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重,那么轻————小夜叉
小夜叉  发于:2010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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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种事情......跟黄色笑话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关系,比如说......!"

"宇文!"萧重轻忽然挣扎起来,"有、有人来了,快放我下来!"

转角的另一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不行,先让我把黄色笑话和性生活之间的联系说完。"宇文的唇角慢慢挑起来,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宇文......别闹了!我这麽大的人了被这样抱著很、很难看的......!"

宇文忽然停下来,吸了口气,"不想被看见是吗......"

於是他在萧重轻惊讶都来不及的情况下迈开长腿在走廊上狂奔起来。

宇文的鞋子并没有柔软的底部,也不是轻便的运动鞋,不可避免地在花岗岩地面上敲击出一串声响。原本并没有走多快的脚步声的主人,听见这样的动静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发出"这麽晚了谁还在走廊里胡闹"的不满。

"我啊......"宇文靠在丁字形通道的一角墙壁上低声说,"最不会应付这种中年女人了──尤其是护士!"

萧重轻不知该说"你干吗要跑不跑不就没事了",还是"把我放下就好了",还是"病房都跑过了你看现在怎麽办",惊魂未定地看著宇文的侧脸,发现男人一副兴奋得不得了的样子。

於是只能呐呐地说了一句,"喂......到这边来了哟。"

有意要把这个捉迷藏游戏发展下去的男人,把萧重轻抱紧了一点,嘿嘿一笑。

 

他们就这样引导著那个可怜的、又负责任的护士绕了两圈住院处,每次都在她以为就要抓住他们的时候隐藏行踪,然後安全地返回了自己病房,隔著门板听走廊里那愤怒又不敢大声抱怨的咬牙切齿声。

宇文吃吃地笑。

从没想过他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萧重轻不免有点发愣。

"有趣吧......呐,你看什麽?"

"像个小孩儿一样,你。"

太老实,既是萧重轻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宇文微微颔首,抿著嘴唇,"小孩儿?我?你确定?"

没有等到诚实过头的男人回答,他迅速地咬住了对方的嘴唇。把男人抵在墙角,避过伤腿压著他的上身,毫不留情地啃啮著薄薄的两片嘴唇。

萧重轻的後脑勺磕得有点儿疼。他想,过去三十年之间接吻的时间都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和这个男人的嘴唇接触来得多。

在这一点上,他永远都没有办法能够与宇文抗衡。

黑暗的室内回响著暧昧的喘息声,萧重轻靠在墙壁上微闭著双眼。宇文看著他垂下的眼帘轻轻地颤抖,苍白的脸上只有刚被自己蹂躏过的嘴唇是红润、有生气的。

萧重轻舒了口气,抬起手指擦去唇边的水迹,低低地说,"......别闹了......"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宇文的行事风格他虽然捉摸不透,可是任性而为这一点却是从一开始就被他贯穿始终的。所以这个时候,就算问他"你为什麽要吻我",也绝对得不到什麽正经答案。

的确,从一开始的捉迷藏,到刚才的吻,宇文都只是"想这麽做"而已。至於为什麽,他认为只要自己"想"就是理由。

比如现在,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散发著一种性感的气息,那个擦拭的小动作甚至有点色情的味道──也许在上一个瞬间或者下一个瞬间,在另一个地点或者换成另一个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於是他再一次吻下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宇文已经不见了。

觉得有点口渴,萧重轻下意识地抿抿嘴唇。却不小心碰到了下唇上细小的伤口,他觉得羞耻似的赶紧用手捂住了。

......几乎有种要被压扁了的错觉。

男人把他挤在墙上,用力地吸吮他的嘴唇。受伤而无法使力的左腿和被手臂搂住的腰,让萧重轻别说逃了,连挣扎都做不到。

那是比在做爱时还要激烈的,非常符合宇文个性的强吻。

如果说刚才的吻只是恶作剧般的惩戒,那麽现在的则是为了满足欲望,充满官能的,性爱之前的接触。

萧重轻勃起了。

紧紧贴合的两人的下半身,让宇文很快就发觉到了。手臂上用力,把萧重轻抱到床上,空出来的手直接伸进他的裤子里,握住了那个柱体。萧重轻捉住了男人的手,但却没有力气阻止他的动作。

宇文持续著抚弄和亲吻。吻他紧闭的眼帘,吻他因为高潮来临而颤抖不已的嘴唇。

短短几分锺的时间,萧重轻感觉自己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宇文的脸,像鸵鸟一样可笑又自暴自弃地躲避著对方的视线。

用手帕擦去溅出的体液,宇文把萧重轻重新塞回被子里。

"行了,躲够了没?"宇文拿下萧重轻固执地覆在眼睛上的手臂。"你可真是会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在意个没完。"

"这、这种事、不......"

"别跟我说你长这麽大都没做过。"

"就是因为年纪大才......!"看著宇文似笑非笑的脸,萧重轻放弃了辩解,把脸别到一边。"宇文,我比你大,别捉弄我了。"

"比我大?哪里?这里吗?"宇文坏笑著用手在被子上一拍。

萧重轻身体一绷,脸红得像番茄一样,捂住了腿间的位置,"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年纪!"

