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记忆里,第一次他牵起弦月的手,不紧不慢的穿梭在人群里。我完全傻了,裳离在看到我们的时候,也傻了。应该说大多数人,都以奇怪的目光飘向这里。晴明在看到后,快速向我走来,张开双臂,满意的看到身后红眼的武士,随后改而拍着我的肩,笑意盈满脸颊“祝你好运,月。”
“恩,哦。”我呆呆应付着,脑子还没转过弯。上车前,晴明忽然用日文说“你的感觉很清晰,所以,无论何时,照着自己的感觉走下去。”最后被凛冽拽上了车,跌坐下去才清醒了点。就是说,我也要去云陷山,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去?显然,皇帝知道,难道他认为我也会成为威胁凛冽走正常男人路线的障碍?
说真的,坐在车里颠簸的感觉挺新鲜,除去对面那双无法忍耐的眼睛的话。当然,我去的话,他生存的机会就少了一半,前提是凛冽把我放在眼里。
云陷山,就在黄城外,出城两个小时就到了,凛冽在外面说“到了,下来吧。”
一出车门,是一片粉白色的树林,是樱花吗?时节不对啊。那是什么?z
云陷山由23座山头连片而成,最高的一座山顶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外面看和普通的山林没有区别,关键是里面。在山外,有座亭子,名叫“停亭”,大概,是叫路人在次止步的意思。那个华服男子坐在亭里,独自小酌,举手间沉敛威严的气质字眉目间流露。是个敏锐的的皇帝呵!凛冽让我站在远处,说不必上前见礼了。我耸耸肩,好吧。
一阵风吹来,有沙粒飘进眼里,我抬手挡住眼睛,耳边忽然听到一个懒散的笑声,熟悉又讨厌。是谁?风过后,我向四处张望,却只有我们几人,刚刚那,是谁?
陷身其中
皇帝皱着眉在说什么,凛冽只是低着头不卑不亢,华服的人似乎动怒了,扬手作势要打,空中的手几次用力,却始终挥不下,最后长叹着气放下了手.身边的一个护卫遥望天际,在他耳边低语,皇帝扭过头,朝凛冽一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便不再回头。凛冽却面向着他行了一礼后,拿起包袱.要进山了,我和裳离同时走过去,拎着各自简单的行李。
我们三人并排站在林口,山林中特有的青雾迷迷茫茫,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两旁的花树左右延伸着没入深处。在这里面是要一天,十天,一月还是更久?幻象真的可以改变人的思想吗?那我再踏出时还会是现在的心境么?亦或是,我根本不会再出来了?我并没有作好经历任何沧桑的准备,我只要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对,保持自我!深呼吸,我不怕,深呼吸~~~~~
我们同时迈出第一步,小心谨慎,裳离握着包袱的手指开始泛白,3月的天气,我的手心里直冒冷汗。每一步,都需要很大的精神力来支撑。三步,三步后我忍不住回头。想要再看一眼外界。我以为看到的会是皇帝那傲挺的背影,结果,是树!两旁的树延向远处,一条青苔小道在我脚下,凛冽裳离也和我一样,因为里面的不真实,才要回头确定真实的存在。我们面面相觑,凛冽
最先反映过来
“进林无回头!看来是真的。”y
进了云陷幻林就无法从同一个出口出去,一旦踏入,就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走吧,回头也没意义了。”裳离还瞪着来时的路,似乎不敢相信,才三步就与世隔绝了,被凛冽拉扯着回转身。
