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君魅血(上)————半牙月月
半牙月月  发于:2010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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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仓央嘉措

  他挑眉一笑,眼中有不容反抗的傲然之色。朱砂缓缓打开,绽放出一朵怒张着的红莲,极度决绝,也极度华美。

  他说,世间容华万千,只你一人得我心意。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誓言——永远苍白而乏力;不知道,爱与恨——所有浓烈的执着与坚持,在漫长时光的摧折下终归是落花之于流水,稍纵即逝。

  世事总是无常,当妖月升上半空,当黑暗吞噬人心,当命运逼迫得人生死不能——亘古无尽的时空之中,他们终究,擦肩而过……

  简洁版文案1:一只小攻追着小受跑啊跑,后来一不小心把他搞丢了的故事。

  简洁版文案2:嚣张跋扈的魔帝陛下不断转世轮回不断被压成受的可歌可泣的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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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文提示:美攻×魔帝强受,有适量生子情节,雷者慎!

  ●内容提示:小受身份甚多,从苏家大少爷到邪明紫使到魔域少君,最后觉醒为华丽丽的魔帝,受质也会随之多变——呆瓜受,冷傲受,女王受,别扭受——但总体来说,这是枚货真价实的强受。

  结局是HE的,过程是较虐的,如果喜欢,义无反顾地跳吧,偶会接住乃们。

  楔子

  仙界。

  一池清水,白莲亭亭玉立,不染丝毫尘埃,纯白的花瓣缭绕着水雾,荡漾于碧波之中。

  远方白塔之巅暮鼓阵阵,莲花池边,白衣男子凭栏而立,他眉眼清淡,如诗如画,只在眉心一点朱砂,给整个人添上分妖艳的气质。

  男子忽然低低一叹,眸中浩淼如水,似乎日月星辰,都醉于其中。

  “君上。”青衣的童子缓步行来,垂头侧立。

  “何事?”

  童子抬起头,素白的容颜泛起红晕,轻声道:“慕天殿下已现临盆之兆,长老特命我请君上前去临天阁。”

  抓着栏杆的手蓦然收紧,眉心红痕跳了跳。男子的声音优雅动人,却也平淡无波,“知道了。”

  他淡淡扬手,转身离开。

  身后,一池白莲,竟瞬间染做红色,艳丽得如此凄厉,也如此绝望。

  ……

  魔域,下邪王城。

  红色是最热烈也最妖冶的颜色,下邪红色的土地寸草不生,唯独一片片黑色的花海,绽放出灼烈的死亡之气。

  黑色曼荼罗,是尊贵的花,也是不祥的花。

  砖红大柱不见丝毫暖意,刚猛的风呼呼刮过,掀起厚重的帷帘,床上男人脸色灰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向上圆睁着,眸中却没有任何神采。

  “请阻止它,陛下。”青龙俯首跪拜于地,不敢仰视男人的威严。

  颤抖的薄唇吐出两个微不可闻的字:“出去。”下身流出的血将被褥浸染成红色,淋漓的汗水和战栗的指尖,也显示着男人正经历着怎样非人的折磨。他仰起头艰难地喘气,将苍白的手放上高高隆起的腹部,俊眉痛苦地扭曲在一起,这个孩子,已经开始吞噬他的能量。

  “请阻止它,陛下。”青龙以头重重扣地,冰凉的房间,血腥之气再次加重。

  殿外,玄武,白虎,朱雀三人正焦急地等候着。

  玄武皱起眉头,“陛下能顺利产子吗?”

  “有青龙在,应该没问题。”白虎想当然地道。

  里面不断传出若有若无的悲鸣,朱雀苦笑着摇头,陛下那样的人,竟也有痛到呻吟的时候。

  第一次得以瞻仰陛下的荣光还是十万年前,那个时候,她只是一只五彩小鸟,陛下却是整个魔域的统治者,他骑着青色的长龙,冷漠的容颜在夕阳下泛出寒冰似的光芒。伴着漫天的蓝焰,墨色的长发张狂着披散开,整个人如神袛一般,高贵不可侵犯。

  然而,这样的人,如今竟然,竟然,因产子而生死不知。

  她不禁抬起头向着阴沉沉的天空,那个人,究竟何德何能?

  “啊……”三人皆被这撕心裂肺的尖叫惊得一颤,脸色瞬间白了下来。陛下……

  “陛下,你的能量就要被它吞噬殆尽,请立刻阻止,陛下……”陛下痛成那样,必然是孩子吞掉了他的能量,即将破腹而出。青龙一个劲地在地上猛磕,额上血迹斑斑也丝毫未觉,“魔域不能没有你,陛下。”噬婴诞生之日,便是生母死亡之日,生与死的法则,从来都残酷来血淋淋。

  “叫……晨星来。”

  “不,不可以,陛下,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无法抑制的呻吟不断溢出,床上之人气若游丝,每说一句话都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青龙明白陛下是要临终托孤,凄然哀劝道:“晨星少君不过几百岁,若是仙界来攻,魔域如何抵挡,陛下是要少君做败军之将吗?”

