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0号————海风
海风  发于:2010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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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看不出,你这麽男人味的也是0?”
亚雄正和影子对话,“癞蛤蟆”跳了进来。三下五除二,亚雄被扒了个精光。麻子男人看的眼都直了。
迷迷糊糊地,亚雄看到影子生了气、不再理会他。他想抓住他,紧紧地抓住,生怕他转眼不见,“求你留下吧!来啊!你狠狠地压我!”
“好好好!我等不及了!我进去了!”麻子男人欲火焚身,迫不及待地对准了目标。
影子瞪大了双眼,痛不欲生地看著亚雄。亚雄知道自己一定又做错了什麽,才使他如此伤心气恼。
麻子男人浑身充血,急不可耐地就要插入。
影子失望至极,掉头就跑。他哭了!亚雄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哭声。不能让他痛苦地离开!这不是他的本意。快!去把他追回来。
蓦地,亚雄翻身坐起,猛然发现了赤身裸体的自己,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怎麽到了这里?”
亚雄明白了影子痛哭的原因。他一把推开麻子男人,抓起自己的衣裤破门而出。
“小辉,回来!......”
阳光重临申城,已是月後的事。
冰封雪裹中,梧桐树并没死去。就等春风拂过,便又新芽吐蕊。可是,今年的春风却迟迟未吹,相反,北方又有一股新的寒流要光临上海。
奶奶咳嗽不止。整夜无法入眠。文秀和葛蓝轮流看护。葛蓝心疼丈夫,不让哲辉熬夜。
从蒋医生处回来,文秀告诉葛蓝:奶奶情况凶险。
奶奶到是没事人一个。精神稍好,就拉过葛蓝,用手拂她的腹,关心著曾孙何日能光临史家。
哲辉不再很晚回家。但总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这天晚饭後,哲辉正和奶奶说话,厨房里传来“啪”的一声,吓了他一跳!
洗著碗的葛蓝感觉一阵天昏地暗,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蒋丹萍神情严肃地问哲辉:“你妻子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你知道吗?”
哲辉发怔!摇头。
葛蓝急了,“小时候听外婆说我有点心动过速,可没你说的这麽严重。近来,我常有浑身发麻心要跳出来的感觉。”
蒋丹萍瞄了眼哲辉,说道:“婚前,可能你们都没注意这个问题。症状也不明显。如今,家庭压力,加之还要照顾病人,心脏开始提抗议了。眼下最关键的是要注意休息,心情放松,不要人为的给自己增压。另外,夫妻生活要克制。还有......”

蒋丹萍没把话说完,待哲辉出门取药时追了出来,悄悄告诉哲辉:“是遗传。她的心脏非常糟糕。比想象的要坏的多。最好......你们不要有孩子。必要时,可以领养一个。”

葛蓝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门外蒋丹萍的话,就像听到了一颗重磅炸弹爆响。意识被炸的模糊一片。
没有孩子?怎麽可以?他和哲辉的感情怎麽可以没有一个结晶?
硝烟弥漫中,葛蓝仿佛看到一张布满皱纹哀哀期盼的脸,在苦苦挣扎中等待著她的答案。
亚雄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顾不得饥饿疲惫,关了手机,住进设计室,整个身心完全扑在“会展中心”的最後设计上。这项任务,已进入倒计时的冲刺阶段。
亚雄的忘我,郭菲吟看了可怕。在她眼里,如今的亚雄工作起来疯狂著魔,就像是和谁过不去似的。郭菲吟想乘此机会表示一些对这个男子的特别关心。谁知亚雄不冷不热概不领情,弄得郭菲吟芳心忿忿。在她的经历中,还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这样藐视她的存在。她正有气没处泄,葛蓝打来了电话,说有极要紧的事找她聊。

