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Rolling[下]
Rolling[下]  发于:2010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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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格鲁笆德大怒,摔开瓜多鲁的手臂,满脸霜颜。
瓜多鲁劲力不及收,整个人踉跄着向帐帘扑去,险险站稳,回头还想还击,却听一个穿着黑色皮裘的精瘦男子冷冷开了口,“瓜多鲁,大局为重!”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让那张黑瘦平凡的脸顿时显得老练了,此人正是鹿偈的族长卡般拓。

瓜多鲁讪讪的缩回手,和格鲁笆德一起走回了帐心。
“蛮牛!”贺觚的珂约密葛不屑地啐了一声,瓜多鲁刚欲反诘,却被卡般拓抢先开了口,“格鲁笆德,你过来的正好,听听探子说什么吧。”
瓜多鲁的一腔怒火憋在肚子,好不难受,心头一起,蒲扇大掌拎起探子瘦小的肩就晃了起来,一边摇一边催促,“你说啊,快说啊,NND,还等啥呢!”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可怜的探子的身上。

可怜的探子几乎整个被他拎了起来,一阵地动天摇地猛摇早就昏头转向,分不清天南地北了,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口结舌,结巴了半天,尽是些无意义的颤音。

“把他放下来!”珂约密葛斥责道。
“凭什么?”瓜多鲁挑衅地看向珂约密葛,又是一阵猛摇,“鬼大的娃儿,都不够老子捏的,打仗,你当是过家家啊,还不滚回你娘怀里吃不去,学大人上战场,毛又没长齐能做成什么事?”

珂约密葛气得一脸铁青,探子是自己族里的,瓜多鲁这样指桑骂槐摆明了是不给自己面子——自战初瓜多鲁和珂约密葛就彼此看不顺眼,珂约密葛嘲笑瓜多鲁是只有蛮力的莽夫,瓜多鲁厌恶珂约密葛的阴险,两人针锋相对,已不是一日两日了。逢事就明争暗斗,舌尖带刺,虽不至于打起来,却也没有给过彼此好脸色。

挡住欲发作的珂约密葛,卡般拓冷冷地开了口:“就凭你再摇下去就什么也不能听到了。”瓜多鲁悻悻地甩下手,不甘地回道,“我也可以派人去啊,就他能?!”
闻言“哼,”珂约密葛冷笑一声,“你派人当然可以,最好是自己上!怕就怕,还没走近就被当成野猪万箭穿心。”
“MD,你想干架是不是?”一口呸在手上,瓜多鲁捋捋粗壮的膀子,横着眉毛冲珂约密葛吼。
“哼!”珂约密葛干脆以鼻音给予回答。
“你——”瓜多鲁攥紧了拳头,眼看着就抡着挥过去——
“你们闹够了没有?”格鲁笆德粗厚的声音像盆冷水泼在两人中间,“我们辛辛苦苦打进关内,就为了让你们俩窝里反?再让那群软脚的皇朝军把我们打回去,你们就真甘心是不是啊!”格鲁笆德怒睁着眼睛,火苗在深黑的眼瞳中跳动。

不敢面对他的怒气,只得狠狠互瞪了两眼,瓜多鲁和珂约密葛忿忿地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好了,你从头说起吧!”卡般拓指示地上的小探子。
“是!”劫后余生的小探子瞥了瞥自己的首领,眼角掠到那个煞星,不自禁惊恐地咽了两口口水,这才将事情细细道来——
事情要从山谷之战说起,一场激战,以联军大败收尾。联军余部四散逃回营地,皇朝军大捷却也不追击,鸣鼓收兵,也乐滋滋地退回了营地。探子趁机潜入了敌营,等候夜幕的降临。

是夜,他借助夜色和营中各物掩护身形,小心地在营中各帐间搜索,试图获取一定情报。却见营地正中亮起一片灯火,心知有异,便觅光而去,哪知越到近处,警备就越是森严,最后他逼不得已躲入一片草丛,远远观察起来。

