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东 下————clips
clips  发于:2010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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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这天色已晚,又风雪交加,难道你们要走夜路?不如我们一同找个客栈歇息,明日再走。“婉玉惊慌地说。

  男子正要答话,他身后一个壮汉道:“青爷,咱们只能在前面客栈停留,这马无草料真的走不动。“

  男子看看壮汉,又扫了眼前几人,对婉玉道:“也好。”又回头对随行众人说:

  “二冬,你将马让给这位婉玉姑娘,你与七星同骑一匹,还有婉玉姑娘的两位朋友,分别带上。“说完又上了坐骑,扬鞭策马,只说:“走吧。”便从宏身边飞身而过。


  早有一汉子对司徒宏大叫:“小兄弟,我带你一程!”宏见婉玉水行都上马待发,定了定心神,一咬牙,也不说话,上了那汉子的马匹。

  客栈前面,众人下马,有壮汉将澍青的坐骑缰绳接过递给店家打理。婉玉又到澍青面前,虽有些羞色,但还是大方说道:“自两年前与恩人一别,至今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


  司徒宏听婉玉问话,也抬头凝视澍青,犀利目光直逼得张澍青假意低头整理衣襟,似随意地说:“不敢当,敝姓刘,单个青字。”

  澍青再次抬头,正见宏面带一丝鄙夷,似笑非笑。澍青不意察觉地微微皱眉,接着对婉玉说道:“肖姑娘该回去歇息了,走了这一路也累了吧。”说完对婉玉三人点头示意就进了客栈。


  待司徒宏洗刷了从房间出来,见楼下婉玉、水行正同澍青一行人吃酒。见是司徒宏,婉玉向她招呼,然后对澍青笑道:“刘兄,我刚才忘记引见了,这位是司徒宏,将门之后,这次出行是为当今北部吕朋战事寻贤能而奔走。“澍青似坦坦然然对宏略抱拳行礼,口中道:“幸会!”


  司徒宏也微微一笑还礼,答道:“能与刘青公子相识,真是三生有幸。我有一位姓郝的朋友,与公子相貌还很相似呢。“说完他坐在水行身旁。

  澍青也不接话,似对宏所说置若罔闻。

  身旁婉玉问:“刘兄因何这般着急赶路?”

  “我们是商贾,为京城的大户办些要紧的物品。”澍青回答得坦然自若,宏不禁眯起眼睛,面带不羁冷笑,心中暗想:此人说谎如家常便饭,全无半分慌乱,当初自己鬼迷心窍竟蠢笨到对此不以为然。


  旁边婉玉仍拉住澍青闲聊,先是那几个澍青的随从讲路上遇到光怪陆离的见闻,只听婉玉插言对澍青道:“这一路我们也遇到些怪人,如那日我的两位朋友,他们路见不平,为人解难,事后还要遭那些人的责骂。““有这等事情?”澍青饮下一杯酒,敷衍着笑问。


  “谁说不是……”婉玉象是找到个有趣的话题,将水行、宏解救店家的事对澍青仔细说完。

  “其实也不怪,那店家有自己的道理。”澍青回答。

  “哦?此话怎讲?”水行一直闷闷吃酒,见婉玉对这个刘青说话时神采飞扬,早就心中厌烦,又听那人这样讲,便冷冷问道。

  “你们救他,虽然乘了一时之快,却救不了他一世。只怕现在那老翁老妇不是丢了性命,就是那店铺已让人强占了去。“

  “那依刘公子的意思,该如何救他?”