“正好,我这一肚子的闷气没处倒呢?就倒给你吧。”
春寒刚来没几天,奶奶的身体顶不住了。
送奶奶住回医院时,哲辉看到蒋丹萍无奈地摇头。
奶奶觉察出病情的严重性,拉著葛蓝的手直说自己等不到曾孙出世的那天了。
奶奶能否熬过这个春天,大家没敢想。
蒋丹萍对奶奶关心有加。哲辉几次想开口询问他们可能在何处有过的一面之缘,但,终究作罢。
葛蓝愈发消瘦。自从母亲转去“爱心之家”後,哲辉和她去过多次。对那里的环境和服务都很满意。
哲辉注意到了葛蓝黑色的眼圈,看著她家里家外一身揽的辛苦,怜惜与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现在,她是他的妻子。虽然,他动足了所有可以起用的借口逃避做“丈夫”的义务,面对妻子柔情万缕的爱意,他只得硬著头皮去完成本应由他扮演的角色,即便一次次地失败或不称职。许多次,面对妻子愠怒和不满,他感到自己像是一个在战场上永远打不赢的败将,愧对江东父老。近来,葛蓝突然提出弃哲辉用避孕套改为自己服药。哲辉没有反对。目前不考虑生育是他的坚持。这里面有他的私心,为他和亚雄的日後,也考虑到葛蓝日益严重的心脏问题。总之,套也好、药也好,在他和她之间使用的频率绝对不高。

数天後,亚雄来看奶奶。正赶上奶奶昏昏沈沈地睡著。坐了不多会急著回去,哲辉送他出门。
“你怎麽知道奶奶又进了医院?”哲辉问。
亚雄像是充耳未闻,岔开了话题,“现在奶奶的病是第一位的,其他,日後再说。”
亚雄的话哲辉一知半解,他下意识地说道:“工作不是拼命,看你瘦的,脸色这麽差。”
亚雄没说什麽。高大健实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哲辉蓦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跟他去的渴望。这样的感觉像是已经压抑了几十个年头。
哲辉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娇美,火辣、大胆。想著这张面孔天天和他厮守在一起,哲辉腾起一股巨大的醋意。黑漆漆的夜色里,他仿佛窥见亚雄抵挡不住那个女孩的凶猛进攻,成了她的手下败将。她正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地欣赏著他健实的身体,占有著他的脸、他的大腿、他的那个东西......

天啊!哲辉狠命地甩头,双手掩面。像是世界末日,他恐惧极了。
今年的春天是奇怪的。风依然刺骨,寒气依然逼人。
这个春天,奶奶的路真的走到了终点。
昏迷中的老人睁开眼来。她想给病床周围的人们一个笑,可是,她的努力没有成功。
蒋丹萍告诉哲辉,这是老人的“回光返照”。有什麽未了的交代这是最後的机会。
哲辉和文秀泪眼相视,一肚子的话都梗在了喉头。
葛蓝紧握奶奶的手,泣不成声。
“奶奶,您要挺住!您一定会给蓝儿一个机会。因为,蓝儿还欠您老人家一个承诺。”
奶奶会意地看著葛蓝,转而又失落地垂下眼帘。一种巨大的对生命无可奈何的悲哀震撼了所有的人。
“不,奶奶,哲辉没让您失望!”葛蓝把奶奶的手揽进怀中,语气激动。
众人屏息静气地望著葛蓝,像等待世界大战的爆发。
“奶奶,哲辉没让史家失望。我们已经有了......我怀了哲辉的孩子、怀了史家的後代。这可是您朝思暮想的最大心愿啊!奶奶,您可以安心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葛蓝的宣言惊呆了!
哲辉和文秀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拢。哲辉猛然想起了葛蓝“弃避孕套改为服药”的建议。明白了葛蓝的一片苦心。亚雄始终低著头,一动不动。李世基推了推亚雄,说道:“大喜,这是大喜事。奶奶一定会看到小宝宝出世的那一天!”

