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睿还想追问,突然被他将上衣一撩,掀得老高,随即吻了下来。景睿两只手腕被他单手扣住,押在了头顶上方,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胸前印上湿软的触感,景睿懊恼地发现他对此并不完全陌生,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他也不陌生,不过那天晚上他还不清楚这是怎麽回事。而现在他知道了,这种感觉从那个人的舌尖上渗过来的,细细地一丝一丝,却深刻得无法忽略。
「你快住口……太恶心了!」他大叫。
庄恩琉却知悉他的违心,因为他胸前的硬挺就暴露在庄恩琉眼皮底下。
笑,小鬼就是小鬼,不老实。
「哇!」
景睿被那突如其来的刺痛吓得惊呼出来,脸色也变了,愤怒的号叫变成欲哭无泪的哀鸣,「大哥,算我拜托你,亲就亲,别吸,别吸啊!」他的话说完,人家要做的事情也做完了。
庄恩琉稍稍撑起上身俯视他,忽然问:「现在几点?」
「诶?」
这个跳跃是怎麽来的?也太大了吧。景睿足足愣了几秒才想起回答,「七点左右……?」
「你吃过晚饭没有?」
「还没有……」他原本是打算回来上网看些数据,另外打电话叫一份外卖来的。
「你到楼下等我,带你出去吃。」说完庄恩琉就放开他,坐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起床穿衣服了。
「哦……」奇怪,他就这样被放过了?还真是相当出乎他意料。不管怎麽样,他算是逃过一劫,赶紧跳下床,打算先去厨房喝杯水压压惊再说。
刚走到门外,他蓦地想起什麽,把上衣撩起来,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胸前又多了一枚「印章」。之前的那些都还没怎麽褪散,新的就又来了。Shit,胡乱给他盖这麽多「印章」到底是什麽意思嘛,可恶可恶可恶──!
恶虎 08
被问到想吃什麽的时候,景睿突发奇想,说想吃火锅。於是庄恩琉带他去了火锅店,这家店里有包间,就不会陷於放眼一片烟雾朦胧的状况。
正好也饿了,景睿老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食料,单单羊肉就要了五份。东西上来後,他迫不及待地扔下锅,大快朵颐地吃,很有种「化什麽什麽为食欲」的意思。
庄恩琉看到他一个劲地吃辣的那边,轻皱了一下眉:「刺激性食物别吃太多。」
「安啦,我吃辣早就吃习惯了。」景睿漫不在意。再说要是吃东西吃得哮喘发作,那他才丢脸咧。
但是庄恩琉还是把服务生叫过来,往辣的那边加汤水,可以把辣味冲淡一些。景睿也无所谓,他并不贪辣,只是觉得东西还是多少带点辣才比较有味道。
他又吃光了一份羊肉,停下来喝口水,突然说:「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奇怪」这词不算褒义,不过庄恩琉也没有介意,只是饶有兴趣地看著他:「怎麽说?」
「嗯,那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喔。」
景睿又多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才说,「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差劲到爆,後来也没怎麽改变……你就从没对我做过什麽好事。遇上你之前,我很少会咬牙切齿,但遇上你之後,我基本上每次都会咬牙切齿。反正这些就是你害的,是你的错,哼……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什麽,偶尔一个不经意间,我会突然觉得,诶?你这人其实不错的样子,你也会,唔,你也有温……你也有不可恶的时候。」
撇了撇嘴角,耸肩,「不要问我为什麽这样觉得,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莫名其妙的事情总是有,只不过在你这边就特别多。」
「是吗?」庄恩琉倒是觉得景睿意外地敏感,不经意的事情也会留心。
「是啊是啊。」景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後重新开吃。
吃了一会儿,又停下来盯著庄恩琉,眼神古怪地问,「老实说,你对我是怎麽想?」
「怎麽想?」
「对啊,就说,你是怎麽看我的?你对我的态度……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麽人,你为什麽要那样整我逗弄我。你告诉我,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麽?」一说起来景睿还是会有气。
从来没有人像这样对待他,他感觉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是完全被压得死死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说是二十岁了,却还是像小鬼一样被揉啊捏的,他真的很挫败耶。更挫败的是,偶尔却还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对方给了他一点糖吃,会诡异地有点小happy……
被他那样质问,庄恩琉的眼眸深邃起来。视线一转,看到桌上的一瓶茶饮料,伸手把它推到了他眼底。
「什麽?」是叫他喝?唔,好像不是……景睿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那瓶饮料,忽然留意到瓶身上的青梅图案。
「你的意思是,青梅竹马?」说起来,他们两个的情形确实有一点点像,不过……青梅竹马也不是用来这样玩弄的吧。
「不全是。」庄恩琉向後靠在椅背上,双手抱怀,「吃过青梅吗?」
「吃过啊,怎麽了?」
「味道怎麽样?」
「呃?我想想喔,是很久以前吃的……」
景睿回想著,突然脖子缩缩,咽了口唾液,「好、好酸,有点涩涩的苦味……」
「所以你是不喜欢?」
「不喜欢。那种生生的酸涩,我觉得比辛辣味还要刺激,那我宁愿吃辣的。」
景睿抓抓头,想了想又说,「其实我那次吃到的时候就想,它那种味道,简直像是故意的一样,就是不想让别人吃它,实在是有够劲。」
「但还是有人会吃。」
「那些人大概都吃得很痛苦……不过也不一定啦,总会有人偏偏就是喜欢吃。」
庄恩琉缓缓牵起唇角:「的确。」青涩酸劲的青梅,一般人是敬谢不敏,但也有人甘之如饴。个人的口味喜好,这又有什麽道理可讲呢?