  “能将那人所欠银子交齐最好,若不能,先少给些,安抚了几个强人,至少为二老解一时之围。“

  “笑话,难道刘公子是说我们该助纣为虐?明日他们要得更多又该如何?”水行讥笑着问。

  澍青微微一笑,淡淡道:“还有个办法,以恶制恶,先将那四个杀了,再将同夥全部灭掉,一个不剩,以绝后患。“

  澍青此话一出,水行、婉玉全张口结舌,澍青见他们这样,也不多言,拿起杯盏要再饮,却与司徒宏目光相遇,澍青顿时收起原先脸上的一丝笑容,只低头饮酒。

  “照刘公子这样说,这世间还有没有公理!我等虽不是惊世骇俗的大侠,但还懂得什么是框扶正义。“

  澍青抬头,面对水行依然淡淡道:“是表现自己一身正气要紧,还是救人于危难要紧?“

  见水行被问得有些羞恼,又一时不知如何对答,澍青笑道:“我也是一时信口胡言,还望魏公子海涵。“

  这边婉玉接道:“刘青大哥讲得确实是番道理,只是我等初涉江湖,很多事情还不甚明白。“

  魏水行本就不快,听婉玉只一味护着那人讲话更是气恼,又不好反驳,只将手中酒水一饮而进。婉玉却浑然不觉,眼中只见这位曾有恩于自己的刘青,相貌身段俊逸潇洒,言谈举止沉静自若得竟有王者风范,却对众人又谦和周到,早不理会其他,心中虽娇羞万分,但耐不住爽侠个性,只想与这人亲近。


  婉玉将杯盏举起,对澍青道:“今日能与刘青大哥邂逅,一定是天意,这杯酒是婉玉敬大哥的,一来多谢大哥曾善心相救,二来也是我对……对青哥的敬重之情。“澍青并未立刻接过那只酒杯,似有顾虑,目光迅速扫了众人,也无笑容,然后接了杯盏,引领而进,放下酒杯,微笑道:“各位慢用,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恕刘青先行告退。“见澍青这样,那几个与他同行的汉子也起身,向司徒宏等人行礼告退。


  “何必这么急着走,岂不是不给我们面子!”只听宏大声笑道:“人家婉玉姑娘都已经称你作‘青哥’,青哥怎就不能领会其中的意味,倒让我们肖姑娘为难了不是。““司徒宏!你……你这是何意?”婉玉已面带怒气,又羞又恼,摔了手中杯盏,拂袖而去。


  魏水行见婉玉这般,也面带怨气地瞪了宏一眼,就急着要去追上婉玉,却被司徒宏一把抓住手腕,只听宏道:“你先不要去寻婉玉姑娘,倒是该先问问青哥,这整晚肖姑娘含情脉脉,青哥却一副不解风情的姿态,可据我观察,青哥是喜欢处处留情之人,怎么今日就迟钝了,莫非是欲擒故纵的手段?“水行听着早就怒得七窍生烟,将手中的刀鞘向着司徒宏的心口砍去,亏得宏躲得快,一个侧身,握住水川的手也松开了。再看那边,澍青手下的那几个壮汉也面带怒气,手中提着兵器,虎视眈眈。


  水行咬牙切齿道:“司徒宏!今日我看你是多吃了几口酒就一味胡说,若你再敢对肖姑娘有不敬之处,我们从此不作朋友,只用刀剑讲话!“说完匆匆离开,去寻肖婉玉。


  澍青依然静立在那里,冷眼看看司徒宏,然后对众人道:“我们走。”说着转身也离去,只剩下宏一人呆立着,他只将手里的酒杯捏得粉碎。

  二十六、杀人

  一夜,宏与水川都不讲话。天色微亮,司徒宏起身,一人到客栈外面,他盘坐在雪地上。因一宿未眠,司徒宏想以运行内力之法,让身心疲惫之感有所缓解。

  “快起来!你现在不易在积雪中运行内力。”澍青幽幽之声传进司徒宏耳中,他腾地站了起来,见澍青已在他对面,一身月白装束,应着雪色,好生清冷。宏转过头,再也不去看他,只往客栈走去。


  “宏……”

  司徒宏停下不动。

  “我有话要讲。”

  “哼!”宏冷笑,却未转身:“你要解释什么?还是扯什么谎?”

