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浪 第三部+番外————viburnum
viburnum  发于:2010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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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上非君子》之中书童小四长大之后的故事,之前一直热热闹闹在客串的角色们还会继续出现,另外更有和《京都犬男幻化记》相关联的角色出现~~请大家继续支持我><~~!

  内容标签:年下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晋闰生,秦青 ┃ 配角:龚仕伟,梁尚君,任天楠,杜安棠,沈忱,谷剑辉,梁尚洁 ┃ 其它:桃花浪,梁上非君子

  楔子、

  天将晓。

  昨夜的冷风已然停了,树上最后几片焦黄的落叶都成了寒冬最顽强的牺牲品,院子里让风吹得足够干净,略显苍白的石板地只有缝隙里还留着几缕衰草的残迹,至于落叶,有的集中在在院子角落,有的,则早已不知被风吹向何方去了。

  晋闰生在扫院子,手里是那种竹枝绑成的大扫把,这扫把当年和他一般高,现在他却早已经超过了扫把的高度。刚刚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青布的衣衫,虽是下人的装扮却毫不邋遢。似是不知寒冷为何物,卷起来的袖口中露出结实的手臂,多少跟着主子练过几下拳脚,那手臂也许称不上彪形,但足够结实。线条流畅的轮廓延伸到指头,很轻松的攥着扫把的手关节处略微见了薄薄的茧子,这点粗糙并不影响什么,因为抬头看过去,那张脸还是令人嫉恨的正在年轻时。

  他算不上多么英武,更不能说是格外俊美,晋闰生不算是当下最让人错不开眼珠的那类美男子,但是那年轻,那仍有些稚气未脱的气息,加上一双从不曾透出疲倦来的眼,却都让他比起受人瞩目的“漂亮”或“帅气”的男子而言,更多了一份容易亲近的单纯。

  他从不偷懒,也不会耍什么鬼心眼儿算计谁,他踏踏实实做他该做的事儿,偶尔表现出一点愣头小子的“坏”是不假,可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本分又不失机灵的,合格的院工。

  嗯,晋闰生现在是院工了,从伺候老爷琴棋书画的小小书童,变成天不亮就爬起来扫地担水的院工,他经历了约摸十年光景的进化。他并不觉得离开老爷的书房,离开那种安逸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相反的,避免和那伟大的梁老爷过于密切的接触,反而能让他得了清静。

  并非他这梁老爷对他有什么不正经让他呆不下去,而是……这梁老爷总是对某个人不正经,让他长大之后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于是,觉得自己再不逃走就太可怜了的晋闰生,终于主动提出要从书童,“晋升”为院工,去做粗活,去住后院,去铡草喂马挑水扫地了。

  不过,他的清净日子,并非在逃走之后,就可以一直清静下去了的。

  因为总会时不时的,有些会让他尴尬的场面,不偏不倚正让他看进眼里。

  就比如现在。

  落叶扫到一起,用簸箕撮起来倒进墙角的木桶里准备提到后院处理掉,晋闰生刚直起腰来,就听见从身后梁老爷的暖阁之上传来一声开门的响动。

  未必是巨响,却也绝对透着怒气冲冲的力道,回头看,一个和他一样一身青布衣裳的男人正下了精巧的楼梯,穿过花厅,大步走了出来,边走边略带慌乱的系着被扯开的腰带,低着头,红着脸。

  啊,天还没怎么亮呢,脸红不红看不清,可晋闰生很确定这人应该是满脸通红的,就像每次一样。

  男人嘴里低声念叨着,内容大概就是“老混球一大清早就发春!”之类的言辞,可能是太过恼羞成怒忘了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个人,他直到被站在墙边的晋闰生叫了一声“楠子哥!”,才猛的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哟,小四,你这么早就起来啦。”对方愣了一下,带着几分窘迫的笑了笑。

  “啊,天都快亮了,扫扫院子。”晋闰生也回应的笑,然后完全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个,楠子哥,你、刚从老爷屋里出来?”