「是啊……所以咧?」说了半天,好像什麽关键词也没听到,只是在讨论吃的东西?
「改天带你去喝青梅酒。」庄恩琉的眼光忽然转淡,漫不经心似地说。
「啊?」这是啥?话题到哪里去了?
景睿不爽地吊起眼角,却又没辙。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个人总是随手就抛一团疑云给他,都不知道害死了他多少脑细胞,而且还都是白白牺牲。
他已经不敢指望这次能弄明白什麽,干脆省下了追问的力气,随口应道,「青梅酒啊,酸吗?」
「不会。」
「那酒劲凶不凶?不会喝两杯就趴下吧?」
「如果你是趴著喝。」
「……你还倒吊著喝呢!」景睿没好气地蹭了一句。
庄恩琉只是挑眉,不再说什麽。
景睿顿时觉得没劲,他还想再多拌几句呢……算啦,万一他拌不过,被气得胃口尽消就亏了。趁现在胃口好,多吃点东西才对得起自己。
於是继续埋头大吃,不多久,就把点的东西全都清扫一空,吃得满面红光,坐在那里直打饱嗝。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过的是什麽日子?」庄恩琉戏谑道。
「好日子呗。」景睿哼了一声,「没有变态骚扰,我不知道多逍遥自在。」
「哦?一点也不想我?」
「才不想,你有什麽好想的?」景睿不屑地撇嘴。
「譬如说,身上的痕迹什麽时候会消失……」
「咳!」景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可恶,咳咳……是啦是啦,他每天洗澡的时候,都会看到身上那些东西,然後,所以……当然就会想起那个给他盖「印章」的人嘛,这是难以避免的,又不是他故意要想……
「这也没什麽好想的啊。」
总之他就不承认,怎样?「反正迟早都是会消失的,我管它干嘛?」
「你以为会消失?」俊脸浮上深奥的神情。
「这还用讲?本来就……」
话到一半猛地一个激灵,景睿差点傻傻地做出抱胸动作,还好他没有,只有眼睛里露骨的警戒,「你,你什麽意思?」哪可能有不会消失的吻痕,除非,难不成……是打算定期更或者每天,都给他补盖「新章」?阿娘喂……
庄恩琉的神情更加深奥莫测,站了起来,却是说:「回去了。」
「诶……」景睿愣愣地跟著站起来,一脸疑问却不敢问。假如答案真的是那样,他宁愿什麽都不知道……
恶虎 09
从火锅店出来,两人往右边的商场方向走去。悍马就泊在商场下头的停车场。
在路上走著,景睿忽然发现不远处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有点眼熟。等到再接近一些了,他终於想起来,那个人就是……
「哈喽。」像上次一样,淡淡的一声招呼,长发也依然扎著高马尾,那个有著细致唇角的男人就在庄恩琉面前停住了脚。
「K。」庄恩琉这样叫他,瞥了一眼他身边那个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景睿在旁边眨巴著眼睛看,脑子里蓦然浮想联翩起来。
其实他到现在也不确定,这个K究竟是不是庄恩琉的「男朋友」。假如说是的话……再来看跟K走在一起的这个男人,也是又高又大,白皮肤金头发,茶色太阳镜後方的眼珠透出浅浅蓝色,一脸酷酷的表情,噢噢,是个外国帅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三角关系?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然後再大打出手,拔刀相见,嗯嗯……不过那两个人打招呼的样子好像太自然了,而且到现在也没嗅到什麽硝烟味……
「连续两次看到你跟这个小朋友在一起。」
K有著漂亮的脸,言行却一点也不礼貌客气,就指著景睿,一脸慵懒表情地对庄恩琉说,「你什麽时候变得『尊老爱幼』?」
「……」连景睿都听得出那个成语上面的引号,额头上不禁爬满黑线。
想解释一下撇清关系,却看到庄恩琉倾身过去,在K耳边说了些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睿仿佛看到K的眼睛里倏地闪过一道光……随即K竟然向他走了过来,细长眉眼似笑,眼神却极其锐利,他不由自主就後退一步。
「景睿是吗?我是K。」
说著,K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卡片,用中指和食指夹著递给景睿,「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无意外都可以找到我。如果你想解决什麽人,找我就可以了。」
「哦……」景睿完全是云里雾里,把卡片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只有一个字母「K」,以及一串号码。如果说这是名片,也未免太简陋了,实在很奇怪。而更奇怪的还是对方讲的话。
什麽叫想解决什麽人就找他?他自己又是什麽人?
