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誓————月名
月名  发于:2010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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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他想要、他想要……就要说出口,他却掩住了嘴。
  乐清文拉开了他的手,执拗的要求一个答案。「你想要什麽、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你!」看著那双为了自己而狂乱的清明双眼,步云缺再也忍俊不住,他反手抓住乐清文将他拉向自己,将他压倒在床榻上,但却再没有任何动作,乐清文的眼,总让他忘了一切,只想沈醉。
  看著步云缺,他没有任何抵抗,只是淡淡的问:「只想要我的身体?」
  为什麽是这种像是豁出一切,什麽都不再在意的神情?他不要乐清文有这种表情,他希望他快乐,他值得得到所有美好的,但却是自己破坏了这样的他吗?「不是的、不是的……」摇著头,他喃喃地念著,手足失措的放开了他,无力的靠著床柱,却不知还能说些什麽,还企图挽回什麽?
  坐起身,乐清文伸出手想要碰触他,但步云缺却先抬起了深埋的脸,那神情竟令他不敢靠近,像是有什麽崩坏了,为什麽,为什麽他们的距离那麽近,但心却隔得那麽远?他们想要的明明是一样的,不是吗?
  「云缺,你想要什麽?」他嗓音嘶哑,努力地抑制不断涌上的悲痛。
  看著他的脸庞,步云缺又伸出了手,却依然不敢触及他一分一毫。「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的心你的一切,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说得那麽卑微,像是连想诚心祈祷都不知道应该向谁低声乞求,而他说的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乐清文握住了他的手,冰冷而颤抖的,究竟是他还是自己?「为什麽……」
  「我想好好的爱你,一直珍惜你,和你在一起!」只是这样,他只是想要这样,但为什麽他却反而伤害了他应该珍而重之对待的人?
  乐清文没有说话,他只是更靠近步云缺,伸手环上他的颈项,紧紧地抱著他,而步云缺的手没有环上他,他的身躯紧张而僵硬,像是连呼吸都要忘了。
  「云缺、云缺,对不起、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滑过他的颈、他的衣领,流过他的心脏,他不懂,为什麽乐清文要说对不起,那明明是他最该说的一句话,但他却不能说。
  「对不起……」
  他哭的那麽伤心,像是失手砸碎了心爱珍宝的孩子,步云缺忍不住将他紧紧拥在怀中,软声低语地安慰。「不要哭,纪倵,不要哭……你怎麽了?你哪里痛?不要哭、不要哭了。」
  他们究竟为什麽要错过那麽久,错的那麽痛?他们想要的明明是一样的,只是想要在一起,正道或邪派又有什麽要紧,他想要和步云缺在一起,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如果步云缺不说爱他,他为什麽不肯先说出口,为什麽总要彼此伤害後才知道爱得那麽重那麽痛,只留下伤痕怎麽够、怎麽够,他们的一生还那麽长,拥抱亲吻相爱都不够了,哪里还有时间浪费在互相伤害,怎麽可以将彼此相爱的时间挥霍在泪水中!
  这明明是那麽珍贵的!
