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司堂墨谪
司堂墨谪  发于:2010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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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常生却只是笑笑,然後道:“有什麽好浪费的,这桂花酿当年便是为了你所酿的。”

 

  “为了我?”玄宁疑惑的回头。

 

  “是啊。”醉常生仍旧笑著,往嘴里又再灌下一口美酒。

 

  玄宁看著他一坛子一坛子的往口里灌酒,不由得皱眉道:“酒鬼,为什麽从前我和你拼酒赢的都是我?”

 

  “恩?”醉常生闻言挑眉笑道:“你怎麽知道是你赢了?”

 

  “可是每次先倒下的都是你啊。”玄宁不解道。

 

  听到这话醉常生终是忍不住的开怀大笑:“是谁说先倒下的就是输的?也许是我让著你呢?你莫非忘了你还在酒醉之时告诉了我破尘的秘密?”

 

  听到这句,玄宁才真正相信了自己从前都是中了醉常生的佯醉之计。他一拳打在醉常生的胸口,恨声道:“说吧,你小子趁我酒醉时,偷听了我多少秘密?”

 

  “哈哈!”醉常生哈哈一声大笑,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玄宁,摇了摇手指,啧声道:“你这才想起这件事麽?晚了啊……我可是好几次在你酒醉後听你说起喜欢我啊。”

 


  醉常生如此笑道,说著正准备驭水逃离玄宁的追打。

 

  却见玄宁只是愣了愣,然後咧嘴笑道:“真的麽?”接著一把俯身吻上了他的双唇──

 

  

 

  二十八

 

  醉常生怔怔的看著玄宁靠近他,然後吻上他。原本玩笑时的笑脸在玄宁的唇吻上他的後,便再也现不出震惊外的任何一种表情。

 

  他还记得,三个月前因为怒於太子对玄宁的亲吻,然後借口驱除浊气吻上了玄宁。

 

  他也还记得,他当初紧张的心跳和看似从容实则僵硬的动作。

 

  只是,那时的玄宁尚未清楚了解到自身能力,所以他仗著一身内力‘强吻’成功。

 

  

 

  醉常生呆楞的看著此刻已贴在他脸上的玄宁的脸孔。

 

  四十多年来,他似乎从来没与玄宁如此近的四目相对。就连他‘强吻’玄宁的那次,他也因心里的紧张而错过了与那双眼睛对视的机会。

 

  他看著玄宁此刻的双眼,那是带点酒醉的笑意。

 

  虽然他早已明白这不过是个玩笑,但在看到玄宁眼里的那抹笑意後,他的心角还是不由轻轻的抽痛了下。

 

  “玄……”他刚想开口让玄宁停下这些,却不想玄宁竟将那湿濡而仍含著酒味的舌探入了口中──

 

  “唔、”醉常生皱著眉看向玄宁,伸手想将他推开却又怕太过用力摔疼了他。

 

  毕竟,此刻酒醉的他,定然是不会在自己身上留力堤防的。

 

  “怎麽样?我记得你个酒鬼可是从没入过烟花之地的吧……”

 

  一阵迷迷糊糊的声音传入醉常生的耳中,那是玄宁的传音之术。

 

  他边说著,边一手将捏住醉常生的两颊,迫他张开口,然後他的舌在醉常生的口中,纠缠愈深──

 

  醉常生皱眉看著玄宁带点报复意味的神情,觉得他此刻醉的厉害。

 

  他从不知道,玄宁竟用了这种方回报他见面时的那个玩笑──

 

  只是,他更加痛苦的是,自己竟然拒绝不了他这个玩笑式的报复──

 

  

 

  醉常生闭上眼,不再看向眼前的玄宁。

 

  “玄宁,住手吧……”

 

  他传音向玄宁,想叫他停止这种玩笑,只是玄宁对他的传音却并不理会。反而越加放肆的扯上醉常生的衣襟──

 

  “玄宁!”醉常生咆哮著,刚想推开玄宁,却隐隐听见他嘴角逸出的一个名字──

 

  

 

  “燕儿……”玄宁闭著眼,迷糊的喃念著。醉常生先是一愣,接著脸色一僵,便不再分说的将玄宁反压到了身下。

 

  他揽上玄宁的颈项,反口开始大肆的侵略起玄宁的舌腔。

 

  漫天繁星下,吟风原上的一双身影在原上,交错缠绵。

 

  

 

  最终,放手的还是醉常生。

 

