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火?炎之章──锁链!"
四周的火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聚集起来,搓成细长的条状,然後密密地围绕在他们身上,远远看去就像全身著了火一样,但那火连衣服都没烧著,胧月甚至没有热的感觉。
明天维持这种状态,拉著胧月不停地跑,他知道自己一旦灵力不继,这些凶猛的小恶魔绝不会口下留情。
明天累得气喘嘘嘘,一边奔跑一边使用魔法对平时的他来说跟本就是不可思议的。现在居然成功了。"我......是不是......变强了一点。"
"何止一点。"胧月扶著明天找块石头坐下,"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
胧月把雪儿交回明天怀里,扯了一下它的耳朵。
"好好照顾你的主人,我去捡些树叶和树枝回来升火,等到天亮再走。"
"不行,要是你又遇上那些小恶魔怎麽办?"明天不依。
"所以啊,你帮我把这棍子点燃。"胧月举起那根做拐杖的棍子,"这棍子的皮带点油性,很容易著,我保证在火灭之前回来。"
"等一下。"明天把点燃的棍子交给他,又从怀中摸出那柄路西法给他的匕首,"带上这个,我等你。"
明天抱著雪儿坐在那里,看著胧月一步步走远。为了保存体力,他不敢使用魔法照明,月亮却在这时不识相地躲进云层,黑暗一点点将明天包围了起来。
他不是不害怕,只是要保护胧月和雪儿。
哥哥......请给我力量......明天握紧拳头,风吹得四周树叶哗哗乱响,他好怕这样一个人,怕永远都会这样一个人......
突然雪儿又低吼起来,袋獾见明天跟胧月分开,决定先集中对付他。明天手无寸铁,咒语还未来得及咏唱完,袋獾就扑了上来。个头最大的那咬著他的手臂死不松口,大约是为了阻止明天结手印施放魔法。
雪儿不顾後腿的伤痛,吼叫著跃起,尖利的前牙齿直扣进吊在明天手臂上的那只袋獾背後。袋獾吃痛松口,明天终於可以结成手印。剩下的袋獾一看到火马上逃了。
胧月看到火光,猜想明天一定是被攻击了,急急往回跑。等看到明天周身围著火苗站在那里,一颗悬著的心才算放回胸膛。 "没事吧!"
"没事,雪儿救了我。"明天说。
胧月拨著火堆,有点不好意思地吱唔了半天,终於憋出一句话。"......明天,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麽事?"明天奇怪地问。
"可不可以......教我法术和剑术?我......我不想做你的累赘......"
"讲什麽呢?"明天坐到他身边,用手肘推推他以示惩罚,"当初要不是你救我,指不定我早变成一堆黄土。不是说好一起寻找自由的?怎麽讲这麽见外的话。"
"可是我也想保护你,至少能帮上点什麽也好......"
明天看胧月一直红著脸不敢抬头,只是使劲地用树枝拨著火。
"明白了,等明天我们好好地洗个澡,吃上一顿就开始教你!"
第二天一早,明天说要到附近的村里吃东西。
"我自有办法。"明天半开玩笑地回头看他,"对了,你既然要跟我学习,是不是该叫声师父啊?"
"师父?......可是你比我还小。"胧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不然我像学堂里那样叫导师可以麽?"
"跟你开玩笑的,还当真。" 明天在一户人家面前停了下来,木制的房屋,大门敞开著。"到了,就是这里。"
"玛莉亚!玛莉亚姐姐,你在吗?"明天向里面喊。
19
"谁啊?我在後园里,自己进来吧。"一个女人的声音远远传来,明天拉著胧月进去。
"玛莉亚姐姐,是我。"
女人从花从中直起身,看到明天後一脸的惊喜。
"明天!真的是你!" 玛莉亚抱著一捧紫色花儿急急向他们走来,看到明天跟胧月两人一身破烂,身上还有血迹,吃了一惊,"你们这是怎麽了?"
"说来话长,玛莉亚姐姐,基耀的腿怎麽样了?"
"已经可以下地站上几个小时了,天气好时还会下来帮我剪剪花什麽的。" 玛莉亚把花放到一个蓝子里,招呼著他们,"别光站著,快到屋里坐下,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玛莉亚姐姐,谢谢你。"
"真要说谢,这一辈子我都不知道怎麽谢你。" 玛莉亚把明天按坐在椅子上,提起裙子欢快地转进厨房。
一直在明天怀里睡觉的雪儿醒了过来,它伸出脑袋打量著四周,黑鼻子努力地嗅啊嗅。
"再忍耐一会,很快就可以有东西吃了。"
明天摸摸雪儿的头,谁说狼都是凶残的,他的雪儿就很乖。
基耀是玛莉亚的男朋友,大概是三个月前,基耀打猎时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他的腿就再也无法站起来,然後脾气变得暴躁,每天玛莉亚都要费好大劲才能让他吃饭喝药。上回明天旅行到这里,就试著对他的腿用治疗术,结果起作用了,明天离开时还把在路上采到的一颗黄水晶送给他们,据说黄水晶有助於病人身体的康复。
玛莉亚端著罐热好的牛奶和一碟煎饼出来,"先吃点东西垫肚子。"玛梅莉亚看著雪儿问,"这个小家夥要吃什麽?"
