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十三
十三  发于:2010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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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不清的脑袋仍无法理清现下的状况。“唔……”

      “醒了?”女子回过头,细致精巧的五官是昨夜初识,叫什么名儿来着……檀梓?但见他优雅的站起身,

 

      端过搁在桌上的白瓷碗,“刚好趁热喝下吧,头就不会那么疼了。”

      “啊,谢谢。”连忙接过碗,就口饮下。

      檀梓笑吟吟地望着他,突然冒出一句话:“平雨是谁?”

      “唔!咳咳……”正专心喝醒酒茶,冷不防因为这一句突然冒出来的话岔气呛着。

      檀梓伸手轻抚他的背脊,“小心小心,喝慢点儿,没人跟你抢。”故作无辜的调笑,粉饰纯属蓄意的恶作

 

      剧。纤纤素手、柔嫩的触感毫无隔合的贴上裸背,让宝岩这才发现自己竟没穿衣服。

      好容易顺过气,“你……你怎么会知道平雨?”他可记得他连对赵大哥都没提过呢?

      “昨儿个……苏公子喝醉了酒,在奴家耳边嘟嘟囔囔的就是低声嚷着这个名字,不知道也很难啊。”毫不

 

      在意的笑着,让宝岩涨红了脸。

      “哦、我……我还说了些什么吗?”不敢再看檀梓,垂首望向自己的手,昨夜温软的触感似乎仍有些许残

 

      留。

      甜甜的脂粉浸透嗅觉,和记忆中的气味其实是大不同的,却不知怎的会搞混?该说是醉酒后模糊了辨别的

 

      能耐、还是太想他?最清楚的记忆还是顿在那一张哭泣的脸,是舍不得、是心痛,是明知道不应该还持续

 

      。

      “惹得心上人哭,不太好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抛出这么一句。

      “我、我……”支支吾吾了好半晌,答不出半句话。

      说平雨算是心上人?好象可以这么说又好象不太对。但无论如何弄哭平雨都是他的不对、都是他的不好,

 

      所以也没什么可以辩解,只能涨红一张脸,好半天说不出话。

      睨视宝岩片刻,檀梓突然“哧”一声笑了出来。“哪、不闹你了,你这人还真是老实得可以,再玩下去真

 

      像我在欺负你。”

      看宝岩的摸样依旧呆楞,檀梓抬袖掩口轻笑、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就当奴家败给你。哎,我说呢,

 

      哭没有关系,因为哭的理由有时候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是太高兴了,不必太在意。”

      “可是……”忏悔似的低下头,“他不像是太高兴了所以哭啊……一直叫痛……”声音渐低,末了像突然

 

      发到自己讲得太多、举手污嘴,却已经来不及。

      偷眼瞄向檀梓,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眉目神情尽是促狭。“一般说来……第一次会哭是正常的,不

 

      过会一直叫痛嘛……”顿住不语,放线钓语。

      鱼儿很快的上钩,忍不住顺口问了下去:“怎么样?”

      檀梓故作无奈、两手一摊,“就是你太粗鲁罗。”

      宝被戳中致命伤,立时缩成一团,苦着一张脸,什么辩解都说不出口。

      他也知道他很粗鲁啊,只不过就是、就是……就是那个时候,没有心思想到这些嘛……“我、我也不是故

 

      意的啊……”

      当然,很清楚这不是一句‘不是故意’就可以带过的问题,可是他现在自觉还没有那个能耐去承担平雨可

 

      能会有的怒气。

      胡乱讨论着奇怪的话题。也许并不是很适合的,但就是不自觉的说下去。和平雨之间的一切,思思念念、

 

      欲诉无人闻。想他、想他,不能回去,也还不应该回去。

      和赵淮济并肩出了春风楼,不惊异一抬眼便瞥见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自春风楼对面的店前走过。“平雨?

 

      ”惊呼出声,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春风楼位于西街最热闹的区段,人来人往、如潮汹涌自是难免。

      很努力想要靠近那名少年的宝岩,被人群拖慢了速度。自身后望去、感觉好相似,无法确认方才匆匆一瞥

 

      望见的侧影究竟识字机错眼?还是……

      少年移动得很快、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人群如潮,怎么也无法坠得近些,连坠过好几条街,单薄身影犹在

 

      遥遥彼方。直到远离了市集,宝岩才能够以较快的速度移动靠近,却在转过街角后、失去了少年的踪影。

      茫然若失。呆立原地,像所有气力突然被抽空。

      理智上知道、那应该不是平雨,平雨不太可能追着出来;就算追着来了、以平雨的脚程,没可能那么快到

 

      得了京城。再者,就算一切因素都不考虑好了,平雨的身体不是很好,通常不会走那么快。

      还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如果、如果那是平雨……?

      现在,想这些也都没用了,人影已不见。或许,只是一时闪神看错了吧?只不过是一个,同样骨架单薄的

 

      人。

      “苏兄弟,怎么了?” 赵淮济好不容易钻过重重人墙,晃到宝岩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是看见什么

 

      人了吗?”

