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
雪笑阳表情沉醉的拉着小提琴,一身白色的西装的颀长身躯,完美的映在蓝天里。敞开的黑色衬衣领口,和风中略显凌乱的黑发为这个全身优雅的男人平添了一丝邪魅野性。
男人闭着眼睛,沉醉在时而缠绵时而激越的华丽琴声中。俊美惑人的脸上呈现一片安详的温柔。让人联想到天使,隐隐透着邪气的堕天使。
"雪笑阳"背后传来呼唤,微哑而性感的男声
慢慢的放下琴弓,雪笑阳转身,玩世不恭的微笑"警官"
再一次面对雪笑阳,肖荻还是会为那样一双毫不含糊的狼眼而微微失神。一双能让你忽略眼前男人俊美长相,黄金比例的夺目双眸。肖荻惋惜,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明明不是好人,或者说是个混蛋,却偏偏令人无法深恶痛绝,更该死的勾人魂魄!
若说,有什么人是自己拼命往死路上奔,无疑,雪笑阳可以算是世人眼中的典范。父母都是教师,拥有良好的出身,名牌大学毕业,转行又成了律师。明明可以和很多人一样,混上车子房子,找个白领老婆,生个计划内的孩子,然后小资的过完一生。可是......
偏偏这小子一进金三角就再也没出去。助纣为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金三角最大的贩毒集团的首席军师。
"你们,大势已去了"肖荻看着雪笑阳的一脸平淡,皱了皱浓眉。
雪笑阳低头看了看别墅下横七竖八的死尸,轻轻挑眉,笑了笑。枪击声已经没有那么密集了,颔首赞同
"被端了"
肖荻一时怒从胆边生"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雪笑阳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面前如同黑豹一样的英俊男人"警官你当了这么长时间卧底,我干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肖荻一时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雪笑阳慢条斯理,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把著名的斯特拉迪.瓦里的小提琴放进琴盒。轻轻的覆上琴布,合上琴箱。那样子就像对待夭亡的心爱情人。
"送给你了"雪笑阳一脸遗憾的看着琴箱,有些东西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雪笑阳!!"肖荻怒,抓住男人白色的西服领子"你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雪笑阳皱了皱眉,毫不客气的甩飞男人的手"肖警官,邪帝可是被你一枪爆了头,若是,论犯罪,我们不相上下,若是,论对待你这个卧底嘛,我们都在床上压过你"雪笑阳一摊手,质疑道"为什么我就非得活着受到法律的制裁?"
肖荻黑了一张俊脸,有点哆嗦
"如果你不让属下冲我开枪,是为了还我没揭穿你是卧底的人情"雪笑阳懒懒的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眯起双眼"雪某觉得没那个必要,你还是把琴带走吧"冷眼看了看别墅上迅速蔓延的火光,他可不想来个焚琴煮鹤。
肖荻有点茫然,琴?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舍不得的是琴?好笑不好笑?
能温柔的用手绢闷死一个婴儿,能无视自己的同伙被全歼,能听任自己的老大被人爆头,能以数以百计的人的生命为代价走私毒品,甚至能无视自己必死的境地。倒是优先的安排一把破琴?(明月怒!!什么叫破琴?!!!)
冷冷的看着攥拳的肖荻,雪笑阳开口"肖警官,我留着你的命,是为了带走我的琴"雪笑阳突然偏头嗤笑"你不会因为我在床上对你温柔就舍不得我吧?"