  这个问题太显然了,问了之后才发觉到说错了话的晋闰生不仅成功的让对方这个大他十来岁的人皱眉的同时加深了脸上的颜色,连他自己都突然觉得双颊发烫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毛头小子局促不已,想抬手抓抓后脑勺,却发现自己左手拿着扫把右手提着木桶,局促中抬高了音量的逃避性言语看来是有了些穿透力的,因为暖阁之上的雕花窗很快就啪的一声被推开了,肩头上披着赭石色圆领衫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冲着晋闰生不轻不重来了一嗓子。

  “小四!扫完地赶紧跟着后厨刘嫂上早市买菜去!今儿个杜少爷他们过来,早点儿做准备,事儿办砸了留神我关你三天让你见不着秦师爷啊~!”

  晋闰生没来得及回答,甚至连假装的恐惧都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半点儿,红着脸的“楠子哥”抢在他之前回过头去回敬了梁老爷一声“睡你的觉去吧!”,便大步走出了后宅传到前院儿去了,被骂了一句还莫名其妙有些美滋滋的梁老爷带着莫名其妙的坏笑伸手关了窗,突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就只剩了晋闰生一个。

  提着木桶,攥着扫把,站在原处。

  “看来今儿又是个热闹日子啊……”轻轻叹了口气,他迈开步往后院走去,不经意间抬头看,东方已经是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

  第一章

  从早市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晋闰生除了手里提着个简易笼子,笼子里有几只鸡之外,就没拿着别的东西。

  临近春节,多数早市的摊贩都懒得出来,加之北风呼啸了大半夜,过分晴朗的清晨意味着过分寒冷,护国寺小河漕的水冻了个结实,可还是把阵阵冰面上下的湿气释放到周遭空气中,让经过的人一阵阵寒噤。

  “哎我说四儿~你慢点儿走就不成啊?”身后传来一声有点儿沙哑的抱怨,晋闰生恍然了似的停下脚步,回头看,踩着一双小脚的厨娘刘嫂正皱着眉往前赶,“大小伙子也不管老太太走道儿慢,你是一步三尺远,你看我这脚成嘛……”

  “是是,我忘了您跟着呢。”赶紧赔不是,晋闰生往回走了几步,伸手要搀着厨娘大妈,却被拒绝了,老太太故作不爽的斜了他一眼,然后便唠叨着“这要是将来娶个漂亮媳妇儿,你准丢不了了就!”继续往前走去了。

  “漂亮媳妇儿……我也不打算带出来啊……”晋闰生带着那种大小伙子独有的傻气嘿嘿笑了几声,便提着鸡笼子跟着老太太往家走。

  家里还有菜,肉也有,油盐酱醋一应俱全,稀罕吃食诸如江南的醪糟东北的鹿肉,似乎也有存货。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今儿个应该不至于再让梁老爷支使出来跑一顿菜市场或是油盐店什么的了,晋闰生点头的同时吁了口气。

  想来他这个怪脾气的梁老爷啊……真是个传奇人物,少年时代就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不爱名利爱江湖,自学成才了一身的飞贼本事,蹿房越脊比猴儿都灵活。于是,也就是这一身本事,终于给他多少招来了一些祸患,那场轰动了他们县城,都把万岁爷的钦差惊动来的环环相扣的大案子结束之后,这个曾经的举人老爷没了功名,成了刑部正堂一品大员谷剑辉帐下的幕僚。【V乱入:个中详情参见《梁上非君子》= =。】

  到底什么是幕僚呢,晋闰生小时候曾经问过跟着一道进了京城的楠子哥,得到的回答是,前头走着个大人,后头跟着个小人,那个小人,就是幕僚。当时他不大明白,而且梁老爷很快就杀过来跟楠子哥“拼命”了,瞧着眼前这热热闹闹有碍观瞻的一对儿“主仆”,他小小的心思里多少懂得了一些无奈为何物。

