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十三
十三  发于:2010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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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敛下眼帘,不知在思索盘算些什么。“我知道了。报告了这么久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温柔

 

      语调、似关心的言辞,也像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是。”戚霜白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飞虎镖局。午后,宝岩在空旷的院落里,径自练着拳。

      “苏兄弟!” 赵淮济自屋内走出,边走向宝岩边交换着他。

      收了势,宝岩才回过身向赵淮济笑道:“赵大哥。”

      “哎,叫什么赵大哥,不是早跟你说过叫我老赵便成了”边不是很认真的抱怨嘀咕着,边伸手搭向宝岩肩

 

      膀。“你来到京城也好一阵子了,过得还习惯吗?”

      “恩。”点头微笑,“镖局里的大家人都很好,过得很习惯。”撇去不时会想念起留在故乡的那个人之外

 

      ,对京城的一切都适应良好。

      “习惯就好。挨……”拍拍宝岩的肩膀,略作思索后开口说道:“有没有意思在咱们这儿待下来?总镖头

 

      昨儿说起,差我来问问你。”

      “我?”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迟疑地说道:“这……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哪儿的话。”用力一拍宝岩的背,“句的麻烦的话就不会问你要不要留下来了,咱们总镖头精明得很,

 

      可从来不是那种会自找麻烦的人。”

      “啊……”给这么一拍,笑开来。“那我就先说谢谢罗,来日还有劳赵大哥多照顾。”

      “我去你的混小子,跟你说过几次还改不过来。”闻言,眉一皱,敲敲宝岩的脑袋嘀咕:“真不好意思跟

 

      着头儿叫我老赵的话,叫我赵三也成啊。”

      宝岩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瞧着那副带点傻气的老实模样,本就只是纯嘀咕的赵淮济也发不起脾

 

      气。却,还是有些想捉弄人。“记性不好的孩子,该罚、该罚。哪……就罚你今天一天跟着我走,晚上一

 

      道去春风楼?”绕过背部在肩上的手腕回扣,形成锁宝岩颈部的姿态。笑,仍盈弥面。

      “春风楼?”宝岩一脸茫然,“那是什么地方?”

      “跟我去就知道啦。” 赵淮济拖着宝岩往外走,“保证你大开眼界。”

      楼名春风,进出此楼的人,也多半是满面春风

      春风楼,在京城里与千红庄齐名,位于西街中段,最繁华的区域。

      千红庄出名的是织物、绣工,春风楼出名的是什么呢?春风楼,凭的就是这“春风”二字——楼中美人一

 

      笑,总教人如沐春风。

      华灯初上,春风楼前比白天要热闹许多。

      赵淮济与苏宝岩一踏进春风楼,便觉香风扑面,一位身着紫纱袍的丽人立时莲步轻移、迎上前来招呼。

      “赵爷——你可终于来了。莲儿盼着你出现,可盼到几乎要望穿秋水哪。”声音虽甜不伲,香气虽浓郁却

 

      不呛人。

      “有事儿忙去了嘛,我也没办法啊。” 赵淮济已司空见惯,毫不在意的摊手耸肩,“再说,我这不就来了

 

      吗?说想我,莲儿这会儿人在哪儿呢?”

      丽人抬袖掩口轻笑,“莲儿一听说您来了,便立刻回房补妆去了呢。瞧她对赵爷多痴心啊,可受不得在你

 

      面前有一丝不体面哪。”

      “我对她也不差啊,手边的事儿闲下来就赶紧过来找她,对她还不好吗?” 赵淮济摆出一脸无辜的神情。

      好不好都是你在说的,我这局外人能插口什么?“半真半假的略带嗔怪,以指减拈着纱巾轻拂赵淮济的手

 

      臂,”不说这些了。莲儿要补妆,得一会儿才出来,赵爷先到厅里坐坐吧。来得可真凑巧,姑娘们正要开

 

      始唱曲儿呢。“眼波流转,似乎这才注意到宝岩的存在。“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头一次来吧?眼生

 

      得紧。”

      “我这兄弟姓苏。年纪还轻、阅历浅,就有劳你多照顾了。但,可请千万手下留情、给我个面子,别下坏

 

      他了。”边说着,边向丽人拱手。“苏兄弟,这位是檀梓,春风楼艳名远播的美人。

      檀梓柳眉一挑,甩着纱斤笑骂道:“什么时候赵爷学会这种说话方式?教奴家不禁要为莲儿的将来担心啊

 

      。乍听之下像是在赞奴家,仔细想起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能进得春风楼哪个不是美人?艳名远的是春风

 

      楼的美人,可不是我檀梓。“转而向宝岩道:”苏公子,千万别学这种坏榜样啊。“

      “冤枉啊,我可是真心意的称赞你呢。” 赵淮济再次耸肩摊手,“你太多心了,要注意喔,想太多会老得

 

      快。”

      “去。”挥舞纱巾,红唇为噘嗔道:“就会咒人。”骤然话锋一转,“不多扯了,姑娘方才已经进去准备

 

      ,算算时间约莫要开始唱了;想听曲儿就快进去吧。”

      赵淮济爽朗一小,“那我就先进去听曲了,待会儿见。”拖着犹自怔愣尚未反应过来的宝岩径自往内间走

 