"雪笑阳!!"肖荻窘怒。感觉自己什么秘密被偷窥到了,本来作卧底精神压力就非常人能够忍受,在生死之间的黑暗中,遇见了像雪笑阳这么个无情的人,而这个人偏偏拥有令人无法抗拒温柔,和,坚实温暖的怀抱。
雪笑阳耸耸肩,一脸无聊。屈指弹了弹琴盒"再不走,就都烧了"
疯子!!肖荻恶狠狠的盯着潇洒适意的男人,看着他缓缓的脱下西装外套,一件纯黑色的贴身棉质衬衫,勾勒出精悍完美的线条,凌乱的发丝略略盖住眯起的寒光四射的双眼。冷酷的薄唇勾出完美的角度。
这是一个,更适合黑色的男人。
着白衣时的雪笑阳,浑身散发着冷冷杀气,而黑衣的他,却在杀气里奇妙的包裹了至高的神秘邪魅,和......和一丝非常纯粹的温柔。
没人可以拒绝的吸引,就像是魔鬼的微笑。
"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肖荻下意识出口,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雪笑阳一个利落的翻身,轻巧的踏上露台的边缘,头也没回随口答道"为什么?因为太无聊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地的狼藉,雪笑阳吹了声口哨,终于结束了,这无聊的一切。
那黑白分明的身影坠下时,肖荻不由自主地动了,可惜,才扑到雪笑阳的琴盒时,那人就在在半空中一声巨响,炸了个粉身碎骨。
肖荻无意识的抱住琴箱,有人,这么讨厌自己吗?死也要来个灰飞烟灭?脑袋里一幕一幕的闪过雪笑阳的资料,肖荻茫然,没有任何挫折,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发呆的肖荻被直升机上的同事拖到直升机上飞回总部,一路上他都紧紧地抱着琴盒,喃喃的嘟囔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问题"为什么?我不明白......"
所有,都会随着时间而面目全非,然后渐渐湮没,不论是一个国家,一场战役,还是众多的生命。更何况,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喜怒哀乐,恩怨情仇?
阳光之下,一切皆是虚空,一切皆是扑风,不变得只有亘古的寂寞。雪笑阳放弃所有的意识,无聊的累赘身体没了,就让我从此灰飞烟灭吧。
有人看破红尘,成仙;有人看破红尘,成佛;有人看破红尘,成魔。
秉持着不全黑即全白,不纯洁就毁掉的雪笑阳,却,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一丝执著再入红尘。
出生
有人拽他,雪笑阳有点纳闷,虽然他很少纳闷,不过,如果你是被人拽着脑袋的话,估计你也会很纳闷,尤其,当你已经不是个人了的时候。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儿子!!"有人叫,雪笑阳冷笑,生了?
被人七手八脚的包好,雪笑阳放弃企图打量四周的想法,原因非常郁闷,因为视线模糊。闭目,雪笑阳听之任之。直到......
"孩子为什么不吃奶?"温柔的女声,软软的,有点害羞
"呦!孩子还小,一顿两顿的,没事!"高亢的女声,雪笑阳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要他轮回,那好歹也给碗孟婆汤吧?难道是,阎王爷怒自己作恶多端,不肯给了?
两天以后,雪笑阳终于肯吃奶了,也看得清楚这一世的娘,眼睛大大的,水光粼粼,顾盼生姿,眉如烟垄,长发如云。嘴巴小小的,樱桃小嘴点绛唇,瓜子脸,小蛮腰,还有自己咬着的......咳咳,总之,美女,和以前自己床上的那些差不多水准。(明月怒!!我揍你哦!!!)
不过,爹没看到。没有就没有,雪笑阳不在乎,没谁地球还不一样转?屋子嘛,很简陋,或者说很破,听所谓的娘说,好像在一个村子的边上?边上就边上吧,雪笑阳仍旧不在乎,在哪儿还不一样睡?
眨眼,两年飞逝,雪笑阳,每日几乎除了睡觉就是默背他前世所学过的一切,加上费力的训练这个身体的灵活度,几乎从不留意身边,至于那个娘,雪笑阳知道,她对自己极好,好到不能再好了。可那又怎样?
再眨眼,雪笑阳五岁了,他知道了那个娘叫贞娘,而自己的这个身体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来历。私生子?血海深仇?雪笑阳懒得理,究竟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宝宝"贞娘软软的唤
雪笑阳抬眼看了看,这个女人笑这么白痴干什么?
