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微风邀澐轩 第一、二卷+番外————濯炎
濯炎  发于:2010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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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人,为何当初会把他错认是澐轩呢?只不过因为身形相像?还是自己太过思念澐轩的缘故?

  “太客气了。我似乎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做作。”的确。对他,这个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这位龙蓝地下霸主,龙蓝首富。撇开其他不谈,即便是与祁非初相识,只这性子这身形与这骨子里相投的气味,涧月便不吝啬与之相交。

  何况,自己与此人,并非止于平常……

  涧月借着月光打量对方的面容,与心中那人真真的一点儿也不像。除了相似的身形,而现在看来,似乎也略显削瘦了。那到底是哪里相似呢?声音吗?似乎也比那人的更低上几分。

  “既然如此,非也不再故摆姿态,便以茶代酒,敬风将军一杯。”酒杯刚碰触到春,却被一股外力止住了饮酒的动作。

  不解的眼神扫向对座的男子。而今的他与初见时的狼狈截然不同,一身华贵的衣着,乱发被风吹乱,不羁的四处张扬着主人的个性。精致偏向阴柔的角色丽容,却不会给人以舞认女子的错觉。只因那一身毫不抑制的霸气,浑然天成。

  “风、涧月、月。选一个,就是不要叫我风将军。”涧月说出这话并未考虑太多,在自己的观念里,是朋友的就该从称呼上的改变开始。何况,自己与这人可不止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先是一愣,而后不自在的移开双眼又转回来。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涧月却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风。”

  低沉的声音此刻唤着这个名字,听起来柔柔的,渗入心里的甜味。心底某处的心弦被轻轻撩拨了一下,不可自制的荡开余波。

  记忆中模糊的画面掠过,让涧月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随后又似想到什么,猛地放开,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搁杯的动作利落,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突兀。

  一时的沉默,俩人皆是无语。涧月心中诸多情绪纷乱错杂,扰的他心头大乱。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没想到上辈子没玩过419,这一世却因为一场意外欠下了个大人情。而这对象便是眼前人。

  那日,他负伤中毒,若不是祁非出手相救,他怕是无法再活于世。一夜春梦,本以为是思念澐轩之故,实则不然。

  醒来之时,朦胧间觉得有人靠近,然而是听不清的话,之后响起细微声响。反射性的伸手抓向声源,自己知道若不尽快睁眼,便会错失了了解真相的时机。所以努力抬头,努力看清床边的人,最后巨大的失落感让自己松开了手。

  涧月想到那几日自己的行为,心底的惆怅与自责便连跌而起。先是冷言冷语,后是讽刺讥笑。最后直到非离开,才从寒天穹的怒骂中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并且为此还……还受尽委屈。

  涧月不懂,为何一方霸主甘愿如此救他?寒天穹只回了他一句:因为非是个痴情种。

  痴情?为何?在涧月记忆中从未有过祁非这号人物,若是有,自己绝不可能忘记。对方怎么说也是一方枭雄不是吗?

  终于,在自己使尽手段,连逼带骗下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初在南蛮的征战中无意间救过祁非。当初祁非被小人下毒暂时武功,藏匿于一处隐蔽山林。而战乱之时南蛮四处屠杀外族。本是躲过了仇人追杀,却不料遇上了蛮子。直到危急时刻一把大火扰乱了敌人步调,阻止了杀戮,才知是龙蓝大将风涧月的火攻之计。

  不管有意无意、直接还是间接,涧月都算是救了祁非一命,于是他便一直铭记在心。

  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涧月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些说辞。但若非如此,今次的事祁非真有必要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虽然龙蓝男风昌盛,可祁非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个甘愿屈居人下的主。又何况,如果没记错,自己在要他的时候误把他当做了澐轩,怕是让他颇感屈辱吧。

  祁非外表冷清,可一旦认定的事便必定做到。这是在接触了他一段时日后,涧月对他的感觉。而此时的心底,对那段缘由也早就深信不疑。

  这样外冷内热之人,初相处时定是不会舒服。要用心去认知才能有所改观。怪不得无论江湖还是庙堂,对他的评价都很极端。不是好就是坏,两极分化明显。

  可对于涧月来说,祁非真的做到了全面。暗中派人保护,才知寒天穹的出现是他的安排。拖人照料,也才知萧莫华与他熟识,故意让他休息并告知暗杀之事,无奈突变而错过。

  这一路下来,或许之前也有许多阻碍。涧月之所以不知道,只不过统统被祁非排除了而已。

  祁非告诉他暗杀的主谋是皇后,告诉他皇都局势的走向。连带的,把北楚曦炤的一些情报也统统奉上。这样报恩的方式,加上他那次舍身相救,如若要他风涧月再不动心,怕是不能!即便是前世冷情的自己,面对这样的情谊也无法说出个绝对的否定词来。又何况是现在的自己。

  可澐轩……心中那人,认定要共度此生之人……该如何?一边是三年共担风雨的知音情人,一边是默默付出从不为人知晓却在关键时刻出手舍身之人,他风涧月何德何能,能让他们为他至此。

  千丝万缕间,对座之人却在此时打破了死寂。“我要走了。”