军营正中被清出一大片空地,正中庞大的军帐边扬起了一面明黄的旗,旗面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怒目厉颜,在云浪里翻飞。四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禁卫森严,明火持仗的守卫站了一圈,把四周照得仿若白昼。帐内也是烛火通明,时有人影走动。见此情形,小探哪还能不知,这就是御帐啊!小探子决定静候在侧,探探情况。

“最后探到什么了吗?” 御帐既现,也就是说凌苍寂云那厮御驾亲征的消息是真的。
“没有!”探子摇摇头,“小人在那守了一日一夜,翮阙帝根本不曾召见任何将领议事,所以小人并没有得到什么情报。”
一日一夜没有召见任何将领议事,格鲁笆德、卡般拓、珂约密葛三人心中一亮,有蹊跷!
“没有得到情报,你回来干什么?”只有瓜多鲁当即暴跳如雷,急得在帐中直转转,犹如被点燃了屁股的熊,“没有,你还敢回来,还敢回来?”
“瓜多鲁,够了!”卡般拓喝着瓜多鲁,看着他这么绕,自己头都晕。
瓜多鲁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似乎已有默契的三人,“你们不急吗?”
“哼,果然只有猪没有听出来。”珂约密葛不会放过任何讥笑瓜多鲁的机会的。
“你说什么?”虽然不懂,可瓜多鲁直觉不是好话。
“我说你是猪脑袋!”
………
………
不管两人的争执,格鲁笆德俯身问探子,“你是说这么久都没有将领出入军帐?”
“是的!”小探子肯定地点点头,补充道,“其间来过不下五位将军,参将要闯帐,都被守卫强行挡在了帐外,打发走了。”
“闯帐?”卡般拓疑道。
“嗯,听说山谷一战后,众将聚在帐中,等待觐见翮阙帝,可翮阙帝好像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个青年手持皇令出面,还给了每个将领一个锦囊,说是按命行事,各将领都颇有微词。”

原来还有这遭呐!
“还有吗?”
探子想了想,“对了,放营中的粮草储备好像也不多了,后勤似乎正向某处传书调粮。”
“你下去领赏吧。”格鲁笆德挥挥手,打发探子退下去。
“怎么样?”格鲁笆德和卡般拓彼此交流了一眼,眼中映出了相同的疑惑,凌这次究竟是想玩什么把戏呢?心中同时浮起了问号,“打还是不打呢?”格鲁笆德犹豫着,他有许多顾虑。

“打,当然要打!”正和珂约密葛吵得不可开交的瓜多鲁一听这话,立刻跳出来嚷嚷,“今儿这仗败得实在没脸,孩儿们一定要把脸争回来。”
“你就知道打!”珂约密葛也凑了过来,“你没听出来吗?凌很可能就没有来,他在给咱们摆了空城计!”
“当”正中红心!
“那小子来不来有什么不同吗?”仗还不是一样要打,瓜多鲁不解。
“摆出了皇旗,设下了营帐,按道理凌苍寂云没有道理不来,可所有迹象都表明凌苍寂云从宣称御驾亲征至此都未出现于军前,你觉得他摆这样的架势是为了什么呢?”卡般拓点了点瓜多鲁,见他不解,继续说道:“以我猜想,他这样的故步疑阵不外乎两种意图,一是逞强,二是示弱!”

“此话怎讲?”
“先说逞强,朝中新乱,他此时顿政务,重振朝纲尚忙之不及,如何抽身带兵来征?只是青州一战,皇朝军队惨败,溃逃数千里,军心大散,民心不稳,此时祭出御驾正旗,一可以定军心,振士气,二可以安民心,博大义,三,”卡般拓嗤笑,“数年前的一战,关外各族都对凌有所忌惮,此时他大旗一举,也对我们起到了威慑作用。”