"有这些就行了,给我一个碟子好麽?"
明天倒了些牛奶到碟子里,放到雪儿鼻子边让它闻了闻,雪儿伸出舌头尝了尝,似乎很满意。
"你乖乖吃,吃完还有别的。"明天把碟子和雪儿都放到地上,标准的养狗方法。(雪:我是狼!-_-|||)
玛莉亚又为他们煎了些蛋和香肠,还煮了米饭。明天每样都分了些给雪儿,雪儿也不客气,直吃得肚皮圆滚,然後满意地舔舔嘴角,又跳回明天膝盖上蜷成一团睡觉。
"这只狗还真可爱。" 玛莉亚伸手想摸摸它,还未靠近,雪儿就龇起牙发出威胁的声音。
"呃,它其实挺凶的......"明天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头,"也不知道为什麽只愿跟我一个人亲近。"
"这样的狗才好,有个性。"玛莉亚很认真地问明天,"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
"在前面的林子遇上了袋獾。"
"你们遇上了小恶魔?!"梅莉亚惊叫起来,还没有人能从那些恶魔口下安全逃脱的。"天啊!这些抓伤和咬伤都是恶魔干的?"
"还好啦,不是什麽大问题。"
"真神保佑!能平安太好了!"玛莉亚有些激动,基耀上回就是被小恶魔们追赶才掉下山崖的。"厨房里烧著热水,我去给你们找些基耀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你们身上的衣服实在是不成样子了。"
明天和胧月好好把自己清洗了一遍,梅莉亚一定要他们把伤口擦上草药粉,并找来干净的布条包裹起来,明天脚上原来的伤使用过治疗术後,已经没什麽大碍了。
"不要因为伤口小就不在意,以後会留下疤痕的。" 玛莉亚一边帮他包扎一边数落。
"玛莉亚,你跟我一个叫莎莉叶的姐姐好像。"
"是吗?"
"不过她一点也不温柔,经常动不动就发脾气,还会打人,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觉得你们很像。"
"完成!"玛莉亚把布条在他脚踝处打了个蝴蝶结,直起身,"以後等你遇到一个想跟她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就会明白了。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里?"
"京都,我们想去人族的都城看一下。"明天跟胧月交换了下眼神,其实他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胧月想去,他就去了。
"可是现在伊扎克城现在戒严,只要像你们这般年纪的人族少年一律会被抓起来。
"这样一来我们就没办法通过了......"胧月有点沮丧。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是有点危险。"玛莉亚犹豫著,她不想让明天去冒险。
"有什麽危险比得过那些小恶魔。"明天笑著安慰她。
"每隔两天村东头的阿吉都要送草料去血命城,十几车的草料一般只会检查三四车就放行,你们躲在草料里也许可以躲过检查,但万一......"
"没关系,我们运气一向很好,胧月,你说是不是?"
"你都决定了,拦也没用。"玛莉亚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去准备吃的给你们。"
明天和胧月躲在草料堆里,草料不是压得太紧,除了挤些,躺著还蛮舒服。胧月原先拿的那个包裹在被袋獾追的时候失踪了,也没什麽值钱的东西,两人就没再回去找,现在梅莉亚又帮他们包了一个包裹,装满了刚蒸好的馒头,够俩人吃上三四天了。
"有个姐姐真好。"胧月把手臂放到脑袋下枕著。
"嗯,玛莉亚又温柔又漂亮......"明天含糊地应著,雪儿听话地趴在他身边,眼睛在黑暗的草堆里显得幽绿,如果它会思考,大概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吧。明天蜷起身,把雪儿抱进怀里,只有这种姿势他才会觉得踏实。
马车晃了半个时辰来到伊扎克城,进城的时候侍卫看到是老熟人,挥挥手就放行了,但出城就没这麽顺利,负责检查的人换了。
检查的小兵拿著刀在草料上乱刺,眼看就要来到明天他们躲的那车了,惊得阿吉冷汗直冒。"小哥,这些草料是血命城军机处要的,你看能不能快点......"
