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第一卷)恼情思+番外——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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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你侮辱他!”姬容上前一把抓住东方筱澜的前襟。

  东方筱澜也不介意,顺势扳住姬容的肩,倾身到他耳侧道:“难道你还没爬上他的床?或许,他更喜欢平儿的味道哦,你……唔……”

  东方筱澜闷哼一声,姬容趁他不注意,一拳击中他腹部,随手将他推到亭栏上斜倚着。

  “少废话!你此行的目的?”口中虽强硬,心中却阵阵泛酸,他对东方筱澜刚刚的说辞,非常在意。

  “跟你无异。”

  “胡说!我只是……”

  “只是顺便下点毒,顺便做内应,顺便勾住燕清粼,顺便吃了大燕?”东方筱澜打断姬容的辩驳,嘲弄的接着话头,“说这些,你自己信?”

  “不是!我没有……”

  “那崤关一战又是为何?你跟柯子卿有深仇大恨?”

  “哼,他死不足惜。”姬容对柯子卿的嫉恨多是因为燕清粼。

  “他死了,燕清粼就是你的了?”东方筱澜暗嗤一句,“幼稚!”

  “这不用你操心。还是说,你用自己的弟弟做诱饵就正当得多?”

  “哼,不过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罢了。”东方筱澜颇为不屑,他自小对东方慕平轻视万分,除了一张妖祸模样外别无用处,后来见他费力为自己招揽人才来讨好,甚至魅惑住燕清粼,让他得了不少有用情报,这才对东方慕平稍稍有点好脸色罢了。不过,现在父王对东方慕平愈加宠爱,万一头一昏许了他储君之位,怎好?所以早下手为强!

  “你利用他对你的情意?!”姬容心下一惊:那东方慕平只是对燕清粼逢场作戏?

  东方筱澜哈哈大笑,眼中波光流转,频频摇头,面上的蔑视仿若看到了一个傻子。

  “笑什么?”姬容忍无可忍,斥责道。

  “你竟痴傻了?”东方筱澜攫住他的下巴,“无情无义帝王家,有的不过是利用而已,更何况他东方慕平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上的货色,还不若那勾栏里的清倌。若连这都不明白,你还是回去安心做你的闲散王爷吧。”

  姬容一掌挥开东方筱澜的禁锢:“我无须懂这劳什子的,你把名讳告诉他,就不怕弄巧成拙?”

  “担心我?”

  “呸!”

  “虚虚实实,故弄玄虚而已,再说,攻即是守,主动权可在本王手里。更何况,沐容这个名字,也不见得多么高杆。”

  “不一样。他在我凉庭的暗线已被父王奸没,要发现我的身分不容易。”

  “哦,是么。”如果对手是燕清粼,那有个什么“意外”也不奇怪。

  “哼,我不会坐视你伤他。”

  东方筱澜也不理,只自顾自的道:“伤他?也许你对燕清粼有情,不过动机可单纯?恐怕非也,有情无情,真真假假,也就如此,你道自己能逃了去?就算你为了他抛却身份,但能眼睁睁望着凉庭灭亡而无动于衷?崤关一战便是例证,你道燕清粼会允你守在身侧?你别忘了,他可是无情无义的厉君燕元烈的儿子!”东方筱澜看姬容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心中也恻恻:自从知道夕午粮庄是燕清粼手下产业,东方筱澜便明晰,他遇见了强劲对手,虽然名义上燕清粼是个不受宠的睿智皇子,可私下里却能在声震八方的圣君鼻子底下搞副业,甚至称霸粮市。当时他就推测,要么是圣君私下圣眷正隆,要么便是心机颇重、隐藏极深,若两者兼有,那更不妙。总之,燕清粼的确非池中之物。

  姬容摇摇头:“他并非这样的人。”对,三年的相处让他知道,燕清粼并非一个无情无性的人,而是无心,因为无心,所以漠然。他可以怜惜你,宠溺你,但很难言爱,所以一旦背叛,他会毫不犹豫的驱逐你,而非赶尽杀绝,因为活着,要比死了更痛苦。

  “不管是不是,他燕清粼都是燕元烈的心头肉,为了他,连除三个儿子都不眨眼,甚至连他未行太子礼便离京三载都不约束,若本王捉了他,定能一雪前耻!”因为北辽数次作战不敌大燕,让东方筱澜对大燕心有怀恨,这次潜身来此地,也颇有算计。

  姬容低声叹道:“表哥,你莫小看他。”

  “表哥?”东方筱澜一挑眉,上次姬容叫他表哥时,乳牙还没掉呢。姬容的母妃是北辽公主、东方筱澜的姑姑、现任北辽国主的胞妹东方润,两人小时也常见面,虽关系一般,东方筱澜对姬容却极为爱护,当作亲弟弟一般,不过,姬容对这个表哥却不感冒。

  “这话才是我要对你说的。”东方筱澜抚上他的头顶,“容儿,听表哥的,快离开他回凉庭,你才要莫小看燕清粼,弄不好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只会徒增危险罢了。”

  姬容愣在当下:“不可能,他……他不会知道。”燕清粼虽然有些暗卫,但在凉庭的势力应该不强才对,姬容能来到他的身边也是钻了这个空子。

  “傻瓜!你以为藿迷散总会有效?你能让他一次两次放松警惕,难道能长久使用?而且,你恐怕每次都……”没用足量,怕伤了他?当时燕清粼身上的淡香极缥缈,若非细细注意根本不能发觉,要是外行人更不可能觉察,可对象是燕清粼,那就更难说了……

  “不可能,他不懂医术……”

  “可惜,我提示过他了,”东方筱澜下定决心让姬容离开此地,“四叶草。”

  “你!”姬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怔怔开口道,“你何苦逼我?”

