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重,那么轻————小夜叉
小夜叉  发于:2010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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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怕你哭......你知不知道,我多麽多麽怕你哭......奂言......"


怀里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方奂言,宇文知道得很清楚。
只是那天看见他哭泣的脸,一瞬间和方奂言的脸重叠了。与其说相像,倒不如说是宇文一直在心里盼望著方奂言会那样脆弱地对自己说"请你不要走"。
如果你这样说,我一定不会走。
如果你哭泣,我一定会安慰你。
如果你让我留下来,我就哪里都不去......

为什麽不说呢?请你说吧,请你告诉我,你还需要我,你还没有离开我。
我还没有被你抛弃。
"说吧......奂言......说你需要我,要我留下来......!"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的男人,如同挽回什麽似的搂紧了手臂里的身体。


那一晚,萧重轻做了一个梦。
自己在天空中飞行,飞的很高很远,越过高山、草原,看了很多美丽的景色。正在高兴的时候,突然飞不动了,直直地跌落下去。
下坠的恐惧感让他哭出来。这时,不知是谁的手臂托住了他的身体,然後两个人一起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那个人说,"别怕,我在呢。"
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觉得非常安心。


好像全世界的酒吧都差不多一个样子──宇文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转动著眼前的酒杯。

身边的男人兴致勃勃地,跟他打听有关这个城市的有趣话题。

 


事情还要从傍晚的时候说起。宇文在一家摄影器材店里,买了块擦镜头的鹿皮。

留著两撇小胡子的老板热情地跟他推荐尼康AF14,他懒得搭腔,自顾自地想是不是要再买些胶卷。小胡子契而不舍地开始介绍镜头,宇文不堪其扰,正打算抬腿走人,迎面进来几位游客模样的客人。

一侧身避过,却被人拍住了肩膀。

"奉宇?你不是奉宇吗?"

宇文眉头一皱。会用这个名字叫自己的人,跟欧阳家绝脱不了关系。

除了摄影师宇文之外,他还有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承认却又不得不背负的身份,豪门欧阳家的次子──欧阳奉宇。

抬眼一看,只觉得这人的脸孔恍惚曾经见过,却记得不真切。

"不记得我了?瞿文啊......!你哥的朋友,想起来了吗?"面对他一副我不记得你的表情,男人毫不在意地笑著说。


听他这样一说,好像有了点印象。能跟那个冷漠如冰山一样的兄长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里外加起来也不过就那麽两三个。

"啊......真巧。"宇文敷衍地笑笑。

他并不想,再接触到任何有关欧阳家的事情。以前是,现在更是。

"等下有时间没?"不知道是没看出他的虚与委蛇,还是故意忽略,瞿文问道,"去喝一杯吧。你哥最近都不陪我!"

直觉地要回答"没空",不知为何又吞了回去,淡淡地说了一声,"好啊。"被和同伴告别的瞿文拉著,拽进附近的酒吧里。

 


"你来这里多久了?是工作吗?"瞿文拉拉杂杂聊些不著边际的话。

"也没多久。"宇文同样不咸不淡的回答。

"啊~~做摄影师真好啊,可以世界各地地跑!哪像我们这些小职员,去旅个游还得提前一周请假!"

宇文嘴角一挑。

若不是这个人是跟那个叫欧阳天赐的家夥交往最密切的一个,恐怕宇文也不会知道,这个叫瞿文的"小职员",实际上是做情报生意的。

那位大哥很少去信任什麽人,但深藏不露的瞿文绝对是其中一个。无论欧阳天赐想知道什麽,第一个就会想到瞿文。

比如说,如果要调查那个人的事,他应该不会交给除瞿文之外的别人去做。

这是宇文在这里的唯一目的。

"方奂言......他,还好吗?"

既然已经调查过了,那麽应该不会不知道他和方奂言的关系──曾经的关系──所以宇文选择开门见山。

瞿文笑了下,倒没意外,或者说他根本就已经料到了。

"应该很好吧,你也知道你哥哥这个人,处理事情一向没血没泪的,斩草除根!"

"处理......处理什麽?什麽斩草除根?"宇文直觉到自己漏掉了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那时你还没回来......"瞿文用手指搔搔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问的是这个。就是当年领养他的那家人啊,那家的老妈为了自己精神失常的儿子,又回来找方先生啦!"

"......!!!"宇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叫做方奂言的人,在成年之前,曾经遭受过养父母那患有精神分裂症、有严重暴力倾向的儿子,长达十年的虐待。

"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吧,一直纠缠不休的。最後还拖著方先生去了他儿子在的那个疗养院,真是有够执著的了!要不是你哥的话,那位方先生早就崩溃了!"