  “这个新生子吞噬了我能量,将来必能成为新的魔帝……”

  “陛下,请不要再说!”跪拜在地的青龙霍然起身,拔出腰上长剑,剑身凛冽似冰,清冷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既然陛下置魔域于不顾,既然陛下心中只有重羽轩,如此,青龙便杀上仙界为陛下讨个说法。”

  话音未落,已被巨力打倒在地——魔域的王者,尊严永不可触犯——男人强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如纸,英俊的眉眼却仍是乖戾嚣张,被褥中的手狠狠捏紧,“我想,你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活得不耐烦的是陛下不是我!”青龙擦掉唇角溢出的鲜血,面上有种决绝的疯狂,“陛下,实话告诉你,仙界的慕天殿下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产子,你便是为了这个噬婴魂飞魄散,重羽轩也不会下来看你一眼。”

  男人咬咬牙,蓦然放声长笑,捏紧的手心却是血肉模糊,“这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胸腹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要把他硬生生从中剖开,男人猛地抓住床柱,笑声已低了下去,“我连晨星都生下来了,为什么不能生下他?”

  “陛下!”

  “住口!和那个人没有关系,没有,一点都没有!”

  青龙再次重重扣地,泪水蜿蜒而下,“陛下,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求你,别等了,阻止这个孩子的降生吧,求你。”

  “等?我等什么?”身体终是无力地滑下,浓烈似墨的眸子漆黑如深渊,“我没有等……”他喃喃说着,“我没有等他,我不是在等他……他就算来了,我也生给他看……”

  瞳中神色涣散开来,那个人的容颜却越发清晰,尤其眉心那点朱砂,鲜亮得夺人心魄,像是灵魂深处的烙印……

  我没有……没有……等他……

  ……

  仙界。

  雕栏玉砌的宫殿华美冷冽,殿内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闻者心惊。

  “怎么还没好?”白衣男子拉住一个换水的小童,皱眉询问。

  小童恭谨地低头答道:“殿下男身产子,自然要多受些苦的。”

  男子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凝目注视着盆中的血水,半响,方道:“下去吧。”

  小童赶紧应了声,背后已出了身冷汗,这位新上任的君上一向阴晴不定,谁知道刚才那冰冷的气息是不是杀意。

  走远了的小童不禁回头,只见男子神情呆滞,双手却随着里面的惨叫一次次缩紧,看来是担心殿下吧,心中暗暗猜想。

  传言魔域的晨星少君也是君上的孩子,当年魔帝和君上的事可是闹来沸沸扬扬,结果君上还是选了仙界的慕天殿下做伴侣,魔帝性子阴狠霸道,素雅如莲的君上怎么可能看上那样的男人……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声凤凰悠然的长鸣。

  惊恐地抬起头,天际正被蓝色的火焰覆盖,所有的云层都燃烧起来,山川震动,仿佛远古的巨人行走其间。

  不禁喃喃自语:“这般异象,难道是魔帝要换人了吗?”

  原来魔帝那样的人,也是会死的啊……

  “不……”男子双膝软在地上,发自胸腔的哀鸣竟盖过凤凰尖声的啼叫,眉心的红痕陡然展做烈火重莲,“阿夜……”

  他叫着阿夜,他叫着阿夜……仿佛心中已这样叫了无数无数遍,仿佛很多事,其实尚未改变……

  小童讶然回头,男子额前红莲越燃越烈,亮丽得夺人心魄,可他忽然觉得,似乎君上的整个世界,都已经失去了颜色……

  这一年是元纪90000年,距离上代魔尊冽炎大帝的离世刚好九万个年头。

  (暮雪千山,永不相忘)

  1.暮雪千山,永不相忘

  所有遇见都是美丽的

  苏影夜第一次见到凌宇的时候,他已经在凌府迷了路。

  那天是凌家大少爷十岁寿辰,凌府大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苏影夜本来一直和爹爹姐姐在一起,但这位少爷自幼喜欢东跑西跑,等伺候的众仆人发现苏少爷没了人影,他已走进一个阴森森的小院,里面寒气逼人。

  此时正是黑夜,星辰在夜空闪烁着,俯视人间。

  “喂,你是谁啊?”

  耳边传来稚嫩清冽的声音,苏影夜抬起头来,只见屋檐上正坐着一个男孩,双腿微微晃荡,精致的脸蛋带着酡红之色,小嘴紧紧抿着,似乎颇有怒气。

  “我叫苏影夜,不过你可以叫我影夜。”

  “我又没问你名字。你怎么会来这里,这是我的住处。”凌宇眨眨眼,这小少爷锦衣玉靴,气度不凡,说话却呆得紧,不由讥笑道,“莫非你迷路了?”

  苏影夜脸腾地烧起来,低下头揪衣角,声音细如蚊子,“我想找爹爹。”

  “那你爹爹是谁?”