  “你又何苦逼自己?”明知燕清粼对你无意,又何必守在他身边?

  姬容眸色一黯:“我该回去了,晚了,他会找我。”转身离去,毫不流连。

  “容儿,你……三思。”去者身影稍顿,却终是消失在雨中。

  隐在酒楼亭阁影壁后的燕清粼,面无表情,一个时辰来也没有其它动作,只是屏了气息,倚在墙壁上,闭目听着。半路接到柯子卿暗报、连夜赶回来的萧剑,和探到简烟背景的瞳,目不斜视的跪在当下,当初两人将暗报犹豫着呈上时,燕清粼撑着下颌,草草一翻,只道了声:“哦。”便没了下文。

  当时,萧剑和瞳才知道:原来主子早就有了计较,那费心调查是为了什么?心存侥幸?抑或单纯是安慰自己?他们不敢揣度,尤其是有了柯子卿的前车之鉴。现下心中颇为焦急,他们宁愿让燕清粼怒火冲天的发泄出来,也不愿如此郁积于心。而燕清粼却不知这两人在转什么心思,仿佛事不关己般,一派安然。

  两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东方筱澜冷冷开口:“躲了这么久,看也看够了吧,还不出来?”

  第三十一章:宽恕

  “躲了这么久,看也看够了吧,还不出来?”

  闻言一愣,萧剑和瞳瞬间作势护主,燕清粼看他们要释出杀气,忙一眼制止。燕清粼虽踌躇,不过理智认为,现下最好屏气凝神。

  东方筱澜又道:“陪我在这赏了半天雨,倒叫我受宠若惊,阁下何不献身一见?”

  沉默片刻,突地一阵轻笑:“本只想与大王子说几句体己话儿,又不想扰了大王子的兴致,故而在外头伺候着,没想到竟是三生的福气,蒙大王爷亲召,怎敢不来?”

  这话音陌生,语带慵懒,燕清粼不禁冷笑:这扬州还真是热闹之地!

  “是你?”东方筱澜语带惊讶,“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将军,若有事,筱澜自当前去拜会,将军何须如此。”

  将军?燕清粼嘴角一弯:有意思。

  “大王子抬举,焕然寻大王子一月有余,在此遇见实属大幸。”

  “却不知所为何事?”

  “大王子是明白人,焕然就不拐弯抹角了。焕然知道大王子胸怀大志,兼济天下,乃人中翘楚,又怎会甘心让那庶子欺压上来,故而愿助大王子一臂之力,早登储君之位。”

  “柯将军,你在戏耍本王吗?”

  “呵呵,大王子睿智,怎会明白其间曲折。事关重大,断不是焕然胡乱言之,也非某杯水车薪所能及,是谁对大王子又如此期望,恐怕您心知肚明。言尽于此,望大王子三思。”

  柯焕然?燕清粼心下一惊,此人武功竟是如此深?刚才若非他主动现身,根本没有察觉。若是这样,燕清粼眉头一蹙,难不成这柯焕然早就发现他在此处藏身?

  根据暗报,柯焕然跟舅舅应该是故交,现下别名哲赛效力凉庭,他出现在此,燕清粼有些猜不透,不对,应该说猜不透凉庭想做什么。虽然,北辽与凉庭有姻亲关系,但据说当年乃是北辽和亲为主,陪了一个公主,外带大批金银珠宝,此举视为国之耻辱。现下凉庭主动示好,恐怕有离间之嫌,能不好只会弄身腥,凉庭又能得到什么好处?燕清粼心下转过几个念头,都一一否了,还是没有头绪。

  “替我谢谢姑姑。”东方筱澜不带情绪的应酬着,“东方慕平,我向来不放在眼里”。

  “话我已带到,主意但凭大王子定夺,焕然并无他意。”

  “此事筱澜应该谢将军厚爱,不过,筱澜另有一事相求。”

  “哦?”

  “望将军带容儿返回凉庭,他并不适合勾心斗角,姑姑逼他太紧,过紧易折,还望将军能多提携他。”东方筱澜抬手一礼道。

  “王妃也有交代,焕然自然会护沐王爷周全。”

  “那就好,那就好。”

  前头东方筱澜、柯焕然客气几句,也就先后走了。听得许久无声,燕清粼才自影壁后行出,看了眼五步之遥的杯盘狼藉,默默无语,萧剑忙给他披上大髦,跟瞳退在身侧,不敢扰。

  只是,漆黑的雨夜中,有风,好冷。

  ******

  立了半晌,燕清粼方低啸一声:“飒!”

