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红河(苍海)
红河(苍海)  发于:2010年04月29日

关灯
护眼

  今天之前,景睿从不知道自己居然这麽能睡。虽然他也是有故意赖床,几次醒了都不愿起来,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但他真的没想到竟会一直睡到了夕阳西照。
  起来的时候,头的确已经不怎麽痛,但却更晕了,看什麽都像在过山车。他实在睡过头。
  恍恍惚惚地出了房间,走了一会儿,听见有说话声,他跟著声音走,来到客厅,看到庄恩琉坐在沙发里,正在通电话。
  很快他就结束通话,对景睿挑了挑眉:「终於舍得起来了。我的床是不是很舒服?」
  「嗯……」
  景睿一副傻兮兮的呆子状,相当勾起人的逗弄欲望。不过这时候逗弄他,他八成也只会「哦哦嗯嗯」。好不好玩,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庄恩琉没再逗他,只说:「去洗脸,然後吃晚饭。」
  「哦。」景睿乖乖地去了洗漱,出来之後,庄恩琉把他带到饭厅。
  他在桌边坐下去,对著一桌不太朴素但也不会太夸张的饭菜,干瞪眼半晌,突然指著其中一道菜,说:「我最喜欢的宫保鸡丁。」
  庄恩琉看了看他:「你的确不太善变。」
  「变……什麽?」就算现在景睿的脑袋是清楚的,也很难明白对方这句话是什麽寓意。反正他是没劲去思索,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肚子也饿过头,没什麽食欲,不过东西吃到嘴里还算有滋味。
  就这样吃著吃著,他突然停下来看向庄恩琉,连眨了几下眼:「以前你是不是做过宫保鸡丁给我吃?」
  「你记得?」庄恩琉微感意外。他以为景睿是完全什麽都不记得了。
  「也不算记得……」
  景睿咕哝说,「就是突然,好像有了点印象……我没有弄错吗?」
  「没有。」
  「哦,你真的会做啊……」
  景睿露出『你好厉害喔!』的眼神,「难道这一桌全都是你弄的?」
  「不是。」严格来说,其实全都不是。庄恩琉不是一个喜欢和厨房打交道的人,但也不是完全没打过交道。
  十五年前,庄家决定移民。知道了这件事,景睿就频频去那边骚扰,其实是不舍得人家走,又不晓得怎麽表达。那时他一定要庄恩琉做宫保鸡丁给他吃,所用手段与「一哭二闹三上吊」异曲同工。於是庄恩琉用几天时间,学会了生平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菜。出国之前的那段日子,景睿三天两头就去庄家吃宫保鸡丁,所以印象就比较有。只是他早已经不记得味道,也吃不出来,现在吃到的和那时的味道并不一样。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喔。」景睿这样说并没有其它意思,不过在庄恩琉那边,会觉得自己似乎有欺骗别人感情的嫌疑?虽然这其实是景睿先入为主地误会了。
  突然,门铃响了。
  庄恩琉起身离开饭厅,过了一会儿,再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人。
  第一眼看到,景睿差点以为那是个女人。但再仔细瞧瞧,人家只是头发比较长,其实是如假包换的男人,而且个子很高,站在庄恩琉身边只稍微矮一点点,也就是说至少有185公分。
  「哈喽。」那人简单自然地跟景睿打了个招呼,然後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在桌边坐了下来。
  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一起吃饭,景睿当然好奇,歪著头看,看来看去都不认识,不过因为满养眼的,他索性就多看几眼。
  倒不是他花痴,是他真的没看过五官这麽精致的男人,皮肤又白,但一点也不会给人阴柔的感觉,就是漂亮,很纯粹的。细长的眼睛很有味道,像在笑,但是偶然被他眼光扫到的时候,景睿莫名地瑟了一下。
  这个人,眼神好锐利,似乎有点不一般……话说庄恩琉貌似也不算一般人喔?所以说是,物以类聚?唔……
  之後的桌边一直安静,都没有人讲话。
  不多时,景睿看到那个陌生男人饭吃好了,顿时觉得不可思议。他都没看到这个人怎样狼吞虎咽,就很有条不紊的,可是居然吃这麽快。再一看,连庄恩琉也是这样,简直像是从哪里训练出来的魔术,碗里的东西不知不觉就没了。
  而後,那两个人离开了饭桌,把才吃到一半的景睿独自留下了。反正他不急,就慢慢吃,又吃了十几分锺,才告结束。
  拍拍填得饱饱的肚子,他想了想,还是把碗筷收拾一下。毕竟他现在算是寄人篱下,周紫涵临走前也有叮嘱他,熟归熟,该有的礼貌什麽的也不能丢。
  东西收拾完了,他去到客厅。到现在还是有点头重脚轻,做什麽都没劲,他索性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瞄瞄二楼,庄恩琉卧室的门开著,有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在这里什麽动静都听不见,不晓得是不是在谈什麽机密话题?景睿打个呵欠,收回了视线。过了一阵子,不经意地一抬眼,却发现门关上了。
  关门做什麽?景睿盯著门看,看得越久,他就越发狐疑。
  话说……某人是有那方面癖好的喔?而刚刚来的那个人,脸是没得挑剔的,而且看上去和某人满熟……於是,所以……喂!这样不对吧!房子里可是还有他这个第三者耶,怎麽能这样?不过以某人的品行来说,多半也不会在乎这个……靠,是种马啊?昨晚给他留了一身「印章」,今晚就又……恶,恶心死了!
