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微风邀澐轩 第一、二卷+番外————濯炎
濯炎  发于:2010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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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锐的指甲不知不觉的刺入手心,面容上的庄重不变,只有内心一再扭曲。不可以,她无法容易任何威胁阔儿皇位的人存在!派出一批又一批刺客,好不容易得到音讯说人失踪了,她等的就是今天!就是想借着今日让蓝臻自己除掉那贱女人的杂种!怎么能让阔儿的冒失而错失良机!

  萧后的眼神先是微眯,再睁开时,带着母仪天下的高贵之态,缓缓启唇道来:“皇儿与三皇子似是一见如故。实为我龙蓝之幸,皇上说是吗?”

  蓝臻对着萧后露出一笑,笑中颇有宠溺的味道。“自是。皇后说的对。”

  “可惜……哎。”萧后微一叹。岁月未曾在她绝世容颜上留下太多印迹,反而带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韵味,显得华贵不凡。

  “皇后为何叹息?”蓝臻皱眉,因为身侧人那声不大不小的惋叹。

  “皇上,臣妾虽是女子,但作为一国之母,何谓国法家规还是懂的。臣妾不敢妄言,也不作揣测。只不过,昔日北楚三皇子与皇上定下的事儿早已传开了去,那前去平凉的谴令使也已抵京。这风将军他……”萧后说着又停了停,看着圣帝的脸色,又道:“风将军是龙蓝的国之栋梁,本该是最得皇上心意的臣子。他也算是有心,亲命自守平凉。然,一国之臣,享的是国家的俸禄,尊的也理当是一国之君。”

  蓝臻的脸色已然不好看,却是硬忍着一口气没有发。

  萧后见自己的目的差不多就要达成。眼睛一瞥,瞧见自家皇儿震惊又莫名恼怒的眼神,不觉回已凛冽的一瞪。而后,口中的话继续:“皇上,臣妾实不该在此时此刻提这事,不过又不得不提。古人云:君之道需善谦卑,知礼退,晓以心而诚于民。又道是君无戏言,而今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萧后的一番话合情合理,非但保全了龙蓝的国体颜面,也迫得北曦炤一行人不得不退让三分。把谦卑大义,礼让节义高高挂起,冠上皇室色彩,晓是各国通用的计量了。但即便如此,北曦炤也莫奈何。失了先机,便没有了余地。

  大殿上突然静默一片,谁也不敢出声,每个人都在等着圣帝最后的决断。各方人马神色各异,萧后看了看蓝念阔的表情,不由心里一抽,脸色也白了几分。

  那种怨恨的眼光,萧后第一次从蓝念阔身上看见。自认对他从小关切的萧后当然颇为惊讶,也很是心寒。难道,他真是和风涧月有什么关系了?那就更不能放任!

  “朕……”

  这一刻,圣帝似乎也做出了决定。然而,所谓的世事难料便是犹如现在的情况了。

  “圣帝。”清亮的声音出现在大殿门口,引得众人一致循视而去。

  一身的风尘,看的出是多日赶路后的结果;脸上有些微的疲倦,却力持淡定从容。青色的衣衫卸去了肃杀与豪迈,为他添上了一丝儒雅。斯文的外表让他看起来像个文人墨客,而非驰骋沙场的猛将。

  但,他就是风涧月,不管以什么姿态,何种穿着出现,只要见过他一次,便没有人会错认。而初次相见的人,也能从那一身的武人特有的威严与魄力中得知一二。

  不做迟疑的举步走到殿前,根本没有旁观一眼,直直的对着龙座上的人下跪行礼。“涧月来迟,请圣帝将罪。”

  着地的是单膝,行的是军礼。其实在龙蓝朝堂上,一般的参奏是不需要行跪礼的。而武将更是有着特殊待遇,除了在外行军等,单是朝殿奏事,连躬身礼都可免去。

  可今日,涧月是故意的。他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惦记着他小命的一些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军礼,但作用却可以是无限大。低下的头让人看不出确切表情,故而露出驾定的笑容,充满自信。