“那示弱呢?”
“皇朝军队军纪尚算严明,尤其皇帝亲征,更应该小心警慎防备才是,可我们的探子却轻易混了进去,还在皇帐旁潜伏了一日一夜都无人察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军队刚刚修整,纳入大批溃军,军中混乱加上又是大胜,得意忘形了呢?”珂约密葛为自己手下辩护。
“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如果是逞强我们原地不动就放弃了一次攻溃他们的好机会,等凌苍寂云缓过劲儿来,亲征是迟早的事,可如果是示弱呢?凌苍寂云用兵如神,勇猛无匹,一旦知道他不在,我方会因狂喜而轻敌,盲目带兵攻过去,误入他的陷阱,不明摆着入了他的套!所以我们……”卡般拓未尽的话让珂约密葛充分了解到他的考虑。

“别婆婆妈妈了,像个娘们,打过去不就知道了!”瓜多鲁一挥手,豪气得很。
“哼!你要送死,我可不奉陪!”珂约密葛打击道。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你们到底想怎么办?”瓜多鲁抓着脑袋。
帐内一下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火光跳动,晃动的阴影笼在心头。
“老子不管了,明天我就带兵把那儿给挑了!”
“你不要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卡般拓劝说着。
“能不急吗?不急,不急要留在这儿过冬啊!你想让孩儿们饿死在这儿啊!”
“饿死?”格鲁笆德不明所以,抬眼望去,瓜多鲁却心虚躲开他的视线,“粮草不足吗?我记得青州的粮仓可是相当殷实的。”
“殷实是殷实啊!可惜与我们无缘!”珂约密葛说着风凉话。
“怎么回事?”在格鲁笆德的一再追问下,瓜多鲁终于嘟嘟囔囔吐出了真相。
当日,联军一路杀进青州,瓜多鲁更是一马当先,杀得兴起,竟开始放起火来,火势蔓延,最后祸殃粮仓,把所有屯粮付之一炬。
格鲁笆德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四族之中唯他与关中交战经验最丰,关外虽水草丰实,但米粮贫乏,故动员一次兵战不易。此次攻入关内,首战青州就是因为青州是远近几个县的屯粮之地,可补已需。边关虽不比江南鱼米之乡,可也比关外要殷实不少,本以为此次可以凭借青州之粮与皇朝军作长久之战,如今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此刻他真恨不得将瓜多鲁力斩刀下,可偏偏……时机不对。紧握在刀柄上的手一下子松了。此战四部齐聚俱为以利,实则各怀鬼胎。如今兵逼至关内,已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在此时与瓜多鲁撕破脸,活活折了一支生力军吧!为此,格鲁笆德硬是吞下一口怒气,咬牙强自镇定,问道,“我们的粮草还够支撑多久?”

“不足半月!”珂约密葛总管后勤,对于情势紧急自然清楚得紧。
“半月——”格鲁笆德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这是在逼战啊!
“报——”小兵洪亮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说!”一团暗火从心头烧上来,格鲁笆德的语气格外凶狠。
“六小队在云山之西发现小队皇朝军出没!”
“有何异常?”
“配有拉马推车,有点像……”
“像什么?”
“像运粮队!”
“运粮队!”瓜多鲁喜得跳了起来,“我们把他抢过来不就好了!”
瞟了他一眼,格鲁笆德握紧了拳头,望着桌上画着山水的羊皮毡,饶过西云山,就是关外的得克乌山麓,那里可是四族的命脉所在!一股不安让格鲁笆德的心神不宁,若是釜底抽薪……格鲁笆德简直不敢想象。

“再探!”
“是!”
 