  「纪倵、纪倵,不要哭、不要哭了。」步云缺拍著他的背,安慰孩子般的声音那麽温柔。
  抬起头,他看向步云缺,眼角仍带泪水的模样看得他那麽心疼,略带著薄茧的拇指揩去了他的泪水,即使双眼朦胧,他仍然看得清楚,步云缺那麽心疼的表情。
  「云缺,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伤害我,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你会比我更痛!」他一定每晚都不能入睡,反反覆覆地沈溺在伤害的痛苦中,当自己因身体的疲惫而昏睡时,他总在自责与茫然中迎接曙光。
  「纪倵……」
  「云缺,听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怎麽样看著我,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冰冷的双手抚上步云缺的眼,他很久以前就知道,步云缺总是迷恋的望著他,但他却视而不见,只想保护自己,然後告诉自己,他们都不懂爱情。「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
  步云缺还来不及说话,乐清文已然开口:「我想要的和你一样,我和你一样!」和他一样想要珍惜对方,爱对方比自己更多,因为害怕失去所以紧紧抓著彼此,却在过度拉扯下,在彼此的心上留下永难抹灭的伤口。
  「纪倵?」捧著他的脸庞,步云缺几乎难以相信自己亲耳听闻了什麽,於是,他又问了一次。「你说什麽?」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江湖誓 三十六

  「再说一次。」他颤抖著双手将乐清文拥入怀中,乐清文没有推拒,也不再只是冰冷的敷衍,而是那麽真确的回拥他。「再说一次。」
  步云缺不确定的语气与要求,竟然那麽令人怜惜,紧紧地抱著他,乐清文以坚定的语气在他耳旁说道:「步云缺,乐清文想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与你相同。」
  拉开了两人的一点距离,乐清文轻轻吻上步云缺的唇,誓言的吻,犹如拂过林间的清风,不带一丝情欲,宁静地平抚了彼此不安的心,不需要再疑问、不需要再猜测,他们终於确定对方的心意,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终於、终於能够在一起……
  拥抱著倒在床榻上,步云缺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了乐清文的眼角与唇,然後,静静地笑了,而那笑意感染了乐清文,红豔唇角绽开一朵微笑的花,步云缺伸出手,将乐清文紧紧的抱入怀中,像是想要将那朵太过美丽的花锁在心间,不让任何人看见,珍惜地守护著一生一世,让他的举动给禁锢的无法动弹的乐清文,却只是听著他的心跳声,轻轻的笑了开来。
  「纪倵……」
  话语未落,乐清文已摇摇头,抬起依旧清亮的双眸看向他。「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
  无论是歉意或什麽其他的,他都不再需要,他只要这个温暖的怀抱,一切便足够了。
  相拥著,他们满足地沈沈睡去,原本贪看彼此容颜的双眼,因为明白彼此相属的他们还有许多相爱的时间足够挥霍,终究因为疲倦而缓缓阖上,并都带著沈静的笑意。
  当乐清文睁开双眼时,步云缺还沈沈地睡著,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明明想要离开房间去找越水烟,却又忍不住回头趴在床沿看著那睡颜,只是这样,便幸福的笑了,原来他想要的只是这样……像是整个心都被填满了,这样的感觉是他从不曾有过的,比起拥有名满天下的鸣麒剑法、正道支柱之一的鸣麒山庄,他更想要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只求拥有他的心。
  就在此时,门被轻轻地打开,乐清文回过头,看见一身红衣的越水烟站在门旁,看了床上的步云缺一眼後,对他招了招手,他随著越水烟走出房间,步伐那样轻的,怕惊醒床上休息的人。
  直到长廊的尽头,越水烟才转身看向他,淡淡的笑了。「你看来气色好多了。」
  闻言,乐清文只是静静的笑著,在步云缺怀中,他睡得极好,像是所有繁琐恼人的事物都被阻挡在那怀抱之外,而他能安心的将自己交付,不顾一切的沈睡。