"哦,那这个到底是大还是小?"

"是......是......"萧重轻张口结舌,没有发觉到自己又被轻易地绕进了圈套。"也、也不小......"

此时,宇文已经忍笑忍到快要内伤。迟钝的男人才发觉自己被耍了,手背盖在脸上轻轻地"啊"了一声,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说起来,自己在他面前,的确从来没有过年长者的样子。倒是那些令人不堪的一面,一点不少地都被他看去了。

萧重轻再次叹了口气,不去回想。

支起身体坐高了一点,在四周并没有发现水杯之类的东西。想来也是,昨天什麽都没带就从家里跑出来,连看诊费都是宇文付的,当然也没有人会为自己准备这些东西。

 

 

当宇文拎著几个袋子再次回到住院处的时候,发现萧重轻所在的病房增添了新的病患。为数众多的亲友团进进出出,显得忙碌又嘈杂。他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避过好几拨来往的人群才得以进入。

因为身体虚弱而脸色苍白的男人,孤单单地坐在角落的床铺上,睁著一双看不太清楚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来去的人群。

那种表情,是一个孩子知道自己得不到糖果,而只好远远观望著得到别人得到,既羡慕又渴望,压抑而又卑微的微妙表情。


直到这一刻,宇文才发觉这个男人仿佛一碰就碎似的微薄的存在感是建立在这样飘渺的东西上的。他大踏步地走过去,重重地在昨天的椅子上坐下。

"宇文......?"

萧重轻有略微的惊讶,这惊讶很快就被之後急速到来的几乎让他全身都放松下来的安心的笑容代替了。

这种神情太过明显,以至於让宇文有少许的呆滞而不晓得该怎麽回应。他掩饰似的轻咳了一声,埋头在袋子翻找起来。

"饿吗?"

"不,不饿。"

"要喝水吗?"

"要。"男人爽快地点头。

萧重轻把瓶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喝掉一大半,看起来是真的渴了。宇文看著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表情吧?甚至於对於宇文的到来所感到的安心,他大概也丝毫没有察觉吧。

宇文拿出一份刚做好的三明治递到他手上,"多少吃一点吧。"

萧重轻端详著印有著名连锁西点店商标的包装,看了好一会儿,转头向宇文淡淡地笑说,"......我儿子,最喜欢这家店的点心,我给他买过好几次,自己却还是第一次吃。"

然後他小心翼翼剥开包装,默默地咬下去。

宇文慢慢坐直身子,男人微垂的颈项从衬衫领子里裸露出来,坦露在他的视线中。

如果我现在有吸血鬼的牙齿,一定二话不说就咬上去......不,正因为没有,反倒更想咬。

宇文莫名的烦躁起来。

"吃完了再躺一下,我还有事,先离一下。"他丢下购物袋,看也不看一眼萧重轻,起身离开。

"啊......宇文!"男人有点张惶的声音从他背後急促地响起,"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模糊地"啊"了一声作为答复,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病房。

像追赶什麽或是逃离什麽似的急行,宇文咚咚作响的脚步直到走廊的尽头才慢慢停下,脚尖的方向一转,又走了回去。

不过他并没有再回到病房里,而是在窗口的位置站定,看向萧重轻的位置。

那个男人握著吃了三分之一的三明治,一动不动地低头坐著。

宇文看了多久,他就一直那样坐了多久。直到宇文彻底离开了,他还是维持同一个姿势坐著。

 


二十分锺之後,萧重轻再次看到簇著眉头,不知为何看起来表情有点吓人的宇文。

他什麽也不敢问,只是眯著眼睛捕捉宇文脸上的表情动向,困惑地跟著对方的动作轻轻转换著脸的角度。

宇文一边把装药的小包裹扔进他怀里,一边把各种单据粗鲁地塞进裤子後面的口袋,掀开被子把他抱起来。

"出院,回家。"


被男人抱出来的男人,样子好看不到哪里去。

萧重轻缩著肩膀,紧紧抱著药袋,在轻微颠簸中出了医院。宇文紧绷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强硬,萧重轻胆怯著不敢出声询问,默默地搂紧了宇文的肩。

门口停著宇文那辆越野车,男人把他塞进车里,动作虽然粗鲁却小心地没有碰到腿上的伤口。

"老实躺著。"宇文砰地关上车门,返回前座。

萧重轻在难耐的沈默中反复思索著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对方不高兴。

因为想不出来,有时候才更加的胆战心惊。

他这种时时"自省"的态度,与其说是谦逊的良好表现,还不如说是长期被压榨的生活所培养出来的过度反应。宇文则刚好相反,他从来不理会自己的态度会给周遭的人带来什麽样的影响,因此暴躁地对著早晨稍嫌拥堵的道路猛摁喇叭,给後座上的男人增添几许惊惧。

这个季节的早晨特有的,冷冽的风从半开的车窗里灌进来,萧重轻抖了抖肩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件外套从前座飞过来,不客气地盖住他的头。

"穿上。"宇文摇上车窗。

"......不用......"

