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叹气，自己真的很没立场，明明被打击到了，偏偏对方一主动他就放弃了所有的原则。

“老师不会嫌我烦吗？”谢然抬起头期盼的望着许名城，这个时候完全是出自他的真性情，即使知道对方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还是想借助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博取对方的同情心，同情心不是爱，可是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对方付出自己的心？

“怎么这么想？”许名城诧异的对上谢然的眼睛。对方纯净的眼睛里有的全是期盼，许名城不忍心的揉揉他的头发，想起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谢然的事情。

“怎么会呢？你这么乖巧的孩子谁会不喜欢？”是呀！最近一段时间谢然经常会去找他，经常带些东西过来做着一起吃。一个人住的房子往往会显得空洞寂寞，谢然的闯入让这个寂寞的冬天增加了不少暖气，两个人缩在厨房做东西吃的时候也是充满了快乐。许名城最享受的依然是做东西的过程，而这个孩子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迁就他这种接近完美的操作过程。以往被人嫌弃太过温吞而没个性的性格在这个孩子面前发挥的淋漓尽致也没有被嫌弃的迹象。

“是吗？我只是不想给老师添麻烦。”谢然咬住嘴唇，伸手握住许名城的手。这个时侯的许名城再也没有办法推开了，他想谢然应该就是那种害怕被嫌弃的人，家人的遗弃对他来说应该总是抹不掉的伤害。

“怎么会？”被握住的指尖开始发烫，许名城也很诧异，为什么指尖发烫连着胸口也会发烫？十指连心能这样用吗？

十九、吵架是调味剂

“老师，你有喜欢的人了？”——节选谢然对着天空小声的怒吼

谢然赢得很轻松，再触碰许名城的时候只要不是太过明显暴露目的的举动，许名城的反抗都会被他期盼的眼神给压下去。许名城很宠溺他也很迁就他，对他好的程度几乎跟亲人差不多，谢然只觉的自己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近了，近到似乎伸手就能握住对方，很容易就飘飘然了，越飘越高。而他忘记了在许名城眼里他始终只是一个值得疼爱的学生，而立场可能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在参观结束的几个星期后，许名城才想起要收他们的调查报告，他总是认为学生是一种超出想象的乖，他不说他们自然会做好，实际上无形中加长了学生拖交作业的期限。他一下命令，谢然就莫名其妙的跟着忙起来，满校园的跑。他忽然理解杨轩为什么要那么骂肖翊安了，这个活不是人干的，班上的同学大部分在外面实习，时间总是不统一，即使统一了，很多人也因为没去调查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有些人干脆耍赖说不知道怎么写。

谢然借着这样的理由去跟许名城诉苦，许名城也只是笑笑，他给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只是大四的学生都拖惯了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动手，往往到最后交上来的便成了百度论文，雷同者N多。谢然看着许名城皱在一起的眉毛心疼死了，恼火的把自己的调查报告删掉动手重写了一遍。

私自借着鸡毛当令箭发信息给所有的同学写百度论文者杀无赦，然后打电话给小个子用恶势力逼迫他去收论文。谢然忽然意识到做许名城那样的老师在这些方面永远也没办法制住学生，相反他觉得肖翊安越发的了不起了。

他靠在许名城的沙发上跟他抱怨的时候，许名城只是笑笑给他道了杯开水。

“做老师真辛苦！”这句感叹不是没有道理的，许名城不仅仅是带他们毕业课题，他还带了设计类的一些大二大三班级的雕塑和陶艺课，虽然是理论课，学生最后的作业也是论文，但是他依然很认真的备课，即使是千篇一律的百度论文也看的很仔细。

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榆木脑壳？不看论文的老师又不是没有，这种东西做了也没人看的到，校长又不会给他加薪，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答案是他喜欢这份职业。

喜欢什么呢？

“就像你这样乖巧的学生呀？也有很多的！”只是会主动接近到老师的生活倒是很少见，许名城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发把温热的杯子塞到他手中。

“很多？”谢然酸酸的回话。

“是呀！其实不是本专业的学生，会糊弄老师也不是完全不可原谅的。”许名城的大度让谢然看在眼里倒是很恼火。

但是这话说的很对，因为谢然也会这样做。只是在许名城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却让他很不高兴，他以为在许名城眼里他是独一无二的，结果居然只是很多中的一种，这个“很多”过分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那……老师是喜欢乖巧的男学生还是女学生呢？”转过头对上许名城的眼睛，谢然开始使坏了，他知道这个男人其实不擅长开玩笑的，偶尔逗弄还会脸红，偏偏他就是喜欢看他那种欲言又止想解释又没办法应付的样子。很可爱，也很有让人压在身下肆虐一番的冲动。