  涧月知道,蓝臻少不了自己。涧月也知道,蓝臻确实猜忌自己。刚才在殿外,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风涧月一字不差。当然,该他知道的,不用他知道的,涧月自己心底也着实摸了个大概。

  就现在来看,蓝臻要的不过是个台阶。涧月若没出现,自是不知蓝臻如何处理,但涧月不想冒险。所以适时的出现,表达自己的忠诚,明示自己的立场。

  最重要的是,他让蓝臻看到了丝毫未变的风涧月!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死板、沉默、不善辩达。至于萧后……

  涧月的眼底染上薄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

  26.巧舌

  若提起近日在龙蓝京城发生的大事儿。那不管你是京城过客或者住在这的当地人,是达官贵人或是布衣百姓,都会不约而同的说起三件事。

  第一,本是带着神秘色彩的龙蓝英雄,被誉为龙蓝第一武将的风涧月将军回京了。这次风将军回来可不一般,听说打算在京城逗留一段日子。皇上对其思念颇深,愧其常驻边关饱受苦寒,故而早早命人收拾了将军府邸,待风将军入住。

  第二,京城大户月家要嫁女儿了。这月家的女儿可不一般,非但个个貌美如花,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都说“娶妻当娶月家女,入世当如凤飞相。”这月家女不用多说,便是指龙蓝京城月家的三位小姐了。而凤飞相,其实是个谐音之称。“凤”对应风,“飞”对应的就是非了。风指的自然是风涧月,而非,便是那非楼楼主祁非。

  这俩人都是入世之人,在这纷乱俗世中成就了一番功绩霸业。风涧月徒手打天下,靠一击之力受圣帝赏识,从而登上今天的位子;而祁非与之有相似之处,江湖上没人知道他的身家背景,仿佛凭空而起,待众人熟知之时,已然是江湖一方霸主,不可动摇。

  如今这月家嫁女儿,嫁的还是二小姐,有月仙一绝之称的月仙楼老板娘月璃兮,自然是更受人瞩目。况且对方嫁的还不是普通有钱的达官贵族,而是皇室子弟。那就更叫人称羡了。

  至于第三件事么,自然是前日皇上为北楚使者举办的饯别宴了。说到当日,那真叫人兴奋,滔滔不绝地能说上个一天一夜呢。到底当日发生了什么呢?其实也不算大事,只不过是百姓们闲来无事,而龙蓝又难得的出了个话题,争了个大颜面,自然是个个沾沾自喜。

  “啪!”一声响,穿着布衣的老先生手中的折扇一敲桌面,目色神秘,继而露出一个吊人胃口的笑来。引得周围听他说话的人纷纷抗议的催促。

  “好好好,大伙儿别急,听我说啊。”老先生看了下周遭众人的反应,不再卖关子。“当日风将军在早朝上是恰恰感到,叫人不禁捏一把冷汗。之后皇上英名,将军大义,大皇子又适时谏言,终是平息了这迟归之事。只不过那北楚使者故意刁难,不顾将军一路风尘,硬是提出了三个比试的请求。”

  老先生说到这儿停了停,周围响起不满与咒骂。都说的北楚不安好心。老先生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向四处张望了下,见到不远一桌围坐的三人,不禁愣了愣。心想:这京城最近可真热闹,什么时候多了那么些个出手阔绰、俊雅非凡的公子哥了?

