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床上时总是极柔顺,便算初时最痛楚难耐之时,也从不挣扎哭闹。男人开始时惯於野兽一般的逞欲,但这劲头过了之後,也不是完全的不识风情。少年的身体虽然青涩,也极敏感。男人多花一些功夫,便抓住了其中的诀窍,自身欢娱之时,也尽力地挑弄身下的少年。时日既久,少年的後庭习惯了巨物,竟在插入之时隐隐有了欢愉之感。竟有一夜,男人在少年的体内达到巅峰之时,少年也失神地哭喊出声,将淡薄的汁液洒在了男人的小腹上。那一瞬间,男人心中竟涌上难以形容的满足之感,远胜得到少年的初夜。便是少年自己也是未曾想到竟有这麽一天,心中不知是羞是愧,恍恍惚惚好几日,终是只能随著男人上床下榻。既然此事不由己身,索性再也不想了。
时间流逝,又到了阵阵秋凉之时,少年已经惯於煨著男人的体温而眠。夜里躺在男人的身下,双腿缠在男人腰间,与男人共享欢爱极乐。少年初尝情欲滋味,沈迷其中。男人晚间时常留宿,听著少年绵软放浪的呻吟之声,抚摸著少年比往昔更加白晰细嫩的肌肤,只觉得那柔媚之相大异从前不知事之时,时时恨不能与少年化在一处。
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燕非自幼生在声势极盛的品剑山庄,本身又没有什麽争强好胜之心,只觉世间万物无可无不可,虽然遭逢丧父之痛,又被自家师兄软禁山中,但慢慢与言曦欢爱非常,自以为情投意合,许多念头竟然说放下便轻易放下了,时时只昐著言曦来时的欢愉。
言曦事务本就繁忙,自燕九龄死後自然比从前更忙了几分,心中惦记著燕非,所以经常来後山相见。但十天半月不来也是寻常。深秋之时,言曦长久不来,连燕非也开始心下忐忑。天气转寒,山间又落了雪,燕非数著日子,越来越是不安。
这一日,听著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心下诧异,言曦何曾这样大白天的来过。走出门来,却见秦三早已倒在地上,似是被人点了穴道。抬头看来人之时,也是一身品剑山庄的服色,却身材瘦削,并非言曦,而是燕非的七师兄郑南。燕非一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郑南打量著眼前这个一身素衣的苍白少年,依稀只觉他身量稍微挑高了一些,眉稍眼角竟似带著些许不同於寻常少年的妩媚之意。
二人进屋坐了,燕非半晌仍是无话。这位七师兄也是自小与他亲近,但今日相见,心中只觉羞惭难当,连抬头看他一眼也是难堪。郑南虽觉得小师弟与往日大不相同,但毕竟一处长大的,并不见外,道:“庄主总说你抱恙养病,不让我们到後山来,是以一年未曾与你相见。”见燕非抬眼看他,便道:“师父过世後,大师兄便接任庄主,便是未曾与你提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又道:“我一直觉得庄主对你不同,今日看来,他真是对你……”燕非红著脸点了点头。
“那我今日便没有白来,就是来带你走的。”
燕非一时错愕:“七师兄要带我去哪里?”
“难道你还能继续待在品剑山庄吗?”
燕非听他话中之意,脸上红得快要滴下血来,却是坐著不动。
郑南心中气恼,只能耐著性子说:“小师弟你可知道庄主已在中秋时成亲了?娶的是海沙派掌门之女江泠?小师弟与我从小一块长大,我心中疼你你自然不会不知。庄主将你软禁在後山,我无法可想的确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师父的养育之恩。庄主如此对你,却又自己成了亲,难道你以後还能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吗?再说庄主夫人分明不是等闲之辈,庄中弟子时常说闲话,她总有一天会对你不利,我天生资智不及众位师兄,便是想保护你也是做不到,到时再无面目见师父於九泉之下。今日是庄主夫人的生辰,我料定庄主必不能分身过来,你今日不走还要等到何时!”
