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默 第五卷+番外————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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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需要你同情!”身体无力动弹,他仅仅只是口边在咬牙切齿。却听搂着自己的家伙把自己拥得更紧了些,受伤的肋骨被挤压得隐隐作痛。

  “我不是可怜你,是可怜你母亲,”他继续吻着他的秀发,“有儿子却不能相认,你母亲很可怜。”

  “你为什么……同情她……”

  “我不是同情她,而是你看起来,并不恨她的样子。”

  “呸!……你懂什么……”

  他发出令人捉摸不透的轻笑声,说:“因为你说,你的心冷了,没有人爱你……可会说自己心冷的人,他的心其实是热的。只是怕受到伤害才会那么说而已。”

  那时候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能读懂他的心。

  他不断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和通讯器之间慢慢拉近的距离,却总是不能真正触碰到。

  只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是胃被搅拌机搅碎了似的。

  他疼得踹不过气。

  我……好疼……回来……救我……

  空……

  “啪嗒!”

  一阵天旋地转,他偏离了原来的水平面,整个人翻滚下床,脑袋还很不幸地撞在床边椅子的脚上,一阵锥心的疼,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胃部,去抱紧脑袋。

  “他妈的……”——什么狗屎运!

  如果有下次,他绝对不喝酒了,绝对不这么折磨自己的胃了,缺胳臂断腿都不要再胃疼了!

  那种闷在身体里面根本触摸不到的疼,实在太难受了!半天下来,浑身乏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连想呼喊的力气都丧失了……

  就像自己被抛弃了一般。

  可恶!那时候也是这样的疼,那时候的绝望不也挺过来了么!胃痛算什么啊……

  停下吧,停下吧……我受不了了,以后绝对会对你好好的,所以不要发脾气啦……

  在地上躺了一会,渐渐缓过神来的他终于拿到通讯器,乏力虚弱的感觉让手颤抖个不停,看着通讯器上复杂又微小的调拨按钮,苦笑再苦笑。

  “噼——”

  “七戒?!怎么了?”

  不知为何,听见从通讯器中传出的清晰而熟悉的声音,却反而愣了愣。

  “喂……你回来的时候,带胃药……别忘了……”

  “我马上回来!”

  紧握住通讯器几乎想把它捏碎似的,缓解下去的疼痛再度又发作,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低微的呜咽声,有点像夜里冻得发抖而呻吟不已的猫咪叫。

  “少尉!”李萧忽然闯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上官七戒,吓了一大跳,“少尉,你怎么了?!”

  七戒呜咽了一声,躬着身子依旧想把头往下埋,可硬帮帮的水泥地不比软软的床铺。李萧手忙脚乱地扶他起来:“坚持住!少尉!你!……”

  “没事,没事……呼,我胃疼……”抓住对方的衣襟,他想撑起身子,却反而更用力地把对方的衣襟往下拽,要是再用力一点恐怕就扯破了。

  李萧有些莫名有些无奈:“胃痛?怎么搞的?”

  喝多了,自己折腾的……七戒无奈地想。

  像忽然被电击了一下似的,他一手用力地揪紧胃部,想把手指往里面扣。李士官扶他到床边坐下,而他的身体又无力地倒下床,扑进软软的床单里,已经精疲力竭却依旧不能放松全身。

  李萧见状,觉得有些不妙:“我看你好像很严重啊,这下麻烦了,我们只带了外伤的急救品。”

  天晓得,这胃怎么说闹别扭就闹别扭呢!七戒暗骂。

  “喂,你这样下去有点危险——”

  “七戒!”

  门外震耳欲聋的疾呼吞没李士官的声音,宛如一阵势不可挡的飓风。那一瞬间,七戒暗暗地苦笑:好家伙,总算回来了。

  “七戒!”马不停蹄冲进门的君文乙轩一眼落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儿,二话不说便横冲直撞地奔到床边,李萧见他那股风雨无阻的气势,竟下意识地退让开。

  “七戒,你还在疼吗……!”君文一手伸过七戒的脖子,一手扶着七戒的肩,焦急不已。七戒抓住他的肩膀,挣扎着挺起身子,君文只觉被按住的肩膀异常的疼,七戒的手指仿佛要捏碎他的肩骨。

  他不在乎那种疼,只因为他的心里更疼!

  七戒……

  “他真的是急性肠胃炎吗?不会是胃抽筋吧……”跟进来的司徒墨依旧是说风凉话的口吻,看见君文焦急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七戒半睁开眼,勉励想坐起来:“麻烦给我倒杯水,药买了吗?我看我再不吃,要死了……可恶……”说着说着,上半身又躬成了一团。

  君文乙轩的手在微微地颤抖,跟随着七戒不住颤抖的身子,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和唇齿,心直接沉入深谷中。

  七戒,你那么疼吗?!