"穿上!"

萧重轻把衣服拿在手里,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敢说什麽,乖乖套在身上。

宇文从观後镜里,不是没有看见男人的窘态。

明明已经三十几岁,却总是一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模样。哆哆嗦嗦、战战兢兢,仿佛一只手就能抓起来捏住。

虽然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但想来应该不是什麽值得怀念的记忆。

小小的镜面里映出男人的脸,他微垂著头,用手拨拨有点乱的头发,眉宇间萦绕著不安。宇文知道他为什麽会不安,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来得毫无道理。看著萧重轻微皱的眉头,宇文心里尖锐的急躁柔软下来。

"把早餐吃完吧,到家还有一段时间。"

刻意放缓的语气让萧重轻大大松了一口气,宇文看见他的样子不免苦笑了一下。

"我问过医生了,每三天去换一次药就好,不用住院......我觉得你应该更喜欢住家里吧。"

男人抬了下头,又"唔"了一声点了下去,附和著说道"家里更方便点"。

他并没有察觉到宇文难得的温柔和善解人意。

 


再回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只有三十个小时不到,萧重轻却觉得意外的亲切。

只是目光触及到床上还没有叠好的被子时,一阵难掩的尴尬。那皱巴巴的床单和扔在地上团成团的卫生纸还跟自己跑出去的时候一样,仿佛提醒他做了多麽羞耻的事情一样摆在那里。宇文毫不在意地把那些东西踢到一边,把萧重轻放进被子里。

"把药吃了。"按照医生的吩咐,宇文打开药瓶倒出两片消炎药放在男人手心里,递了杯水给他。"我下午或者晚上再过来,你这期间除了上厕所什麽的就不要四处乱走,乖乖在床上躺著。"

"不用管我了,真的!"萧重轻急急忙忙把药吞下去,说,"已经麻烦你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我实在很过意不去......谢谢你,宇文。"

"算了,本来我也有责任的。"宇文耸耸肩,"况且我也不是没照顾过伤患。"

把水杯装满,拐杖放在床边,还有其他一些有可能用得著的物品都放在萧重轻伸手可及的地方。再检查了一下电话线剩余的长度,刚好可以迁到卧室里来,甚至连电话线有可能绊倒他这一点都想到了,仔细地沿著墙角用墙角钉固定好。

照顾那家夥的时候还真是学到了不少经验──宇文自嘲地笑笑。

"OK,暂时就这样吧,其他的等到我来了再说。"宇文拍拍满是尘土的手,一样一样地嘱咐过他。

萧重轻也一次次地点头,然後目送著宇文出门,直到听见门哢哒一声关好,男人下楼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才怔怔地躺回被窝里。

前天晚上的记忆再一次在脑海里复苏了。

男人的体重压在身上的感觉,顶进身体里的性器和它运动起来带来的疼痛,叠加在一起的粗重喘息和哭泣,一遍遍说著"我是萧重轻"的自己......


用被子紧紧蒙住自己的脸,萧重轻身体不住地发抖。现在才考虑对方会怎麽看自己似乎有点太迟了,那麽拙劣的解释没有人会相信的吧?明明说著"我不是同性恋",却连个像样的挣扎都没有,仅仅凭著那麽可笑的理由就和对方上了床。

萧重轻的自我厌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就这样昏沈沈地瘫著四肢,他不知何时陷入了睡眠。就算偶尔醒来,意识也无法一直保持清醒,竟然真的一直在床上呆到傍晚。

真正唤醒他的是宇文来的电话,那边嘈杂异常的噪音让半昏半醒的萧重轻好不容易才听清他说"今天不能过来"这句话。

"有点状况耽搁一下!"宇文在电话里吼道,一边还向其他人大声交待什麽。"我早晨买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你记得吃晚饭和药!听到了没?回答我!"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

宇文听不见,萧重轻又大喊了一声"我知道了",才切断了通话。

房间里没有点灯,已经渐渐被安静的黑暗笼罩,听筒里的"嘀嘀"声听起来格外清晰。萧重轻挂好电话,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慢慢地拿起拐杖下了床。

摸索著打开了灯,他从卧室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拾地上的残迹。

就算动作再慢,一个晚上也弄得完,况且总不能这些也让宇文来帮手──他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个过程对於现在的萧重轻而言,似乎太过艰难了。

 


宇文在差不多快12点的时候才结束了不断出问题的拍照工作,一边咒骂著一边从口袋里翻出从萧重轻那里拿来的钥匙。

推开陈旧的防盗门,最先进入视线的是走廊尽头大敞四开的卧室,和从客厅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宇文皱了下眉头,快走几步拉开那扇虚掩的门。

苍白的日光灯下,一地狼籍,萧重轻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目光涣散,双手捂住的伤处透出血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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