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双生 第二卷(穿越)+番外————乐不思蜀地三国杀
乐不思蜀地三国杀  发于:2010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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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虽然迟了点,大体还是没变,武侯和凤雏、法正一路攻克了武都、平阴,魏延和杨仪得以恢复第一次北伐时失去的爵位,阿斗终于可以收回他那个罪己诏,姜维也总算可以自领一军。但是很快战局就胶着上了。武侯对司马懿,姜维对邓艾,都是天生的冤家,而本来该早死的法正和凤雏遇上同样该早死的周不疑和曹冲,虽然凭借年纪可以稳压他们一头,但是他们背后还有曹丕支撑,一时间也是平衡的状态。不过随着源源不断的补充智囊的到来,将来怎么样,很难说。

  好就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谋士到达一个限度之后,再增加谋士并不能增加多少胜算,所以即使再增加些,武侯他们也能照抗不误。现在拼的就是谁的实力强,或者谁更少失误。当然了,拼实力蜀汉肯定不如曹魏,但是吴蜀一起上,就是个对半开的局面。而阿斗对武侯的稳,法正的狠,凤雏的精,姜维的十项全能信心十足,对面那群人虽然不差,但是各有各的顾虑。对蜀汉而言这是生存之战,输了就会亡国,对他们而言这是开疆辟土,输了只是不能统一,心态上高下立分。阿斗这样乐观,朝臣也都被阿斗的信心鼓舞着,士气不错。阿斗自己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倒不好意思让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意思。

  战乱带走了大多数顶尖的智士,阿斗很是忙乱一阵,才在李严、杨仪、蒋琬的帮助下勉强能应付下来。现在一切都为了北伐,有了这个基本的想法,处理起来也别无选择,廖化协助平叛归来不久,阿斗命李严代管江州,将廖化也派到了北伐的战场上。

  平心而论,廖化是个人才。后世那句“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说的应该是蜀汉后期人才寥落,只能派出老将,并非是廖化本人才短。所以阿斗接到北方吃紧的消息之后,没有犹豫就点了廖化和杨仪去。

  这几乎可以算是能与赤壁之战相提并论的大战了吧,阿斗在推演战局的时候想,这次再无任何可以凭借的东西,没有以奇胜正,只能硬拼,是实打实的硬仗,说不得要给后人留下多少战役研究的范例。

  没有随军的蒋琬详细地给阿斗解说已经发生了的几场大战,尤其是武都、阴平、祁山、街亭、南安、陈仓等处的战争,带着地图画着各将军的势力分布详细地讲解,阿斗半懂不懂地听着,听到后面觉得总结来说就是形势一片大好,克敌无数,不过就是有点缺粮。粮草算是蜀汉的软肋之一,武侯北伐失败似乎也和粮草有点关系。不过春麦很快就能收上来,熬过最匮乏的季节,也就行了。蜀汉缺粮,曹魏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在北方,热量缺乏产量不足导致的军粮匮乏比蜀汉还严重。而且孙吴对合肥、辽东的进攻也更加猛烈,曹昂将军队往辽东和合肥多压了一些,对汉中的攻击就缓了下来,蜀汉和曹魏就这样在斜谷口停下来来回纠缠。

  阿斗这两年的日子就跟着战况一起松一阵紧一阵地过,熬完缺粮熬缺人,熬完缺人熬世家内乱,熬完内乱是战局告急,好容易顺利一点又到了缺粮时间。可能老天不忍心再给阿斗这只骆驼背上的稻草堆再加最后那根稻草,这两年蜀汉辖地一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大灾大难给他费心。

  国事上除了北伐一切平安,家事上也十分安宁。刘永建兴十一年的中秋从战场上赶回来和阿斗、太后团聚,不论是外表还是心态成熟了不少,不再跟太后对着来,很听话地娶了张星为鲁王妃,新婚第二天仍启程去了汉中,出征期间不忘家书一封接一封地寄给太后、阿斗、刘理和张星。阿斗正为这个弟弟懂事了高兴不已,谁知老天看不得他太开心,立刻劈了他两道九转天雷。