  他把心一横,“让开!”对李萧和跟进来的司徒墨大吼一声,他让七戒的手臂挂过自己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将七戒打横抱起。

  他的举动出人意料,别说李萧和司徒墨看得目瞪口呆,连七戒也很受宠若惊。

  “君君,你干什么!”司徒墨心里抽痛了一下,焦虑而生气地问。

  “我要送他去医院!”君文乙轩正准备撞开挡路的人,李萧又从背后闪过来拦截他:“不能去医院,会暴露身份!”

  “他这样能不去医院吗!”君文乙轩怒火中烧地冲两人大吼。

  “冷静,少尉!”

  “冷静个屁!他要有个万一,我要你们陪葬!滚开!”

  他撞开两人,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此时此刻不想思考军纪军律,不想思考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即使这样会连累全队人,他还是要带他去医院,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

  七戒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正因对方飞快的步子颠簸着而一下一下地撞在对方的肩膀上,他没有睁开眼睛,因为脑子里能想象出拍档此时一反常态横冲直撞的劲头,能清楚地了解拍档那几十几百匹马都拉不住的坚决。他只是淡淡地叹息:“喂,君文……别冲动……我——”

  “闭嘴!不准说话!”

  他那细小的声音在君文一声喝令之下荡然无存,心想自己怎么也没力气再和这个忽然固执得像头牛的家伙争论,于是无奈地舒了口气:“好,好……回头要是挨训记过加写检讨,我们也算是有难同当了嘛……兄弟,嗯?万一后果严重,降级也说不定……”

  君文苦笑,目光却异常坚定:“为了你,挨训降级写检讨又算什么。万一降级,我们就再从头来过。”

  然后,七戒便不说话了。

  到了医院,排队挂号登记简直让君文乙轩抓狂,也不知是不是最近流行瘟疫,偏偏这时候医院里人满为患,想给七戒找个椅子坐都是天方夜谭!

  七戒说人多,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抱着不像话,硬是让君文在医院门口放下他,君文搀扶着他走入大堂,于是就经历了令人哭笑不得的过程。

  排着长队,君文的视线不时被静静蹲在角落里的七戒牵引过去,挂号的护士简直就是瞌睡神上身,一边大哈气一边慢条斯理地办理手续,关于他和病人的关系问了足足三遍都没搞明白。君文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头脑发热表达能力直线下降,或者让她产生误会了。后来,旁边年轻的护士看他长得帅,把老护士手里的挂号卡拿了过去,才终于提高了效率。

  看着“军人优先”的字样却不能自报身份,挂完号,他陪着七戒依然是无奈地静等!

  然后,又是验血,又是拍片,楼上楼下跑了十来回简直是要把病人折腾成死人,君文屡次想大动肝火,都在七戒的坚持下忍气吞声,他们不能声张,不能引人注意,更不能闹出事情。

  为什么连看病都必须这么小心翼翼!

  直到七戒疼得直不起腰来,蹲在楼梯边差点滚下去,一个路过的女医生看见了才给他们找了空的床位,让七戒躺下。可是,检查了半天,结论竟然是:查不出病症原因!

  “怎么可能,不是急性肠胃炎吗?”君文急得对女医生大肆咆哮。

  女医生大概是对脾气暴躁的病人家属司空见惯了,不慌不忙,态度可谓冷淡之极:“是有点肠胃炎,但不至于痛得那么厉害,看起来想胃痉挛,可又不是。引起胃疼的原因可能有各种因素,有时候甚至是精神压力,那样肯定查不出来。”

  “你开什么玩笑!看不来病还当什么医生!你没看他疼成这样吗!”脾气一向温驯的君文差点要挥拳头打女人,七戒拽住他的袖子才拦下他:“别对医生发火……没用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那么紧张……要不然,先吊两针看看情况吧。”

  女医生三言两语的就把他们打发了,后来还把七戒赶下了床位,原因是忽然来了个病情更加严重的患者。

  要吊针的,当然就要到吊针间,病房虽然大,可依旧人满为患,乌烟瘴气,一眼扫过去全席客满,护士坚持说没有多余的病房开给他们,结果只能由君文提着盐水瓶坐在走廊上。

  大半天折腾下来,连他都有些头晕脑胀,更别说七戒了。

  走廊里也是人来人往活像菜市场,幸运的是空置的座位正好是靠着墙角的。七戒以瘫软的姿势坐在又硬又冷的椅子上,头直接往墙角里窝,有时疼得厉害便在墙边不停地蹭脸。君文站在一旁看得撕心裂肺,想让七戒靠,却又不得不站着保持盐水瓶的落差。

  看着七戒呼呼地喘着气,满额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冒出来,他在身上找了半天才翻出手绢递给七戒:“你要不要紧?是好一点了,还是比刚才疼得更厉害了?”