  “爷。”飒闪身而出,跪在当下。

  “你越发能耐了。”燕清粼调笑的脸上看不出怒迹,但却越发让人心慌。

  “属下忠心护……”话还没说完,燕清粼隔空一掌,飒的脸红肿着偏向一边,干裂的嘴角流下一丝殷红。

  “谢主子不杀之恩!”擅作主张,就算让燕清粼杀了他都不为过,现下只是一个耳光,其中的深意,飒不可能不明晰。

  “若非见你忠心,你道还能站在这儿?”燕清粼上前几步,抬起飒的下颌,眼睛微眯,伸指拭去那道血丝,细细的看着飒惶恐的眼神,不觉有些好笑:这个数一数二的暗影,为何只对他燕清粼有这番表情?

  “主子……”

  “飒是奴籍罢?”

  “嗯。”

  “舅舅早就把改户籍的文书给了我,给你除了贱籍可好?”

  “主子!”飒一惊,抬头抓住燕清粼的臂膀:你要舍弃飒?

  剑和瞳也是一惊,暗影的隐匿性很强,透明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有的,他们四人从小便是奴隶,遇到卫少天才被雕刻成才,脱离苦海。他们不仅担任护卫,而且早就将燕清粼当作生命的唯一,现下让飒除去奴籍,岂不就是将飒从暗影中剔除?

  “主子,你杀了飒吧!”

  “你当本王是傻瓜?”得了便宜还卖乖!

  “奴才不敢!”

  “你敢!你怎不敢?明明叫你撤出北辽的暗裔,你偏偏私下里搞些有的没的,谁知早就让人家牵着鼻子走了!”想到这几年,他手下的暗裔在北辽的活动都被一旁的东方筱澜看在眼里、细细算计,燕清粼心里就一阵抽搐:不仅替东方筱澜除掉继位障碍,甚至让暗裔身处危险而不自知。明知道飒的所为是为燕清粼未雨绸缪,心里怨愤仍不免发作他。

  燕清粼心底一叹,借着飒的臂膀扶起他:“终不该都怪你,我亦难辞其咎。”

  “主子,飒……”

  “既已罚过你,就当此事过去。事不宜迟,现下北辽那边,你要过去料理一下,”燕清粼略一沉吟,“嗯,那边的粮庄也不能就这么扔了,现下北辽那边正是粮草供应季,你说,百姓若买不起粮食会出暴动吧?哼,给本王把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飒万死不辞!”

  “行了,别死不死的,都给本王活着回来,若有差池,我把你跟剑葬一起!”

  “主子……”剑脸一垮:我招谁惹谁了,干吗要陪葬?

  “哼,少装蒜,带本王去见他!”燕清粼冷冷一瞥,甩袖离去,飒起身连忙跟上,撑起雨毡。

  “谁?”剑一懵,不知所谓。

  一旁的瞳给他一后肘,不动声色地起身道:“行了,别演戏了,爷都知道了,他住你那吧。”

  萧剑脸色一怔:“你去查的?”

  “你不该瞒着主子。”不浓不淡的说完,瞳飞身逐燕清粼而去,“再发愣,小心主子把你丢江里喂鱼!”

  萧剑只觉得后背恶寒,忙起步追上,脑子里只飞着三个字:死定了!

  ******

  萧剑的卧房在竹清园最偏僻的院子里,因为他平日随燕清粼起居,多宿在东暖阁,所以这边也就是个摆设,只不想,萧剑为掩人耳目,竟在这藏了个人。

  想到这里,燕清粼皱着眉,看了眼漆黑一片的院子。

  “主子……”剑犹豫着要不要劝谏,当年那一脚差点要了那个人的命,如今万一再发作他,恐怕……

  “就在这么……”离东暖阁不算远,燕清粼似乎在自言自语,“离我这么近却不知。”萧达萧达,为何又要来呢?

  刚要起步,燕清粼转身道:“飒,你带着岭立刻启程赴北辽,晚了怕来不及。”

  “主子,属下能否晚离几天?”这种时候怎么能远走?主子身边埋伏着如许敌人,稍有闪失后悔都来不及。

  燕清粼冷颜道:“不用!”遂抬步走进内院,话里分明有股不容辩驳的味道。萧剑接过雨毡,疾步赶上。

  飒苦苦一笑,站起身来:“瞳,主子就交给你了。”

  瞳了然:“是我的职责。”顿了顿,又道:“其实,主子并非故意迁怒你。”

  “嗯,我知。我是故意的。”

  “嗯?”

  飒淡淡挑眉:“我故意让主子拿我出气。他憋了一肚子火气,不叫他发泄出来,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失控?……再说我与主子这么多年,他怎么样也不会做得太过火。萧达回来,我也放心些,主子对他终还是不舍,不过,”飒抬头望着越加细密的雨,道:“今夜这雨恐怕会引发主子的寒症,你跟剑多注意,尤其是沐容的药,尽量少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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