"宝宝"贞娘眨了眨大眼睛,这个孩子很是与众不同,不喜欢别人触摸,不喜欢别人逗弄,也不喜欢别人哄,若不是自己在他3岁给他起名字时,他突然开口说自己要叫雪笑阳,贞娘几乎伤心的以为自己和南宫的孩子是个哑巴。
看着贞娘又在发呆,雪笑阳有点不耐烦。毕竟这个女人天天吃红薯,把仅有的白米省下来给自己。这个女人浑身都是补丁,自己身上还是比较整齐,因为自己不喜欢她接触,她都是以为自己睡着了才抚摸自己的脸,那双本来的软滑的柔荑,越来越粗糙,现在已经裂口长茧,完全变样了......
"有事啊"
"啊,小阳"贞娘甜甜的笑着"娘下午要去给别人绣花了,以后能多挣些钱,就可以送小阳去私塾了"
"绣花?"雪笑阳冷笑,这个招数小说了里太普遍了吧"拿别人订金了?"
贞娘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小孩童,玉一般的小脸上,略微上挑的美丽的凤眼冷冷淡淡,周身气势逼人。
"没有,娘没受别人订金"贞娘大大的眼睛温柔含笑,小阳一看就不是普通孩子,不能......不能因为贫穷,就毁在自己手里。
"嗯"雪笑阳无意装小孩"不要去"
"宝宝"贞娘轻移莲步,轻轻的拥住雪笑阳,感觉怀里的小人微微挣动了一下,便乖乖的不动了,贞娘灿烂的笑开了,一时间闭月羞花"宝宝,舍不得娘哦?"
雪笑阳忍受着捏住自己鼻尖的手指,舍不得你?我是看在你养我这么多年兼对我好的份上,怕你自投虎口,被人糟蹋了!!!
"若是宝宝害怕要娘在家里陪着你"贞娘继续对自己的儿子上下其手,笑眯眯的看着小小的玉娃娃一脸崩溃边缘的竭力自持"娘就不去,不过宝宝要叫一声娘啊"
从,雪笑阳就没叫过娘,可以说他的话都很少,因为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无语的看了看这个趁火打劫,笑得比花还要美丽的女人,雪笑阳开口"娘,别去了"
贞娘在细腻的小脸上大大的香了一个"好"
雪笑阳无语,有没有搞错啊,这个女人,冲自己这么小的儿子撒娇?!
不过,实践证明,麻烦是不能惹的,只要一碰到,就甩也甩不脱。那家雇用贞娘绣花的大户的少爷,从此就不间断的前来骚扰,从在附近徘徊,到借口上门讨水喝,再到没事就像登堂入室没事纠缠,雪笑阳犹豫,要不要直接杀了他?对于天生乐于杀人并精通人体构造的雪笑阳来说,即使是利用这个小小的身体,让一个人死得自然无破绽并不是难事。可......会不会连累到那个......嗯,娘?摇头,叹息,弹指一挥间,四季更迭,一年过去了。
"私生子,私生子"
"没有爹的私生子"
第一次去给娘抓药,就碰上这么一群欺生的小屁孩。雪笑阳脸不变色心不跳,就和没听到一样。不紧不慢的走自己的。
一个石子砸到雪笑阳身上,雪笑阳一挑嘴角,一个极不符合年龄的冷笑出现在稚嫩的脸上,回头,凤眸一眯
"滚"
看着一群小孩子顷刻之间作鸟兽散,雪笑阳自嘲,自己这个睥睨黑道群雄,掌握生杀大权的雪笑阳,竟沦落到和一群低智商的白痴起冲突。
离家还有两里,要经过一片坟地,雪笑阳气定神闲的站在坟包里,转过身
"跟着我干什么?"