“别开玩笑了！”许名城别过脑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

“老师对师生恋怎么看？”谈话的内容是随着大脑任意支配的，但是谢然这样问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许名城这样的性格要是连师生恋都没办法接受，他就该做出相应的态度，而他现在只想知道的是男人对于这个问题的态度。

“做老师的不该这样！”许名城觉得谢然的目光很奇怪，看人的时候似乎要把人看到骨子里去，明明中间还隔着一副眼镜却变得更加奇怪，室内的灯光折射在眼镜镜片上反射到他眼中就变得很诡异了。

“不该怎样？是不该对学生出手还是不该接受学生的感情？”谢然缓缓靠过去，挨着许名城然后抽出他手里的杯子，“老师被告白过吧？”

“这……”许名城躲躲闪闪的面露难色，现在的学生作风大胆，告白的事情怎么可能没发生过。

“那就是有咯！”谢然不爽的捏着手中的玻璃杯，咬牙切齿的斜眼看身边红着脸的男人。

许名城闪烁其词的样子让谢然怨恨不已，不过仔细想想许名城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接受学生的，于是心也放宽了些。似乎根本就忘记了自己也是挂着许名城学生的牌子。

这样的谈话在许名城的躲避中结束了，谢然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以他对许名城的了解，把心放到肚子里的必要还是该有的。只是……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它来的很突然。

隔天起了个大早，程家兄弟上街买衣服去了，杨轩很不甘愿的被肖翊安给叫走了。谢然从床上爬起来才想起今天该交报告了。摸出电话给小个子报备一下，约好操场见。

谢然磨磨蹭蹭走到操场的时候，小个子正抱着一堆东西在翘首企盼，跑过去含笑的搂住小个子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收作业辛苦了。”

“不是什么大事了！”小个子抓着头皮把收齐的作业塞到谢然手里就要走。

“谢谢啊！下次请你吃饭！”谢然揪着小个子的衣领把他给拎了回来，“收作业的事情不要让许老师知道。”

“啊！许老师！”小个子指着小平房边上的灌木丛边上的人，“还有个女的。”

“笨蛋！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吗？”谢然冷着脸箍住小个子的脖子，拖着他往前走一直摸到墙根，才松开手，小个子很显然很唾弃做这种听墙根的事情，谢然干脆按着他的脖子一起探头看里面的情况。

雕塑教室前面是绿化带，边上是长青的大树，下面还有些灌木，因为地势相对比较偏僻所以一直都没人处理，灌木就越长越密实，一到晚上那里就成了学生私会的好地方。许名城居然跟一个女的在那里，怎么能不让谢然全身戒备。

“老师，我喜欢你！”女孩站在许名城面前大胆的告白。不仅吓到了许名城，连躲在墙根的小个子跟谢然都吓到了。

“这……”许名城有点不知所措的摇摇头。

“老师，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就交往吧！没感觉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培养。”女孩大胆的程度高出了许名城跟谢然想象。

“这个……”许名城还在想该怎样组成句子才不会伤害到对方。女孩已经踮起脚靠了过来。

“啊……不行！”女孩香气越来越近，许名城吓得急忙推开她，急剧的退后了几步，“不行……你还小。”

“老师……你知道的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女孩又上前一步。

“不是这个问题！”许名城又退后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这种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那该怎样？”女孩昂起头看着许名城，“我喜欢老师就跟老师说，如果老师不介意，我们就谈恋爱。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问题是……”许名城很想像别的老师那样大声呵斥过去，教训现在的小孩子为什么有书不好好读偏偏要来跟老师说什么这些东西，但是他为人就是比较温和的，这种严格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还是老师你有喜欢的人？”许名城步步后退的样子再勉强也是能让人看出他的不甘愿，女孩那样敏感的生物怎么会不明白？小心翼翼的试探过来。

许名城无奈的点点头，他真的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既不伤害对方又能成功推开对方。女孩咬着嘴唇的样子没了刚开始的坚强，低着头眼睛都红了。谢然跟小个子两个人从墙壁后面探头看过来，看到许名城的手伸了出去又晾在半空中，看样子是想安慰那个学生。

顿时谢然掐着小个子的脖子的手越发收紧了。

“呕……”小个子挣扎的样子看起来快要断气了。谢然眼睛狠狠的盯着前方，根本就没注意手下动作。

“呕……干什么呀！”小个子用力挣扎两个人双双跌进灌木丛，手里的报告也洒了一地。把许名城跟女孩都吓了一跳，女孩看着忽然蹦出来的两个人脸都白了，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跑了。