  他看著早已迷糊不醒的玄宁,叹了口气,轻轻的将他仿佛睡著了的身子放到了吟风原上,又在他身下铺上了一层水床,软软的,透明而温润。漾著一股温柔,像是用他的心将玄宁深深包裹。

 


  

 

  “唔……燕儿……”玄宁皱眉翻了个身,轻轻一伸手,像是要拉出离去的柳燕。只是他抬手抓到的却是酒鬼的衣角。

 

  醉常生默默看了眼玄宁扯住自己衣角的手,俯身将那块衣角撕下,轻轻的拢好他的手,像是安慰似的喃了句──

 

  “你醉了……”

 

  这一句醉了,也不知他安慰的是玄宁……又或是听到玄宁轻唤爱妻的他。

 

  

 

  末了,醉常生拎起腰间的葫芦,封了自己的双耳,悬到十丈开外的地方,仰看著漫天星斗。

 

  他大口的灌著酒,想要叫自己好好的醉上一场。

 

  可,有些时候,想醉的人,却永远是最为清醒的那一人。

 

  

 

  清风漫漫而过,有些像玄宁的发。

 

  醉常生闭眼灌著酒,越想忘的人,却在他的眼前,越发的清晰非常。

 

  

 

  十丈外,玄宁睡得正酣。

 

  一阵微风拂过,带过他嘴角的一丝笑意和一阵轻喃。

 

  风里,似乎带著一个人名。

 

  “我们一起……阿生……”

 

  

 

  二十九

 

  在玄宁醒来後,醉常生始终没有提及那一夜的事情。

 

  只说他醉了,然後就睡下了。

 

  虽然玄宁对醉常生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感到怀疑,但看醉常生不愿多说的模样,多年好友的默契让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醉常生的肩膀,然後拉著他又到吟风原上景致幽雅之处喝酒去了。

 


  

 

  似乎,经历了那一晚,玄宁已全然摆脱了三个月多的阴郁心情。

 

  甚至对於柳茵柳燕两姐妹,都不再如何思念了。

 

  

 

  反倒是醉常生,经常在玄宁听风时在一旁呆楞。有时甚至连嘴里的酒从嘴角溢出都不曾察觉。

 

  玄宁也问过他究竟是怎麽了,只是每次在听到这个问题时,醉常生却总是微微一笑,而後沈默不语。

 

  

 

  倒是老道士来的时候撞见过醉常生反常的模样。

 

  每当这时,老道士就会用手颤抖的指著醉常生直骂他败家。按他的原话,那些酒都是他老人家千辛万苦坑蒙拐骗才弄到手的,他醉常生是他老人家的宝贝徒弟他才狠下心来把那些好酒赔了给他,他却如此浪费的因为这点点小事就如此的浪费。

 


  而玄宁看著那老道士,总觉得那他盯著酒鬼嘴角残留的酒痕,很有一种像要扑上去舔舐干净的模样。每每心下胆寒。

 

  他也曾问过老道士,是否知道醉常生反常的原因。

 

  只是,老道在听到他的这个问题後,总是很暧昧的一笑,然後道:“他发春呗。”

 

  四个字,听得玄宁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再问。

 

  因为,他始终觉得,那老道暧昧的笑容,实在是同他师傅的‘亲切笑容’有异曲同工之妙。

 

  

 

  时光如流水匆匆不停,转眼已是五十年光阴。

 

  五十年间,玄宁修真界一代奇才的名声早已无人不知。

 

  短短五十年间,他自一名修真方才入门的修真成长到可以与修行两百余年的修真者并驾齐驱的地步。

 

  其速度之快,修真界中几乎无人企及。

 

  而与之相对的醉常生,却在修真界中依旧籍籍无名。甚至,许多人都还以为,酒帘峡的下任掌门,尚未确定。

 

  

 

  其实,一切仍如当年一般。

 

  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醉常生的功力仍在玄宁之上。

 

  他的修为进展之快,连老道都对他无可挑剔。

 

  但,玄宁却始终不曾明白,为何酒鬼宁愿镇日缩在这吟风原上喝酒观景。

 

  有时,他也认为,或许他师傅是认错了徒弟。也许,酒鬼他更适合在这吟风原上修炼──可他却仍未明白,若不是他在这吟风原上,醉常生怕也不会在这留上半刻时间。

 


  

 

  “怎麽了?”醉常生拎著酒葫芦站起身来,走向躺倒在地的玄宁。

 

  “唔、”玄宁拍了拍头,笑道:“不晓得,怕是累了吧?”说著,他揉了揉脖子,一手招出风葫芦也如醉常生一般喝起了酒来。

 

  “累了?”醉常生闻言愣了愣,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目光,看著玄宁闭眼品酒的模样,轻声问道:“你最近、经常如此?”