  看著那满足的笑意,越水烟即使不问,心下也明白了七八分。「我遣人到鸣麒报过信了,就说你二人在城里遇袭,在我这儿暂歇养伤,鸣麒派了人来,我怕你们两个还在休息,就让他在那儿的屋子里等,既然你醒了,就先见一见吧。」
  「谢谢你,水烟。」
  看著那道离去的背影,怡然自得地踩著窗外洒落的阳光而去,越水烟突然觉得那带著斑斑血迹的白衣仍然那麽刺眼,而方才乐清文的笑意,更是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老旧的伤口竟涌出无可言喻的寂寥,以为忘了,却原来从不曾忘却,他抬起手,发现烟杆不在手上,曾几何时,他已对烟毒成瘾……扶著朱红的廊柱,他浑身颤抖,几乎就要站不住时,一道熟悉的温暖将他打横抱起,他闭上眼,抓住那人的衣领,缩著掩住自己的表情,什麽也不必问,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回到荡漾莫名甜香的房间,安骥远将他放在床上,熟练似的拉开一旁的木柜,拿起烟杆为他装填烟叶,打火石燃起一点火光後,再将烟杆交到他依旧颤抖的手上,直到吐出一口水烟,他才像是久旱逢霖的花儿般又活了过来,并吞吐著过度甜腻的异香。
  回避著彼此的目光追寻,安骥远看著房内的铜镜,而越水烟却只是看著烟杆上的牡丹绘纹,充斥著烟雾的脑海,恍恍惚惚地想起多年前,师娘将各式烟叶交给他的那个夜晚,不见了一天一夜的大师兄突然出现在他房间,沈著张俊脸,默默地把手上不知哪儿来的烟杆交给他,他一直记得那时大师兄的表情,而每每想起,他总想笑。
  美丽的脸庞没有笑意,顺著飘逸的烟雾看向安骥远,他淡淡地说:「大师兄,站远些吧。」
  「你在想什麽?」没有理会他的劝告,他反倒靠近床畔,任自己厌恶的烟雾缭绕一身。
  「想……正道的密会讨论出了什麽东西来。」
  「不是想那个人吗?」
  瞟了安骥远一眼,越水烟突然笑起来。「大师兄,你怎麽了?烟毒也让你无法思考了吗?」
  「也许。」饮鸩成毒,他不是已经耽溺了这麽多光阴?
  「出去吧,大师兄……」他挥了挥手,却让更靠近的男人打断话语,他抬起头,望进安骥远的眼中,敛了笑意,却不言不语。
  抓著他的手腕,安骥远看著他的表情,却笑了出声,即使靠得那麽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不曾减少一分一毫,也许他曾有机会打破这样的藩篱,曾有机会……低头吻上越水烟的唇,吸吮著他口内的芳甜,胸口像是充满了撩人的烟雾,薰人欲醉。
  没有抵抗,越水烟只是放下烟杆,任燃烧著的烟雾散了满床,双手环上男人宽阔的肩,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狂乱的吻挑起深沈的欲望,安骥远扒开了他本就松垮的红衣,露出大片白晰的胸膛,越水烟撑起半身迎向他的吻,并伸手解开随意束著的衣带,红衣下什麽也没有,只有坦荡荡的肉体与欲望。
  任安骥远不留情的在身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印记,他的双手插入那微粗的黑发中,随意搓揉著,当男人的唇由他胸前的乳尖回到他的唇时,他魅惑似的一笑,双手环住男人的颈项,技巧的翻身,便将两人的位置替换,压住了想起身的安骥远,他被吻得红肿的唇只是笑著,双手却握住安骥远的下身,耍弄似的套弄著,然後,将它纳入口中,吞吐著愈发挺立的欲望,舌头灵活的舔舐著顶端,复又含入,直到安骥远拉起他,浓重的喘息著。「你不必这样。」
  「也是。」他拭去唇边的津液,淡淡一笑,随手拉开床边的小柜,拿出一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悉数倒在安骥远手上,并拉著他的手来到自己身後,探入紧窒的体内。
  液体的润滑,让安骥远的手指顺利的进入他,越水烟的双颊泛红,一手攀著他的肩,无力的喘息著,一手仍带领著他,深深的进入自己,当安骥远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欲望时,越水烟一声呻吟,抽出了自己的手,双手环著他的肩,腰跟著他手指的动作微微地摆动著。「够了……」
  他拉住安骥远的手,跨坐在他身上,将已扩张过的密处对准他勃发的挺立,缓缓坐下,将它一寸一寸的吞入,安骥远不言不语地看著他的一举一动,直到完全进入时,他才将越水烟紧紧抱住,不让他再有任何动作。
  「大师兄?」
  怎麽会……他本想温柔,却换来这样绝望的体验!