  此处是京城较为着名的一个茶楼,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平日里能坐到位子也算不容易,更别提厢房了。所以一般大伙都是凑合着几人拼着坐,断不会像那桌三人,仅仅三个人便包了一个桌子。能这样子的不是出钱就是身份不凡,但若真身份不凡,来这个茶楼与人挤坐大堂,怕也是不会。所以,老先生很自然的就把他们当成了前者。

  此时,那三人中一蓝衣男子正巧抬起头来,目光对上这边。老先生心里一颤悠,连忙赔笑的点点头。见对方也有礼的回笑,而周遭催促声又起,便接着转过头,继续他的“故事”。

  “北楚那三皇子也非等闲之辈,说是本来为了一睹风将军风采,无奈时间仓促,所以便想与将军谈一场兵、论一场世、绎一曲赋。虽没明着说是比试,但谁看不出对方就是这意思。况且他提出的除了第一项,其余两项都是文人墨客之所长,将军堂堂武将,怎可精通此道?而今又挂上了龙蓝国家的颜面,当真叫人心里一沉啊。不过,北楚一直把迟归俩字挂嘴边,圣帝也不好拒绝啊。”

  “那接下来如何?”众人急忙追问。

  “接下来?将军自然是一口答应。”

  “啊!结果我们大伙都知道,将军胜得漂亮,对方三皇子连连称赞,自叹不如呢!老爷子,你给咱们讲讲过程可好?”

  那老先生“呵呵”笑了笑,一双眼睛盯着桌上的茶水和几碟小菜。几个聪明点儿的立马会意。

  “行!您快说,咱们帮您付了今天的茶水钱。”

  “好好好。”老先生等的就是这句话,然后就继续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之后的比试啊才叫精彩!第一场是论世,话说题都是北楚那三皇子出的。三皇子自然是按着自己擅长的说了。他的题只有一个字:佛。”

  “佛?这神佛鬼怪的东西,怎么论?不过他倒也算公平,没出的太偏颇。”有人这么说了一句,引来附议。

  老先生只是笑,而后接着道:“那三皇子出题后侃侃而谈。本以为这样一名不过而立的青年人,对于佛道的参悟也无非是写框条大义,到不知他能说出深意。连的礼部几位大人都紧眉而思啊。”

  “啊?那将军呢?”

  “哈哈哈。”老先生抚须而笑,很是畅快。“将军啊,就回了两联四句。”故意停了会,喝口茶润润嗓子,而后才慢慢道:“将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老先生说完,四下一片寂静。而后不知哪里冒出个“好”字,循声而去,竟是一名布袋老和尚。

  “阿弥陀佛。打断了各位施主的雅兴,老衲失礼了。”老和尚对着众人行了个佛礼,众人也纷纷回礼称否。还留老和尚一起听老先生接着说。

  “之后三皇子不知怎的,便认了输,直接进入第二场比试。第二场啊,比的是曲赋的演奏。可将军却说不会弹琴,亦不会吹奏乐器。但那并非认输,你们猜将军怎么演奏的?”老先生还故意吊人胃口了。

  “别猜了,您快说成不?”

  “哈哈哈。”畅快一笑,也不再卖关子。“将军用了一片叶。”

  “一片叶?”这叶子也能演奏?大伙儿诧异。

  “对,就是一片叶!将军用一片叶子吹出了一首曲!”

  “这……”显然,大家也不敢置信。

  “这是能做到的,只要功力深厚,并且善于把握吐纳之术的人便可以。当然,通宵音律也是必备的前提。”此一时,开口的竟是那三人桌里颇为年长的一人。

  而后众人顿悟,那老先生不着痕迹的瞥了出声那人一眼,而后点头继续。“应该是这样,将军那曲子吹的真好,加上特殊的技艺,真是叫人不感叹都不行。本以为这曲子已是仙乐,不料一曲吹罢,将军还唱了一段与曲子对应的歌。就那么一段,当下那词就被这场的有心人记下了。大概是这样的:

  江湖笑 恩怨了 人过招 笑藏刀

  红尘笑 笑寂寥 心太高 到不了

  明月照 路迢迢 人会老 心不老

  爱不到 放不掉 忘不了 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 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豪情壮志铁傲骨 原来英雄是孤独

  爱逍遥 琴豁萧 酒来到 仰天笑

  全忘了 潇洒如风轻飘飘

  这词好,将军唱的也好,莫怪北楚那三皇子当场认输了。”

