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藤————子了
子了  发于:2010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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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潘护士长自觉的做出同情谅解,然后突然变成一脸向往的神情说,“怪不得晓童长成那样,他妈妈可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哦。哎,你们家的人怎么都长的这么漂亮啊!”
  “遗传!”杜誉想他们家的人是有些出格,不仅漂亮还个个爱美成疯,他家杜老太爷更是“嗜美成性”!
  “可是这理儿!晓童是你表叔吧?”潘护士长以她世俗观判断着原委,想杜誉爷爷的年龄,就是续弦也不大可能有何晓童这小儿子。
  “啊?噢……对,是我六爷爷的小儿子。”杜誉反应到潘护士长的疑问,忙胡诌出一位六爷爷。
  他家杜老太爷搞婚外情是五十六的高龄,而他的情人何滟芳龄二十有一。她怎么能推断出那段孽缘的存在?
  “你六爷爷有多大啦?”潘护士长还在掐算辈份年龄。
  “我六爷虽然小我爷爷很多,却早去逝了,他妈也就改了嫁。”杜誉继续圆谎。
  “怪不得!和继父的关系很不好吧?唉,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哟。”潘护士长慈悲心大起,有感而发道,同时丰富着她的联想力。
  杜誉那知道何晓童与他继父的关系?倒是听说他一直住在他姥姥家。
  “护士长放心,我这就带他回去好好的‘疼爱’他!”杜誉嘴上说着,满心却冒着坏水。
  “嗳,你这孩子,能言善道识实务,别欺负他就不错啦。”潘护士长的眼力看人却不差,“晓童那孩子可不如你,多愁善感又偏执,运气再不好的话,有的是罪要受呐!”
  “那里那里,他运气不好,遇上我就转运啦!不信护士长你今晚回家肯定有好事等着。”杜誉又信口胡扯,可晚上护士长回家,果然得知老公升职的消息,就把“吉祥天使”的头衔挂那永不得知的美男子头上了。
  杜誉又与潘护士长说笑敷衍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病院主楼,拉着何晓童的手臂匆匆往停车场而去。

  协议交易

  杜誉拽着何晓童走到包租好的出租车前,拉开门将他往里面一推,然后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又冲司机点点头,出租车司机便发动了车子出了院门。
  “你给老子老实点儿,别想东想西的瞎琢磨。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图谋不轨’,瞧我怎么整死你!”杜誉警告着何晓童,他还真有点怕他再有自杀之举。从护士长的言词里,他终于确信,何晓童真的是“亡命之徒”。
  何晓童一听他的威胁不禁咧开嘴来无声的大笑起来,那笑颜真如阳光般明媚朝霞似灿烂,其中的嘲弄蔑视无惧一股脑儿的,全在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一时间让杜誉错以为是另一个人。
  整死我?指望你能做的到呢!我干了这么多次都没得手,不知阁下的道行如何呃?瞧你外表修整的到似模似样的,有本事咱们就练练!何晓童眼中的言辞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叫嚣,公然的在扬旗挑战。
  杜誉目瞪口呆的看着何晓童的笑,见他意味阑珊的慢慢收起笑容。最终依旧一言不发的冷下脸来,并把头转向车窗外,再度陷入寂寥的沉默里,完全没有再理会身边“亲戚”的打算。
  杜誉也明白过来刚才自己的说话有多么愚蠢!护士长的讲述还不够清楚吗?何晓童曾经在死亡的分界上跳来跳去,对付他即将施展的“整治手段”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他之前对他所说的所谓“地狱”又算的了什么?