惊鸿 第四十章(下)
月色溶溶,清如泠,寒如水,辽阔的苍穹上缀着无数星子,闪烁。
残月冷酒,独饮独酌。
明月清风,如月依人,一袭白衣,高高的坐在细细的树枝上,悠闲的依着身后的树干,右手执杯,左手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萧,静静的等待着什么。腰间的扇袋口微敞,月牙扇柄露了出来。月光下,白瓷的玉杯壁上隐现九龙纹刻,杯中半满的琥珀色液体中映出墨蓝的夜空和璀璨的星月。长长的眼睫扇动,掩住了一双如子夜般乌黑的瞳眸,也掩住了交织在眼底的复杂情绪。
轻风抚过洁白的衣角,撩起依人颊边的发丝。
“月下独酌,东方,你还是这么清雅!”随着清朗的笑语,黑影一闪,细细的树枝上又多了一个人影,慕曦。
细枝随风晃了晃,又随风而止。
“你来晚了!”东方胜雪连头都没抬,看了一眼杯中的星月,一口饮尽。
“那我自罚三杯好了!”探手扯过挂在树枝上的酒袋,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只杯子,慕曦手疾,等到东方胜雪再抬头,只见他唇瓣微湿,显然已是杯酒入喉了。
“说是自罚,恐怕不尽然吧!”对上他同样赛比星子的眼睛,东方胜雪淡淡的漾开一抹笑,如月下盛开的冬梅,清艳不可方物,“莫不是闻孤公子早就对我这雪梅酒垂涎三尺,这次趁机多贪几杯。”他调侃道。
“哎呀,被你看穿了!”晃着手中的酒袋,慕曦作出大惊失色的夸张表情,几乎把东方胜雪逗笑。
三杯下肚,慕曦的眼角泛起了水光,晕开的粉红染上了面具后的脸,然后波及到纤白的脖子,红白粉嫩煞是好看。连那张平凡的面皮也多了几分媚意,红白分明,东方何等人物,心中怎会不明,却也聪慧的不置一词。
“蒙闻孤公子抬爱,雪梅酒若有灵,想必也会受宠若惊。既然闻孤公子喜欢请尽兴吧!”相视对饮了一杯,东方胜雪摩挲着碧玉萧,说得异常潇洒,仿若这雪梅酒是路边茶摊不值钱的茶水一般。其实这雪梅酒可是大有来历。东方世家位列武林四大世家之首,除了其高超的武功技艺和超然的大家风范之外,还有“雪梅飘香,百里不绝”的美誉。此美誉一语双关,一层意思是说东方世家本代的佼佼人物东方胜雪和东方骄梅,另一层意思就是指东方家的独特佳酿——雪梅酒。
雪梅酒,是按照东方世家的老祖宗传下的秘方所制。每代的数量均有明显的限制,据家规记载,它是依照东方家每代正支的子弟人数酿制的,每人十坛,无一例外。每有新生儿出生,必在当年或次年的初冬采集第二场冬雪和含苞稍绽的上等梅蕾着手雪梅酒的酿制。雪片要经自然融解,静置,沉淀,过滤等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才可和花瓣混合。这花瓣也极为讲究,必须是采自东方家独有的凌梅,选择含苞初绽的梅蕾是因为含苞未绽则梅香未开,而胜放的梅朵则香已散开,毫无收敛,无内蕴所言,不可取。选材尚且如此严苛,制作就更不用说了。其后,据江湖传言还将经过一百零八道工序方可制成封坛,道道皆为东方家不传之谜,不足为外人道也。封坛后,尽数沉于寒潭,直至开封之日方可启起。(纯属胡诌,看过就算了)
酒色呈琥珀色,隐隐泛有时青时蓝时白之徵,酒香醇芳,凑近则扑鼻而来,醇厚而不浓烈,清雅却不飘忽,淡可久久萦于鼻端,浓又若有似无,含初雪之轻盈,飘渺,又有冬梅之清冷,幽然,更具两者的凝练与沉淀,别具一格,令人闻之而难忘。再说其味就更妙不可言了,酒,入口微冰,凉意先有舌尖可是蔓延,沿喉一直滑入腹中。入肚后却有一股暖流在丹田涌动,端是舒服。饮后,津甜馨香,清冽可口,回味无穷。在武林中被称为琼浆之极品,千金难换,它的珍贵可想而知了。而现今就被东方胜雪这样轻而易举的送了出去。若让武林中千万好酒者得知还不捶胸顿足,大呼东方胜雪暴殄天物才怪!!
“那我就不客气了!”端着杯子,慕曦望酒淡笑,他对雪梅酒的珍奇早有耳闻,如今东方胜雪这么大方必是有所求,也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不然岂不白沾了人家的便宜?便宜白沾了不要紧,可东方胜雪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那只表面温文尔雅的狐狸可是比谁都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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