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但是人总是要结婚的，难道你想老的时候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许名城往锅里倒上油，开始了第二道菜。

“不结婚也不代表老的时候会孤苦伶仃不是吗？”谢然的潜台词是，他能陪他一直到老。

“你果然还是孩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该知道不结婚的苦处。”许名城说出来的话带满了苦涩和无奈，“压力总是会有的，而且还是四面八方的赶着过来。你看肖老师那么厉害的人，什么都有了吧！一个人活的也很自由，到了年纪不还是被逼着去相亲！”

“老师跟肖老师很熟吗？”谢然皱眉，总觉得许名城跟肖翊安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吃亏。

“一个系里的老师总是不会太陌生吧！”许名城答的很含蓄，毕竟没必要跟自己的学生交代所有的事情。

“那……老师也要相亲吗？”谢然的重点还是在这里。

“你问的太多了！”许名城笑着把谢然的问题推了回去，伸长手臂很是费力的去拿柜子上最上面一层的碟子。

“老师真的相亲过？”谢然伸手轻易的拿下男人要的碟子，“看……即使结了婚还不是不会有人给老师拿上面的碟子。”

“呵……你的意思是我不结婚你可以帮我拿碟子？”许名城有点好笑的接过谢然手里的碟子。

“我可以呀！”谢然摆出一副大人的摸样，撑着厨房的操作台扬起头。

“拿不到碟子我可以站到椅子上来拿，或者干脆改用别的，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必须两个人去做。要不然……你们在大学里为什么要谈恋爱？”许名城伸手要摸谢然的头，但是因为两人中间的距离有点远加上身高的差距，所以伸出去的手还在半路上就陷入了“够不着”的尴尬境地。谢然倒是很自然的马上把头低下送到许名城手掌下。

“我没谈过恋爱！”这绝对是谎言，跟他传过暧昧的女生几乎能从他们宿舍排到学校大门口了，不过他对人很随和，在一起的时候倒也是真心的对对方好，所以分开的时候也不至于落得很不堪，所以口碑还算不错。

“咦？”这次许名城倒是吃惊不小，他以为像谢然这样的孩子，怎么说也该谈过几次恋爱。

“老师不相信？”谢然毫不心虚的扶扶眼镜，冲许名城笑得很纯真，不过他有没有这个东西确实很值得商榷。

“信呀！不过……你是要先洗脸还是先吃饭？”许名城端起出锅的菜，举到谢然跟前，这次的成品比那时候要好看上几分，加上许名城今天心情好，所以很难得的露出这样雀跃的表情。

谢然一愣忽然伸出手放到许名城脑后。

“怎么了？”许名城诧异的问。

“没什么？老师后面的头发翘起来了。”其实……因为许名城雀跃的时候嘴唇会微微抿起，而偏过头的角度却很适合接吻，谢然心神一晃没控制得住就伸出了手，如果不是飘进鼻腔的菜香，他恐怕真的做下去了。

许名城深信不疑的摸着头发走出了厨房，谢然急忙钻进了厕所，用冷水狠狠的扑在脸色，冷静下来却忍不住恼火。如果老师真的要去相亲他该怎么办？他也知道许名城现在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相亲的对象也是如此，加上许名城那种不挑剔的性格，一拍即合的几率大过百分之八十。

“结婚？老师你死心吧！”谢然抹掉脸上的水渍，戴上眼镜调整出一个纯良的微笑，“老师让我们的关系暧昧起来吧！”

许名城果然履行了他对谢然的承诺，吃饭的时候很体贴的往谢然碗里夹菜。两个人吃饭气氛融洽的跟一家人似的。谢然尽管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用那样不太正当的手段换取来的，倒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许名城的温柔，同等的回报是他也会用同样倾注感情的行为去报答许名城。

怎么看都不吃亏不是么？

饭后依然是谢然洗的碗，就像一个完整的家一样，分工明确，洗完碗给对方倒上一杯开水，坐在他身边一起看电视，然后闲聊两句。许名城的手偶尔会落在他头上，笑他孩子气的时候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他很享受这种被当作孩子对待的手法，许名城手心的温度总是很热，隔着头皮和头发都能感觉的到，这样就是另一种方式的贴近吧！

休息够了后谢然就很懂礼貌的起身告别，在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抱住了许名城，在许名城错愕的时候皱着眉说：“老师这么瘦，下次该带点排骨来。”

“鬼灵精怪！”许名城揉揉他的头发，一直看着他下楼。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门禁时间了，谢然才进门，宿舍里的三个人齐齐回头。谢然嘿嘿一笑，看到杨轩的时候没忍得住微微收住了笑容。杨轩脸色微变一扭头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程晨正在泡脚，水盆里的水弄了一地，程幕拿着拖把在一边候着。