  信奉天主教的人认为,自杀的人是要下地狱的。何晓童怕是不止一次的下到地狱的边界了吧?他所经历的又岂是杜誉一时半会能想象的到的?如此离谱的低估对手,对于杜誉还是头一次,他冷不丁的寒颤了一下。都是那张脸的蛊惑,男生女相妖冶惑众。
  此时的杜誉除了气急败坏的想捏死“挑衅”的对方外,而“敌人”的“另一面”,更挑起了他盎然的兴趣和讨伐的欲望。
  他突然反应过来,离开精神病院是何晓童变化的起始。首先他的眉眼不在迷蒙,清澈如见底的泉眼。其次是他的唇,它不再微启着一副茫然不知相,而是变成紧抿着或嘴角向上轻慢的翘起。那么他下一步会有怎样的举措,即让人期待它的发生又让人止不住紧张的猜测。
  杜誉迅速的转动脑袋瓜子,蹙在一起的眉眼猛的一松,恢复到他一贯的运筹帷幄的神情。
  “你想借刀杀人?”杜誉终于平息了内火攻心之势,又将身体压向何晓童,阴沉一把冰冷的音质说,“也不是不能成全你,只是我能得着什么好处?”
  车内静默好一会儿,关闭的车窗令阻隔在外面的高速上机车的噪音,突显那异常的安静。杜誉在等何晓童转过脸来用眼睛回答他,直到在他以为得不到他的答案,要自行开口要求时。
  “我的那份所谓继承的财产。”何晓童的脸依然对着窗外,声音却不紧不慢的钻进杜誉的耳朵眼里。
  要说杜誉当时不吃惊是不可能的,然他惊讶的先是何晓童的声音,而后才是他句子的意义。
  杜誉不想用天籁呀仙音啊,这种没人听到过的形容词来描述。何晓童的声线接近雌雄难辩的中性音质,音频却低而沙哑,甚是好听难忘。
  事实上杜誉没有料到何晓童会用声音来回答他,更没想到他会用财产换他的命!一时间被满脑子的疑问堵的他差点脑血栓。
  “你……会说话啦?”杜誉终于忍不住要先赞叹他小叔叔的能耐了,“还真能憋啊!半年不说一句话?要我,肯定早被憋死翘翘的了。”
  杜誉在家中排行老三,一哥一姐,他是最小的,很为娇宠,脾性虽聪明奸猾却也不失天真稚气时刻。
  他闭上眼又在脑子里回味了几遍何晓童的声音,然后恶狠很的睁开眼,一把拍在何晓童肩上。
  “但是,我亲爱的小叔叔!”他终于发现这是极不合理的交易,“如果你死了自然不需要那笔财产,而我岂不要因谋杀罪玩完了么?如果你没死,财产依旧属于你。哎,妖孽啊妖孽!”
  杜誉觉得小叔叔果然象他预想的,是位“有趣”的人,只是没想到,是出乎意外的“妙趣横生”。
  在见面不出一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

  资产去向

  那是四月里,杜誉是在复活节从西海岸的大学,飞到东海岸华盛顿近郊的父母家的。然后在家庭聚会上,无意中听到老爸杜乃安和姑妈杜乃芸的商榷对话。
  当时他躺在小起居室的沙发里假寐,抬眼还可以看见后院的堂兄弟表姐妹的在烧烤闲聊,草坪上还有不出双位岁数的外甥侄女们在奔跑嬉戏。
  老爸和姑妈故意躲开众人,走进与小起居室连通的书房里,并未发现杜誉,于是也未掩上房门。
  “那女人最近和老爷子通信说,同意移交她儿子的监护权。”杜乃安一面在小桌几上倒着杜松子酒一面开口说。
  “什么?那狐狸精……那孩子都该十七岁了吧,这不明摆着来挣财产吗!”杜乃芸马上反应过来,大哥拉她要商议的事情的重要性。
  “关键是老爷子想要这儿子。”杜乃安叹着气又道。
  “那,那你说怎么是好?都这么多年了,老爷子怎么还惦记着啊?”杜乃芸一副愁肠百转的无奈。
  “怎么好?弄来再说吧。这人越是上了岁数,也就越想过去的事,老爷子是铁定了要看看以前造的孽。”杜乃安冷哼着说,面上立时现出与杜誉几分相似的神情。
