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 上————穿心莲
穿心莲  发于:2010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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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二虎知道他说的一直是两个字:阿玉。
梁祀刀坐在一旁,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说他在去的路上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贼人不在附近,应该不知道他这次的“猎物”已经被救出来了。所以,他打算在明早放出消息,就说昨夜又发生了一起命案。以此稳住贼人的心。剩下的,就等阿善恢复神智了。
喂完药,天已经麻麻亮了。樊二虎和梁祀刀告辞,抱着阿善回到客栈。
这一宿的折腾让人疲倦不堪。樊二虎抱着阿善上了床。可毕竟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又对阿善目前的状况很担心,他觉得很累却没有睡意,一直看着阿善。
阿善对上他的目光,呆了半晌,忽然轻轻一笑,说:“……阿玉。”
心像是被紧紧捏了一把似的那么难受,直觉告诉他,这个名字的意义对阿善来说,是绝绝对对的不同!和易主子,江公子,君公子的意义都不同!现在的阿善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脆弱的好象一碰就碎。阿善不该是这样的,阿善的口头禅总是“怕什么”“管他呢”“小爷我”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只要稍微抽开手,他就会惊惶失措的大叫那个陌生的名字。
樊二虎扳正阿善的脸,直直的看着他说:“我是樊二虎!”
阿善似乎愣住了,脸上失了笑意,呆呆的看着他。
樊二虎加大声音又喊了一遍:“我是樊二虎!”
“你看清楚!我是樊二虎!不是那个什么阿玉!”
阿善愣怔着,忽然泪水滚滚而下,脸上是极度的悲伤痛苦,他终于松开了樊二虎的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是……你不是阿玉,阿玉已经死了……被火……他拋下了我……”又猛然摇了摇头说:“不……他没死,我不相信……他一定还活着……他不会离开我!”
樊二虎把他抱在怀里,有些心疼却又稍稍松了口气,只要阿善不再丢了魂似的用个陌生的名字叫他,他就舒服多了。
阿善哭了许久,忽然抬起头,用哽咽的声音叫道:“二虎……”
“嗯?”
“你会离开我么?”
“不会”
“真的?”
“真的。”
樊二虎看阿善小心翼翼的问这些问题,只觉得此时的阿善让人怜惜心疼,他的眼角还带着泪光,眼睛被泪水润的发亮,忽然心中一动,一股热血冲向头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吻住了眼前人那两片柔软的唇。
触到唇的一瞬间,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响,心“卜通卜通”跳的飞快──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阿善,不是在情欲翻腾的时候,只是单纯的亲吻。
阿善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闭上眼睛享受这个吻。
樊二虎笨拙的在那两片柔软的唇上辗转,把舌头伸进阿善的口中引逗。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炽热的鼻息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等樊二虎气喘吁吁的离开,发现对方的情况也和他一样。阿善的胸口剧烈起伏,脸颊绯红,半垂着眼眸,一副害羞的模样。
等等,害羞?
樊二虎极度怀疑是自己领会错了,那个面不改色几下就能把自己剥光;在床上大胆的诱惑自己叫着“快进来”,甚至把自己压在身下,说“从了我吧”的人居然会因为亲吻而害羞?
他想再仔细看看,阿善却已经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他收敛了失神,悲伤,和疑似害羞等等的今晚所有的异样表现,打了个呵欠说:“我困了,咱们睡吧。”
说罢在樊二虎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了过去。
见他安然入睡,樊二虎安心了不少。想到刚才的对话心中一热。刚才那些话,不晓得阿善是认真问的,还是一时兴起随意问的,或许……是认真问的呢。自己和阿善目前最光明正大的关系是主仆,阿善是东家,自己是仆人。他问自己会不会离开,是不是表示愿意一直雇用自己?不会赶自己走?
有了这样的想法,樊二虎几乎是带着笑意入了梦乡。
睡着睡着忽又醒来,樊二虎想起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自己冲进庙里的时候,阿善衣衫凌乱,看样子……是被“那个”了吧?该杀千刀的淫贼!!既然如此,需要给阿善擦一下身子。
此时天已是大亮了,不需要灯火。樊二虎用布巾沾了水,回到床前。阿善睡的很熟,不想吵醒他,轻轻掀开薄被,拉下他的裤子。
怎么感觉有点像做贼?樊二虎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阿善是侧身睡的,用手一拨就露出了红肿的穴口,樊二虎又把采花贼暗骂了一百遍。轻轻在穴口擦了擦,送了一根指头进去,抽出来看时却觉得奇怪,指头上干干净净。怎么回事?又把指头伸进去再探,阿善却醒了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个姿势真是尴尬古怪至极!樊二虎立刻面红耳赤。
阿善睡的有些迷糊,皱着眉说:“干吗这样偷偷摸摸的弄我?想要就直说啊…不过我现在挺困的……”
“不!不是的!我……我是想给你擦擦……不是想那个!”樊二虎满面通红的解释。
阿善迷茫的想了一阵,明白了樊二虎的意思,打着哈欠说:“我身上没那些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折腾了一晚上困都困死了……安生的睡觉吧。”
樊二虎又羞又窘,重又搂着阿善睡下。忽然想到了那店小二的话,难道……做这些事情的真是妖怪?