  景睿抓起抱枕,指甲在上面挠啊挠。变态都给他去死去死!
  其实对所谓GAY呢,他原本是没想法的,但就像男女之间也是,一对一就好啦,干嘛见一个勾搭一个?这才是最恶。
  哼,最好别再来招惹他,不然他就,就……就在身上涂砒霜!哼哼,再亲他啊,给他吸「印章」啊,那可真的会是什麽什麽花下死罗!……做鬼?也别想风流!
  往沙发里一倒,景睿突然一口咬上怀里的抱枕,紧咬不放。
  咬死你咬死你!咬你臭屁脸,咬你色魔爪,咬你贱舌头,咬你命根子……呃,这个还是算了……
  ※ ※ ※ ※
  迷迷糊糊的,景睿听见有人叫他。睁开眼睛,看到庄恩霖站在面前。
  「你怎麽睡在这里?」
  「啊?」原来他不知不觉睡著了?
  他揉著眼睛坐起来,发现有一张薄毯从肩上滑了下去。他也没在意,打个呵欠,问,「你刚回来吗?几点了?」
  「一点。」
  「一……一点?!」居然都这麽晚了,「那个人还在?」
  「哪个人?」
  「就那个……」
  话说庄恩霖刚回来,应该还不知道喔?「就是在变……庄恩琉房间里的。」
  「他房里没人。」
  「没人?」
  景睿骤然拔高音量,「他也不在?他出去了?」Shit!这是搞什麽?
  「嗯,我没看到他。」庄恩霖顿了一下,又问,「你说的人是什麽模样?」
  「咦?哦,是个男的,头发很长,扎著马尾,个子很高,脸也很漂亮……」
  庄恩霖点点头:「你回房间睡吧。」转身就走开了。
  景睿差一点就想把他叫住,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什麽的样子,或许认识那个人是谁?
  不过……这好像跟自己没什麽关系喔?再说了,假如庄恩霖告诉他,那个人是弟弟的「男朋友」……那他该做什麽表情才好?啧,还是算了。
  他站起来,回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澡。在浴室里突然想起来,昨天,也是在这里,他好像有拜托某人给他当模特?唔……

  恶虎 07

  一进门,景睿拿掉随身听,换上拖鞋,哼著歌往屋里走。在这幢房子里住了几天,他已经差不多适应。
  他上到二楼,准备回卧室。途中路过庄恩琉房前,发现房门开著一条小缝。他立即停下来,从门缝往里偷窥,隐约看到床上似乎是隆起的。
  这家夥终於失踪几天回来了?话说床上的是他本人吧,还是……有两个人?
  景睿撇了撇嘴角,本想转身走开,但是一转念,也说不出是什麽念头作祟,就有点鬼使神差似地,他伸手推开了门。
  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随著接近,清楚看到躺在床中央的人,的确是庄恩琉没错,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他阖著双眼,看样子睡得满沈。
  景睿就觉得奇怪,现在才是傍晚,怎麽就睡了?他是什麽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急著补眠……这几天他都干了什麽啊?
  反正景睿是想不出他会干什麽好事,不以为然地扮个鬼脸,蓦地却被他的胸膛吸引了注意。
  那里正平稳起伏,肌肉的形状分明但一点也不会夸张,而且古铜色的皮肤真是很漂亮。果真是好风光啊……景睿暗暗咋舌,难怪连醉醺醺状态的他都会被惊豔到。
  这家夥,搞不好是裸睡?看著那层只盖到腰上的毯子,景睿忽然想到这个可能,而且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机会呀!
  他不是想画这个人吗?直到今天他仍然想画,这种心情和身份什麽的都完全无关。就站在他一个画画者的立场和眼光,那副身体太让他垂涎了。正好某人现在睡得香,要不他就……?嘿嘿嘿。
  那天他拜托了那麽久都说不动,後来好像是有说动,但却莫名其妙地被做了那些变态的事……他可不要再那样了。
  安全第一。他决定,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先偷偷画,画完了就把画藏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噢,这计划真是太完美了!
  主意下定,但在实施之前,首先要确认一下毯子下面的情况。即便不是全裸,穿了内裤的话也不成大问题。但如果是中裤乃至长睡裤,那就没辙了。
  景睿走到床边,拈起毯子的边角,小心翼翼地往下掀,一点,一点……很好,看到小腹,离成功已经不远。
  他稍微暂停,先擦擦额头上的汗,怕再不擦的话会有汗滴下来。其实房间里开著冷气,只是对他的冷汗起不了效果。
  汗擦完,正要继续,突然被人扣住手腕,一拽。完全猝不及防,他一下子匍了下去,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你确定要继续往下看?」头顶上飘来这样一句。
  景睿顿时面无血色,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见一张俊脸对他微笑……可是那真的是笑吗?为什麽他会觉得这麽冷,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呢……
  要死喔,怎麽会这样?难道这个人一开始就醒著?也不对,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应该是刚刚从熟睡中醒来的……是被弄醒?被那麽轻微的动静?老天,他睡觉到底有多精!