  “不行,不能就让那狐狸精得逞!妈在下有灵也是不会同意的。”杜乃芸将仙逝的母亲大人做借口的堂而皇之的端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老爷子这就急着想见,催我回去办手续。你就是想尽办法不让见,他照样可以改遗嘱。老爷子现在对那孩子是满心思的亏欠,而这赎罪的机会也就是那三分之一的财产。可你知道老爷子到底有多少?”杜乃安说出关键意向。
  “除了那套完整的四合院落,他收藏那些个瓶瓶罐罐该不会下千万吧。”杜乃芸保守预计的说。
  其实杜家老太爷杜牧之是位翻译家,在大学里教授语言学。因祖传及业余爱好,喜欢收藏古董瓷器。这也是杜家人的嗜好,只是收藏的种类不一而已。
  “是啊,怎么能让那小子如此就垂手可得?”杜乃安往后乎拉着头发轻嗤了声说。
  “决不能让他入杜家的门。”杜乃芸哼哼的说出意见。
  “那也不是办法。我到觉得不如就让老爷子见见,也不见得他就喜欢。”杜乃安挽转了妹妹的意见说。
  “可万一要是喜欢了呢?你也说老爷子现在怀旧的紧,就是那孩子再没教养粗陋低俗,可要是跟他妈似的,身贱可心眼玩的滴溜转,怕是老爷子又得栽一回。”杜乃芸忧心忡忡的道。
  “老爷子一提这事,我就让人大致查了一下。据说那孩子一直在他姥姥家住,姥姥前年去世,舅舅自然惦记着收回房子。想必那孩子和那女人的关系也马虎,说是年初闹自杀,原因还是和老师搞同性恋,现在住在精神病院里呢。”杜乃安老谋深算的说。
  “喔!这样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那狐狸精难道是想甩了这小累赘?”杜乃芸胡乱猜测着。
  “那也未必。她嫁了一小官僚,凭她那样的容貌心思,在内地活的也算是风声火起,有滋有润不比入杜家差,只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先是告诉老爷子有那孩子的事,然后要了赡养费却不给老爷子见。咱妈不在也五六年了,老爷子出国都快三年了,几乎不存什么见面的指望了,她又将那孩子推出来,还是报复啊!”杜乃安分析着事态说。
  “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那孩子也没什么出息。同性恋还进了精神病院,这些老爷子知道吗?”杜乃芸希望她的“小弟弟”越差劲越好。
  “我还没对老爷子提。”杜乃安谨慎的说。
  “那就先别说,接来之后,在见面之前再告诉他,最能起到‘影响’作用。”杜乃芸立即衡量利弊道。
  “恩,你这招听着倒是不错。现在问题是谁回去接他?你知道我们公司紧的很,一个来月的假不可能给,何况那手续又何止一个月能否办妥?”杜乃安马上推脱着,他在一家翻译公司做笔译。
  “我们学院也不可能有那么长假期,何况今夏要去欧洲旅行,行程都订好了。”杜乃芸也推脱着,她在外交学院做语言统筹,“不如你让杜轩或者杜瑾去一下,就先办个探亲过来再说。”
  杜轩是杜乃安的长子,在国务院做翻译官。杜瑾是长女,做口译工作。
  “杜轩的爱人又怀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能走的开?杜瑾刚入电台不久,对她工作不好。……你家瑞奇呢?”杜乃安帮着自己的儿女推脱,却提议妹妹的儿子瑞奇。
  “瑞奇和梅梅都别想了,夏天一起跟我们去欧洲。梅梅明年想去巴黎学法语,这次算是探探地方。瑞奇长的那副样子,回国就当外国人骗吧。”杜乃芸马上也帮孩子们找借口,她的丈夫是白种美国人,儿子瑞奇样貌及其类似其父。
  “老爸姑妈,你们怎么就不提我呢?”突然一个声音悠悠扬扬的飘来,让杜乃安和杜乃芸打了个大愣神。
  “你,你都听见啦?”杜乃安惊讶的对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明知故问。