“我找地方睡觉去了。”谢然是想补回刚刚的失误，一个宿舍的人也不是没闹过矛盾，谢然纵然觉得陈霭的事情对他很不公平，但是因为这样而跟杨轩闹翻，他就觉得自己太不值了。

“谢然你以后少对陈霭阴阳怪气的！”杨轩的话很冲。

“什么？”谢然愣住了。

“他今天也没惹你，你干嘛那样对他？”

“哼……杨轩你是要帮他报仇吗？”原本想要补回失误的念头顿时灰飞烟灭，谢然冷静的脱下外套，“你有没有立场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跟陈霭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帮他出头？”

“我没有帮他出头，这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杨轩皱着眉坐在椅子上瞪谢然，跟那时候一样，即使是言语上也是在维护着陈霭。

“你也知道是因你而起？”谢然冷笑，把手上的外套甩在椅子上，打断了杨轩的话。

“谢然！”程幕丢下拖把过来拖住他，“杨轩你换位思考……今天的事情换个位置发生在谢然身上，你也会出手的吧？”

杨轩不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头的手却缓缓松开了。

“你们要闹我不管，但是……杨轩你该明白陈霭那个人……其实是真不值得。”程幕松开手拿起拖把又站到了程晨身边。

“杨轩谢然没做错。”程晨咕哝的才开口就被程幕给瞪了回去。

“什么值不值得？”杨轩低着头白着脸吼了出来。

谢然冷冷的看了杨轩一眼，拿着毛巾进了厕所。

十五、所谓孽缘

“为什么在这里也会遇到你？果然是孽缘！”——摘自杨轩腹稿

矛盾爆发的一个星期内，杨轩真的很忙。虽然作业被系里那么一催还剩下一门了，但是元旦晚会的事情也够他忙的，说起来他也有自己得意的地方，至少在陈霭眼里，他是他最信任的人。偏偏这个又让他苦恼了不少，喜欢陈霭确实是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感情那种东西一旦产生了，不到死不休就不甘心，陈霭不知道，谢然他们却看出端倪了。但是夹在自己的感情跟友情之间很让他头疼。

他也知道谢然他们是为他不值得，但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就不该计较值不值得吗？

比如现在站在寒风中等着陈霭，一等还是两个多小时。系里给的经费毕竟是不够的，学生会还是要出来拉赞助的。从陈霭坐上会长的位置后，他都是带着杨轩出来跟别人谈这些事情。这次也不例外，但是杨轩很讨厌跟那些人因为互相的利益而戴上面具虚假的摆上笑容，那个时候的陈霭也不是他所喜欢的。实际上两个人因为谢然的事情也有点不愉快，明明杨轩说了很多话来缓和这样尴尬的气氛，但是陈霭却一直都在计较。

陈霭说谢然那样的人分明是不学无术，杨轩跟他玩在一起迟早会完蛋。杨轩不会反驳陈霭但是心里还是会难受，谢然对他来说可以说大学生涯里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听了这样的话才意识到那天他也让谢然这般难堪过，果然自己做过的事情迟早都要报应在自己身上。

他不能跟谢然一样那样去对待陈霭，所以他赌气的说不想上去，陈霭皱着眉头望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自己就进去了，然后杨轩就在楼下等着，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你怎么在这里？”浑身冷的发抖，不停的搓着手在原地蹦跶，忽然脑袋被一只大手给盖住了，杨轩不爽的回头，连带着挥手出拳了。挥出去的手很快被握住。

“肖老师？”

嫌弃的表情盖都盖不住，也难怪，上次的调查报告光是照片都整理了很长时间，然后收调查报告都害他跑了不少同学的宿舍，电话费都积累下来都有十块钱了。杨轩不记仇才怪。

“这是什么表情？在这种地方遇到我不是该感叹一声，我们的缘分真是浓厚么？”肖翊安握着杨轩冰冷的手皱了皱眉，微微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松开杨轩的手。杨轩皱着眉抽出自己的手，发现肖翊安居然没有抽烟，但是另一只手里正玩弄着Zippo的打火机。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吃不到闻闻都香。

“老师你不知道男人的头不是随便能摸的么？”杨轩不爽转过身体正儿八经的立在肖翊安跟前。

“噗！”一只娇嫩的柔荑搭上肖翊安的手，“翊安，你的学生很可爱！”

杨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肖翊安身边的女人，跟上次那个不一样，小家碧玉大方得体的女人要比上次的养眼多了。

“小孩子自尊心总是很强！”肖翊安把打火机塞进裤兜，伸手搂住杨轩的肩膀，“小家伙这么冷怎么站在这里呀？”

“要你管？准你在这里我就不能么？”杨轩的眼睛一直放到肖翊安身边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而且难得是漂亮还不张扬，黑色的风衣里面是一条米黄色的围巾，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能干的气息，带着手套的手搭在肖翊安的臂弯里，这回应该不是相亲了，该是女朋友了吧？杨轩猜测的同时心里还打着小九九，怎么说这回也该扳回一局吧！