燕非心中纷乱,便是听他说了,一时却更加迷惘,只是默坐不语。
郑南见他动也不动,心中更是火烧火燎的,在室中找了件厚实披风披上燕非肩头,又将自己肩上的一个包袱解下系在燕非身上,抓了燕非的手腕便走。只叹这郑南为人实在粗枝大叶,竟然没发觉燕非武功已为人所制,时下又是天寒地冻,正如燕非所说“又能去得了哪里”。
刚走出山坳,郑南便发现身後不对,回手拔剑,正好挡开来人劈来的一剑。那人身量不足,郑南便知是庄主夫人的陪嫁侍女。也不敢再下重手,只能推开燕非,与那人缠斗。
见燕非踌蹰不行,便喊道:“小师弟还不快走,你我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天下之大难道还怕没有立身之所吗?”
燕非无法,只能踩著积雪往山下行去。这一去,只见飞雪漫天。
雁止山下的小道上,连人迹也无。此地本就无甚人烟,冰雪封山之时更是无人会来。这大雪下了数天,终於稍停,便见道上有二人艰难而行,想是为风雪所阻,今日终於可以赶路了。
当先那人眼力极好,远远便看见道上雪中似乎埋了一人,近前去看,却发现是个年纪极轻的少年,早已冻得失去知觉。细看少年眉眼长得极精致,脸上却是没半点血色,所幸胸腹之间尚余一点热气,手脚也没有完全冻坏,当是还可救得回来,便回头看著同行之人。那同行的是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一眼便看见那少年腰间所系长剑剑鞘深墨之色,有流云纹缠绕,心下不豫,便道:“碍於此人身份,我们带走他颇有不便。”话虽如此说,但看他面上的神情便知道劝也无用,只好运功助那少年抵御寒气。这老者修为不凡,只一炷香时间,少年面上便好看了许多,不再死气沈沈。那人细心拂下少年衣上凝结的碎冰,解开斗篷裹起少年,抱著他与老者一路去了。
那老者内力至纯至刚,江湖上少有人能比肩,仅靠一股真力便稳稳吊住燕非的性命。同行那人年轻得多,内功路数又不同,是以武功虽然不弱,却也无法亲手相救。然而燕非身埋雪中多时,伤了肺脉,手脚上冻伤遍布,冰天雪地荒郊野外,二人并未携带外感冻伤类的药物,本身武功再强也无法可想。那人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露,只是抱了燕非昼夜不分地赶路。那老者也不劝他,只能紧随而行。如此走了四天,才到了一个小镇。
那人自小由老者一手带大,这次却坚持事事自己动手,细心照顾,裹伤喂药,数日不眠不休,燕非才终於醒来。
燕非睁了眼,却不能视物,眼前只有一片昏暗,心下慌乱,猛地想要坐起,却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旁边一人连忙扶住他肩膀,把他按回枕上,轻声安慰:“想来你的眼睛现下真的看不见了,不过没关系的。铁伯伯说身陷雪地的人,为寒气所侵,即便救回来,也会‘雪盲’,待你静心养好了身子,眼睛就会好了。”
那陌生的声音略微沙哑,语调却带著一点稚气,也不知多大年纪,但吐字淡然与常人相比少了抑扬顿挫,燕非听了那声音心中不由自主地便平静下来。他身上难受,又动弹不得,只能耐著性子养伤,那人也不大说话,只是一直陪著。燕非感激他的尽心照料,只能够言语上的道谢,那人每次都是静静听著,偶尔嗯一声当作回答;燕非从没见过这般平淡无味的人,只觉此人很特别,心里更盼眼睛早些能看看他是什麽样子。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某个早晨睁眼时,终於能看清屋子里的东西。窗边站著一人,听他坐起便转过身来,那人年纪不过十六七,身材高挑,穿一身对襟窄袖薄绸长袍,更显得单薄;高鼻深目,下颏削尖;眉如淡柳,目似流水,竟然微显女相,只是脸色晦暗,就称不上好看。见燕非目不转睛地看著他,便知燕非眼睛已经完全好了。燕非听他说话的嗓音,便知是他近日一直在照顾自己──只听他道:“我和铁伯伯多日之前带了你回来,现下自然已经知道你的来历,也不瞒你我们的身份了,我叫做君岐,铁伯伯的外号叫做铁蒺,我们两人是从西域来的,如今在中原已无事,不日就要起程回去了,是以想问问你今後如何打算,是否愿意随我们同行。”
燕非拜倒在地,答道:“公子既然救了我一条性命,从此愿追随公子,只求能稍稍报答公子。”
君岐“嗯”了一声,淡然受了他这一拜,将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下,道:“如此甚好。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铁伯伯替你运息御寒的时候发现你家学了得,内息虽然不强却也颇成气候,只可惜被一道极霸道极坚韧的内力所缚,无法施展出来。这两道内力虽然存在你体内,却已不能为你所用,我与铁伯伯所学跟你大相径庭,不能替你理顺内息,长此以往,你经脉阻塞,身体会受损伤,所以我已将你原有的内力全都化去了。”
燕非早觉得身上不对劲,听他一说才恍然大悟,现下全身经脉通畅,但从前隐隐流动的气息却已荡然无存,心中一痛,险些掉下泪来。君岐所说的确在理,但不问他一声,便完全化去他从小练来的家传内功,行事实在乖张。
燕非心中不快,君岐却如不见,续道:“我与铁伯伯的门派素来与中原各派没有交情,你跟了我们去了,流云剑是你父辈传给你的自然可以留著,但你以後恐怕真的没有办法再回品剑山庄了,你可明白?”