  “这事我们都知道,就你们还掖着藏着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老太爷花花了一次,不小心着了那小狐狸精的道嘛。”杜誉从沙发里坐起身,他轻巧的用他那大长腿跨过椅背。
  “不是不想你去,恐怕你这混世魔王没这个兴趣。就是要你去做,怕也是会捅出娄子来的。”杜乃安一副头痛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说。
  “原来我就这么不招待见呀!”杜誉嘻嘻笑道。
  “哪里呀誉誉,你爸的意思是,你这孩子一向只干有趣的事,做自己想干的活儿。这不过是个无聊的接人差事,想你最不可能要去,所以我们都没敢提你。”杜乃芸假意怕他的说,而杜誉的确从来都是不由他人意愿行事的。
  杜誉是家中异己分子,虽是被半惯出来的,可也的确是他的个性使然。比如职业选择,他拒绝父亲提议的家族职业,而是自行决断,进入设计学院学做室内设计师,这一直叫老爸杜乃安耿耿于怀的事。他且还要指明远离家近的院校,独自到西海岸上学,更气的他爸妈七窍生烟。

  家世条件

  “既然你们都推三堵四的,那就劳累我走一趟吧。”杜誉哪是吃素的人,他早听说过,家族中有这么一位小叔叔的存在。
  而此时,他也是一时兴起,想暑假反正要去老院子做“布置”,顺便不妨瞧瞧家中唯一出的“热闹”。何况刚才听到老爸和姑妈的分析,他却有另一番的认知,觉得是那“小叔叔”使诈也不一定。
  “哼,你不每年暑假都回去捣鼓那破四合院吗?今年还要继续拾捣?”杜乃安一下说破小儿子的打算。
  “什么是破四合院哦!那可是最具价值的财产之一呃,尤其现在被我折腾的更为价值连城。”杜誉自夸自镭。
  “是呀,前年我们回去看了,虽然初具规模,应该是不错的前景。誉誉虽然没入‘家族行业’,可也算没选错行呃。”杜乃芸一旁帮着杜誉道,想他答应去做接人的这差事最好不过。
  “那么老旧的东西,你又能折腾出个啥?”杜乃安那能相信这个“玩物丧志”的小儿子的才能。
  “中西合璧古为今用,这就本少爷的创作理念。老爸您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再说,保管你住的舒服,又能每日缅怀您的上辈子。”杜誉为了设计装修那套四合院,不仅用了三年的假期,还用上了他自己不小的“积蓄”,而这些积蓄并非从家里蹭出来的。
  “我这洋别墅住的惬意,为何要回去住那破屋子。以后还是卖了了事,你说你非装修它来干吗?”杜乃安是绝对的有读书人的迂腐劲的。
  他二十八九出国打拼,二十余年的奋斗努力,终是让他立足于这片“富饶”的土地。他不仅将老婆孩子一一转来,妹妹杜乃芸还有一位堂兄,都是由他引来在此留学并安家的。杜家以他为“先锋”,在十几年内几乎全部移居此地,并且最终,他还将七十高龄的性情固执的老爷子也移民了。
  杜誉出生在美国,已属于第二代移民。杜家虽是学外语之家,却还是很注重传统教育。不仅规定在家必须说中文,每个孩子都必修中文课。杜誉自上学起,更是每个暑假都回国参加中文“夏令营”,因而他常说,自己是个长的象香蕉的“芭蕉”。直到有一天何晓童脱口骂出他是烂香蕉,他就乐颠颠的将自己改称为“烂香蕉”了。
  “哎,老爸,您能不能把眼界放宽一点儿?”杜誉油腔滑调的说。
  “我眼界还不宽!我要不宽你们都有今天?”杜乃安想他当年“抛妻弃子”独自越洋的心酸,不禁忿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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