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火舞星炀
火舞星炀  发于:2010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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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复杂的关系。我看着有趣又叹气。不晓得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可以来看看这场无厘头的闹剧,纯当娱乐休闲。

宋家是黑道起家,近年也在跟随时代潮流大搞漂白,只不过撑家底的东西也是不能丢的,所以分成两支。现在天外来客宋景棠插进了黑,宋景誉自然就只管白。不过宋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也由西苑之主担当就是了。


所以两个人为这个名头争个你死我活。

我是宋景棠的贴身保镖,但不是唯一的。他来的时候身边就带了一批人,真正贴身的是他带来的乔樵。跟童桐一样厉害的乔樵。那个让我第一次见面就忍不住看了又看的人。


光听名字就知道两个人很有可比性。如果这就是规律,那我立刻改名陶淘,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摇身一变,变得跟他们一样厉害。

乔樵跟童桐不同的地方在于,童桐很少有表情,总是冷冷淡淡的,也很少说话,像匹孤独的狼。而乔樵却整日里都一团和气,像温开水,不过分热情,也绝不冰冷。不管是对老大还是下面的小弟,态度都很和蔼可亲,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保镖应有的冷酷。


但,每次见到他的笑,我都会不舒服。日积月累我跟他在一起就变得越来越不舒服。因为他的笑让我看不透。举凡看不透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可是,除此之外,我也常常会无意识地追着他看,一边看心里又一边痒痒。

与他相处,我常常涌现如此错综复杂的感觉。

只说那日宋景棠带我回来,他领人迎出来,跟我一个照面,我心中原本悬着的期待便立即全都着了数。还不自觉地傻笑出来,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上去,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我想他已全都看在眼里,所以才笑得高深莫测。

"那边非要派给我的什么随扈,我说不要也不行。"宋景棠不屑地说着,跟他交换了个眼神。

他立时像是明了地又笑笑,过来招呼我:"不管怎么说以后也是一家人了。这里的都是兄弟,不用太拘束。我是乔樵,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我一见他那变成公式化的亲切笑容,就分外难受。"乔哥好!"不过终于得知他的名字,还是兴奋不已,当下叫得十分狗腿。

宋景棠最后说:"以后你就跟着乔樵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别像根木头一样,我最恨人呆呆傻傻不知所谓!"

我应着,又瞧了他一眼,他对我眨眨眼,又是一笑。我才发现为什么他的笑看起来都太甜,原来嘴角左边竟若隐若现有个梨窝。

有人说,梨窝美人的笑都是带钩子的。不知道换成男人,是不是也这样?

4

下午五点,荣华酒楼。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等余大哥的好消息了。"宋景棠的笑容不诚恳到极点,不过对面的人也不介意。反正大家都是一样。

余老大满脸横肉的脸上让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堆起可称狰狞的面目,让我禁不住转眼扫了眼阿术,相比之下,我觉得如果晚上上厕所一定要找个人陪,我一定宁可选阿术。


"好的好的,"余老大连连说,搓着手,"景棠兄是西苑的新当家,别说这点小事,就是刀山火海,有任何需要小弟的地方随时吩咐一声就行。"

"哎,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个当家的只是暂代,等我叔叔回来还是要听他的。"宋景棠虚伪地摆摆手,惯性一样地转着食指上的方戒。

余老大常年做南湾海面的霸王,那点眼神还会没有?立即心知肚明地又打蛇随棍上连连褒奖他少年有为,老爷回来之日也许就是指定接班人之时,到时棠少爷的前程指日可待。


如今道上全都知道这次老爷借故出游,其实就是为了观察年轻一辈的作为。西苑的名声何其重要?去芜存菁,接班人自然也要出类拔萃。就算宋景誉是他的儿子也不能偏袒,否则这个从未露过面的侄子能这么轻易地冒出来?老爷心里是什么打算,大家现在都清楚。


回到别墅,宋景棠立即与乔樵在书房里秘议,因为他进去前表情凝重,显然十分看重要商议之事,所以我们都知机,守在门外也不敢乱说乱动,以免一个不小心成了炮灰。


所以当我被叫进去的时候,心里不是不紧张到忐忑的。

他坐在桌后,乔樵站在他身边,房间里就我们三个人。我站在他们面前,背在身后的手不自然地扭在一起。这种高压的气氛,比他对我发火让我滚出去难受一万倍。


仿佛他们对我有算计,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陶天,你在宋家多少年了?"宋景棠看了我一会,忽然开口,让我忍不住一直在走神的脑子吓一大跳。

"啊,哦,是做保镖么?做、做了五年了。"

"不是做保镖,"乔樵看我实在紧张,出来替他问,很和颜悦色,"听说你从小就在宋家长大,是不是?"

"嗯,是。"我低下头。

"那是多久?"