於是,最後还盘旋在宇文脑海中的,就只有这几句话。


......要不是你哥的话,那位方先生早就崩溃了!


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竟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作为那段过去的见证人,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他对那件事情的恐惧有多麽深重。像利剑、像绳索、像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毒素,每天每天啃噬著他脆弱的神经。

那个人一点都不坚强,他不但脆弱敏感,而且容易放弃。他是怀著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个女人,去面对那个疯子,一想到这里,宇文觉得心脏都要破裂了。


对自己的愤怒,对所有伤害过那个人的人的愤怒;对自己丢下他不管的自私、卑鄙无耻;对被哥哥抢走他的怨恨;对自己的失望,化成实际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宇文挑起了一场根本不记得原由的殴斗,像发了疯一般,除了挥舞自己的拳头之外,什麽都不想做。

 


萧重轻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发现宇文浑身是伤的等在他家的单元门口。


"宇文......?!天呐......这是怎麽了,你打架了?"刚一靠近就扑面而来的酒气,更加确定了萧重轻的想法。

宇文没听见似的,摇摇晃晃地倒下来。萧重轻慌忙地丢了手中刚买的宵夜,扶住男人高大的身体,艰难地向自己家里走去。

把宇文费力地拽到床上,转身想去找医药箱,却被一双手臂揽住腰部,被压在身下。

"宇文......别这样......!!"

他徒然地挣扎,然而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死死地把他抱在怀里。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一边吻他的肌肤一边闷闷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人不厌其烦地重复著,直到萧重轻感觉到脖子附近的皮肤上,有了湿意。

他哭了。

抖动著厚实的肩膀,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

萧重轻笨拙地,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轻轻拍打著男人的後背。

"......我不该离开你的......无论发生什麽事情我都不该离开你的!我後悔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是不是......?你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宇文的嘴唇拂过萧重轻的下巴,然後落在他的嘴上。

"宇......"

嘴巴里尝到了咸涩的味道,萧重轻一时间停止了反抗。

"我为什麽要放手......为什麽要把你让给那个男人......?我不......!我不准你离开我......!"

单手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揉捏著他胸前的突起,然後粗鲁地剥下裤子。

"不行......!"萧重轻胡乱地蹬著双腿,却被宇文的长腿以巧妙的角度压制住了。"宇文......!你认错人了......!"

和这个男人超出常规的亲密接触,对於萧重轻而言,只能用"荒唐"两个字来形容。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我知道......可是我爱你啊......!我不想失去你!不要走好不好?我需要你,没有你我怎麽办......?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没有你,我怎麽办?

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

萧重轻双手抓住宇文衬衫的袖子,却没有推拒。

男人的手指进入了身体,在干涩的肠道内转动。乳头被含在牙齿和舌头中间轻轻地舔弄,萧重轻颤抖得连脚趾都蜷起来。男人的舌头一路向下,碰到了伏在黑色绒毛中的性器。

"......!!"萧重轻倒抽了一口冷气。

被舔著私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萧重轻迅速地兴奋起来。压抑著的,又饱含情欲的低吟从喉咙泄漏出来。那柔软湿润的物体再次移动,停留在闭合的後穴部分。

"那......那种地方......!啊......!"

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只是单纯的觉得羞耻,种种语言无法形容的怪异感觉,让萧重轻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後,男人抬起他的双腿,性器缓缓地进入了後方。

那是无论如何忍耐都会低叫出来的疼痛。萧重轻嘴唇都要咬白了,还是忍不住会喊疼。

宇文在他脸上落下无数个亲吻,温柔地诉说著甜蜜又绝望的情话,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我爱你......我爱你......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需要你......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奂言?

"我不是......奂言......我是......萧重轻......"

男人的性器在他体内动起来的时候,萧重轻哭著说。

你也......没有看见我吗?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灰暗的白色。有轻微的水声传进耳朵里,他转头看了看,半开著门的卫生间里,有人影晃动。

宇文坐起来,扶著发涨的额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出其不意的锐痛让他咧了咧嘴。稍微等待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他穿上衣服,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里面的男人吓了一跳,红肿著的眼睛惊慌地看著他。

敞开的衣襟里,能看见点点的红痕。"果然......"宇文焦躁地锤了一下墙壁。

"出来。"

胆怯的男人听话地迈了出去,被宇文围在墙上。

"不想宰了我吗?被做了这种事情,不想打我吗?就算是被你敲破了头,我也没话说。"

"......"

"来呀,揍回来,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还手的!"

"别说了......"萧重轻垂著头,低低地说。

"为什麽没反抗?还是你想说反抗也没用?"