  老先生刚说完,周围又哄闹起来。最后还是用着第三个比试做饵,才平息了大伙儿的喋喋不休。

  “说起这第三场比试啊,更绝。咱们风将军还不等对方说话呢,就说了句让对方立刻认输的话来。”这一次,老先生没有再故弄玄虚。“他说啊:‘纸上谈兵,何能成其真?’而后,对方三皇子一愣,继而自叹不如。三场比试皆输,未带多留便自求离去了。”

  “好!哈哈!当真好!风将军文武全才,不愧是我龙蓝的守护战神啊!”

  一呼百应,茶楼里顿时一片喝彩。而此时,老先生抱拳作揖,向众人道了声再会,便顺势离开了座位,打算离去。再一看,之前还在的那三位也都没了踪影,急忙匆匆下了楼,拉住一名小儿便问:“看见三位穿着体面的爷离开吗?其中一位穿着蓝衫,一位汉子带点外族人的味道。还一位挺斯文的。”

  “啊,他们前一刻刚出楼呢。”

  老先生一急,甩开对方胸前揪着的衣襟便向楼外跑去。才出楼一晃神,便被一股大力袭来。反射性的出手,连这几招,这才发现不对。对方是故意试探呢!原来这老先生会武,看起来还不低。

  回身一记杀招,却在看见来人脸面时硬是收了回来。本等着反噬功力之痛,不料身后又是借力打来的一掌,化解了老先生这场痛。

  “还是这么毛躁。”身后那人声音浑厚低沉,听的那老先生竟然不可思议的脸红起来。

  突然感到脸上一痒一疼。“啊!”地一叫,反手一抹,随后愣住。这脸上的触感不同刚才,让所谓的“老先生”顿时年轻了几十岁,成了个俊小伙。这时,只见那变脸后的俊小伙面容上带了三四分怒气,六七分不满。而后指着那刚才楼里三人中的蓝衣男子,愤愤道:“三师兄!你太可恶了!”说完又转向他身旁的大汉:“你给我走开姓寒的!别离我那么近!”

  “嘿!你这小子!”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寒天穹。“我是你二师兄,什么姓寒的!不分尊卑的!无礼!”

  “滚开!死家伙!”俊小伙一把推开那汉子,而后三两步就跑到三人中最后一人的身侧,随后一把勾住对方的手:“你一定就是风将军!哈哈!果然长的俊,不愧是龙蓝国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男女通杀的盼嫁郎!”

  那白衣人不是别人,的确就是涧月。此时,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拉住自己胳膊不肯放的“大孩子”,一脸兴味盎然。半响,才缓缓对旁边蓝衣男子说出一句:“祁非,你这师弟成年了么?”

  此话一出,勾着他的人瞬间全身僵硬;寒天穹立刻大笑出声;而蓝衣男子祁非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涧月,不作回答。

  27.心动

  夜深静而人不寐,月色淡洒倾墨斜。撇去了晨晓的繁华喧杂,幸而几许蝉鸣相应偕,微风轻吟,带给人宁神静息之效。

  院中凉亭,一杯薄酒醉几分,举杯邀月还影对。果真,这样的不羁与狂洒也只有此情此景才能在心间油然而生。

  涧月斜倚在亭中石柱上,双眼微眯,带着几分醉意看向天空某不知名处。嘴边挂着浅浅的淡笑,不知是在想什么。

  倏而举杯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然,放下手时,动作顿歇。

  “既然来了,就过来同坐吧。”表情不变,姿势也未变。只是口中的语气莫名的肯定。

  黑影一闪,落坐于庭中。这样迅捷的速度,这样飘然的身法,再再昭示着来者武功的卓然。

  “打扰了。”淡泊的口气和主人的性子颇为相近,脸上虽然带着浅浅的笑,却不曾到达眼底。薄唇只是轻抿,带出的却是骨子里的凉意。举手投足间,稳重与霸气自然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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