  一听对方问及自己父亲,苏少爷下意识挺了挺胸,满脸骄傲之色,“我爹爹是苏彻苏大人。”

  凌宇扑哧声笑了出来,“原来你是那个闹着要把月谰公主娶回家养着的苏家少爷啊,”见对方面色有些难看,又忍住笑问,“后来你爹打你没?”

  “没,”苏影夜撇撇嘴,“有爷爷奶奶在,我爹才不会打我呢。”

  “哼,纨绔子弟。”凌宇鼻子里重重哼了声,极为不屑。

  大堰苏凌李三大世家中,苏家对苏公子的宠爱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因为是三代单传,全家人全都围着这个独子转,恨不能把金山银山都堆在小少爷面前。

  皇帝赏赐的锦缎玉器,要少爷瞧不上了才分到其余各房,按理这种人极易遭致嫉恨,偏偏苏公子性情温厚,连最善妒的小妾都打心底里疼爱他。

  这个人可以说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而且还是腻的不能再腻的那种蜜,除了严苛的苏父,家里上上下下谁不把少爷当宝贝一样贡着,他自然不能明白男孩对自己的敌意由何而来。

  第一次不招人喜欢心里委屈极了,语气不由自主低了下去,“你能不能叫个丫鬟送我出去?”

  “这里除了我,只有红,这丫头疯的很,宴会一开始就没了人影,我到哪叫人送你。”

  “啊!那怎么办?”

  “你在这坐坐,自会有人找你。”

  苏影夜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璀璨若星辰的眸子,其间亮光忽闪忽闪,仿佛是个吸人的漩涡,清冷中有温润之色,不禁跑到男孩下面,笨拙地伸出手,“拉我上去好不好?”

  “自己爬!”

  凌宇撇起眉毛,这苏少爷胖嘟嘟的手上沾有泥巴,他可不愿让他给脏了。

  但苏少爷显然是在家里撒泼打诨惯了的,小嘴一扁,黑眸一凝,凌宇顿感招架不住,倒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最终不快地递出自己白皙如玉的小手,“还不上来。”

  男孩的手干净漂亮,苏少爷喜笑颜开地抓住,“我就知道你最好。”

  “再多话,我马上就把你扔掉。”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位少爷弄上屋檐,凌宇恶狠狠地瞪大眼睛,“喂,你重死了。”

  抹掉额上薄汗,苏少爷微微喘息,嘟嘴道:“我才不重,无非穿的多了些。”男孩的手凉凉的软软的,握着便舍不得放开,坏心眼地把灰尘蹭到对方白皙的手掌上,“这上面很好玩吗?”

  凌宇低下头,认真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你还呆这上面,不怕着凉啊?”

  “这不是没其他玩法嘛。”凌宇羞怒起来,脸庞染上红霞的晕彩,苏影夜看得呆了片刻,竟觉得男孩比月谰公主还美,一拍胸口,傲然道:“没关系,以后我带你玩。”

  嘴中轻轻吐出一句:“爷爷不许。”

  “你偷偷出来不就成了,有时候我爹爹不准我玩,我就会偷跑出去。”

  凌宇神色间有些烦恼,他可不同于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凌二少爷出生时天现奇观,红光冲天,似柄利剑划破长空,群星隐退,无敢争锋,是为荧惑之兆。

  “母亲生下我就疯了,他们都说我是不吉祥的人。”

  “啊?”苏影夜搔搔头,这和出去玩有什么关系?

  “凌家封地在云栗,我六岁前一直在那里。”

  见对方神情迷茫,似是不知所云,凌宇抽出手,哼哼哧哧地讥讽,“那种高寒之地,你这大少爷自然没去过。”

  “哦。”苏影夜习惯了男孩的口气,倒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看着对方,丝毫不见恼怒,“那你继续讲。”

  凌宇白他一眼,比手划脚地道:“云栗有个祭祀老头,胡子长的能编麻花,一口咬定我是灾星,说我会吸食周围人的魂魄,母亲便是这样疯的。”

  瞳孔豁然张大,似十分惊奇,重新握住男孩的手,轻轻抬眼,眸中有化不开的墨,“没关系,我才不怕你吸。”

  苏少爷的眸子漆黑如宝石,凌宇讨厌这种黑色,比最深沉的夜还要凝固,可是,他又喜欢这双眼,肮脏到极致,也纯粹到极致。

  心下一颤,赶紧强调:“我不会吸人,母亲不是我吸的。”

  凌宇伸手拨了拨额前碎发,印象中母亲的容颜模糊得像是一张白色的纸,后面坠着没有灵魂的线,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没了。

  她喜欢在安静的夜晚唱歌,歌声轻灵,仿佛要飞到天上去,衣纱苍白,翩然起舞,脚踝晶莹如玉。

  她说,她是仙界的人,有一天她哥哥会来接她,哥哥有纯净如天空之色的眸,清澈见底,不染丝毫尘埃,后来那双眸渐渐变成了紫色,紫色,妖艳惑人,可惜并非她钟情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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