两边窜出一篮一黑两道黑影,蓝的儒雅,黑的狂放。两人均身形轻巧矫健,目光精透,高手,雪笑阳纹丝不动,来斩草除根的?还是来杀人灭口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回那个破屋,因为,那个破屋里有个女人,犯不着凭空多一条人命。
"小弟弟......"那个蓝衣的笑得温暖,就要走上前来
雪笑阳伸手一止,该死的小手!!"有话站在那说吧"
那蓝衣的一愣,收住脚。那黑衣的本来一双毫无表情的黑眸燃起了些许兴趣。
"不生气吗?"黑衣的开口
"你们还有问题么?"雪笑阳淡淡问道
蓝衣的一脸奇怪表情"没有"
雪笑阳一句话没说,转身扬长而去。
留下两人站在村郊的众坟包中,饶有兴趣的看着渐渐变得更小的小小背影。
爹
雪笑阳拎着药包。冷眼看着平时虽然简陋但是整洁的小院子,如今满是狼藉,贞娘衣衫破损,头发凌乱,满脸的泪痕,坐在地上簌簌的发抖,那个富户的少爷,双腿呈现扭曲的形状,趴在地上狼哭鬼嚎,什么啊,娘啊,老天啊,玉皇大帝啊,一套一套的。狭小的院子中间,一个帅得惊人的男人,一身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装扮,一脸冰霜的站的根电线杆一样,一言不发。
大可以倚着门柱袖手旁观,不过,雪笑阳掂量掂量自己现在的身材,和一靠恐怕要倒的门柱,还是算了。
拎着手中的药包,雪笑阳绕过院子里的诸多障碍物,马上就要抬脚进门了。背后传来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喝
"站住!"
左脚一刻也没停的落入室内,雪笑阳充耳不闻。
南宫煜怒,整个江湖,整个朝廷都没有人曾经这样无视过他。这小子,比皇上还狂!!强压一掌毙了他的欲望,南宫煜僵直的站在院子里,拳头握得咯咯响。
雪笑阳进屋,慢条斯理取出砂锅,加水,生火,把药熬上。踱到破烂的木柜前,取出一件简陋的外衫,走出房间,目不斜视的走到贞娘面前,伸手给她披上,理了理她散乱在脸上,被泪痕粘住的头发,曾经乌黑光亮的长发,已经枯黄分叉了。
"他碰你了?"
贞娘默默地摇摇头,突然抱住雪笑阳小小的身子大哭起来,雪笑阳略略皱了下眉,看来只是被吓到了。伸手推了推贞娘
"药要糊了,你进屋看着"
贞娘点点头,摇晃着向屋里走去。雪笑阳看着她,心想,这个女人的时间不多了,刚刚把她的脉象,就知道,浮虚劳极,再加上以前的内伤,体内的毒,也就这两天了。收回思绪,该来的总会来,想也徒劳。回头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
南宫煜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态度?一个6岁稚子,还是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无法无天?
"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外以为她起码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一瞥旁边哀号的男人,气极的南宫煜口不择言"不过也是,这种红杏出墙的丑事都干得出来,能知书达理到哪里去?!"
屋子里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雪笑阳波澜不惊"这与阁下无关,阁下嫌污了眼睛耳朵经可自行离去"对着大门摆了个请的手势"不送!"
回身去那少爷身旁站定"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那人还是扯着脖子叫嚷不休,雪笑阳叹了口气,叫也痛不叫也痛,何苦还要叫,自己累不说,还扰人清静。伸脚在那人断腿处狠狠一踩,那人立即白眼一翻,疼晕过去了。雪笑阳打了个呵切。转头向屋里走去。
"站住"南宫煜显然重复错误,脸色黑的像锅底"你就对你老子这种态度?"
"老子?"雪笑阳懒懒侧过脑袋上下打量南宫煜"谁能证明我是你儿子?"
"小阳......"贞娘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怯怯开口"你的确是南宫侯爷的儿子"
"证据"
"你们都有与众不同的暗红色瞳孔"贞娘面色呈现不正常的赤红,费力的喘着气。定了定神,就要回身拿镜子。雪笑阳抓住她枯瘦的手指。
"我知道了"雪笑阳转头对上南宫煜"是,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