“往前…”嘎然而止的声音里,我拼命揉着眼睛,在面前出现了一条街。熙熙攘攘,人流穿行,买烧饼的口里喊着“黄记烧饼,全城第一,您来尝一尝啊…”他看到我在看着他,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给您来一块?给挑快芝麻最多的,来。”我木然的接过油纸包着的饼,好烫!卖烧饼的嘴咧得更大“公子,小心烫,这刚出炉的!”我准备离开,被他揪住了衣袖“谢谢您,三文钱!公子,您还没付帐呢。”三文钱?什么概念,我不是学历史的。我僵硬得笑起来“凛冽,付帐。”凛冽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说不用找了。那边裳离挤进一堆小孩中间,指着糖葫芦对凛冽说
“冽,你瞧,这个糖葫芦和小时候吃的一样,买串给我吧。”z
“恩,好。”饭票,凛冽是。我们一路走一路看,卖豆腐的嗓子最响亮,一声又香又白的豆腐哎~整条街都能听见;怡春院的姑娘抹着劣质的香粉上来搭话,被凛冽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地上,还幽怨得望着我们,汗~;丝绸店里裳离在凛冽身上比划了半天也没能选出一块合适的来,临出门老板还抱怨不买就不要东摸西扯啊;卖花姑娘蓝里的花,有些熟悉,那花好象不是枝茎,有点像是树枝上长出来的。
咕噜噜~~~我摸摸肚子,想起今天早上还没吃早饭,刚一个烧饼下肚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好饿!我还没跟凛冽叫唤,裳离先嚷了起来
“冽,我好饿,又好累,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我也饿了,找客栈吧。”才说完,立刻就有小二打扮的人迎上来招呼,
“三位客官,进来歇歇吧,本店是全城最大的客栈,这两天赶路的人多,客官们要是去别家,恐怕就没地儿了啊。”
“冽,你说呢?”z
“就这吧。”我饿的很,迫不及待得替凛冽回答。凛冽斜斜看了我一眼,
;“那就这里。”
“好嘞~~三位,楼上请。”进门时,我觉得少了什么。
人好多,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吗?一楼二楼全满!我们踩着吱呀直响的楼梯到了三楼,,靠窗有一空位,小二招呼着我们坐下,点菜的事,裳离积极的很,我就不参与了。我向窗外望去,只是三楼,怎么这么高?我俯瞰下去,都有五层楼的距离了!晕呼!
我有些口渴,想要喝口水时,发现桌面上的茶杯,水晃动的厉害,怎么了?很快,桌面剧烈摇摆,不知谁喊了声:地震啦……立时整个楼层沸腾起来,本来吃饭的人全都争先恐后拥向楼梯口,那里在转瞬间被围的水泄不通,桌椅东倒西歪,瓷制的盘碟陆续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地面真的在颤动,我们已经站不稳。凛冽看了一眼窗外,拦腰搂住裳离,飞身飘向窗外,另一只手向我伸来,我急忙伸出自己的手,却在空中握到了空气。我眼睁睁看着裳离因为害怕将双手牢牢拽住那只对我来说是生还希望的手。再回神时,他们已不见了踪影,我才想起来,手上少了临行前小草准备的包袱。这一切,都是假的么?好短暂的一场梦啊,我在第一站就失败了么。不可以,我不能放弃,我不想死,我还要见落,还有没传达的思念,我还不能死!