  七戒环住手臂用力地压着胃,闭上的眼睫轻轻颤抖着,苍白的脸因那些淌落的汗珠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你记着,以后千万提醒我……不要再喝酒……”他满脸疲累和痛苦的表情,却依旧开着玩笑似的,语气颇为讥诮。

  看他这样,君文反而更揪心:“这个破烂医院,不是帮别人治病的,而是活活想把人整死!”

  七戒有气无力地笑了一笑:“外面很多医院都这样的……你从小就待在军队里,军医院当然不一样了……”

  “呵,差点忘了你一年前还不是军队里的人……”君文暗自苦笑。

  一年前,七戒还不认识他,一年前七戒和他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一年前七戒和他恐怕都没想过他们会有交集,他们应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生活在世界的不同角落,七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他却从小在军队里长大。

  可是,他们却有了交集,一年不长不短,却种下了不该发芽的苗,那幼苗本来很微小,本来微不足道,却渐渐在他心里扎下了深深的根,等他发现的时候怎么拔也拔不掉了。

  若是硬要连根拔起,也许会疼得连灵魂都支离破碎了吧……

  他不敢想,不敢奢望,因为这样对不起七戒,七戒的感情更脆弱,更细腻,他不忍再去冒险伤害他本就已经鲜血淋漓的心。可是……

  他认识了他,和他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他总是看见他不愿坦露心声而无奈地感慨自己无法付出更多的关怀,无法取代七戒心里的伤疤。总是看着他苦中作乐却不能为他分担一分一毫,总是边喝酒边聊天好像能交心地谈谈心事,却了解七戒的心事永远都只埋藏在最深处。

  七戒,这样的你,我该如何是好?

  “他呀——,要是有人为他断了一只手,他可以为了那个人连命都不要。”

  他低头,静静地注视着七戒眉目颤抖的痛苦样子,暗暗地攥起拳头:“七戒,我——”

  “噼噼!”

  通讯器忽然响了,低闷而刺耳的声音从内侧口袋里隐隐约约地传出来,听起来却像是某种危险的警报。

  七戒警觉地微微眯开眼睛,却又马上痛苦地闭上。君文乙轩皱紧眉头,有些烦躁地拿出通讯器。

  按了一下,很不耐烦地呼应道:“我是君文,收到!”

  “君文,基地这里有异常,准备行动。口令,有个叛徒爱喝苦咖啡。”

  有个叛徒还爱喝酒呢!

  通讯器中传出大姐头的命令,从语气判断情势紧急。可是君文听了,却只有不耐烦的情绪,想逃避:“碧若……我和七戒目前在医院。”

  “啊?默生士官伤势恶化?”碧若显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紧接着就想到了真正原因,“难道,七戒——”

  “他的胃疼很严重,到现在还在疼。”君文压低嗓门,一边用力地说,一边感到心里宛如被硫酸腐蚀了的疼。

  “唉,你们俩啊,紧要关头给我出状况——”

  说话当即,七戒慢慢扶着墙勉励站起来:“大姐头,什么任务?”和以往一样忍着疼痛,他依旧固执要强地掩饰虚弱,只是话语中参杂着粗重的喘息。

  “你别起来啊!”君文乙轩看了好不心疼,七戒却抓住他的手,对准通讯器道:“大姐头,你们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通讯器里传出大姐头担忧的声音:“七戒,你胃痛很严重吗?你们怎么会在医院?”

  “是我送七戒来医院的,他不看医生不行。”君文急着说明道,心里很无奈:结果看了医生也毫无作用……

  “你给我坐下!”君文乙轩想把七戒按回椅子上,七戒却推开他的手,将手背上的吊针拔掉,抢过君文手里的通讯器,“我没事。——大姐头,你和何中尉在哪,我们马上过来!”

  “别开玩笑!”君文乙轩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七戒漠然地轻轻喘着粗气,靠着墙,慢慢松开了一直揪紧胃部的手:“放心,我挺得住……大姐头那边肯定出事了。”

  君文乙轩想抢回通讯器,七戒却不肯给,两人的手绕来绕去纠缠不休,最后,君文怒了:“你给我老实点!”他把七戒用力按在椅子上,生气地等着他,唇角因激动而轻轻颤抖,“我不管大姐头有没有出事!你这样过去,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累大家!”

  “不会……我不会拖累你们。”七戒一手扶着墙,继续顽固地想站起来,“我们要是不去,万一大姐头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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