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祸————我本轻狂
我本轻狂  发于:2010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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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痛入骨血,魔入餍足,阿鼻地狱,六道修罗,尔等倾力促我~
  我成全便是……

  第 35 章

  转眼已是初春了,经过一番经营,当初凭借“南阳一役”一战成名的苏涵山,不,现在应该叫祁嘉帝的天下已然初定,虽然几个王储仍有反叛势力割据,却都不足为惧,需要的只是清扫战场的时间而已~血缘就是血缘,无论那幅皮囊如何君子如玉,骨子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征伐血腥,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帝王家呵~
  当将最后一组名字用朱笔圈了,这位年轻却隐忍非常的帝王,明白自己可以腾出手来处理一下“私事”,关于某个人,某个未完的故事……
  “有消息了么?”当狄家灭门,荣爱被杀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正值秋末,战事焦灼,没有时间去儿女情长,只是午夜梦回,想起那个美丽张扬的孩子,内心不是不哀伤的……只是赫连祁嘉本来心思细密,等战事告一段落,容得他细想,就立刻觉出不对来了,当下又谴了人去调查怀熙的动静:怀熙整个过程闭门不出,这也可以理解,只是他并未上书求情,最后甚至没去观刑……等等迹象都不符合他对怀熙和荣爱感情的判断,所以他推断荣爱还活着,并且在怀熙知道的地方……
  “回陛下,您要找的人就在亲王府内。”杀狼带的果然是一等一的杀手、探子,虽然对狄荣爱相当有偏见,还是带回了让他满意的消息,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点名了荣爱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达官贵人府中几公子这种称呼的意义不言而喻,“府上都称他荣三公子……”
  “……”赫连祁嘉又怎么会不明白~如果说因为兵防布置图的失窃害荣爱抄家是他始料未及的话,这件事他却不是很意外。早在鹿山书院,他就已明了怀熙待荣爱的感情,只是心机如他,自然不会点破。也正是如此,他也是把怀熙当做事发后,保住荣爱的一道护身符的。离开的时候,他知道荣爱是在意自己的,只是需要一个弥补的机会,而他并不怕等待,再说怀熙马上要迎娶公主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带他来见我,他性子硬,你多体谅他些……”想想又吐出自言自语似的一句“毕竟他心里不好受……” 荣爱今日的结局,无论他嘴上如何申辩,心里却是明白此时他难辞其咎的。
  “是。”杀狼即使不乐意,也不会违背赫连祁嘉,更何况他已明了狄荣爱对赫连的意义恐怕非同一般,领了命令离开了。
  那边,荣爱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荣爱,你不要再这样笑了……”你难道不明白你这种笑容更让人痛彻心肺……怀熙从心里觉得绝望,难道真的注定,无论我怎样努力,我们都只能这样彼此用伤害证明存在了么?
  “王爷不是想要我笑,我怎么能不笑?”荣爱只是笑得特别灿烂,仿佛乐着乐着,就觉得自己没心没肺了……痛么?到这个地步,早就不会痛了~“又或者王爷现在想看我哭?对不住,这得酝酿酝酿,您要是着急,不如再上一次烙刑~”看着怀熙忧伤离去的背影,荣爱的笑意渐渐止了,像是脱了力一般缓缓靠在院子里盘根错节的榕树上。
  月色清冷如往昔,院落里很安静,侍卫都在外院,这里是王府的禁区。那是因为怀熙和荣爱都知道:现在的荣爱出不去……
  儿时的他们最爱在这棵树下嬉戏,甚至每年生辰,荣爱都会从府里热闹的宴会里溜出来,与怀熙同过。那是,怀熙就在这榕树下面准备着荣爱爱吃的菜式:蜜饯四品讲的是:青梅、橘饼、红果、瓜条,四鲜一盘里是:北山苹果、莘州蜜桃、广东荔枝、桂林马蹄,主菜是琵琶醉虾、鼓板龙蟹、凤穿牡丹,菊花鱼生、芙蓉燕菜,百花杏仁豆腐,三鲜木樨汤,甜品是由莲花佛手酥,花盏龙眼,双色百寿桃、鸳鸯珍珠卷拼成的一碟,茶是上贡的珠兰大方。每种数量不多,却极为精细。荣爱记得怀锦登基那年,怀熙第一次带了一壶“四海升平”来,那是自己头一次喝酒……
  武功已失,加上陷入回忆的荣爱感觉到有人已经太迟了,不过荣爱并没有挣扎的意思,怀熙说已经托人在宫里照顾阿姐,自己只要不是自杀而亡就好。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干净~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狄公子,我们是奉命来营救您的,请不要紧张,借一步说话。”
  “……”荣爱本就冰雪聪明,加上数月的跌宕起伏,自然不再是以前的少年,听见那人的称呼和语气,心念电转之见,已多少猜出这些人的来历,那些人确认无误后,松开了捂住荣爱嘴巴的手,荣爱冷淡一笑“赫连祁嘉。”
  听见荣爱这般直呼赫连名讳,杀狼虽然恼怒,却碍着赫连的嘱咐,没有发作。“王上令我等营救您离开,还请您配合。”说着递出赫连让他带来的信物,赫然就是当年荣爱送的那对白玉铃铛……
  “那还多谢了~”荣爱隐忍心里的恨意,面上只是冷淡而已。这是一个机会,他要离开这里……只是……“走之前,我一定要见到狄又菱,否则你尽可带我的尸体回去复命。”
  “这个要求,数我等难以答应。”杀狼有些意外,荣爱竟然不知道:狄又菱“贵国冷宫的尸骨会怎样处理,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你、说、什、么?”荣爱猛的转过身来一字一顿,森寒彻骨……
  “早在初次寻访您的冬天,我们曾进入皇宫,那时您说的人就已经死了。”杀狼据实以告,这种事本来就无须隐瞒。
  荣爱紧盯着杀狼的脸,想从中找出破绽……却终于绝望。几次深呼吸,才控制自己不至于失控“她……怎么死的……”
  “宫里的婆子说是疯症,最后是她自己用刀划开了自己的肚子,发现的时候都是次日早晨了……”杀狼皱起了眉头,还是把打探来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他知道这很残忍,只是荣爱对他来说只是敌国需要优待的俘虏,用不着同情这种字眼。
  荣爱觉得一阵晕眩,恍然间似乎看见他曾经活泼明艳的阿姐,眼神空洞的躺在一篇血海之中,透过腹部狰狞张开的伤口,可以看见血肉模糊的胎儿……
  曾几何时,少年说:“阿姐莫要担心,要是女孩定然长得像阿姐一样漂亮,男孩的话,都说外甥像舅~哈哈~他肯定如我一般聪明~”
  他用力的收紧手指,指尖划破掌心溜出鲜红的血也不自知。原来让自己拼命的挽留,拼命的保护,即使再耻辱不堪,也拼命的活下去的理由竟然只是一句谎言……那样的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令人作呕……
  “什么时候动身?”流岚遮住了月光,也掩盖了那一瞬间荣爱的表情。
  “明晚子时。”杀狼只听见平静的一句,知道大势已定。他想皇上这次算是多虑了~狄荣爱比想象的要薄情,他并没有因为又菱的死而想寻求解脱,反而这么快就选择了能带来更多荣华富贵的一边,果然是扶不起的纨绔子弟~心里不由的又对他鄙薄了几分。