  「我……」
  做坏事被逮个正著,事到如今景睿也只能辩解,装无辜,「我没有啊,没有往下看什麽啦。其实我是准备……帮你把毯子拉上去盖好。」上苍保佑,但愿这个借口说得通。
  「是吗?」庄恩琉唇边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看得某人也更冷了,硬著头皮说:「当、当然是啊。房间里冷气这麽低,你又光著身子睡觉,不盖好的话很容易著凉的。」
  「原来如此。」庄恩琉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这种语气,也让景睿越发不确信能够蒙混过关,於是打算尽快脱身,暗暗扭动手腕,试图把手抽回来。手腕上的力量却猛然加重,并把他往旁边一扯。
  「哇!」他惊呼一声,从庄恩琉身上滑了下去,紧接著,一份重量就压了过来。
  他连忙用双手抵住庄恩琉的肩膀,就怕对方再压低再压低……他就不得翻身啦。
  「你干什麽?你很重耶,快起来……」他挤出无辜的眼神。
  其实肚子里已经火气上来了,但他知道胡乱发火是没有用的。他早就见证过了,庄恩琉完全不吃这一套。不过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人肯吃哪一套……
  「你不是说怕我著凉?最简单有效的取暖方式,就是人的身体。」说著,庄恩琉无视他双手的抵抗,覆盖下去。
  景睿眼睛里的无辜灰飞烟灭,现出了藏在下面的怒火:「你开什麽玩笑!」说了半天,这人根本还是在兜著圈戏弄他!
  「可恶!你快放开我,给我起来!」他开始奋力挣扎,然而很快他发现,他越挣扎,就被抱得越紧,弄得他都有点不太敢挣扎了。
  怎麽办?他很明白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有多大,这样下去他人生无望啊……有了!
  他眉毛一皱眼一闭,狠狠吸气再吸气。从现在开始,他、发、病、了──当然是装的。
  虽说他已经很多年没干过这种事,但要干起来真是一点也不难,因为他了解真正发病是什麽样的感觉和状态。而看到他发病,就算对方不歉疚不担心,应该也不会再乱来了吧?这病发作起来,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虽然他的情况没那麽严重……不过对方并不了解呀。
  果然,旋即他就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变轻了,抱住他的双臂也松开了些。好奇心作祟,他很想偷窥一下庄恩琉现在的表情,但是不行,万一被拆穿就惨了。
  他就紧闭著眼,继续努力地喘啊,咳呀……刹那间嘴唇被覆盖,那层柔软湿润的触感他认得。已经酝酿好的一声咳嗽硬是憋回了肚子里,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已经完全不知所措。
  有没有搞错啊?他在「发病」耶,这个人竟然还吻他?……
  「不咳了吗?」庄恩琉凝视著他,黑黑的眸深邃异常。
  看来他是什麽都知道,可是──
  「你……你怎麽知道我发病不是真的?」虽然自己也觉得这样问出来很蠢,但景睿真的忍不住好奇。他还自认为演得很逼真呢。
  「你假装发病的样子,我见过太多次,已经有了亲切感。」
  「亲、亲切感?」什麽东西呀?更主要是,「可你不是说你以前都会上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什麽意思?」
  「以前,我可以让你对我作假,而现在我不允许。」
  「啊?」景睿一头雾水,「这是为什麽?」小时候和长大了,怎麽就有这麽大差别?
  「不为什麽。」说完就一吻封缄,封住了景睿更多疑问。
  景睿满脑子困惑,也想不起要对那个本不该进到他口里面的东西做些什麽。直到有一只手钻进他衣服下摆,抚过他的胸膛,揉弄起那个小小的凸起,他才猛然回过神,挣扎起来。
  几经努力终於别开脸,他又气又急地喊:「你在碰哪里?!不准摸!你快给我起来!放开啊你……」死命推了半天,连一毫米也没能把人推开。
  「我不会再放了。」这句话几乎轻得听不见,却笃定无比。景睿听了也绝望无比。
  完了,什麽叫不再放?他会被做些什麽?就现在,就在这张床上……
  「可恶……你为什麽一定要这样?为什麽就总是我……你想做那种事,随便就可以找到一大把对象吧,对一个不想做的人这样强迫有意思吗?还是说这就是你的兴趣所在?」他质问著,越说越来气。
  又不是没有「男朋友」,还这样对他到底算什麽嘛!
  「听起来你是需要一个解释。」
  庄恩琉稳静地说,「只是你的自我意识这麽强,我不认为用说的就能说通。」
  「只要确实有道理,怎麽可能说不通?」景睿反驳道。
  「有的事情,的确完全没有道理可循。」庄恩琉微掀的嘴角很是意味深长。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