燕非想起父母,想起大师兄言曦,继而又想起赶他下山的郑南,黯然道:“燕非早已明白了,公子不必顾虑。”
君岐并没多说,只微微点头表示满意,果然又住了一两天便离开了这个不知名的小镇。
(年龄备忘-雪地里的相遇:燕非十四岁,君岐十七岁,言曦三十二岁,铁蒺六十三岁,郑南二十一岁;燕九龄去世时五十九岁,燕夫人二十六岁成亲,三十五岁生燕非,三十七岁去世)
君岐照料燕非饮食无微不至,临行竟然拿出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棉衣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出得门来,却发现既无车马,也无轿子,不知将如何赶路。而君岐竟然一路抱著他。君岐年纪虽小,轻功却是出人意料的好,手上抱了一个少年,脚步却毫不滞涉,轻飘飘地一路疾行。燕非这才知道因自己武功尽失,君岐又嫌车马太慢,竟然打算抱著他赶路,只觉此人行事实不可以常理论之。
燕非心中过意不去,晚间投宿之时便端茶倒水的侍候君岐,以仆从自居。君岐也是从小被人侍候著长大,见他如此,也不见怪,任他去铺床叠被。这一来,让铁蒺轻松不少,他一生劳碌,晚年更是为了君岐费尽心血,现下有了燕非,仍是放不下心,琐琐碎碎只是跟燕非唠叨少主长少主短,他自己已是捧著君岐在手心还怕摔了,由燕非来侍候只是勉强顺著君岐的心思。後来见燕非年纪虽小,却利落精细,才慢慢释释怀。燕非便也随著铁蒺称呼君岐为少主,其实还是不大明白铁蒺跟君岐的关系。
三人北行了十多天才到长安,晚间留宿在郊外的一处小院落里,白天君岐随铁蒺进城,如此过了三天才又动身,顺著丝路西去了。
丝路上偶尔有来往商队,燕非第一次见到骆驼觉得非常新鲜,而君岐却一直是抱著他赶路,没有要歇一歇的意思。君岐与铁蒺闲时谈的也都是商队如何如何,边关通商如何如何,倒是不避讳燕非在场。燕非完全听不明白这等事情,只能百无聊奈了。在这黄沙之中又行了十多天,才蜿蜒而行进了群山之中。
山中没有了黄沙,峰峦起伏如画,绿树如茵,远处还能看见高山上的积雪。依山势而上,没有多远便看见山坳里的一个大湖,湖边零零落落的几间房舍,湖水湛蓝清澈,倒影著近处的绿树和天边的皑皑白雪。燕非虽在山中长大,但雁止山只是满山青翠而已,并没见过这样的美景,联想起自己的经历,再看看飘然出尘的君岐从小竟然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心中不知是羡是妒。君岐的确是从八岁起就住在这里,牵著燕非的手信步而行,进了湖边的一座小木屋。长途跋涉,君岐似乎已经承受不住满身的疲惫,但盈盈如水的眼中似乎隐隐漾出一些喜悦。晚上铁蒺准备了一些食物,大多是风干的野味,君岐却说什麽也吃不下,让燕非服侍著沐浴过後便睡下了,这一夜睡得极沈。
第二天刚起身,铁蒺就抓了燕非,说要熬药,让燕非看著。君岐看到燕非端来那碗药的时候,竟然笑了:“我真是没用,出门一趟回来就要躺下喝药,难为铁伯伯竟然照顾了我那麽多年。”君岐平日里脸上没有表情,说话做事也显不出情绪,所以这是燕非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被笑容渲染,就像波光荡漾的湖面,燕非觉得原来此人的长像一点都不难看。这一日君岐在床上静养,燕非按著铁蒺的吩咐四处打扫收拾挑水做饭。