 

  他想起近日里经常见到玄宁看著天边发呆,心里越发的担忧了起来。

 

  修真,本是修心。

 

  心之所坚,才是真本。

 

  所谓修真,不过是为了锻炼强大的肉体和能力以承载自己更为强大的灵魂,直至有一天灵魂成长到足以破壳而出,近乎永恒。

 

  修真之人,平日里最少说的便是一个累字。而最忌讳的,也便是这个累字。

 

  若不是灵魂已无法安然驾驭自己强大的能力,是断然不会有这麽一个累字出现的。而当这个累字出现之时,也就是一个修真之人最危险的时刻。

 

  只要一个处理不当,不仅修为全毁,更是性命难保。

 

  

 

  玄宁抬手挡住了双眼,又一小口酒水入口後,才叹了声‘是啊’。

 

  醉常生听著这二字,心下一紧,慌忙招徕水刃从玄宁手中隔出了风葫芦。

 

  “你现在喝酒感觉如何?”他急急问著,紧张的等待著玄宁的答案。

 

  玄宁惊讶的睁眼看向醉常生,疑惑道:“就和你当年说的一般啊。”

 

  “我当年?”听到这个答案,醉常生眉头皱得愈紧。

 

  “怎麽?有什麽不对麽?”玄宁见醉常生双眉紧蹙,不由伸手抚向他的额间。

 

  醉常生在玄宁的手抚上他的额间时微微一愣,随即又一把抓住他的手,严肃道:“你说的当年是指我什麽时候同你说的话?”

 

  “呃……”玄宁不明所以的看著醉常生,不知他为何如此紧张。本想安慰他几句,却又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收下安慰的话语,换回回答──

 

  “不是你说的麽?酒是用来品的啊……”玄宁原本坚定的答案,在醉常生越发晦暗的脸色下,渐渐的消了声音。

 

  “有什麽……不对吗?”玄宁看著醉常生,可醉常生此时却只是无奈的看著他,并不言语。

 

  

 

  三十

 

  修真者所必修之物,分为两类。

 

  其一,是自家功法,用於提升自身的战力修为。

 

  其二,是感悟境界,用於提升自身的心境,以保障自身不被强大的力量所迷惑,以致入魔而亡。

 

  

 

  而在这两者之间,最为重要的,便是境界的感悟。

 

  当一个修真者的境界到达一定程度後,修炼功法往往事半功倍。

 

  但若一个修真者的境界停滞不前,却一味追求力量,那麽最好的结果,便是事倍功半。

 

  

 

  现在的玄宁,便处在这样的一个境地之中。

 

  醉常生看著玄宁迷惑的双眼,紧了紧握著玄宁手腕的那只手,良久,才又放开。

 

  

 

  玄宁并未察觉自己的不妥之处,他见醉常生神情凝重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酒鬼,出了什麽事了?可难得见到你这麽一副严肃的模样啊。”

 

  醉常生却只长叹一口气,然後同玄宁一起平躺在草地之上。

 

  

 

  吟风原上的草,长得非常茂盛。

 

  两尺来高的草丛将两人的身影重重淹没。

 

  

 

  “怎麽累了?”醉常生轻声问著,醇酒放在身边,刚像是想著要喝,碰了碰葫芦,却又松开了手。

 

  “人间江湖,天上也江湖。八十年江湖行走,能不累吗?”玄宁笑笑,一勾手指,便将被醉常生隔开的风葫芦勾回了手中。

 

  他刚快意的大喝了一口,却又一顿,继而换回小口浅酌。

 

  “何必连喝口酒都这麽为难自己?”醉常生一把掠过玄宁葫芦中的美酒,皱眉斥道。

 

  方才玄宁口中所说,离他的猜想越发的接近。叫他不免心焦。

 

  江湖……

 

  这天下间处处是江湖,却又不是江湖。

 

  人间的江湖争的是个霸字。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人间行走江湖,心身皆疲。

 

  但在这修真界中……便早只是个形似的江湖。

 

  虽有门派,但各派中人却多在自家门派中潜心修炼。

 

  修真,其实是很自私的一件事。

 

  其所为,不过是自己的私欲而已──初始时,或为了长生不老,或为了飞升成仙。接著,就是更强的力量,不断的变强,等成仙之後,又有成神的道路在等待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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