我握紧拳头,左顾右盼,有什么方法,有什么方法……慌张间一样柔软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腰,我身不由己的跃向窗外,怎么回事?半空中,白衫的一角在我眼前晃过,下一刻陷进了那片雪白之中。风在耳边缓速御行,时间变慢了。和凛冽急速下坠的轻功相比,他的身法缓慢平稳,如同飘絮,大片粉白的花瓣在他身后四散飘洒,落落纷纷里,整条街在我们脚下轰塌。头顶上,有一道散漫的声音
“不会让你受伤。”
是真是幻
这个人的身上有着青草的味道,他的声音我记得.弦月的梦里,那个用手为他挡下刀刃的人,云林外那个讨厌笑声的主人。他扬臂挥动手中似鞭似剑的兵器,好象是软剑,风雷的刃口切向街面,脚下的地面列开一道道极大的口子,崩塌,碎裂后化成厚厚的积花,被余力震地漫天飞舞。我抬起头,想要看一看他的面容。
花瓣在我们之间飘落而下,间隙里,我看到了他的脸。那张脸,让我魂牵梦萦,让我朝思暮想,每夜每夜出现在我梦里却又无法接近的脸。身后有一只手蛮横得拽住我,要把我带离
“闪开。”我狠狠地甩开手,可以察觉对方的错愕,但是,别打扰我,就现在,别打扰我。别妨碍我见——落。
我伸出双手,抚摸上那张脸,却在靠近时停滞在他脸侧。是幻像么?如果是幻像的话,那就不要破坏了,这样就好,如果下一瞬就要消失,那我要抓紧现在的每分每秒。
“是落吗?是落吧,终于来看我了。”他平板着脸,就像每一次见面时一样“落,落,是落,你来了。”我有很多话要说,却害怕时间的短暂,哪一句没告诉他都不行,要先说什么。一齐涌上心的思念,我张着嘴,只会念着他的名字。他的手覆盖上我的手,是温热的,引领我切实的包裹住他的双颊。
“是我,我来了。”他对我说话了,他说话了。
“真的,是落。”我努力睁着眼,眼前弥漫的水雾里是落真实的脸,我触摸得到。
“我就在这里。”他说。恩,我不自觉的要再靠近他的怀里。
“慕枫!”身后的暴喝声带着银光向落袭来,落迅速将我扯离。从腰间抽出软剑迎刃而上。
阳关透过树影斑驳地射进这一片空地。他扬起一边的嘴角,清淡的脸上漾起几分轻佻的神色,邪邪的眼底,睿智清亮。
他,不是落?那个笑容,那个神情,和我再了解不过的落有着天壤之别。绝对不是,落。
他和他交错在树影落瓣间。凛冽的怒火随着长剑一齐指向他,手挽转动一招七朵剑花,寒光闪现,漫天剑花如水银泻地般将他浑身罩住。他在剑雨中滴溜溜转个身,轻舞软剑,在凛冽猛烈的剑势里接连洒下异样的银光。
“走中宫,踏洪门,暮迟晚秋,点我玄机!”凛冽剑势一滞,复又迎上。
:”横踏民宫,肋下出剑,刺我太渊!“他在出招之时便如数念出凛冽的对应之法。凛冽略一沉吟,震剑再上,剑尖铮铮长吟之声不绝于耳,似乎用了什么力道。他一笑催动软剑疾卷而上。剑风人影里,是他们乍合便分的画面。忽然,凛冽剑锋翻绞,漫天剑花顿时凝成一道白光,贴着软剑剑身向上划去。场中他的身影应剑消失。怎么回事?我一直没眨眼啊,人呢?后面一个痞痞的声音“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回过头,看见他收了剑,双手抱胸向我笑着。
:”你不是落。”我肯定。
“无所谓,你说是就是喽。”这人……
凛冽提着剑,插进我们中间“他是圣天剑慕枫,不是什么落!”
“说了这种事无所谓的嘛。他说是就是,关你什么事?”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凛冽压低了声音,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哦,你以为单凭你一人就能护得他们周全?”慕枫眯起的双眼里有着不削。凛冽无话可说。刚才若不是他,我现在就是堆肉泥了。他见凛冽的气焰顿时消下去好多,又跃到我面前
“刚才那招,神奇吧??”
“恩,我都没看清。”我是有点好奇。
“嘿,那是简单的奇门遁甲术。不外乎,一元、两仪、三才、四像、五形、六合、七绝、八卦、九宫。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的。”他不免得意起来。
“我也可以?”
“恩,但是,这个很难学的,要用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学!”他很认真的看着我。
“那算了。”我没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跟你学这个。
“哎,其实也不是很长。”
“你说够了吧。”凛冽先不耐烦起来“你打算一直跟着我们吗!”