  武侯七月急病病危。这件事几乎能要阿斗的命,刚接到这消息的时候阿斗差点没把自己吓死。左思右想,反正他留在成都也就是个盖玺的机器,阿斗当下把事都交给蒋琬,与太后道了别,不顾朝臣阻拦,带着御医,由亲兵和宿卫营一路护送昼夜兼程去往郿县。

  在宫里阿斗还可以假象着因为持续的低赋税,就算现在是战乱时间,平民也至少还能裹腹,但是一出来,就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成都附近还好,一出城门到城郊不远就能看见流民。一路往东北,路上撞入视线的荒凉之景把阿斗最不愿意去想的事变成不可不面对现实。不管他怎么要求降低赋税,不管他怎么刻意给底下的人一个宽松的环境,只要国家不安宁,百姓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一路行来,或白骨露于荒野,骨间生满野草,或遇见被遗弃的病人和伤者,有时是饿殍,有时遇见被土匪强盗打劫一空又糟杀害的平民,有时是在路边一步也行不动坐待饿毙的老弱妇幼……阿斗初两天还会掀开帘子看一看,问问还活着的人,或者命人掩埋尸首,后来实在不忍再看,便躲回车上。就算不再看路旁野间的惨景,也偶尔会遇见有人在路上乞讨或者是尸体拦道不得不停下车轮。一路上阿斗命人出钱粮请流民将路旁的尸骨都掩埋起来,一是不忍亡者被野兽鹰鸮啃食,二是避免瘟疫,三是不忍看。阿斗一点也不担心流民拿了钱不干事,这个时代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信”字被写入了骨髓灵魂,只要答应了,就必然做到。这样也算给那些活着的人一个接受他的馈赠的借口。

  阿斗经历过战场的血腥,经历过流离的奔亡,再见这样的景象,已经消失很久的噩梦重新回来,又是夜夜不得安寝。这夜阿斗梦见一具被野狗啃得缺了一半的挂着腐肉生着蛆虫的骷髅化为厉鬼朝自己扑来,黑洞洞的眼眶透出绝望和仇恨,牙齿咯楞楞的声音像是要把他拆开吃下腹,于是生生吓醒了。

  黄皓提着风灯打开车门进来,道:“陛下?”

  阿斗在昏暗的灯光里看见熟悉的人,方知刚才是梦,只觉半身都是冷汗,便道:“没什么,噩梦。怎么停下来了?是不是有人拦道?”

  黄皓先叫澧兰取来更换的衣物,然后上前帮阿斗更衣,边做边答道:“陛下,已经到了郿县,正在等开放城门。请陛下放心,一路上能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

  阿斗听闻到了郿县,竟似到了家,只放松一笑,想起刚才那个梦,不由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怯懦?”

  “陛下不忍而已。”黄皓小心地安慰道:“小人差点也成了道旁白骨一具,小人代有幸逃离厄运的人和没能遇上贵人的人说这句话,陛下请勿再自责。非人为也,天时也。”

  现在也就这句话能略安慰一安慰阿斗,阿斗由他换了衣,马车又重新开始前行,应该是已经过了城门。有人问阿斗欲幸何处,阿斗此来就是为了武侯,直接让人领路去武侯下榻之处。

  武侯发病没多久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阿斗看着他鬓间夹杂的白发在油灯下显出奇怪的色泽,再看看凤雏和法正,忽然发现三位师傅都老了。

  御医分别给武侯诊断完毕,低声交流一阵,向心急如焚的阿斗回道:“忧虑成疾,难治。”

  历史上武侯不就是操劳过度忧虑成疾而亡的么。阿斗侧坐在武侯身边,道:“是难治不是不能治,说,怎么治法?只要朕办得到,朕就一定办到。”

  “静养。宁神定心,少思少虑,自然就好了。”曾经为阿斗说过谎的那位御医道:“也有几道汤药可以辅症,但是不是根治之方。”

  阿斗看看武侯,向法正道:“法师傅,我要带诸葛师傅回去。”