"二十三年。"我低声答,"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放在宋府的门前,是花匠王叔发现抱进来的,当时姆妈还在厨房帮忙,见我可怜,就......"

正要细说从前,就被宋景棠不耐烦地打断:"好了,我只要知道多长时间,对其他的没兴趣。"

"哦。"

"那你应该知道宋家很多事了?"

我好奇地抬眼看了看他:"棠少爷指的是?"

"你知不知道宋家的密室或保险柜之类的地方?一些贵重的东西一般会收在哪里?"

"贵重的东西......"我想了想,"二楼书房吧。"

"书房不是在一楼么?"

"二楼也有一个,跟老爷的卧房连在一起。里面有个小保险柜,老爷平时要用的重要的文件一般会放在那里,方便取用。"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我抬起头,看到他挑起半边眉对我打量,那目光充满评估和算计,就算我心里坦荡都会发慌,赶紧又低头回避:"以前老爷让我去拿过东西,所以我知道。"

"哦?这么说,我叔叔很重视你?"

"也不是,只不过我在宋家时间长,地方都熟,人也熟,老爷有时候会让我去做点事,因为方便,也省时间。"

"那你知道那个保险柜放在哪里,以及怎么开了?"

"我知道在哪里,但不知道怎么开。"

"你不是去拿过东西?"

"是。不过那是老爷开的,大概拿了之后一时又没关,然后我送东西进去,他坐在桌前懒得动,就让我去拿了。"

"那你知不知道里面放的究竟是些什么?"

"不清楚。"我老老实实地摇头,"我看到的就是保险柜中一个被打开的小格,里面是一些文件。"

"哦?是什么文件?"他仿佛找到关键词,急忙追问。

"不知道呀。老爷让拿的东西我怎么敢随便看?"我连忙表明清白,却让他分外失望。

乔樵倒是在一边听了半天,现在又插进来:"老爷既然能让你接触这么机密的东西,自然是对你很信任。他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想了想,为难地说:"老爷跟我说过不少话呢,大事小事都有,很多都很寻常啊,不知道棠少爷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宋景棠冷冷地瞥过来:"我想知道他那个保险柜里是不是放着他的遗嘱。"

"遗嘱?"我一愣,他们这么跟我兜圈子原来是要这个啊,早说嘛!真是,害我这么紧张。"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刚才紧张什么?"乔樵好笑地问。原来他也看出来了。

"我、我以为......棠少爷是要找我的那张合约。"我的头低低的。

"你的合约?我要你的合约干什么?"

"好解雇我啊。我知道棠少爷不满意我,所以......"

"哼!你还算知道?只不过你的这种东西够得上能让我叔叔放进保险柜么?"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放心,我要炒你随时都可以,就算没合约也可以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哦。"我扭在一起的手指松开了,想擦擦汗。

"白痴!过来把那个保险柜的具体位置画下来。"

在画的过程中,他又问我:"你在宋家住了这么久,也该有点感情了吧?不会觉得这是在出卖宋家吗?"

"不会啊。棠少爷你现在不就是西苑之主吗?西苑不就是宋家吗?你难道还会害了宋家不成?"我专心得头也不抬,给他们画出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的保险柜位置,"老爷以前跟我们说过,不管是谁,只要是西苑之主,我们就要无条件服从。我们的一切都是宋家的,包括这条命。"


"说得挺溜的嘛,练过很多遍了吧?"宋景棠眉也不抬,接过我画好的图,略带嘲讽地边看边说。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老黑以前要求我们一定要把这些句子背下来,他说这样......"

"行了,你先出去吧。"

不等我把老黑的教导招供完,他断然打断我。我只好点点头,转身出去。

结果,我这么诚挚地表了决心,他还是不相信我,去宋家那晚,仍旧要我跟去了。

我不明白他既然都是西苑之主了,干吗我们去宋家还要在这样夜深人静无月无星伸手不见六指的时间?不过既然是命令,也许自有他的考虑,我乖乖跟去就是了。

住了这么多年,宋家其实就是我的家,没有一个地方是我不熟悉的。所以当穿着夜行黑衣的乔樵正要掏出钳子剪断围墙外的那圈警报线时,我阻止了他。

我把他从靠近通舍厨房的侧门带了进去。

"警报线剪断了虽然可以阻止警报器响起来,但总机房里的监测红灯也会熄灭,然后警报线会自动变为无序扫描线,那些扫描线肉眼看不到,不仅是乱扫,而且速度很快,具有强穿透性,被扫到就是一个大洞。连猫都逃不过。"一边走,我一边给他小声地解释。


乔樵沉沉地点点头。"那上次大哥是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所以才觉得神奇啊。"我带他上楼梯,走通舍通向大宅的特殊通道,不管怎么说,能跟他一起行动,我还是很兴奋的。回头对他笑笑:"不过我想也许是走的下水道,呵呵。乱猜的啦,乔哥不要对他说哦。"


"放心吧。我是那种人么?"乔樵拍拍我的肩,轻轻一笑,梨窝又出现了,害我不敢多看。现在他总算发现我带他走的这条道非常安全,所以也不在意我跟他聊起天来。"既然这样,那么从下水道不就也很容易进去了?"