  嫣然一笑,他抱住安骥远,轻声地说:「大师兄,对不起,我什麽都不能给你了,但这个身体,你可以予取予求。」

  江湖誓 三十七

  步云缺自深深的睡眠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沿专注地看著他的乐清文,乾净的白衣、沈静的眉眼,看著他,步云缺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地问:「想什麽?」
  「想你。」枕在他温热手掌上,乐清文似有若无地轻声叹息。
  收回手,步云缺往床内略微移动,见状,乐清文笑著,和衣躺上床,而步云缺卸去了他的发簪,将散著发的他拥入怀中,身前的空缺一定就是为了拥抱他而生。
  「谁来过麽?」他看见他的眼中有一丝愁绪。
  更往步云缺怀中靠去,乐清文闭上眼,倾听著他的心跳,一声一声的,这是步云缺活著的证明。「若和来过,他说爹听闻了我俩的事,打算後日过来探望,我怕给水烟带来麻烦……因此,我想明日便先回鸣麒,让爹和二娘放心。」
  步云缺没有说话,静静的像是思考什麽,乐清文睁开眼,抚上他的脸庞,与他对望。「云缺,我每天都会来,清晨、深夜,我会来陪你,每天都来。」
  「何必这麽麻烦?我明日同你回去不就得了。」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禁不起这般折腾!」
  「路途并不远,算不上折腾。」
  「不行!」乐清文十分坚决,声音也不自觉地扬高,却又在步云缺吻上他的手心时,放柔了视线。「云缺,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纪倵……」
  看著步云缺苍白的神色,乐清文一阵心痛,拉著他衣襟的手竟有些颤抖。「答应我,你再不会为了保护我而受伤、再不会倒在我的怀中不回应我、再不会让我伤心!」
  直到这一刻,步云缺才深深地体会到乐清文的恐惧,所以他每次醒来总是看见乐清文的双眼,看见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像是确定著什麽一样,然後淡淡地笑开,而那抚著自己脸颊的指尖总是微微地透著一阵冰凉,原来乐清文总是害怕著自己再也不会醒来、总是担忧地望著熟睡的自己。
  「纪倵,别怕,我在这里。」抱紧他,心疼而不舍的。
  「答应我,云缺。」他不能失去步云缺,他总是在午夜梦回时看见一身鲜红的步云缺倒在怀中,任凭他如何呼唤都不睁开眼睛。「答应我。」
  「对不起,纪倵,但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你比我的一切都更重要。」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他只要步云缺好好的。
  笑著,他轻轻地拍抚乐清文的发,像是安慰著无端闹脾气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的心在你身上,我怎麽可能不保护你?」
  他知道乐清文的武功不下於他,知道他并不真的需要自己的保护,但他的心悬在乐清文的身上,将他放在身後保护,是无须思考的动作,而守护他将是他这一生最甘之如饴的责任。
  「若是如此,你更要保护你自己,因为我的心,在这里。」手掌贴上步云缺的胸口,乐清文看著他,眸中的坚定情感,即使是步云缺也不得不让步。
  将额抵上他的,步云缺笑道:「好,我知道了,我答应我,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自己。」
  他们的心在彼此的身上,保护自己便等同於保护对方。
  闻言,乐清文才终於轻轻地笑了,却又像是想起什麽,敛了笑意。「云缺,对不起。」
  微微一愣,步云缺无奈苦笑。「纪倵,未爱上你前,我便知道你是谁。」知道他的身份与自己不同,而迥异的道路总会令他们身不由己,就像明日乐清文的离去、就像鸣麒山庄里,等候著他的那道粉紫身影。
  「对不起……」
  在乐清文未说完之前,他已吻上他的唇,温柔如羽毛般轻拂过他的一切,却又比火焰还炽热,乐清文双手环绕过他的颈项,将自己更贴近步云缺,柔顺地将一切都献上,他知道步云缺不需要他的歉意,所以他在双唇分开之际,轻声地说著爱语,步云缺只是笑著,又吻上他,情意那麽深那麽深,还能够作什麽、还应该作什麽,他只是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牵著彼此的手走到人生的尽头,平凡白首,原来是最遥不可及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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