而接下来的日子里,虽则君岐的身体好转,过得其实也没什麽两样。晚间就寝时,看到燕非仍是抱了铺盖往床边地上铺,君岐一时呆了,愣愣地看著。燕非见他诧异,低头解释:“虽然回来了,但铁伯伯没有给我安排住处,仍叫我跟少主一块儿,近前侍候。”君岐似乎不知如何措辞,半晌才道:“别睡地上,到床上来。”拉了燕非躺到自己身边,细心盖好被子,问道:“小非何时的生辰?”燕非答道:“十月廿二生的,已十四岁了。”君岐道:“原来比我小三岁。”那声音仿佛叹息一般。
言曦的所作所为对於燕非来讲,在当时是无情的摧毁,在後来是无法摆脱的阴影。君岐尽心尽力救他性命,他心中感激;但是要再做他人泄欲的工具,仍是不愿。此时与君岐同床,知道还是逃不过这件事,不免灰心,躺在床上只任他施为,却见君岐安安静静的睡了,连手指头也没碰他一下,倒像真的只是心疼他睡地上而已。如此反而生出更多念头来,又觉自身肮脏,自惭形秽,思来想去,一夜没睡好。早上的阳光照在脸上时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已醒了。
侍候人的事燕非倒不生疏,服侍著君岐穿衣梳头,又吃了早饭。君岐歇息片刻,便在窗边准备打坐练功了,见燕非仍在屋里,目不转睛地看著他,道:“现下没事了,出去玩吧。”
燕非也是不明所以,道:“铁伯伯特别吩咐,说少主练功时一定要在旁边看著,不可离开。”
君岐奇道:“修练内息,你就算睁大眼睛看著,又有什麽用。将来自会教你练功,不过你前一阵子伤了身体,总需休息一下,这几日你可以上山游玩,湖边山上你还没去过。”
燕非哑口无言,他虽然不爱练武,但出身武学之家,知道君岐所说没错,想起铁蒺昨日出门时的一本正经的叮嘱,更觉得糊涂。
君岐道:“若是铁伯伯将来问你,你便说我练功时不爱别人在旁边看著,赶了你出去。”话说到这一步,燕非也不能再留,只能出去了。
(作者按:“丝路”是後人的称谓,借用)
燕非栖身之处原来在天山东南侧,那小湖本地人叫做苏伦湖。天山横断於两大沙漠之间,但山腹间因有山顶冰川融水的滋润,并不是荒漠一片,草场,树林,湖泊星罗棋布。苏伦湖边时常有游牧部落停歇,燕非捕鱼打猎之余也常拿出银子跟牧民换些羊肉羊乳。铁蒺时常来看望,但来去匆匆,平日里只留燕非陪著君岐。
君岐的生活实在是贫乏之极,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只有练功。燕非应付完三餐,也就无事可做,少年人心性,便在山中游玩,结识了不少牧羊少年,一块做弓弩射鹰,设陷阱捕兽,慢慢地连穿著打扮都变了。君岐日常爱穿浅灰绸衫,虽然身在西陲荒凉之地,却独嗜精细的衣著;燕非爱与当地少年厮混,慢慢也皮裘裹身了事。
春来之时,湖边草场上野花开遍,牧民们却相继迁徙,原来苏伦湖地域偏暖,是以牧民冬日常来避寒,但经冬之後牧草渐疏,冬去回暖,山巅冰川融化,流水滋润了下游许多地区,是以牧民都拔营而去,往他处寻找水草放牧。春日景色美则美矣,但湖畔只剩了君岐与燕非二人。燕非失了玩伴,闷闷不乐,时时只能拉了君岐出来游玩。少年学著本地人打扮,胡乱垂著细碎的发辫,上身半裸,一身皮肤早晒成了小麦色;君岐坐在草地上看著他,总是带著浅浅笑意。少年在草原上捕兔捉鸟,奈何君岐爱静,总不肯陪他一处玩闹。如此终是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