  第 36 章

  “王爷,小的可否给我阿姐带些云糕?毕竟日子近了……她当与你提过才是……”荣爱依然是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依然是生疏的距离。
  “嗯,是说过。我一时忙忘了,过两天就让空焰想法子送去。”那种下人的称呼,怀熙劝过他多次,现在也几乎放弃了,他知荣爱心里有气,这样他若能觉得舒服点就随他去吧……又菱的事自然也是不敢让他知道的。
  “那小的就在此谢过爷的大恩大德了~”荣爱有模有样的一作揖,没人看见他袖子里握紧的手指。阿姐……果真是不在了……她从小不爱密油点心,一吃云糕就吐,哪里会让人带呢~怀熙啊怀熙,时至今日你还在骗我……
  “荣爱……”怀熙伸手扶荣爱,却被闪过。
  “爷有什么吩咐?是不是要小的随您去镖旗营?还是去迎主母?”荣爱笑得欢愉,笑得挑衅~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镖旗营是什么地方?淮南候旧部的直隶军队,也是这两日怀熙要去整顿的地方,让荣爱去不是明白的打自己耳光么~至于迎接塔兰公主,更为讽刺~“没事……这几日你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吩咐他们就是了……”皇命难违,怀熙给了荣爱一个轻轻的拥抱,微微叹息一声就离开了。
  亥时,所有人都已睡下,除了院子里早就排好的轮班的哨位,不过因为怀熙的离开,侍卫们的心里比起平日来倒是轻松了很多。
  荣爱正襟危坐,一边留心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在心里把府里已知的阵法机关一一勾画……赫连派来带自己走的手下,武功自然不若,他现在武功尽失就是最大的累赘。而为了自己的打算,他也只贴身带了几味难得的药材和几样方便典当又不显眼的物件,这些却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子时。
  窗外一只杜鹃飞过,声似啼血。
  杀狼拿了一张人皮面具给荣爱细细的贴了,把他变成一副毫无特点的平庸面孔,然后才带着他往外去。
  荣爱被杀狼带着飞檐走壁,多少有些不习惯,只是他知道此时不该是计较的时候,索性观察起他们的情况来:前面有二人开路,荣爱通过他们选取落脚点的情况判断,这二人多半是擅长阵法机关,他们时快时慢,几乎每一次都刚好避开那些的隐密奇诡的机关,有几次,荣爱甚至可以看见那些琉璃瓦下森寒的箭头……而从行动的时间看,他们早已做过侦察,选取的都是巡逻侍卫交替的盲点地段。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种人一般心思缜密,武功方面却多半不是什么高手,之前应该是细作才是。不知外面还有几人?又是如何分工?那时荣爱虽不知杀狼身份,却也知道与他同行的这个男人怕是最难应付~就像小兽,对血的味道格外敏感。
  没人会低估荣爱在怀熙心里的地位,兵贵神速,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一出王府,外面就有马匹等着,拿着不知哪里来的钦命令牌,他们连夜出城。
  回头再望一眼这座承载了他前半生的城邦,街市纵横如棋盘,屋宇如豆,数盏琉璃宫灯在远处高高的禁城顶上,如同星斗熠熠生辉,却毫无温情。
  “再回来……便是我覆你之时……”荣爱缓缓的扯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有着耀眼的锋利和坚定,自此不再回首。
  街头那一对和我们好像这城市华灯初上多两个人悲剧散场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看着他们我就湿了眼眶不回头两个方向流着泪的破碎脸庞仿佛我们昨天又重放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曾在你温暖手掌不需要想象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可是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模样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