      “啊……”迫使自己打起精神,摇摇头笑答:“没什么,大概是看错了。”

      “恩?” 赵淮济微挑眉,似乎对这回答不太满意。

      宝岩只是笑,不再作任何回答。

      待宝岩与赵淮济并肩走远之后,一名少年自僻巷里走出——正是方才宝岩追丢的那名少年。若有所思的望

 

      了宝岩的背影一眼,转身往反方向行去。

      “被人跟踪?”蓝穹婧微扬眉,凝神沉思。

      “恩,眼力不错,在西街人那么多的地方哪个,居然甩不脱。不过,隐藏自己行迹的功夫倒差得很,或者

 

      ,他根本不怕我发现。”少年的声音很温柔,柔似水。

      “……在哪儿发现被跟上?”

      “春风楼附近,”

      “恩……”沉吟片刻,“先去忙你的吧。我再问问看檀梓,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是。”少年轻轻点个头,慢步走了出去。在出房门时,一名少女擦肩而过。安静无声,淡淡一笑为礼。

 

      少女亦应以一笑,笑容却略嫌太僵硬了点。

      蓝穹婧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问道:“庭秀,什么事吗?”

      “她们回来了,虽然受点轻伤、任务圆满达成。檀梓姐拖了口信回来。”望向蓝穹婧的眼神中,倾慕之情

 

      难以自抑。

      “我知道了。”敛下眼帘,似在盘算什么思索了一会儿,睁眼望向庭秀,“辛苦你了,谢谢。我待会儿过

 

      去看看她们。”

      “哪里……”略略暗淡的眼,因为穹婧的生疏有礼。

      总是这样的,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隔天涯海角之遥,总是待在、身旁的人所无法捉摸的地方……

      年关将至。自有记忆以来,最寂寞的一个年。

      施平雨七早八早将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要准备做年菜时却坐桌前愣愣发呆。思念是寂寞根源、回忆是让

 

      人心痛的东西。那是,谁说过的话?

      沉溺,浸在忧伤里,直到灭顶。

      做饭不知道要做给谁吃、一个人吃的饭菜量好难控制,这样的年,真难过。呆愣愣望向遥远彼方,想着那

 

      个笨石头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吃得饱吗、穿得暖吗?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常会觉得好寂寞?

      扣门声轻响。唤回远游的心神,让平雨险些跳起来。门声未停,伴随着唐娃的声音持续传入。“平雨?平

 

      雨你在家吗?”

      “来了来了!”边应着边匆匆站起身前去开门,开门第一件事是对唐娃抱怨,“叫那么急干什么,有什么

 

      急事吗?”

      “哎、我怕你已经开始生火了嘛……”

      “怎么?到底是什么事?”

      “我是想说……过年嘛,总是要热热闹闹才像样;可是我家老头那个闷葫芦,跟他说个十句话都不见得有

 

      一句回答,有点气氛都没有。想问看看你要不要到我家去跟咱们一起过年?好歹添点人气。”

      “恩?”愣了愣,反射性问出口:“可是你们往年不都这么过吗?”比起唐娃,唐老爹是沉默寡言了点。

 

      可也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吧?

      “……那个、那个今年,我家老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比往年要安静好多,闷得我快受不了了。就当我

 

      拜托你,今年过来我家一道过年好不好?”

      “啊?”眨眨眼,突然想明白唐娃这么做的理由,看唐娃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也有

 

      些感动。“快别这么说,我去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愧疚,唐娃自从宝岩离开后便常来找他。唐娃很活泼,有点迷糊而常闹消化,认真说起来当初

 

      拿错药给他其实也可以算是个笑话,不过后果惨痛了点而已。

      多亏有唐娃,让他的生活添加不少趣味。否则,一个人的日子,会更加难捱吧?

 

      天空,悄悄飘下了雪。

      相同的雪,亦飘落在遥远的京城。

      酒酐耳热后的寂静,份外有种净空感受;像繁华落尽后,残存某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听得见,雪飘

 

      落的声音,以及似自远方传来、家家户户的吵嚷热闹。

      一时兴起,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冰晶人掌很快就被体温融化成水。静静看着雪花[飘落于掌心,然

 

      后因手掌的温热而融化,渐渐聚得多了、雪水自掌缘悄悄溢出,雪和雨,原是相同的东西。

      想起,那个以雨为名的人相当怕冷。或许就因为雨怕冷,所以不是雪吧?偏着头想了半晌,忽尔失笑——

 

      为自己无稽的想法。

      水,哪知冷热呢?

      缩回手掌,抱膝而坐、静细雪飘零。想象着,他现在就在身旁。

      “我管你是不是因为练武而身体比较健壮,好汉也怕病来磨,你就给我乖乖多穿几件衣裳,别冷着了!万

 

      一病了那才多麻烦呢。”

      平雨不过大自己三岁,论年纪应该算是哥哥。

      可是平日的相处情形,他不但如父、有时甚至如母,一般的罗嗦、细心呵护。有时候不免会想,那么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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