      去,不曾看见,檀梓在背过身后,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的深沉光彩。

      一同听曲的人相当多,多到赵淮济与宝岩进厅后,只能挨着角落坐着,没法儿挑拣多好的位置。才刚坐定

 

      ,一声象征起始的琴鸣然响起,肃静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也引起自进厅以来一直好奇地动张西望的宝岩注

 

      意,将视线移至众人前方的一帘纱幕。

      纱幕很薄,隐约可见纱幕后纤影晃动。随着似水波摇荡的飘渺琴音,一名少年缓缓掀起纱帘,飘然步出。

 

      似被贬下凡间的仙子,清灵出尘的歌声里,淡淡哀愁。

      跟从琴音高低起伏,时而似春雪初融细流涓涓,时而慷慨激昂似惊涛拍岸,时而又如霜倒雨剑凛冽逼人,

 

      又或者温泉水般温暖柔和。

      宝岩没去细听少女的歌在唱些什么,只是听着旋律突然想起那个以雨为名的人。

      离家好久了,不知道他过得好吗?还不能回去、还不能回去,还有好多好多的事不懂,还只不过离家几个

 

      月而已,才不过几个月没见到他而已……还撑得下去、还撑得下去,虽很想见他,但如果现在回去就前功

 

      尽弃了,还不能回去!

      同样的夜,在蜀中这无名的小村落里,带着几分萧瑟。

      窗外微雨飘零,自窗缝透进的风来都含着记叙凉意。施平雨躺平在床上,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是,太冷

 

      了吗?

      翻身坐起,棉被团团卷起,将略嫌细瘦的病骨包里得密密实实,却没有办法多添几许暖意。棉被不过是隔

 

      绝了温度、阻止热力流失,无法让一个缺乏热度的身体得到温暖。

      雨势渐大。

      夹杂着电闪雷鸣,很像数月前那个夜晚。满室漆黑,呆呆圆睁着双眼也不知焦点该落在何方。淅沥沥的雨

 

      声,说不出的寂寥。

      “我不生气了,你赶快回来好不好?”声音低低的,箱对自己说话,理所当然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

 

      只有渐趋密集的雨声和闷沉雷鸣。

      “人一时间回不来的话,至少、至少也捎封信给我啊……”语声越来越低,就不知道是想不到能再说些什

 

      么?或者是,千言万语都要说,却苦无对象倾诉。

      水滴打在被上,闷然一响;平雨困惑地自被窝伸出手,思索着:漏雨了吗?

      伸着手等了半天,没接到半滴水,倒是一低头,便又听见一声闷响。有所了然,缩手摸摸自己的脸,喃喃

 

      自语:“果然是漏雨了……可这不像屋顶可以补啊……”这样的缺口,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补得起

 

      来的。

      跟着窗外雨滴降下,水珠的滚落频率也高了:不似窗外的雨声是渐渐,只是湿了一片……

      “苏兄弟?” 赵淮济说着,边伸手推推宝岩的肩膀,“你怎么了苏兄弟?”

      “啊……”恍然回过神,琴与歌都已经停歇,那位不太像凡间人的少女早已消失踪影,人群也开始四散。

 

      “曲儿唱完啦?”

      “唱完好一会儿了,就你在发呆没发觉。怎么?在想些什么?”

      搔搔头,“……想起一个故乡里的人……”

      “故乡人?” 赵淮济笑得有点贼,手臂勒向宝岩颈脖。“儿时玩伴、心上人?”

      “唔……算是儿时玩伴吧……”垂首,若有所思,想着平雨和自己的关系,不该只是单纯说成儿时玩伴而

 

      已呵?但要多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ST2qW134bL

      看着宝岩的神情。似有了然。眉有挑,调笑道:“不单只是儿时玩伴吧!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在想心上人

 

      。走走走,去喝个小酒解闷儿,莲儿不知道准备好没有……”

      “咦?”宝岩茫然抬头,“我们听曲儿也听了好一段时间吧?姑娘家补妆需要补那么久啊?”一脸呆滞,

 

      看得赵淮济直笑。

      “一般来说是不需要啦。”笑了一阵子之后,好不容易勉强止住,“不过檀梓说莲儿要补妆,意思是她屋

 

      里有别的客人,不方便出来见我。直说嘛,怕惹得我心里不愉快,所以就说要补妆罗。”

      “咦……?这样啊……”偏着头喃喃自语,“好复杂。

      “你啊?刚从蜀中出来,还很多事没见识过。“头靠着宝岩的头,亲亲热热地一副好哥俩的模样。”江湖

 

      上很多时候,简单几句话,话里玄机可多得很,“

      “恩……“越来越能理解,当初平雨反对的理由。

      依旧无悔,因为这是自己选择的路。选择了不想再总是只能依赖,总是被当个孩子,就必须承受大人要承

 

      受的东西。

      “啐……别这种表情嘛,开心点,恩?“看不下去宝岩有点忧郁的表情,拖着他就往厅外走。“檀梓是出

 

      了名的风趣,今儿就请她为你解解闷好了。”

      次日。

      睁开眼,满目朦胧似幻似真的紫。紫纱幕帘、紫色窗纱,垂下的流苏也是紫色的。

      镜台前,身着紫纱衣,端坐梳妆的女子,有点陌生、有点眼熟。苏宝岩坐起身,抚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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