慢慢的瘫软,任由这六、七双手将他抵死在墙壁上。

见到这种情况,狱警们小心的放开他,准备将他押回牢房,然而在费东城转过身的刹那,一名狱警不由的惊呼,“不是吧,这小子居然在哭!”

费东城没有听见,也根本没有察觉脸上滑下的泪水,他木知木觉的跟着狱警出了铁门,却站在走廊里不肯离去,直愣愣的看着这道道牢门。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到了这一刻他竟然看见了当年初遇的那双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不,他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他什么也没看见!再拒绝他啊,再讨厌他啊,再用六年前他爬上他床那一刻开始改变的眼神看他啊!不要这样,他不要事到如今才听见他的歉意!他不要事到如今还想起过去!!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太晚了啊。。。。。。无法挽回了。。。。。。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啊。。。。。。!

在这条早已失去范允承身影的走廊里,费东城像个孩子一样,哭的声嘶力竭。

39

在高高的大墙背后,范允承仰起头看了一会被铁丝网截断的天空,然后才走出监狱大门,沉重的门在他身后轰然合拢。

  大门口,一辆银白色的跑车旁,有人正斜倚在车身上等他。

  翻飞的衣袂,被风爱抚轻舞的发丝,脸是半仰的,落进天际深处的视线有些缥缈,有些空幻,轮廓精美的侧脸有着淡淡的疏离,无机质的味道,美丽却遥远。

  蓝天白云下,一抹绝艳的剪影。

  听见声响转过脸,当范允承的身影映进玻璃似的眼睛里时,像是施了魔法一般,绿眸泛起了温润的光泽,灵动生气起来只是这一刹那之间的事,随即露出的笑容纯彻而柔静,如同亲吻脸颊的清风。

  这是世上最神奇的魔法。

  “想做的事做完了?”远远的,他轻声问。

  范允承淡淡一笑,走到他身边。“嗯。”刚刚点头,嘴唇便被轻啄一下,“怎么了?”

  “奖励。”杨劭笑意盈盈的说道,手已按着它自己的意愿搭上范允承的腰,半挂到他身上。

  “多谢你的奖励,没有奖状的么?”

  “奖状?有啊。”拉回倚出去的一半重心,手臂突然收紧,脚步一转,两人的位置已极快的调过,“现在就给你。”把范允承把车身上一压,杨劭低下头就封住他的嘴唇,不同于方才温柔的轻触,唇齿重重的碾咬而过,侵入对方口腔的舌头搜刮的肆无忌惮。

  在监控室里看完全过程以后,他就明白了范允承想要见费东城的原因。

  那句“对不起”呵。。。。。。代表的太多了。对于费东城而言,是好是坏,他毫不关心,他唯一明白的只有一件事,眼前的这个人又跨出了一步。

  高兴吗?

  高兴。

  不快吗?

  当然——非常不快。

  “行了!”一个反身,再次调转两人的位置,范允承将杨劭压制在车门上,腾出一只手摸一下唇角,轻微的疼痛,粘腻的触感,不照镜子也知道嘴唇被咬破了。“你这算什么习性?一生气就咬人。”

  “生气?怎么会,我才没有生气。”杨劭慢悠悠的说道:“有光明就有黑暗。”

  “有奖励就有惩罚?”

  “都说了不是惩罚,是奖状。”手指抚上唇旁的伤口,不轻不重的按压一下,“怎么办,觉得消毒仍然不够彻底。。。。。。”边说着,人就已偎了过来,“继续。”

  还说不是惩罚。这张艳色的红唇的确是诱惑撩人,但再让杨劭咬上一次,明天他就不用见人了。一把按回原位,“不要闹了,监狱门口人再少,也是在外头。”

  “在哪儿都一样,我不在乎地点。”

  “那你怎么不把浴缸搬到大街上洗澡?”

  “可以,只要你同意,只要你舍得,我是不介意的。”杨劭从善如流,末了桃花眼微微一勾,“要不要试试?”

  试你个头。从不知何时被拉散的衣服下摆里提溜出一只纤美修长的手,打开车门,范允承将开始作怪祸害塞进驾驶座里,“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再这样下去罗亚南就是你的明天,活生生的范例。”

  “噢。。。。。。那个早衰的中年男人啊。”一脸的不以为然,“没关系,反正有你陪我。”

  范允承绕到另一边,坐进车内。“没人教过你,做决定之前要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好,那我现在征求你的意见——左拐还是右拐?”

  “左拐怎样,右拐怎样?”

  “左拐去你那里,右拐去我那里,”倾过身,有着孔雀石眼睛的响尾蛇,笑眯眯的缠绕上来,“当然,在这里也可以。。。。。。”

  嘴唇相接,轻轻碰触间,暧昧的气息瞬间氤染开来,诱惑的连透过车玻璃洒进的阳光都媚惑起来。

  三句不离其初衷,多少能够猜的到原因,但——只是一个吻而已,至于么?忍住叹息的冲动,范允承正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个不看地点的祸害安分的开车,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车内一遍一遍的重复,却得不到该有的半点回应。

  “不接?”