35

二人一觉睡到过晌。樊二虎一直保持着侧睡的姿势,醒来后觉得无比难受。阿善让小二上街买了顶纱帽,然后和樊二虎一起去了雍安县的县衙找梁祀刀。
梁祀刀刚好在,见到他们很热情的迎了进去。三人落座,梁祀刀想要问一些问题,可想到昨晚阿善受惊失神的样子,又怕吓到他,有些踌躇。
阿善看出来了,扑哧一笑,说:“我没事,梁班头拿笔墨来吧,我记住了犯人的容貌,可以画下来。
梁祀刀大喜,急忙取了笔墨。阿善寥寥数笔过后,就见一个人的形貌活生生的浮现在纸上。此人约三十岁许,平庸的面容,属于走进人堆里就会找不出来的那种。
梁祀刀激动的搓着手:“好!好!有了这画像,犯人就好抓多了。”樊二虎也在赞叹,原来阿善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是夸大其词。
阿善说:“这画像你们先内部看看就好,眼下雍安县人来人往的,若是打草惊蛇,犯人跑了就不好办了。”
“嗯嗯,这个我知道!”梁祀刀点点头,又问:“昨天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想去找块石头垫脚,稍微和二虎分开了一下。忽然觉得脑后被打了,眼前一黑。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被人背着走。那时候我身上有酒味,想来,是犯人在我身上泼了酒,然后他背着我走,就不会让旁边的人怀疑了。他一到人少的地方就把我的手脚给绑了。唉,我当时头疼的要命,昏沉沉的根本反抗不了。他把我带进破庙里,给我灌了春药,然后……然后……”阿善犹豫了一下,面色有些发窘,但这是查案,该说的还是要说:“然后他拿了假阳具弄我……”
“什么?假……那个……”梁祀刀和樊二虎吃惊不小,采花贼通常是一些情欲旺盛的人,而这个贼人居然冒了那么大的危险弄来人之后玩虚凰假凤。
阿善红着脸点了点头,说:“他也脱了裤子,但他那里……小的跟蚕豆似的,这种人好象叫‘天阉’,没办法鱼水之欢的。他一边弄我一边摸自己,最后什么都没弄出来,但他好象很满足的样子……后来,他把我绑在供桌的桌腿上,在外边点了火就离开了。”
原来之所以产生民间的“鬼怪”版本是这个原因,有些匪夷所思,一个天阉的人居然当了采花贼,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时,忽然插进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梁班头~你还有功夫在这闲聊?刚才又有死者的家人穿著丧服拦本官的轿,看着就晦气,你也不想想办法快点抓住那采花贼?”
来人是个穿著官服头戴乌纱的中年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一对八字胡翘上了天。梁祀刀一见来人,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但还是站起来施礼,说:“钱大人,这两人正是与此案相关的人,卑职正在问话。”
钱大人瞟过二人,目光落在阿善的脸上不动了,口中啧啧道:“和本案相关……?真是俊俏的小哥呢,说吧,你怎么和本案有关了?”
阿善见他淫邪的目光就忍不住的反胃,一旁的梁祀刀握紧了拳头,显然是强忍着怒气,樊二虎也是死瞪着他那张蛤蟆脸。
阿善不想让梁祀刀为难,三言两语把刚才说的经过又复述了一遍。钱大人饶有兴致的坐下来,说:“即是和大案相关,本官也来听听~”。他见其它三人也坐下了有些不悦,但最终没说什么。
阿善接着对梁祀刀说:“那人的力气不小,但从身法来看,他没有武功──我家里养过武师我能分辨得出,所以那人只是个普通人,并非江湖人。”
“嗯,不是江湖人就好对付多了。”梁祀刀点了点头。
阿善继续说:“再给你个线索,你们可以多派人去药铺盯梢。”
“哦?为什么?”
“因为我喝出来他的春药是由苦菱,山青果和野木花混成的,这三味药都需要很大的量才能制出一副有效的成药。贼人为了避免怀疑,必定是东家买一点西家买一点,总之你多派人去药铺门口守着,准没错。”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药铺里的人干的?”
“不会,”阿善语气肯定的说:“若是药铺的人,会把药做成易于携带的丸剂,而那贼人是把三味药熬成药汁装在水囊里,而且,我喝出了夹生的味道,显然是他没把握好火候重又添了水。这么外行,肯定不是药铺的人干得。”
梁祀刀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问:“小兄弟,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阿善苦笑了一下:“小时候身子差,喝药喝太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一旁的钱大人突然插嘴道:“你喝了春药有什么反应?是不是神智迷乱一个劲发浪啊?”