  “走?”反射性的抬头,挑眉的同时不满的情绪也满满浮现。“去哪?”涧月明白,祁非的这个走字,说的不会是今夜打算离开将军府这么简单。

  “有些事要处理。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祁非淡淡的道,眼神没有落在涧月脸上,而是盯着夜色中悠然独开的茗花。

  涧月知道他不是个多话之人,这一点和澐轩也截然不同。微楞,自己怎么又把他们去做了比较?心里明白,这俩人根本、彻底、完全的不同。不该这样,不该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只会让自己烦恼,同时也伤害对方。

  “今日寻得师弟,有他和二师兄在这里,我也放心。”难得的多话,是因为自己要离开,所以一切事不得不交待,也因此才会有今晚的来访。若非必要,自己真不想与风多做接触,并非是厌恶,而是恰恰相反……他怕,怕自己的情绪失控,无法压抑自制。

  “你今晚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是不是非楼有重要的事不得不离开?”

  涧月问的轻巧,可唯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真正的感触。那把烧得炽热的火正迅速的蔓延开来。

  这人!祁非这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傻愣?为了个莫名其妙的救命恩人,为了自己那一时激昂而立下的誓言,便可以付出至此。哪怕现在自己有要事在身,也非要把他风涧月安排妥当了才肯走?

  “祁非,我风涧月在你眼中是什么?不过是个龙蓝将军而已?又或者觉得我名不副实,只是个跳梁小丑般的角色?”不知不觉间,伤人伤己的话便接二连三说出口。那语气中的恶意与唇边的讥讽,让对过的祁非,脸色闪过一瞬苍白。而此刻,月色便起到了最佳的掩饰效果。

  “不是。”

  连辩解都那么穷酸,让自己怎么办才好?这人啊……很无奈,也有些恼。涧月缓下神色,却倏地起身,绕过石桌,走到祁非身旁。

  “你起来。”故意冷着脸,故意命令似的口气,带上高傲的神色。

  果然,祁非依言慢慢站起身,只不过促紧了眉头,略带疑问的眼神看着涧月。

  心底一声喟叹。罢了罢了,说好了要改变态度,也想好了到底该如何,还有什么好怨气的。这人的脾性并非朝夕能改的,自己以前不也一样么。

  涧月心里想着的同时,猛地伸手一拽,硬是让错楞的祁非顺势不稳的靠近自己怀里。随后未等对方有所反应,便低下头,将自己的唇狠狠贴上对方的。

  28.伤逝

  唇齿间的纠缠,令人忘却了身在何处。温凉的夜色,给人以最好的掩饰。涧月吸吮着祁非的唇舌,恍惚间,那口中的味道与记忆中的瞬间重叠,不由更深入的探究,想要寻觅答案。

  “嗯唔……”

  轻微的呻吟让涧月骤然转醒。他在干什么?他为何又会把祁非与澐轩重叠?这样的想法让涧月猛地推开祁非,不管不顾对方的感受与现状,烦躁地用手抹了抹脸背过身。

  “你……”

  那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听在涧月耳中却格外的让他烦躁。乱了,什么都乱了!“闭嘴!说完了就给我滚!”口中的话不知不觉就出口,然而直到说出来才惊觉语气中的恶劣与伤人。

  祁非可是为了自己才特地半夜前来的啊……自己怎么就……理不清的情绪逼的涧月快要疯了,前一刻自以为是的淡定从容此时早就烟消云散。

  想要找一个发泄的渠道,于是猛的提气飞身而出,也不管身后那人会离开还是追来。

  祁非看着离去的身影,握紧拳的双手终于慢慢松开,而掌心是一片血肉模糊。微微仰头,看着天空的明月。

  如此明月星稀,然自己心底却丝毫没有雅兴欣赏。想到刚才涧月的反应,想到刚才自己观察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那句驱赶的话语。原来并非自己一人心乱,自己该感到高兴吗?至少自己知道涧月的心弦被扰乱了,知道自己在涧月心底并非不占分毫。

  “呵呵呵……咳咳……”本是想笑,虽然那样的笑里只有无奈与凄凉,但即便是笑最后也化为了止不住的咳声。体内翻搅的痛楚一波波袭来。迫使祁非猛地握住凉亭边的扶手,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虽阻绝了咳声却制止不了身体的颤抖,缓缓蹲下身,苍白的脸色由于避开了月光的照射因而难以辨清。额头与全身的汗水唯有祁非自己知道,而这些全部都是由于全身焚烧般剧烈的痛楚。

  渐渐的,手中粘稠的液体自指缝间滴落。越来越多,鼻尖的腥味也越来越重。心里担心着涧月的折返,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忍受这样非人的痛苦过去,祈求涧月不要出现。

  当巨痛终于缓和下来时,祁非拖着满身狼狈,不顾疲软的身体,硬是扯下一段衣袖,半跪在地上,擦去那遗留的血渍,随后才站起身。

  不能让涧月看见,决不能。这样想着,身体就自动自发的走出凉亭。经历过刚才那番折磨的身体本是不能运功提气,但尽快离开的念头促使祁非咬紧了牙,硬是纵身飞快离开。

  一路奔走,直到窜入某家后院,才顿时无力的跌靠在长廊边,大口的喘息。心底嘲笑着自己,祁非啊祁非,就你这身模样,当真是可笑。这般模样的非楼楼主,怕是要叫世人耻笑再三了。

  然而为了涧月,即便那样又如何。是啊……自己不是早就决定:即便再苦再痛,即便那人恨他入骨,即便不折手段,只要自己还活在世上就不会放手。天涯海角、碧落黄泉……自己也要跟随不弃的吗?