  静默片刻,只听澍青道:“你与魏水行、肖姑娘可是朋友?”

  “是又怎样?这与你何干?!”

  “若是朋友,你昨晚言行根本不是待友之道。无论你对我有多少憎恨,却不该以辱没伤害朋友来发泄怨气。“

  司徒宏听这转过身来,讥笑道:“刘青刘公子果然是正人君子,危难中搭救母女,如今又训导所谓待友之道,真是令司徒宏感动。“澍青片刻黯然,但依然道:“你在江湖行走,若有朋友们与你相伴,同甘共苦,不说成就一番事业,就算是清静无为,也可乐在其中。再者那两人都是心胸坦荡之人,这样的朋友失去了,你会后悔。“


  “真是怡笑大方!你也敢说什么心胸坦荡!”

  澍青沉默不语。

  正在此时,一个人向这边跑来,正是昨天一直不离张澍青左右的那个中年汉子。他到了近处,对澍青低声道:“师爷传话来了。”

  澍青似乎眼睛一亮,一扫先前的黯淡,问:“怎么说?”

  那汉子看了看司徒宏,眼中有些恨意,又看着澍青。

  “不必顾虑。”澍青微微皱眉,道:“这位司徒公子就是我对你们说过的,曾在秀水涯救澍青一命的少侠,也算是我们风扬寨的恩人。““原来如此!”那汉子一拍额头,笑道:“我说昨日这小爷这么大火气,原来是我们恩人面前没有半点感恩的意思,真是该死,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少侠莫气,我赵杵给您赔礼了!“说着单膝跪地,行了礼。


  司徒宏一愣,连忙说:“不必,不必……”

  澍青又问:“那边怎么说?”

  赵杵站起来道:“那边得手了,顺利的很,只是王府那边传来话,要做的彻底些,所以师爷请您示下。“

  “师爷的意思是什么?”

  “他是觉得不可太过分,但王府那边也要有交代,左右为难。”

  澍青无语,静了半盏茶的功夫,澍青轻声问:“那府里有多少人?”

  “上上下下,连仆人有两百来口子。”

  澍青对赵杵道:“告诉师爷,一个不留,要做的利索,不可有半点差错。”

  “是,我这就去办。”壮汉说完,对宏笑笑,微微抱拳转身走了。

  司徒宏虽不能完全听懂他们所言,但也猜出一半,对澍青冷笑道:“我只听别人说这位张澍青铁石心肠,杀人如麻,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我见识短了。““若这次手软,恐怕不久就是几千人死于非命。”


  “真难以致信,这边搭救个素昧平生的母女,那边却杀戮百十号毫不相干的无辜之人。“

  “搭救路人是仁慈之心,无任何坏处。但优柔寡断,错误决策便是妇人之仁,要坏大事。“

  宏冷眼对那人道:“张澍青,当初我果然愚笨,今日我也算认识你了!”他说完就要走。

  澍青道:“且慢,这个拿上。”说着向司徒宏扔过一件东西。宏下意识接了过来,见是一个小袋。澍青又道:“我看你右手尚未痊愈,若与人起了争斗,恐不能灵活自如,这药粉你用在患处,只三天便没事了。“此时司徒宏站在澍青对面,倒将澍青仔细打量个清楚,他似是比先前消瘦了些,面上也无红润,目光虽依然炯炯,却暗藏抑郁神情。宏突然想那人当时也是左臂重伤,怎么自己就没看出他是否全好了,其实自己从来想也没想过。


  “另外你前些时有过寒冻创伤,虽然好了,却不可在雪地里运行内力,待过了这冬才可使得。“澍青又说。

  “你是如何知道我有寒冻创伤?”宏质问。

  “手肘几处关节发黑,便可得知。”