他这话问的下流无比,樊二虎就想站起来揍人。阿善顾着梁祀刀,把他按住说:“没什么感觉,小时候喝药喝多了,现在大部分药都对我没用。”
钱大人轻笑了一声,得寸进尺道:“那……他拿假阳具弄你……你也是没滋没味?”
“啪”的一声,梁祀刀拍案而起:“钱大人!本案由卑职来问即可,大人还是去歇息吧!”
钱大人一声嗤笑:“怎么,就许你问案,不许本官问了?”
梁祀刀忍无可忍道:“你这是问案?你这分明是占人家便宜!”
钱大人冷哼一声,站起身子:“不识好歹!怪不得你表哥在京城当了驸马,你却还在这个小地方当捕快,你也就这命了。”说罢拂袖而去。
梁祀刀紧握住拳头,深吸了几口气,对阿善和樊二虎说:“走,陪兄弟我喝酒去!”
不愧是本地人,虽然今天也是人山人海,但梁祀刀带着他们绕进一个小巷子,找到了一家人不算满的小酒馆。
这家馆子虽然门面不大,但菜一端上来就觉得香气扑鼻,酒也是醇香味长。
酒过三巡,梁祀刀叹了口气说:“今天这事对不住了,唉……”
阿善笑笑说:“没事,倒是你摊上那么一个县太爷,平日里受了不少气吧?”
梁祀刀可找到倾诉的人了,说:“可不是嘛!这雍安县人杰地灵商贾云集,若是摊上个好官,一定是百姓安居富足的好地方,可偏偏碰上了这么个狗官。不过,我也没几天的气受了,在见他惘顾人命,为了些银子就不封城的时候,我下定决心了,等抓住采花贼就不干了。妈的咧!”
樊二虎问:“那,你打算好没有,之后干什么?”
梁祀刀灌了口酒:“去闯荡江湖当游侠啊!不是我自夸,我手底下有些功夫的!当个游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一件快事嘛!说起来,你们听过江湖上的事么?知不知道有个凌云庄庄主易天诚?”
樊二虎咽了咽吐沫,阿善答道:“当然听说过,他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啊!”
梁祀刀说:“是啊!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人又谦和有礼,没有大人物的架子,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要行走江湖一定拿他当目标!嘿嘿……我听说啊,人家光老婆就有九个,大英雄果然就是大英雄啊!”言下颇有羡慕之意。
阿善和樊二虎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低下了头。樊二虎为自己的前任主子默哀,阿善则是憋笑憋的肠子都青了。
樊二虎问:“你去闯江湖,那你的家人呢?”
梁祀刀说:“我爹娘已经没了,自己又是光棍一个,哪来的什么家人?”
阿善说:“刚才,那狗官不是说你有个‘表哥’?”
“切~”梁祀刀冷嗤一声:“我早就和他家断了往来了。”见阿善一副好奇八卦的样子,他从头开始说:
“我舅舅那个人贪权求贵,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有几分风流资本,被一个富家小姐看上了,为了当那家倒插门的女婿,他把原配的舅母给休了。后来他和第二个舅母有了儿子──就是我表哥,我表哥从小就聪明伶俐,被镇上的先生喻为‘十年难得一见的神童’,舅舅请了有名的先生来教他念书,誓要让他考取功名。我表哥还真争气,二十岁那年状元高中,在京里被封了三品官,当时雍安县整个都轰动了呢!”
梁祀刀泯了口酒,继续说:“我舅舅全家搬到京城住了,风光的了不得。后来听说,在京里碰上难事的乡亲去他家求助,他们居然赶人,还威胁说‘冒认官亲要蹲大牢’,你说可气不可气?”
樊二虎和阿善点了点头,这种连老乡都不认的人的确够可恶。
梁祀刀接着说:“我娘总想着,毕竟是亲兄妹,不能就这样断了,就带着我去京城找他们一起过端午节。我舅舅还算有点良心,没把我们赶出去,顶多也就斜眼看人而已。然后有一天,表哥收拾的光鲜无比,说是皇上宴请群臣,要考青年官员们的文采,暗中有给妹妹挑驸马的意思。表哥自信万分,得意的对我说,驸马的位子他稳坐了。可当晚他一回来就摔东西,我一打听才知道,敢情那大宴上,有个什么侯爷,那侯爷的儿子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还是个小屁孩子呢,愣是艺压全场。你说好笑不,那么多青年官员竟都输给了一个小毛孩子。不过听说他太小,皇上没提驸马的事倒是赏了不少东西,表哥屁也没捞着,气得脸都绿了。我就安慰他,说‘你是十年一见的,人家是百年一见的,十年的遇上了百年的,自然是招架不住,想开点别自己找气受’。”
樊二虎心说,你这是安慰人么?分明就是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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