奶奶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一把从洞开的鬼门关前给拽了回来。她竭力打起精神,眼睛满溢幸福的光芒,嘴角抽动,想说些什麽,感觉似乎再没这个必要。
奶奶走的这夜,月穿云而过,满天星斗闪烁。
奶奶被缓缓地推向长长通道的那一端,渐行渐远。这一端,送行的人们默然无语。
哲辉又站在这里。
长长的通道,通向另一个深不可测的幽冥世界。不久前,就在此地,他们送走了好朋友祖峻。此刻,又诀别亲人。很多人已经去了。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个被一步步推去的人。到那个世界里去和他们相聚。这是不由自主的事。

岁月如梦,生命无常。哲辉想道。
回市区的路上,凌末然驾车。
车厢变成了一个没有生灵的空壳,机械地行驶。
小可在李世基怀里睡著了。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她都一无所知。哲辉傻傻地凝视著小可熟睡香甜的脸,思绪纷乱。葛蓝疲倦至极,把头偎在年青的丈夫肩上。郭菲吟紧靠著亚雄。亚雄仰在椅背上,闭著眼。

车过人民广场,亚雄下车。临走,朝哲辉点了点头,说了句:“保重!”。
郭菲吟急忙跟下。
李世基招呼哲辉坐到自己身边。轻声告诉哲辉,他已参加了“上海市援藏志愿者”活动。明天就要出发。
“去西藏?”哲辉感觉突然。
李世基看了看怀抱中的小可,说道:“我妻子像是已经觉察到了我的秘密。这些日子我们始终处於冷战中。我明白,她是考虑到孩子才不向我提出离婚的。”
“所以,你选择了离开?”
“也是为了小可。她现在最需要我。三年後,我们还会回来的。”
凌末然把车泊在哲辉家楼前。
哲辉问起失去联系的凌飞。凌末然张口骂道:“别提那个小兔崽子!”
哲辉在浦东国际机场边的三甲港墓园里为奶奶选了一块面向大海的墓地。四周塔松青葱。
奶奶骨灰落葬的这天清早,葛蓝心脏病又发。哲辉力劝葛蓝在家卧床休息。葛蓝去意坚决。
哲辉提意:为了葛蓝的“生命安全”拿掉孩子。
葛蓝的回答却使哲辉膛目结舌!
“为了让奶奶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个世界,我只得编织我已怀孕的谎言。哲辉,我错了吗?”
三天後。
哲辉打通了亚雄的电话,想和他见个面。
亚雄听完了葛蓝善意的“谎言”後,许久都没出声。过了好一会,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很忙!”
哲辉的心吊在了半空中。他不明白亚雄的“不是时候”指意什麽?从他若有所思的语气里,哲辉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哲辉心神不宁,请了假在家。
傍晚,有人在楼下大叫“哲辉哥!”
哲辉探头一看,不是别人,竟是“失踪”已久的凌飞!
“我还以为上海留不住你了,”汪涛见哲辉和凌飞进了“火鸟”,跑过来打招呼:“去日本了吗?凌飞。”
凌飞摇头,始终不敢正眼面对哲辉。
汪涛离开後,凌飞一把拽住了哲辉的手。紧抓不放。
哲辉清楚地感到凌飞的手在颤抖。
“救救我吧!哲辉哥。我出事了!”
“怎麽了,看把你吓的?”
“我......对不起爸爸。我害了他。”
“到底怎麽回事?”
“我一直羡慕哥哥和‘BF’的感情。好想也能找到一段属於自己的轰轰烈烈的爱。我天天吊在网上,出没於每一间聊天室,见了数不清的网友。可是,不是对方貌像恐龙我不喜欢,就是喜欢的人只想和我做那事......时间长了,我也不抱希望了。”

“你想告诉我你上厌了别人的床?”哲辉讽他。
“‘419’,对我来说它很新鲜。”
“你不就喜欢新鲜吗?”
“开始觉得挺刺激,可以和很多人做......後来,愈来愈觉得没劲,外面又不干净,心里空荡荡的。可一到夜里,走在街头,霓彩耀眼,灯红酒绿,看著人群来去匆匆,总盼著有个喜欢的人能好好的爱我。”