  “不行,这里不能离开他。”凤雏立刻就否定了:“司马懿太难缠,我设计了他几次他都不中招,现在只有孔明在才能保证我们不中他的全套。”

  阿斗想也不想就回道:“有姜维、魏延、杨仪、吴懿在,难道不能看住一个司马懿?邓艾毕竟年轻,就放过针对他的那一路,把姜维调回来协助你们。”

  武侯勉强靠着木扶手坐起来,阿斗忙扶住他,道:“师傅还是早些安寝。我一定会给一个万全之策。”

  武侯摇摇头,道:“司马懿太阴毒,孝直和士元一不留神就会被他设计,而孝直士元要防着曹丕、曹冲和周不疑那一路,根本分不出心来给司马懿。今日是听说陛下来了,他们才匆匆赶来,天亮前仍要回自己的军营去。邓艾虽然年轻,却太老道,姜伯约跟他是平手,也不能离……”

  阿斗强把他按下去,打断道:“都已经病危了,还惦记这些,难怪御医说难治。师傅放心,我想,就让魏延和舅父来顶着。魏延和舅父都是宿将,又是多年的同袍,十分稳妥。”

  “魏文长……”武侯本想说他有反骨,阿斗已命人熄了油灯,让凤雏和法正出去说话。

  凤雏看出来阿斗是真的决定要把武侯带回成都,不能改变,于是不再想怎么把武侯留下,转想他走了之后谁能顶替,盘算来盘算去,确实是魏延和吴懿最合适,魏延多谋,吴懿最稳,再令张裔、王平为辅,向宠镇后,差不多能勉强顶住司马懿。但是武侯一去,北伐差不多就成无胜无败之局。这一点阿斗肯定也十分清楚。

  几人在武侯房前席地坐下,法正道:“陛下应该知道,若是调走孔明,恐怕就要无功而返。”

  “我很清楚。”阿斗道:“但是师傅比北伐重要得多,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亲人了。想必两位师傅是了解我的。”

  凤雏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们这样的权臣,最怕是君主无情,可是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啊。就按陛下说的办,但是肯定这次北伐,就只能到斜谷关为止了。”

  法正跟道:“孔明夜观天象,说风水明年不在曹魏,疑有大荒,希望他没看错。这样顶过今年,就能再拖上两三年,到时候我们再重新北伐。”

  两三年以后的事,怎么说得准。阿斗现在只求武侯能挨过他病死的这个槛。这几年阿斗想留的人一个也没留住,自刘巴、许靖起,到关羽、张飞、刘备、马超、赵云,就没几个逃离了历史的。若是武侯也熬不过……阿斗看一眼武侯的房门,道:“夺回武都、阴平,已经是大功一件。我知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御医说师傅能动了我就立刻启程。这里就交给两位师傅,请务必先保全己身,再图其他。北伐容易,师傅难得。”

  这就是拍板了不能再改。阿斗一路上没怎么休息过,做了决定就要回房休息。凤雏和法正得了阿斗的决定,便夭回自己的营帐去修改以后的计划。两人并肩走在郿县的街道上,默然无声。凤雏忽一击掌道:“难道是这样解释?”

  法正无奈地问:“我的庞祖宗,你又想到什么瞎折腾了?”

  “你才瞎折腾!”凤雏先瞪着眼回他一句,才道:“我想起那年先主带陛下拜师,水镜先生说我和孔明的星图已改,早夭已无,出现了‘北冲之势’和‘遇主成辅’的变化。当时我还在想,‘遇主成辅’不是废话吗?哪有遇到主公不成辅臣的,现在我懂了,‘遇主成辅’说的应该是主公遇到我们反成辅星之象。先主极信任我们,陛下也是,蜀汉朝政几乎就是我们三人联手把持,陛下也从无怨言,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那‘北冲之势’作何解释?”法正嗤笑道:“难道陛下还能把你辅到北边去?”