"其实本来那下面也装了警报系统的,不过因为当时在修水管啊,也以为没人敢来惹我们宋家,所以那天就暂时关了呀。现在童桐应该也重新开了吧。总之已经不是这么好走就是了。这里。"


我带他随着通道拐了个弯,在信道尽头的密码钥上输入密码,心里想着老黑应该还想不起要改这里的,果然,就看着绿灯亮了,门慢慢地向两边滑开。

乔樵屏住呼吸,跟我一起快速地闪入,这里已经是主屋的二楼了。原本这条通道就是为了方便住通舍的贴身保镖能最快速地达到老大身边的,现在其实就是童桐在用。


只不过我进来之前留意过,知道他并不在通舍自己的房间里。否则这条通道也不是这么好借用的了。

报警系统主要都是装在外围,主屋里分布的相对不多,夜半时分,家宅安宁,我熟悉的种种景物都掩埋在黑暗中。不过厨房门上的小灯,还有楼梯口的脚灯,以及各处用来提示照明的小灯微弱地亮着,让我们还算走得不太辛苦。所以只要进得来,一切就好办了。就像当初的宋景棠一样。


乔樵跟着我绕开几个监视器,悄无声息地慢慢往二楼东的老爷卧室走。中间路过靠近西边的宋景誉的门口,他忽然扯住我,手指竖在嘴巴前,示意我听。

我凝神,宋景誉的卧室门恐怕是没有关好,竟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些隐约的声响。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想到童桐既然不在通舍,那么应该不会离开宋景誉太远,有他在,而且四周围还这么安静,那宋景誉也不会有什么事。

我对童桐的信任可以说是全心的。在我心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永远酷傲地面对危机,永远用最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永远也不会被打倒。

我崇拜他,犹如崇拜天神。

所以听到那些声音,只是好奇地想了想,宋景誉这么晚了还在搞什么啊?

乔樵也不多说,只是立即拉着我,不出声地说:"趁他们在忙,我们快走。"

"哪个他们?"我被拉着走的时候很顺口地问。

乔樵回头笑笑:"还能有谁?"

不知怎么,也许因为他那暧昧的一笑,我竟然明白了!一时间,五雷轰顶,天崩地裂。

光是那次看到童桐裤子上的血,就知道一向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宋景誉少爷绝对不会是下面那个。

童桐,我知道你就是再痛也不会叫,而且还叫得这么大声,让门外都能听到。所以,那是宋景誉的声音。

让人听过就忘也忘不了的声音。

童桐......

我的心一下变得灰暗,心不在焉地被乔樵拉进了小书房。

他关好门,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有些生气地低声吼:"陶天,你在发什么愣?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把你那些无用的失落全都给我收好!要是害我们被他们发现,我就杀了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拆下假笑的面具,那眼睛里折射出的光芒锋利如刀,我一时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竟真的把对隔壁房间的想象丢掉了大半。

原来他狠起来,也是十分吓人的。并不比童桐的威吓力少。

等回过神,乔樵已经懒得等我,自己掏出了我画的那份地图,借着强力手电筒摸了过去。我的心乱如麻,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强打精神,于是赶紧跟在后面。

他的动作灵巧轻盈,每一步都像舞者多过小偷。从神情上并不太看得出来,但我知道他实际上十分专注。小书房里的东西并不杂乱,但摆放得很有一种错落的格局,所以他的每一个落点都很准确,尽量不会碰到一些小东西。看到他我又想起童桐。不愧是能做到老大贴身保镖的人。


这个房间我来过几次而已,还没熟到黑灯瞎火中可以进退自如的地步,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他很快摸到地方,正要挪开那幅画,我一把抓住他,先把他没留意的就在他手边的花搬走。

"这东西设计得头重脚轻,一碰就倒。要是被撞掉在地上,很容易留下痕迹让人发觉。" 我边搬边小声地说。他的手肘再往后一分,就碰到了。

转过身来,见他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

"干吗?"

"没有。在对自己的识人能力重新估计而已。"他笑笑,似乎已经忘了在几分钟前还在对我大吼,很快又回过头去移画。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张图我画得十分详细,以至画完之后宋景棠随意指着墙边的那处问我:"这是什么?"

"这是花。"我有点羞愧,从小美术就不好,画不出象样的,只好用简笔代替。看起来不像花像奇怪的线团。

"我知道这是朵花,可是这代表什么?"

我明白了,他以为这就跟五角星之类的表重点符号一样,是指示重点中的重点。"就是花啊。"

"你是说就表示这里放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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