“你不是找到一个了吗?”
凌飞把头愈埋愈深,“起初,我被他的帅气折服。他对我亦极其热情。我们彼此相见恨晚。”
“於是,为了和他在一起,你竟离家出走,连你父亲的话都全然不顾,还私自从帐号里提款?”
“当时,我被‘爱’字冲昏了头。谁的话都听不进了。我们买名牌服装、在五星级酒店开房,去‘新马泰’游玩......直到我爸派人把守在证券公司里,问题才渐渐浮出水面。钱用完了,他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变了。他和他的朋友们骂我、打我、逼迫我......”

“为什麽?”
“他们说,我爸是大老板,有的是钱。要我爸拿出十万名誉费。”
“名誉费?什麽意思?”
“如果我爸不给他们钱,他们就要公开我搞同性恋的事,就要把我爸的名声搞臭。让我爸在上海滩上身败名裂。”
“岂有此理!”哲辉拍案而起,义愤填膺,“这是敲诈!”
沈默过後,凌飞说道:“他们限我三天後交钱,否则,就对我和我爸不客气。”
哲辉感到事态紧急,“你爸知道了吗?”
“我没敢回家。哲辉哥,你救我!”
哲辉冷笑道:“他们岂是你爸的对手?”
“问题不在这里,”凌飞的脸刷地红了,“他们手里有照片。”
“照片?什麽照片?”
“是,是那种照片。他们偷拍的,干那事的照片。”
凌飞灰头灰脸。
哲辉真想扇他一巴掌。
“哲辉哥,这事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否则,我没脸见他。”
哲辉陷入茫茫然之中。他理解凌飞来找他的用意。可如果不及时和凌末然通气,那夥人真的闹起来对凌末然来说无疑是危险的。
哲辉和凌飞正云里雾里,有个人从他们身後一闪而出。
“谢枫,你怎麽来了?”哲辉一脸的惊讶。
“我都听到了,还等什麽?报警啊!”谢枫带著一顶棒球帽,帽沿压的很低,遮掩了大半个脸,“对付这种败类没有别的办法。”
哲辉犹豫,“可这种事警察会管吗?他们大多对我们持有偏见。”
“法律并没把我们排斥在外。只要我们不犯法,为什麽自惧法律而不使之保护自己呢?我想,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
哲辉和凌飞面面相觑。
“火鸟”里,歌声悠悠地流淌。像朋友间的细语。正是谢枫的《黎明前回家》。一遍又一遍。
门外,夜色如墨。偶有车灯扫过路面,似刹那的流星。
哲辉突然想起了什麽,问凌飞:“那天在地铁里,看到你和一个相当标致的男孩拉拉扯扯。他的背影很熟,似乎在哪见过?”
凌飞回想,“哦!大概是他不让我回家的那次。哲辉哥认识他?”
“他叫什麽名字?”
“沙华。”
“是他?‘小沙发’?”
凌飞终於踏上了回家之路。带著一腔勇气。
谢枫和哲辉步出“火鸟”。他们沿著苏州河缓缓前行。
哲辉的脑海里有个身影挥之不去。
被沙华抛弃的咪咪,还在水深火热中煎熬。他向前走的每一天的每一步都写满了艰难。
哲辉决心,一定要说服咪咪去做血检。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
“哲辉,对不起。我知道时,奶奶已经走了。”谢枫带著歉意的口吻。
“先人倒下了。好在你这匹黑马终於腾飞起来了。”哲辉感慨。
谢枫从挎包里取出一只蓝色牛皮纸袋。哲辉明白了谢枫的来意。
“哲辉,每当我唱起《黎明前回家》就会想起你,想起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夜晚。如果没有你,我谢枫的黎明可能会来的很迟。这只蓝色的纸袋我一直珍藏著。那一天,我从你手里接过的是你的一片情意。今天,我还给你的不仅仅是三万块钱。我对你的感激和心愿都装在这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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