“谢然？”许名城不认识小个子，但是看到谢然的时候脸居然刷的红了个透，尽管如此还是急忙走过来拉起谢然帮他拍掉黏在身上的枯叶。看他的样子很显然的是松了口气。

“你先回去！”谢然站稳身体后，直接拉过小个子小声的跟他说。

小个子很上道，看到老师这样的事情终究不适合他这种只想细水长流度过大学生活的人，当即冲许名城行礼，一句老师再见人撒腿就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名城难为情的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报告。

“我来吧！”谢然抢过许名城手里的报告，蹲下身子捡着地上剩下的报告，“没想到老师居然这么有魅力。”

“那个……”这种事情被看到了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许名城尴尬的站在一边，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其实……师生恋不代表什么。”谢然把手里凌乱的纸张整理好放到许名城的手里，看到对方依然红着的脸，心里就越发郁闷了，“老师有喜欢的人了？”

许名城诧异的抬头，“我……”

谢然从来没有像这样讨厌过眼前这个人这样沉闷的性格，明明是“是”或者“不是”就能回答的问题，他偏偏要用这种迟疑暧昧的态度来对待。让谢然气愤的不仅仅是男人这种犹犹豫豫的态度，更多的是他那种类似害羞的表情。

其实许名城真的只是觉得难为情而已。

“老师有喜欢的人了，就不要再让别人误会了！”许名城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生气，谢然狠狠踢了踢脚下的杂草，“总是对人这样温和一点个性都没有。”

“什么？”许名城睁大了眼睛，实际上还从来没有学生这样说过他，更何况这个还是他一直很喜欢很亲近的学生。

二十、调味剂重了也不好

“老师，是我不够冷静！”——摘自谢然日记

许名城错愕的瞪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都很喜欢的学生，对方戴着眼镜的脸上瞬间凉了下来，跟往日的乖巧一点也不相符。

“你一直都是这样跟你的老师说话吗？”

“那要怎么说？”谢然不耐烦的扶正刚刚摔倒时碰歪的眼镜，“老师如果不是太过温和，怎么会让学生产生误会怎么会被学生告白？你甚至连拒绝都做不到。”

“谢然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许名城站直身体，“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许名城明白了眼前的孩子是在对他发泄他的不满。他极力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误会，尽管这种误会来的让他没办法找到源头，但是这种莫名其妙扣下来的帽子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谢然抱着手臂站在许名城面前，没有半丝悔改，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你要是觉得我这个老师是这样的人，那很抱歉。”许名城不喜欢跟人争吵，他很理智的退让了。

成年人总是会避免争吵，而血气方刚的孩子只会强势的堵住对方的退路,站在许名城面前的谢然脸色发青，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没有任何道理的堵住许名城想要离开的去路。

“老师心虚了？”

“什么心虚？我为什么要心虚？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许名城推开谢然的身体，想要绕过去。

“不是心虚你为什么要走？”谢然拉住许名城的胳膊紧紧的握住，边上是灌木背后是雕塑教室的外墙壁，两个人只要不张扬是绝对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所以相比较下他比许名城看起来要镇定的多。

“你就是用这种逃避的态度来对待喜欢你的学生吗？”这就是结论，谢然毫不讲理的结论。

“谢然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许名城的火也冒上来了，不过毕竟他要比谢然大上那么多，成熟也是相对的，他也没有谢然那么坦然敢在室外跟人争吵。谢然不理智他要是也跟着吵起来那后果就严重了，“我是你的老师，我的私生活你没有权利干涉！”

“如果我非要干涉呢？”谢然火大的收紧抓着许名城胳膊的手。许名城挣扎的要甩开他的手，混乱中两个人居然厮打起来。

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偏偏还是忍不住要去欺负对方，其实谢然更想的还是想从对方的嘴里逼出他喜欢的人的存在。

“你不要太过分，我到底是你的老师。”许名城推着谢然抓过来的手。

“老师了不起吗？”谢然不以为然。

“你发什么神经？”许名城彻底的被激怒了。

“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用着暧昧的态度来引诱学生。”越说越过分了，谢然脱口而出的话其实也是他一直想说的，他就是被引诱的，毫无道理的就喜欢上了这样没有半点个性的男人。对谁都温柔，对谁都是那样的亲切。因为不知道他的心，所以他就该承受这些？还是他该跟告白的那个女孩一样，黯然退场？

“够了！你给我松手！”许名城停止了挣扎，冷冷的瞪着谢然的眼睛，“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个好学生，至少也是个乖巧的学生。没想到……既然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看待我这个老师。那好……我以后也没办法接待你了，是任性也好，幼稚也好，这些都不是能解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作为老师我对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