  “要接你接。”杨劭撇一下嘴,失策,忘记关手机了。

  对方显然很是锲而不舍,一分钟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后,仅仅五秒钟,铃声再度响起。

  杨劭仍然全无反应,他正对范允承胸膛上的一条淡色伤痕起了兴趣,半压在他身上,舌尖懒洋洋的沿着伤痕反复勾勒。

  一巴掌盖上杨劭的脸,往后推开些,被铃声吵的心烦的范允承,只得充当一次接听员,探身取过手机,听了两句,抛还给他,“你手下。”

  杨劭看也不看,接住,挂断,关机。

  范允承看他一眼,“这么做好吗,这样对待你忠心耿耿的手下。”

  “啊,莫非这是在讽刺我?”

  “不敢,”挑一下眉毛,很客观的评价:“撇开某些事情而言,他的确是非常忠心。”

  撇开某些事而言——绿瞳随意瞟向森冷的监狱大门,晃晃悠悠的收回,不咸不淡的语气,“可惜,这些事。。。。。。。我可没办法撇开。”

  

  韩天握着话筒,在电话前凝固住了眼神。

  

  无人接听的电话,满一分钟后的自动挂断。

  

  少爷,你在忙什么?

  

  ——“你手下。”

  

  范允承的声音,再接下去就又是电话被挂断的盲音,一声又一声,单调机械到令人几欲发狂。

  

  杨劭没有说话,自始至终,都没有他的声音。

  

  指甲深深嵌进手掌里,掐破了掌心的皮肤也浑然不觉。

  范允承——这三个字在他嘴里嚼出滔天的妒恨,与惧怕。韩天是怕他的,尽管每次他都控制的很好,但他不能无法否认的是一面对这个男人就会下意识想要后退的双腿,冷漠的一瞥,淡漠中却有着冰刃的犀利,于是脚跟就会无法抑止的颤抖。

  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在他面前的瑟缩,他更不甘心范允承能进入那个应该只有琼丽存在的世界!

  原来那个世界没有被上锁吗?原来琼丽是可以被取代的吗?

  如果这样,那么他算什么,那么多年的隐忍,到底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拳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微颤起来,没关系!没关系!他要忍住,他一定能忍住!只要他还能待在少爷身边,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韩天独自坐在那里,类似自我催眠一般不停的在心里重复着这几句话。直到桌上的电话响起内线铃声。

  “韩天,到书房来一下。”对面竟然是杨劭的声音。

  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韩天一惊,看一眼表,这才发现竟已是下午。他已一个人坐了好几个小时了吗?

  韩天在书房门口深吸上一口气,然后敲门进去。

  屋内是大片的阳光,灿烂温暖,照耀着上好的木质地板,泛起一层丰厚的光泽。落地窗前,书桌后,黑色的真皮转椅上,那个比阳光还耀眼的人正要看不看的翻阅着文件,淡金的发丝在身后阳光的拂洒下,形同清澈的冷银。

  “方才打我手机,是为了什么事?”杨劭没有抬头,顺手翻过一页。

  “回少爷,属下得到消息,埃塞罗丝即将乘坐今天下午的飞机抵达此处。”

  埃塞罗丝?呵,这只老狐狸。几丝古怪的笑意跃上眉梢,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罢手的,这下可麻烦了。。。。。。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将文件夹顺手掷在桌面上,杨劭靠上柔软的椅背。“韩天,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少爷,五年。”

  可有可无的点头,再更可有可无的开口说道:“从明天开始,不,就今天下午开始好了,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工资会照常结给你,另外再给你一笔钱,”懒洋洋的调远视线,看着韩天,“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韩天怔了,杨劭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懂,但为什么连成一句话时,他却完全无法明白呢?

  “少爷,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懂的。”因为对面站的不是范允承,所以杨劭没有半点解释说明外加安慰的耐心,“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东西收拾一下,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不过看在过去的主仆情面上,如果有困难可以提。”优雅的将下颚抵在交叠的手背上,杨劭的笑容如往常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040

 

“你懂的。”因为对面站的不是范允承,所以杨劭没有半点解释说明外加安慰的耐心,“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东西收拾一下,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不过看在过去的主仆情面上,如果有困难可以提。”优雅的将下颚抵在交叠的手背上,杨劭的笑容如往常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少爷!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尽管罚我,但是请您不要。。。。。。!”韩天没有想到,他自我坚定了一个上午的决心,在杨劭轻易的唇瓣开启间,刹时化成了泡影。

“你真的不明白你做错了什么?”食指点了两下桌面,打断韩天的辩白,“也对,其实你没做错多少事,你辅佐我5年,尽心尽力,从公事到私事,要没了你,我这5年是无法过的这么舒心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韩天的面上流露出希翼,“少爷,那我。。。。。。”

“你以为你做的隐秘,我就不知道了?乱打电话可是不好的行为,比如给威乐的小少爷达敏,比如给琼丽,再比如,跑到范允承跟前乱嚷嚷。很惹人厌,”口气轻描淡写的可以,但杨劭的微笑却一丝丝变冷,“真的,很惹人厌。”

韩天的脸色苍白如纸,惊栗从脚底一阵阵往上窜,目光慌乱的从杨劭身上移开,却左漂右移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他不敢抬头,但即使不抬头,他也知道杨劭来到了他的附近,这种不动声色却简简单单就能压的人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的气势,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被压制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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