「你……」景睿猜测地问,「你是法官?」给人判刑的那种?
「不是。」
「那,你是警察?」
「也不是。」
K忽然笑了,上挑的眼角笑起来异常好看,「我只帮一个名叫景约的警司打过工。」
「景约?……你认识我哥?」景睿不禁瞪圆了眼睛。这是什麽巧合?还有,打工?
K耸了耸肩,转头对庄恩琉说:「那就这样,再联络。Bye。」
道别後,K就和那个外国帅哥一道离开了。可是景睿还有一肚子疑问。那个K看上去也是神神秘秘的,而且竟然和他的家人有牵连,他当然更好奇。
「那个……」
问不到本人,只好问认识的人,好在身边就有一个,「K到底是做什麽职业的,你知道吧?还有他为什麽叫K,他的名字呢?」
「K有两层意思,一是King,一是killer。」庄恩琉淡淡地说。
「呃,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
「King是名字,至於killer,你自己想。」
「哦。」於是景睿开始思索。
既然一个是名字,那另一个应该就是职业?killer是指……
「杀手?!」突然的一声惊呼,引得旁边的行人投来目光。
景睿也没心思管了,一脸不可思议,向庄恩琉反复确认,「是不是?他是……是杀手?不会吧?他真的是杀手?真的真的是……」
「你没有想错。」庄恩琉给他一个直截了当的肯定。
「呜哇,杀手……」
为什麽之前K会说解决人的事情可以找他,现在景睿总算明白了。虽然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杀手耶……我刚刚竟然在跟一个杀手讲话?还被给了联系方式?……原来如此,世界上真的有杀手这种生物啊……」景睿一路嘀嘀咕咕,直到上了车还在碎碎念。
知道他是少见多怪,庄恩琉也没管他,由得他了。
过了一阵子,他终於冷静下来,然後就想到:「对了,你怎麽会跟杀手有来往的?而且他还会去你住的地方,难道……」
话说,关於Black Moon,景睿只知道是雇佣集团,里面的人都是原特种兵,其它的就没什麽了解了。比方说工作性质什麽的……
如果说雇佣兵,他在电视里是看到过的,很多和什麽暴力啊战争之类的流血事件相关。难道BM这个雇佣集团也会这样?该不会……
「你也接那种case?」
「不接。」虽然没有讲明,庄恩琉也知道他说的那种是指哪种。
「真的不接?」景睿相当怀疑。都和杀手来往那麽密切了,而且BM的性质和雇佣兵那麽像,要说完全不参与流血事件……好像不太可能吧。
他的这些想法,庄恩琉全都心知肚明。既然他这麽好奇,就给他多解释一点也无妨。
「要雇佣杀人,有专业的杀手组织。那种一般是针对独立对象。比如商业冲突,私人恩怨。但BM不属於这种性质,也不接这种case。除非达到一定水平。」
「什麽水平?」景睿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这里面有这麽多学问。
「军队多是团队行动,BM也是如此。你认为有没有必要派一群专业军人去剿杀哪一个人?」
「那如果是剿杀很多人呢?」
「这就要根据事件性质来判定。」
「那比如说,黑帮互斗,其中一方想要雇佣外援?」
庄恩琉摇头,斜睨了他一眼:「那是小孩的家家酒。」
「家、家家酒?」景睿顿时一阵无力。那还叫家家酒? BM到底是什麽级别啊……军事级别?呃,总之……
「反正就是不会为了钱而随便杀人吧?这样还好……」
虽然杀手的名头听上去似乎满酷的,电影里的杀手也一个比一个厉害有型,但其实认真想想,为了钱,就夺走一条也许毫无过错的生命,这种事又有多光彩呢?又有多少人会愿意跟这样的人来往?现实毕竟不是电影。
看著他一脸安心欣慰的表情,庄恩琉深邃地轻眯著眼,黑眸似乎黑得更深沈。
口口声声叫著「变态」的人是他,为此「变态」的事情而暗自欣慰的人也是他,傻小子,真是傻得可爱。
「我不是没有杀过人。」似笑非笑的一句。
景睿一听,脸就僵硬了,「你……你说你也……?」紧缩的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为什麽?」
「任务。」
「任务?……任务杀人?是以前在军队的时候?」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