  “楼主?”诧异的声音响起,引得祁非侧首而望。

  “怎么会这样?楼主你没事吧?来人……”

  反射性的握紧对方手腕,牢牢的扯住。眼神中的犀利与冰冷叫对方顿时止住了唤声。“扶我进屋。”

  只是四个字,便让对方会意。祁非并不想让人知道今晚的事。默默的搀扶他进了屋里,在床边坐下。为他倒了杯水,递给他。

  “谢谢。”接过玉杯的手竟然不停的颤抖,晃洒出了杯子水。看的对方心里生疼,眼眶也红了起来。

  不过是半口未到,水便被饮尽。而后对方接过空杯,再倒了一杯,这次没有斟满。“楼主你……”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但同样的被对方打断。

  “璃兮,不要问。”祁非自动接过杯,再喝了一口,身体自然的放松下来。疲惫让他依靠在床沿,双眼淡然的看着眼前人。

  绝色女子,才华洋溢,为他倾心,为他无悔付出。这世上的人,为情之一字,果真是痴傻到不行,就如同自己一般。心里突来的感慨与惆怅让祁非难的露出了些微柔情。

  “璃兮,委屈你了。要你嫁他。”若不是自己出手救了涧月,若不是自己没有听二师兄的劝告,璃兮就不必为了自己的报仇大计不被识破而嫁入皇族,嫁给蓝念阔,以拉拢皇后。

  月璃兮抿紧了唇,而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其间的辛酸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不会。楼主的吩咐,璃兮怎敢不从。璃兮的命都是楼主救得,楼主给璃兮寻得父母家人,姐妹朋友,又为璃兮造了月仙楼,璃兮这一生都感激不尽。”

  祁非皱起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不是不难过,但……

  “楼主不必觉得为难。璃兮能嫁给大皇子有何不好呢?这龙蓝有多少女子渴望如此还不得志,璃兮该感谢楼主才是。”

  月璃兮低下了头,不让床上的人看清自己脸上的懦弱。“楼主放心,璃兮定当稳住皇后,并且观察好宫中的一切。至于大皇子……”顿了顿话语,嘴边的苦笑不为人知。“我想不会太难相处……毕竟,我们曾在巫溪有过一段相识的经历不是吗。”

  璃兮说完,不再多话,屋子里一片死寂。良久才听得一声喟叹。“你出去吧。”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挽留,自己早该知道的不是吗?这人,非楼楼主,和曜澐轩之间巨大的差别。

  是了,这样才是她月璃兮所遵从的主人,她所心爱的男子。会为目的不折手段,冷情冷心的男子。

  “那璃兮告退。”不再多做停留,内心的苦楚唯有月璃兮自己独耐。

  淡漠的双眸在对方离开后显现出无奈与坚决。纵然再多伤害与牺牲,为了自己要达到的目的也必须在所不惜。

  “小非。”没有敲门就闯入的人,在看见床上的祁非时脸色骤变。几步来到窗前,抓起祁非的手顺势探脉。

  祁非没有挣扎,任由对方把脉,看着对方渐渐阴郁的面容,心底也唯有叹息。即便自己解释了也无用,对方的怒骂早被预见。

  果然,下一刻被手腕上的力道是没了,但双肩的力道却顿起。耳畔的声音是刻意压抑的低沉,不想被外人听去,但愤怒的气焰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疯了是不是?你竟然服食‘无名’。你到底在想什么!”

  祁非不语,只是默默的搭上寒天穹握住自己双肩的手,强势的拉开。

  “你!”忿然的一掌按住床柱,寒天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动怒至此。咬牙切齿的逐字逐句道:

  “把、药、交、出、来!”

  祁非在玩命!真他妈在玩命!前阵子才破身损失了功力,元气大伤,现在竟然又服食“无名”,他想死吗?!

  无名,是药也是毒。之所以为无名,是其效果甚奇,无法酌定。无名能让人性情大变,本是热络的能变的冷淡,本是多话的能变成哑巴。无名还能改变人的声线样貌,比之易容之术,这样的改变才叫彻底,纵使再厉害也无法识破。无名还能控制人的心绪,即便无法自制之时,也能因为药效的作用而清醒。

  然而,这样的天下奇药却也是天下至毒。药效过后的痛苦非常人能忍受,且服药越久,疼痛越长也越猛烈。直到最后无法忍受选择自我了断者……

  然而依旧有许多人为了“无名”而血染江湖,直到此药绝迹,也渐渐从世人脑中被抹去淡却。可,绝迹的药并非绝种。只不过是被人隐藏起来,防止世间大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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