  随着年龄增长,书童小四成了院工晋闰生,仍旧喜欢叫他小名儿的梁老爷和楠子哥,仍旧如胶似漆恶心巴拉,但小四,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并且早就开了情窦,动了凡心。或者再直白一点儿来说,就连那肌肤之亲的情事,对他而言,也已不能说是生疏了。只是……

  这肌肤之亲的对象,并非是女子。

  那是三法司刑部大堂衙门口里,谷大人的师爷,秦青。

  秦师爷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留着山羊胡,从小眼睛里射出狡猾之光的造型,而是个不到三十,眉清目秀的书生模样。那应该算是清瘦的身材了吧,俊秀的眉,细长的眼,急切时会浮现出红润来的脸颊,还有那种很是温暖的笑……

  “以后莫要叫我‘秦大哥’了,我在家里排行老五,免去个客套的姓氏,直接叫我‘五哥’就好。”

  这是当年还需要他抬头仰视的秦师爷摸着他的头顶,用柔和清朗的声音说过的话。当时的书童小四想的是……

  啊,原来世上还会有比梁老爷好看,比楠子哥温柔的人存在啊……

  从那之后,秦师爷成了他命里注定的存在,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动了那既非崇拜又非倾慕的心思的,总之,从几年前的某个热死人的夏夜开始,他俩的关系就成了纸包不住的火,瞒过了所有人,却终究没能瞒得住那眼睛比狼都刁,心思比狐狸都狡黠的梁尚君先生。

  用向谷大人狠狠告一状的威胁吓着了当年的小四,十六七的大男孩儿恐慌中说了实话,然后,那像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第一手材料的梁老爷,摸着下巴,挑着嘴角,展现出一个冷气森森的笑。

  “有其主,必有其仆啊~”梁老爷点头。

  “是‘上梁不正底梁歪’。”楠子哥在旁边投来复杂的目光。

  “瞎说,我多正经啊我。”梁老爷立刻反驳,随后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哎,小四儿,你跟老爷我说实话,你们俩……谁‘那什么’谁啊?”

  “什么……谁……谁那什么的?”茫然的书童茫然的看着老爷,一边终于不堪忍受的任天楠走过来挡在二人之间,然后推了那斯文败类一把。

  “边儿去!”楠子哥怒了。

  每次想到这儿,晋闰生都会忍俊不禁,而且何时想起来,何时都历历在目。老爷那正经的猥琐,楠子哥那尴尬的威严,可谓是从未磨灭的印象。那太典型了。

  “四儿!你小子又越跑越快了!”身后头再度传来厨娘大妈的抱怨,赶紧再度放慢了脚步,晋闰生回过头,抓着后脑勺,冲着郁闷起来的老太太露出一个有点儿傻的笑。

  第二章

  梁府过年,是不需要买鞭炮的,因为从一品刑部正堂谷剑辉的府上,会有放不完的鞭炮由专人送来。红纸小心封好的挂鞭也好,扎成规规矩矩一小捆一小捆的滴滴金也罢,都整齐摆在挑子上,存进远离光火的小库房里。

  前举人老爷并不热衷于放鞭炮,他的大年三十儿一般都是小酌几杯之后就芙蓉帐里戏鸳鸯去了。放鞭炮是下人们的娱乐,被放了假的家奴院工丫鬟老妈子们凑到一起,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唱唱跳跳玩玩闹闹,反正只要给梁老爷一个清静,就随意怎么折腾。

  然后,真正忙碌的,是大年初一,昨夜“鸳鸯”够了的梁老爷,心满意足看够了还在梦中的任天楠,穿衣洗漱,神清气爽从暖阁之中滚出来,就要赶去谷大人家里拜年了。

  两家人住的并不远,骑马过去也就是一碗茶的工夫,通常会只身一人前往谷家宅邸的梁老爷,身上带着精挑细选的礼品,还有给他那几个宝贝外甥和外甥女的压岁钱。

  压岁钱是不能给银票的,没见过这等规矩,但梁先生也从不简单给几个大子儿糊弄事,他习惯准备一些刻着那几个孩子生辰岁数的小元宝,一人一个,每年都比前一年的分量重一两。计划是给到这几个小子考取了些功名,丫头们定了亲事为止,闭上眼想象着自家人丁兴旺的未来,梁老爷就会格外的愉悦起来。