  凤雏不满地扁着嘴道:“不信算了。这个‘北冲之势’,我自己再琢磨琢磨。你少乱解释……啊,居然已经天亮了,走,你陪我去吃茶,等我想够了再回去。”

  阿斗的房间在武侯隔壁。有人早早奉上一些小点,有点心,有新鲜的炖肉、蔬菜和蜜水这些再战场上十分难得的食物,阿斗在马车上颠簸久了,还有些反胃,稍歇了歇才准备吃点东西倒下睡觉,刚饮一勺蜜水,却又停手道:“黄皓、澧兰,陪我出去走走。”

  现在在郿县驻扎了不少军队。阿斗这一走走,走了很远,绕到城郊走了近一个时辰,丝毫不觉得累,找当地轮休的军官问了各个将领的驻扎的营地的地方,又一路走过去。

  吴懿和魏延不在郿县,要接到阿斗的命令才会过来。

  凤雏和法正不在营地,不知道拐去哪里了。阿斗在他们的军营里慢慢踱着,凭一只令符和王平的陪伴,没有惊动任何人。

  下层的将领大多还是几人睡一间营房,中层的有不少可以独居一室。上层将领不仅可以有单独的寝房,还能有处理公务的营房。还有亲兵住在附近。

  向宠现在也在郿县。阿斗打他房前路过,被他的亲兵拦下盘查,亲兵认出他的身份,正要通报,被他阻止了。阿斗只是从半掩的门缝里看了他一阵。不知道是什么军情,让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也没发现门外刚才的轻微的骚动。看他的神色和案上的油灯,大概是一宿没睡。

  黄皓在阿斗后面静立很久,见他还没反应,便上前低声道:“陛下,不如进去?小人去通报。”

  阿斗回过神来,道:“不,不用了,去下一处看看吧。”待走得离向宠的营房很远了,忽又吩咐澧兰道:“你叫人,去把我案上那些小点取来给都亭侯。”

  澧兰看一眼黄皓,诺一声下去照办。阿斗继续走他的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澧兰的速度很快,来去不过片刻。向宠闻得阿斗赐下东西,搁了手上的战报领赏,打开食盒看了,便问澧兰道:“陛下不喜欢这些?有没有另外准备?”

  澧兰犹豫一阵,答道:“陛下很喜欢,因此特意留下来给都亭侯。军营苦,有劳都亭侯费心,百忙之中还要关心陛下饮食。”

  向宠应一声留下了食盒。澧兰出门找阿斗复命,阿斗已经回了武侯住处,澧兰也就不再在军营停留,跟着回了武侯处所。

  澧兰进门迎面就撞上黄皓。黄皓抱着换下来的衣服跨出门,看见他,道:“陛下刚安寝,等下再复命吧。”

  澧兰冷淡地道:“我不是来复命的,我是来问你,你根本没告诉陛下,今早的小点,是都亭侯备下的。”

  黄皓笑一下,道:“你这是问句还是肯定?”

  澧兰道:“你要是据实禀报,陛下不可能一点不用,还都赐还给都亭侯。”

  黄皓看着他道:“我当然不能禀报,你以为这是宫里?这是谁的地盘?你希望丞相知道吗?”

  “少拿丞相当盾牌。丞相现在不能理事,就算陛下举动出格,又能怎样?再说都亭侯关心陛下的饮食,何处算出格了?”澧兰先反驳,又道:“都亭侯那里,我跟他解释得清清楚楚。而陛下这里……你跟着陛下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有些事你并不知道。在内侍伺候陛下之前,陛下的起居饮食,一概是都亭侯经手。你以为陛下看不出来这是谁准备的?一口蜂蜜水就足够让陛下知道这是都亭侯的心意。这次算你白费心机。你这样聪明,为什么不在陛下忧心的事上为陛下分忧呢?”

  黄皓移开眼,不跟他说话,转身就走,澧兰也不拦着他,只再跟几句:“你私心这么重,一年两年,陛下大概不觉得什么,就是发现,也只会以为你是为了在丞相面前遮掩。可是时间久了,陛下不可能不察觉。你我都是内侍,我没理由偏帮那帮大臣,但我是伺候陛下的内侍,更没理由违背陛下的心意。我言尽于此,你……”澧兰看着黄皓的背影微微一停,最后道:“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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