"......"

"不要做出这种表情来!在做出受害者的样子之前至少先拿出点儿反抗的勇气吧!就这样被你定位成强暴犯我实在觉得很冤枉!"

"够了没有──!!!"

萧重轻猛地抬头,狠狠瞪著宇文的眼睛。

"为什麽......为什麽发生了这种事......"他的语言因为身体不住的颤抖而断断续续,"......我却要接受你莫名其妙的指责?!"

他拨开宇文的手臂想要逃开,却被捏著脖子又按回墙上。

"昨天晚上为什麽没有拿出这种气势来?被我说到痛处了吗,啊?"
被捏得有点呼吸不畅,萧重轻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上,趁他吃痛放松的时候夺路而逃。


萧重轻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整整晃了一天。回过神儿来时,已经在儿子的幼儿园外面了。他就在门口等著,像之後陆陆续续到来的其他家长一样,等到放学的那一刻,把孩子接回家。

他仿佛把自己的记忆切割了一部分,其他的什麽都忘记了,就这样单纯的,热切的,渴望著儿子的出现。

"萧重轻!"似曾相识的女声让他茫然地张望过来,还没等看清什麽就被推到了一边。"你来干什麽?!"

妻子怒气冲冲又鄙夷的脸映入眼帘。萧重轻微微张了张嘴,叫著妻子的名字;"小如......我只是,来看看儿子......"

"儿子?这里没有你的儿子!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儿子跟你没有关系!"

"小如......"

妻子不再理会他,放学铃声一响就快步走进幼儿园,紧紧抱著儿子离开。儿子显然看见了他,张开两手"爸爸、爸爸"地叫,萧重轻激动地跟在妻子後面想抱一抱他。

"不要跟来!再跟来我要报警了!"妻子一路小跑,生怕他追上来。

"小如,我只是想看看他......小如!"

尖锐的刹车声掩盖了萧重轻後面的话,他像个破皮球似的在地上滚了几滚,身体撞到路边的护栏後停了下来。

妻子张大眼睛看了看他,迟疑了一刻,最终还是只留给他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萧重轻茫然地望著妻子离去,在路边呆呆地坐著。路过的行人匆匆赶自己的路,没有人看他一眼。他坐了一阵子,低声笑了笑,拍拍身上的尘土企图站起来。

 

站不起来,腿上湿漉漉的。他展开手掌,满手鲜红。

"流血了......"掏掏裤兜,里面只有两个一元硬币。还好,够打个电话。他像个老头子似的撑起身体,一步一步地往电话亭那里挪。

没戴眼镜,看按键都比较费劲。他擦擦带血的手指,一个一个按下去。不是三位,而是十一位,那是他最近才记得的电话号码。

一阵忙音之後,低沈的男声好像心情不太好似的接起来,粗鲁地问了一句哪一位。

"宇文......"萧重轻轻轻叫了一声。

对方没了声音。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打给你......总之,就是......你现在有空没有......?"

"干吗?"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如果,如果你不忙的话......"

"我很忙。"

"那,就算了......我就是问问......"

"妈的......!"男人骂了句粗口,口气越发不好,"说!"

"......刚才,被车子刮了一下,流了点血......"萧重轻觉得腿软了下去,哼了一声跌下去。
瞬间的沈默之後,传来宇文不可置信的怒吼,"有这个时间怎麽不叫救护车!120不会拨吗?!"

"我忘记带钱......所以说你如果还在我家的话,麻烦你......"

"你在哪儿?"电话那边传来希希梭梭衣物的摩擦声。

萧重轻抬头四顾,说了眼前比较醒目的建筑物的名字,又补充了一句,"没什麽大事,只是突然走不动了......我钱包在......"

"给我闭嘴!"男人低吼,"不准放下电话......!"

他"哦"了一声,就一直拿著听筒,听见那边隐约的奔跑声,男人的呼吸声,烦躁的咒骂声,嫌司机开得太慢的训斥声。萧重轻听得笑起来,男人似乎听见了而阴沈地问他"你笑什麽......"

还没等回答,一切信号都断了。萧重轻还是听话地,抱著那个不断传来嘀嘀嘀声响的话筒。
渐渐地浮上些许倦意,他缩缩觉得有点凉的身体,闭上眼睛......

 

"萧重轻!给我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这样的呼叫,脸颊上传来热辣辣的痛。萧重轻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出宇文阴云密布的脸。

"我来看儿子......不小心被刮到了......"他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给宇文打电话。自己的脑子不聪明,惶惶然之间就更加找不到理由了。只是觉得在这种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他的情况下,马上就要变得透明的自己,只想得到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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