  其实他也绝对算是在北京城里可以横着走道儿的人了,自己虽说只是个挂名的幕僚,可他毕竟是真正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为人流氓与否先放在一边,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是当朝一品谷剑辉的大舅子。当年他那同样飞檐走壁的妹妹梁尚洁,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迷住了这老实巴交的谷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拜堂成亲,第二年就喜得贵子的一对儿小夫妻,十年来始终恩恩爱爱如胶似漆,膝下二子一女,也都是个个聪明伶俐讨人喜欢。每次一想到这些,梁老爷嘴角就会浮起玄妙的笑来。

  十年光景过得容易,眼看就又是辞旧迎新时,清早起来写了两幅对子,交给从早市回来的晋闰生之后,梁老爷就迈着方步回花厅喝茶去了。

  去后厨舀了些面,兑水打了糨子,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白瓷碗,捏着大红的对联走到宅院外,晋闰生刚要贴春联儿,就听见身背后一声唤。

  “闰生?”

  那声音太熟悉了。

  “五哥!”赶紧回过头去看,果然,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就是他那心里头旁人碰不得的一块宝贝,谷大人的小师爷,秦青。

  一身天青色的软布衣衫,干净平整一尘不染,头发梳得利索,浅浅的鬓角透出几分读书人的文气。在官府呆久了,那习惯性的略微颔首的姿态让晋闰生怎么都看不腻。

  他大概这辈子也做不出那种样子来吧,毕竟不是书生,虽说跟着梁老爷这些年,识文断字乃至多少能写出一两句小诗文,可归根结底没处身于那种常伴当朝一品大员身边的严谨庄正的气氛之中,于是,秦师爷那温和优雅的仪态就成了他自小便格外仰慕的东西。

  “大清早,发什么呆。”带着点儿无奈的笑,秦青走到他面前,看了看那格外显眼的大红对联,“梁老爷写的对子?”

  “啊?啊,是。”赶紧答应着,晋闰生点头。

  那有几分憨憨的样子逗乐了秦师爷,向后退了半步,作了个揖,有着优美弧度的嘴唇开了口:“既是梁先生手书,必定不同于凡俗笔墨,有劳尊管,不知可让学生我瞻仰一二否?”

  “五、五哥,你又拿我开心了!”让那一串文言弄得红了脸,听懂了其中意思却还是觉得别扭的晋闰生略微皱眉,脸上流露出颇类似大孩子撒娇的表情来。

  “嗳~何来的开心二字呢?”终于笑出声来,秦青不再逗趣,十分得体的收住了戏谑的成分,他极小心的伸手过去,轻轻捏起对联垂下的半边,看了看梁尚君那苍劲的字体。

  “唉……果然是凤舞龙飞铁画银钩一般呐。”心满意足点了点头,秦师爷松开了手。

  “那个,五哥,今天你来找老爷何事?”晋闰生问。

  “哦,昨天谷大人祭祖回来,带来的家乡土产,分赏了我一些,今儿个给你拿来尝尝。”说着,把手里提的几个捆扎整齐的点心包递给晋闰生,秦青轻声补充了一句,“这可不是给你家老爷的,你自己收好尝个新鲜也便是了,别拿去借花献佛啊~”

  “看你说的……”意识到这是人家专门给自己送来的东西,又意识到自己刚才只顾着看人家的颜面都不曾发现手里还提着东西,突然觉得自己足够痴傻的晋闰生别扭起来。想去接,又被浆糊碗和对联占据了两只手,不敢弄坏了老爷的“大作”,最终只好三个指头端住了碗底儿,两个指头勾住了打成结的细纸绳,还好这东西并不沉重,想着待会儿先进去放下碗和对联儿,然后收好点心再出来,晋闰生冲着秦师爷傻笑起来,“那什么,谢谢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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