  司徒宏见他今日假仁假义关怀备至,想那日自己曾为寻他,险些冻死旷野,心中一阵悲愤,凄凉,眼圈忍不住泛红,只得背过身去。

  身后只听那人再道:“你一人在外,要多留心。野地行走,也不看后面来者何人,若真是手段高强的歹徒,岂不是将自己至於险境!“宏只觉头痛难忍,再去细品他所讲之言,恍然,边回身边叫道:“原来你早就认出我,却故意策马飞驰而过……“


  身后哪还见张澍青的身影,只有东方红日升起,再配雪光,刺得人睁也睁不开眼。

  二十七、辱

  司徒宏回到客栈,在下面见到张澍青几个随从,想他们还没走。他上了楼去,路过婉玉房间,听到有人吵闹,屋内婉玉、水行二人正争得面红,听水行道:“你就怎么这样信那人,我从未见过商贾不赶着拉货的车辆,这样空手落脚的要办什么货物!““人家去办什么货要向你讲?你又因什么不信人家?我又因什么信你!”


  水行急得跳到婉玉面前,道:“你怎可以不信我!我……我自认识姑娘,不曾有过半句假话,况我魏水行一向坦坦荡荡,从不做苟且之事。““但你却心胸狭窄,背后无端讲他人坏话。”


  “我这哪里是讲他坏话!我……我是心生疑虑,怕肖姑娘你吃亏。”

  “休得胡言,我吃什么亏?!你是何意?!你这分明是羞辱我!”婉玉说着哭了起来,一抬头正见司徒宏进来,更是气愤,便说:“自今日起,我们各走的,我肖婉玉不需要二位在一旁骂我,辱我!“


  水行心急之下只知道拉住婉玉衣袖,怕她这样负气而去。婉玉见水行这样轻薄,羞恼得对着水行胸口就是一掌,水行连连后退,亏得有司徒宏将他扶住。司徒宏对婉玉呵道:“你是鬼迷心窍了,水行一路对你百般照应,你不说感激,却伤他。”


  婉玉虽觉自己不该那样对魏水行,又不想这样被那司徒宏骂,再想昨晚司徒宏侮辱自己的事情,还口道:“他对我照顾那分明是别有用心,你们两个小人,若能有人家一半的磊落,也不至於令我厌恶。“


  宏被婉玉骂得忍无可忍,只说道:“你说的人家可是那位青哥?就是你们口中念道的那个为人歹毒,阴险毒辣,容貌丑陋的张澍青?“婉玉、水行都愣在那里,半晌,水行才问:“是张澍青?你怎么会知道?”


  “我曾救他一命,曾与他朝夕相处数日,我怎能不知,不过那时他自称郝青。不信,你们去问!“

  “你怎不早说?”水行责问。

  宏木然道:“说与不说,有多大差别!”

  宏话音未落,就听婉玉一声惊叫,跑出门外。

  待水行陪着婉玉来到客栈楼下寻张澍青,才知那一行人已经离开。这时司徒宏也下楼,婉玉对二人道:“那人若是张澍青,便是我仇家,我定要寻他。你们若嫌麻烦,不必跟我,我一人寻他就好。“


  水行道:“你说什么傻话,还不快走。”又转过头问司徒宏:“你呢?”

  宏苦涩一笑:“走吧。”

  三人施展轻功,行走如飞,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前方一队人马,婉玉、水行飞奔到最前面,揽住他们去路。

  “肖姑娘,你们与我们又是同路?”张澍青先笑问。

  肖婉玉怒视那人,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是不是那张春之子,张澍青?!”

  澍青微微一怔,一时失神,旋即淡淡道:“正是鄙人。”

  婉玉顿觉天晕地转,伤心,气恼,羞辱千种滋味,不觉已泪流满面。她不再说话,宝刀出鞘,在手中挥舞直奔澍青而来。澍青并不还手,只一味在马背上前仆后仰地躲闪,婉玉见自己所处之势根本伤不到那人,就冲澍青身后一个汉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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