“口气不要这么冲！我看你在这里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不冷么？”肖翊安含笑的加重手上的力道，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按着杨轩的手居然要帮他戴上。

“你干什么？”杨轩急忙甩开手臂要挣脱肖翊安过分的亲近，眼睛不安的瞟向站在他身边的美女身上。

“呵呵……我的问题学生。平时总是跟我对着干，没办法我又不能不管。”肖翊安顺着杨轩的眼光把视线停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身上，从容淡定的用着上次同样的理由来解释。

哼……又想用这招来帮他打发相亲对象？想都别想，杨轩恶狠狠的拉过肖翊安手里的手套自己戴上，“老师，不用你费心，我不准备考研了，以后的事情也不用麻烦你了，这个寒假我已经找到打工的地方。同学也答应让我住他家，所以你不用用照顾我为借口来推掉美女的约会，我也有自己的世界，你要是再管着我，我也会很苦恼的。”

“嗯？”肖翊安跟美女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忽然齐齐爆笑出来。

“我不知道你还有养小男孩的习惯。”美女靠近肖翊安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可爱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习惯就好！”肖翊安搂住女人的肩膀，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全。

“切……”杨轩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耍了。转过身诅咒的撕着手里的手套，不过毛茸茸的手套戴在手上确实暖和了不少。

“不过……肖翊安我真不知道你会这么好心，换而言之……你要是真养这么个小孩，那伯母会很苦恼的。”美女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含笑的靠在肖翊安身上，比起上次翻脸比翻书快的女人来说她要淡定的多。

“放心，都跟你说了他是问题学生，捉弄老师……”肖翊安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暗示对方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被捉弄了。

杨轩恨得的牙痒痒，明明一直都是他被捉弄了，现在反过来他又变成了问题学生了。

“同学，翊安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做学生的老是捉弄老师就不太好哦！”美女温柔的语调完全把杨轩当成了小孩。

杨轩恼火的很，又不能跟女人翻脸，狠狠的瞪着肖翊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关系，做老师的总是要包容一点！”肖翊安伸手又要来摸杨轩的头发，被杨轩猛地往后一退躲开了。

“肖老师？”从楼上下来的陈霭一眼就看到了正对杨轩动手动脚的肖翊安，笑着走上来礼貌的问好。

“你等一个多小时的人就是他？”肖翊安点点头算是回答陈霭的问好，转身皱着眉问的却是杨轩。

“干你什么事？”杨轩恶声恶气的回了过去，被陈霭拉住了身体。

“我跟你们肖老师在对面的咖啡馆看了你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一定要站在外面等呀？”美女松开肖翊安的手，拎着包站在一旁开口了。

“那个……我上去有些事情要做，所以让杨轩在下面等了。”陈霭似乎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急忙走上前解释。

“杨轩你的调查报道不合格，明天到我那里拿回去重做。”肖翊安一转身拉着美女的手撂下句话就走了。

“善变的人渣！”杨轩狠狠的冲着肖翊安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你怎么能这样说肖老师？”陈霭不满的拉下他的手。

“切……他就是这样的人！”杨轩对于陈霭崇拜肖翊安的事情更是懊恼，明明是那么差劲的人，陈霭居然会那么尊敬，分明一点都不值得。

杨轩愕然，又是不值得，他这样愤恨的感觉跟那时候的谢然有什么区别。原来真的是自己经历过才会懂得别人付出的道理。都这样想了不免带上了一点伤感的情绪，这样的道理陈霭会吗？

“肖老师真的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厉害的，即使是系主任那也要对他敬让三分，很多人想考他的研，他都……”陈霭当然不会想的跟杨轩那样复杂。

“你要考研？”杨轩抓住了他要的重点，这个问题他从知道后就想问了。

“我没跟你说吗？”陈霭惊讶的望着他，“我准备考肖老师的研。”

“你没跟我说过！”按照杨轩当陈霭做朋友的程度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个该跟对方说，但是陈霭没有，很显然杨轩在他心中的地位很有限，“不过……肖老师跟我说过！”

“为什么肖老师会对你这么好？”陈霭没注意到杨轩的心里变化，却是很敏感的抓住了这样的细节。

“他对我好吗？对我好的会把我的调查报告打回来？”杨轩忽然觉得没劲了，一个人径直往前走着。

“如果是我的被打回来我无所谓！”陈霭跟上他的脚步，自顾自的说着，眼中甚至出现了羡慕的神情，“而且那时候也是他点名要你做班长……”

“那又怎样，我宁愿不要！”杨轩被陈霭说的很烦，挥着手要打断他的话。

然而陈霭的目光落到杨轩的手上，“手套？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