"急什麽!"小兵吊起眼睛看他,晃了晃手中的刀。
阿吉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满脸堆笑贴近那人轻声道,"小哥,您在这里检查半天也怪累的,我阿吉天天打这过,算个交情。"两个银索比变魔术般滑到小兵手上,"这些您拿去买点水喝。"
小兵看到钱,脸上立时有了笑容。他把钱收进怀里,刀也回了鞘。
离开伊扎克城大约一里路,阿吉勒住马。"你们两个出来吧,安全了。"
阿吉用马鞭指著左边一条岔道,"往这里去,翻过山,可以看到一个峡谷,穿过峡谷就到人族的地盘了。路上要小心那些当兵的,进峡谷更要小心,据说以前那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周围连只鸟都不剩。"
"嗯,我们知道了。"明天和胧月感激地向他行了个礼。
"小夥子,一定要活著啊。"阿吉看著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般无所畏惧,嘴巴不自觉咧开,长鞭一甩赶著马走了。
20
一路很安静,大约是极少人走的原故,奇珍花木随地可见,狭窄的山道上,绿树成林,鸟儿结对,清虫啾鸣。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光影。
明天在前面,不时用手中的树枝拍打草从。"胧月,我们背著这麽多吃的,又走在这麽漂亮的地方,好像去郊游似的。小时候哥哥一有空闲就会带我去郊外骑马玩,饿了坐在草地上吃干粮,好令人怀念的曰子。"
"我有个姐姐......十五岁不到就死了。"胧月声音很低沈,如果不仔细听跟本听不清,他第一次在明天面前说起自己的事。
"她是我最後的亲人,很漂亮......因为长得太漂亮被主人强暴!主人还喜欢用针扎,用皮鞭抽,用蜡油烫!姐姐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最後病得起不来......主人来到我们那又矮又黑的房子,说只要我替姐姐服侍他,就让医生给姐姐看病,结果姐姐当天夜里用一块碎碗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等发现的时候,血把整张棉被都浸湿了......"
明天一直紧闭著嘴唇,安静地听著胧月说话,突然他把手中树枝另一头递到胧月面前。
"现在你身边有我,我会保护你的。"明天没有回头,不想让胧月看到自己眼里的悲伤,怕他误会是怜悯。"抓著这头,我们之间就有了羁绊。"
两少年一前一後地走在林阴小道上,中间维系著的是一根不起眼的小树枝。
一直睡在明天怀里的雪儿不突然燥动起来,它探出头,黑黑的鼻子在空气中不停地嗅著。
"前面就是峡谷,得小心些,雪儿不太对劲。"明天聚集灵气,"胧月你靠过来,我要做结界。"
明天结集起微量的火元素,将两人包围住,形成肉眼无法看见的屏障。这种屏障可以让术者感应一米范围的事物,并抵抗低级的法术攻击,不是很有用,却也不会消耗术者太多灵气,付出跟收获总是成正比的。
峡谷里湿气重,草木也比外面茂盛。两边的山很高,从山壁上探长出来的植物将仅有的一点光遮掉了,还会传来猫头鹰跟兽类的吼叫,让人毛骨悚然。
两少年感觉自己从天堂一步跨进了地狱,恐惧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慢慢伸过来,不断地从头到脚抚摸著。峡谷很长,越往里走寒气越浓,明天抱紧雪儿,还是冷得不住发抖。胧月伸出手环上明天肩头,自己就只有这个身体可以帮他挡挡风。
"明天,你有没有发觉我们後面一直有什麽东西跟著?"胧月悄悄地在他耳边说。
"嗯,应该是老虎之类的大型动物。"明天早就发觉了,只是不敢回头,那动物跟了他们近百米都没发动攻击,大概是在找破绽。
明天从怀里摸出路西法给他的匕首,交到胧月手上。
"你不会法术,拿著这个防身。"
"不行,这是你最保贵的东西。"
"是刀就应该发挥刀的功用,你要帮它洗刷掉装饰品的虚名。"
明天举起根树枝,念唱咒文,"真火?燃烧术!"火苗在树枝另一头跳跃,桔红的光照亮了他们四周,引得居住在暗中的蝙蝠吱吱乱叫。
火光只是暂时吓退了跟踪者,不一会明天又感觉到它跟了上来。
然後前面也传来了老虎的吼叫!两人停在原地,这里是山谷,没路可逃。
明天想起哈恩跟他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决定先下手为强,他可不想在这里被老虎给吃了。
"凝结在我手中的炎之分子啊,随著我挥舞的弧度,划出一道完美的煌扇形吧!--真火?舞扇之炎!"明天念上一段极长的咒文,然後像跳舞般,两手从胸口推开,一手举起一手展平,天女散花般将火元素燃在他们四周。
後面一只,前面两只,总共三只老虎,其中一只体型稍小,大概是一家三口。
"对不起,我们可不是食物,只是从这里经过而已。"胧月握紧手中的匕首,看来一场恶斗是免不了。
後面那只虎最先扑上来,大约是明天的火光惹恼了它,大吼著,有力的前爪跃过外围火苗。明天将手中做好的火焰球砸过去,虽然偏了,也把老虎吓了一跳,乖乖的又退回原地。
"明天,你那个球我可以拿吗?"胧月问。
"咦?......"明天马上明白过来,"应该可以。"又快速做了一个交给胧月。
"嘿嘿,跟了大爷这麽久,也该到你吃吃苦头了。"胧月将火焰球在手中掂了掂,以一个优美的投掷方式投了出去,老虎避闪不极,火焰球在後腿上炸开,皮毛发出阵阵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