  第 37 章

  “皇上,狄荣爱跑了……”李全待人散得差不多了,凑到怀锦耳边说。
  “亦亲王什么反应?”怀锦一挑眉,问得漫不经心。
  “王爷派了亲随去追了。”李全据实禀告。
  “不必派人追查,只要让人跟着怀熙那些亲随就好,人若让他们找到了,入京前处理掉就行了。”怀锦整句话说得很淡,仿佛不是取人性命,而是讲评天气一般。
  “奴才知道。”李全躬身应了,退了出去。
  “听且听了,你还要躲到几时?”怀锦目光未从折子上移开,语气却毋庸置疑。
  帘子后的人一愣,略微迟疑了片刻,自帘子后转出来,华贵的五彩织随着女子纳福的姿势,划出好看的波纹,头上未出格女子所配的簪珥撞击出动态的音律,也显出了这位帝姬的身份:先帝月妃所出,位十二,按制封永安公主。怀柔这个本名在皇家反而并不重要。
  “臣妹永安给陛下请安。”语气平淡,谦和有礼,是位教养良好的帝姬,怀锦与怀柔非一母所生,这位帝姬平日里也谈不上出彩,理论上怀锦与她是兄妹,可说白了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所以对她造访,怀锦心里有数,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坐,让人奉茶的当下,其实一切早已经有了计较,今日的事不过更坚定了这个想法罢了。
  后来,永安公主为了人母,当年陪嫁的曦皓玉带在小小的孩子身上,殷红的一缕似是姻缘又像劫难……她教导那个名为祺的孩子,她说“上位有心了,奉茶,下臣有心了,下跪,这便离害你不远了……”
  怀柔不笨,能在这个深宫里活下去的,没有笨女人。她知今日她来的太不是时候,所以以前的所有来意都可以忘记了,只要听从安排就好,正如此刻怀锦的眼神她看明白了,所以她什么都不会多说,活着就要尽力装聋作哑下去。
  在这宫里,有些东西很复杂,讲究权谋利害,讲究命格造化,有时候却又很简单,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你上天入地,生死不能……
  所以,在她听见那桩与朝廷有关,与政治有染,唯独与自己幸福无关的婚事的时候,只是柔顺而有礼的谢恩,即使心里百转千回,此刻她也只会说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嫁入轩辕家的轿子里,怀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儿时的他们:她和又菱在一群帝姬宗姬里偷偷瞧着那些意气风发的人儿,那时又菱笑着说“你瞧~四殿下(怀锦)好不威风~”,那时怀锦还不是太子,站在人群中招呼怀熙,生怕他错过了什么有趣的戏码,那时怀熙依旧爱带着狄家那个漂亮的孩子,那个孩子与又菱长的虽像,却听说性子是极倔的……
  “吉时到!”鞭炮声声中,怀柔却依稀听见,刚才梦里的戏子咿呀的唱:转身一眸,封存曾悠久,往时情垂朽。人生如戏,几番琢磨,你还一直在我心头,不曾远走 ,爱过恨过,悠悠时光中变成愁,数十悲欢离合,还不如沉默,各自天涯把梦守着……
  那夜,趁怀熙不在,杀狼他们按照早有的预谋,救走荣爱,事情进行的想当顺利。中途换了几匹马,一直马不停蹄的往南奔去,直到离开汉州才放缓脚步。
  黄昏十分,他们进入了一个边陲小镇。
  “小镇休息,打尖喂马。”杀狼看了看天色,吩咐众人,而他仔细的看过了环境,才把荣爱带进去安置。在他眼中,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实在没用,不过是赶了几天路也会生病,前前后后抓过几幅药都不见好,又极其畏寒,眼看近了边关,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有劳。”荣爱看起来面色不太好,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柔弱,却一直没有要人随侍,对众人都还是冷漠有礼的,这恐怕是让杀狼唯一对他有点好感的地方了。将药递给他,又叮嘱了店家多加几床被褥给他,便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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