那家伙伸出一跟手指,在我们眼前左右晃动:”不不不,不是跟着你们,只是正好同路。”
“那就一起吧。”一直没有开口的裳离十分赞同。裳离的眼神阴郁,他在看着我。
“我们之间的事,等到出去以后再解决比较妥当吧。” 凛冽看向我,似乎有什么要说。
“那个时候是个意外,你本来可以救我?”替你说了。
凛冽还剑入鞘,低低说了句什么,淹没在裳离的叫唤声里。
我回想着他蠕动的唇形,那句话是:对不起。
鱼游小溪
天色渐暗的时候,凛冽不断挥掌击向树杆,慕枫则轻盈得上下飞舞。我和裳离拉起衣裳的下摆接了满兜的红色果子,软软的表皮,鲜红的颜色
“这果子没有毒么?”裳离托起一颗,看着它在掌心里翻滚。
“同上。”我也很疑惑。这么娇艳的颜色,告诉我们它一定有问题。
“呵呵。”空中一个笑声,白色的身影凌空一落,稳稳立在我的面前,没有带落一片树叶。
“弦月,我来告诉你。”慕枫拈起一枚果子伸到我耳垂下“感觉到了么?”
“什么?”果子的自白书?
“它是善良的。”我无语,并且皱眉,你耍我的吗!
“天地万物,都有属性,毒就是恶,善就是纯。它也有,我看到了它纯良的内在。”他很认真的在和果子交流,不像说笑。
“慕少侠的凝神静气更上一层楼了,到达了可以与万物交流的地步,确实不简单。” 裳离说话永远不对我的味。慕枫啃咬着果肉,含糊的发音
“没有,有繁有简,倘若是简单的性质我一眼便可以看穿,但若本质非常繁复,就很难断定了。”
“它没有毒,可以食用。”凛冽将银针抽离果肉后,发表了研究结果。实验证明,此果无毒。有了双重保险,我和裳离放心的吃起来。
裳离,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幽雅斯文的吃相。不要误会,不是我粗野,我像任何一个男人一样,中速填腹。偶尔也有溅出的汁水,点落在慕枫白色的衣衫上,非常不好意思,他离我最近。在他的衣服上绽开第五朵花时,他回头了
“弦月,想作画的话,我为你找来纸笔可好?”不要这么郁闷啊。这时,我已吃饱喝足,摆手道歉。
裳离从怀里拉出一方绢帕,抹净嘴角的残汁“冽,天这么热,一天里流了不少汗,我们去那边的溪里洗洗吧。”确实,身上汗腻的感觉让人不爽。
“去洗澡吧,都。”我开始往下脱衣服,却被裳离制止住。
“弦月,那个,我不喜欢和除了洌以外的谁一起洗。你们等我洗完了再下好么?”我说,现在水里还有太阳的余温,等你洗完了我再下不冻死才怪。
“不好。”跟我讨价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何况,溪里那么多的鱼虾你准备都钓上来再一个人慢慢洗?”
“你,”他咬住唇,见凛冽久久没有反映,很是不甘“弦月,我洗很快的,你就等一下吧?”这人,打什么注意!
“我管你!”你要洗我不要?他还想再说什么,我转身跑到溪边,一把扯下衣服,噗嗵跳了下去!
好舒服!我在水里翻腾了几下,清凉的感觉让我有了玩水的念头。我一个起身,从水里站了起来,带了一尺高的水浪,哈。对着最近的慕枫招手示意他下来。慕枫不知道正在考虑什么,转头看了我一眼,清亮的双眼空白了一秒,随即来了个九十度转身整个人贴在树杆上,两只手上下摸着树杆,嘴里念念有词。这是什么反映?
“这、这个树、树有虫子在爬。”是这棵树!
闻声望来的凛冽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会,慢慢将头上移两眼直往上翻,他说
“太阳,下山了啊。”太阳不是早就下了,难道他现在才发现!
裳离去树后脱衣服,半天出来后,还披着一件半透明的纱,款款从两人中间走来,靠近溪水坐下,只将双脚泡在水里。
“弦月,急着在冽面前展示自己么?”边说边准备下水。
“你洗澡还是洗衣服?”洗澡穿衣服干嘛?裳离脸色一僵,虽然他这样是很引人,但是洗澡还是脱光比较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