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同桌的你————袖刀
袖刀  发于:2010年06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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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恬,你要镇静。”他对室内另一个男人说。
  “你叫我怎麽镇静?”终於停下踱步的动作,田恬双手抱在胸前,气哼哼的靠在会议桌前。
  “哎呀……半路杀出个男朋友,这个我也没想到嘛。”三十多岁的男人抓抓头发,试探的问:“他还没给打电话?”
  “没有。”答完,又确定似的从白色病号服的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之後有些不安的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起来。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什麽欲擒故纵……”他边擦眼镜边埋怨的抬眼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您那天在网上到底又和他说了什麽?”
  男人双手放松的撑在脑後,半眯著眼沈思著说:“没说什麽啊,当然是帮你说话了。”说著又看了自己的侄儿一眼:“再等等,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信心我当然有,”田恬把擦得!亮的眼睛戴回去:“那家夥心软,现在那个男人又追来了……”
  小叔叔叹了口气,忽然眼睛一亮,顺便理了理头发:“要不我去破坏一下他们的感情?”
  田恬惊恐的瞪了他一眼:“小叔叔,您也太……”
  “啊哈哈,开玩笑嘛~”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田恬一拿起手机眼睛就亮了,示意沙发上的男人噤声,小叔叔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瞧,我说什麽来著!
  田恬压住情绪,接了电话半死不活的说:“喂……”
  “你在哪?”
  田恬想了想,说:“特别监护室。”
  “哦。”
  对方的语气很冷漠啊,田恬疑惑的扶了扶眼镜,正要进一步渲染悲凉情绪,陈圆圆又说道:“今天上午我回了趟咱们中学。”
  “哦?”
  “见到了小马老师,我们聊了很久。”
  “恩。”
  “学校和原来不太一样了,漂亮了很多。”
  “是。”
  “我还拿回了同学录。”
  “恩。”
  “然後我就按照你留在同学录上的地址去了你家。”
  “是吗……啊??”田恬的心提到嗓子口,他气也不敢喘,抽空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锺,这个时间应该谁也碰不上吧?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只听陈圆圆有条不紊的说道:“田恬,你演的好戏。”
  然後电话就挂上了。
  田恬呆楞的握著手机,目光缓缓的移到对面沙发上坐著的男人身上。
  小叔叔还等著听好消息,眼睛睁得晶亮,用口型问他:搞定了?
  “你出的好主意!!”田恬把手机重重掷在桌上,转身就往外跑。
  “哎哎!到底怎麽了嘛!”小叔叔跳起来,一把拽住田恬的袖子。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有,肯定是你那个死保安多嘴!!”田恬也顾不上装娇弱了,扯回自己的胳膊就要往外跑。
  “什麽?什麽叫我那个死保安啊~”小叔叔一怔,马上又大喊道:“啊你先换了病服再去啊!”

  33-35

  33
  田恬一跑出去就傻了眼,他要去哪里找陈圆圆?也不知道他刚才是在哪打的电话,不过这会肯定应该不会还在自己家小区门口了吧。
  再一摸兜,手机还没拿!
  田恬急得脑顶直冒烟,只能再撒丫子再往住院大楼跑。
  楼下扶著病人做复建运动的家属直夸:“大医院就是好,瞧这小夥子恢复的。”
  陈圆圆不想见他,电话拨过去没人接,过一会就被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田恬这回真有点六神无主了,一直计划得好好的,先用苦肉计把人骗回来,再用温情戏把人哄回来,就算中途插进一个半洋鬼子也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明明……明明都快成功了的,只要再假装上次手术台,就大功告成了。
  他可没有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那些昂贵呼吸机,可连电源都没插,就是这样,还是他向老妈苦苦磨了大半年的成果呢。
  除了身患重病这一条,他发誓,他可再没有别的作伪了,他确实是高一就向周围人出了柜,那些年也确实过得挺不容易,要不是学习出奇的好,估计学校早就劝他转学了,还有他的父母,也确实对他很不理解,尤其上大学後,几乎断了他的生活费,但还是被他一点点软磨硬泡的给瓦解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同性恋并不是十恶不赦的,至少像他──这麽多年,连个要好的同性朋友都少,更别提那些被社会夸大的宣扬了,什麽滥 交,一夜 情,堕落,都和他无关。
  当然,这期间小叔叔也功不可没,没少帮他说话。
  但是这回的馊招却也是小叔叔出的,说什麽这样比较浪漫,你那同学但凡心里还有你,这麽一弄,肯定没跑!
  没想到千里迢迢的竟真把人给召唤回来了。
  陈圆圆走进病房的一刹那,他觉得天都亮了,整间屋都弥漫著白色的圣光,要不是一直在被子里掐著手指头提醒自己:你现在是病人,病人。估计他当时就能跳下地狠狠把人搂住了。
  看到Jack那天,他也气坏了,尤其那两人肩并肩走进来的时候,他嫉妒得要吐血,但还得绷著那股“垂死之人”的淡漠劲给对方安排住房。
  不是他犯贱,主要他是这麽考虑的:与其那两个家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欢欢喜喜去开房,还不如搁在自己眼皮底下,这样起码还能掌握动向。
  小叔叔一再的提醒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绷住。
  可他还是难受得抓心脑肺,当天半夜就给陈圆圆发了那麽一条短信:“如果我是健康的话,我们有机会吗?”
  发完他就後悔了──要是陈圆圆问他:“那你能健康麽?”或是干脆避而不答说今天星星很不错,他不是更尴尬?总不能直接说:“只要你选我,我就健康了吧”?
  但是没想到那家夥竟然连回复都没回复,田恬就这麽攥著手机等了一宿,然後天亮了,得到Jack先生一早就和陈圆圆先生出去了的线报。
  忍,忍,忍,他都要忍出脑瘤了!
  田恬随便换了一身衣服抢了小叔叔的钱包就往医院招待处的旅馆跑。
  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别的客人,脚步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擂鼓般的颤动,敲响Jack的房门前心脏有意无意的皱缩了一下,他真怕,怕开门的是陈圆圆,身後是凌乱的床铺……但那也没办法,他们是情侣啊。
  敲了好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了,田恬深吸一口气,做好能应对所有阵仗的架势。
  “咦?”看见来访者,Jack用力揉揉眼睛,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不是病床上那位吗?怎麽一天不见就能下地走动啦?
  Jack穿著旅馆提供的浴袍,胸口大大咧咧的敞著,一看就是开门前胡乱披上的,田恬一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就先“轰”的一声打了个闷雷,然後再眯起眼睛往室内瞅。
  窗帘还没拉开,房间昏暗,但隐约可见露出来的床头凌乱的被褥。
  “你是……?”Jack确实还没起床,脑筋转得很慢,但门已打开便下意识侧过身子把人往屋里请。
  “我……有点事。”田恬也不顾及什麽,大大方方抬脚就进,然後迅速把房内浏览一遍,还好……他没在。
  Jack打著长长的哈欠跟在他身後,也不觉有什麽不妥,“喝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田恬一脸嫌弃的挑了另一张床的床脚坐下。
  Jack迅速用冷水泼了泼脸恢复了一些神采,才想起问他:“你不是生病吗?怎麽跑出来了?”
  田恬斟酌著该怎麽开口,毕竟向情侣中的一位打听另一位的家庭住址,这种事他没干过。
  Jack在卫生间漱口,脑子里也没闲著,他觉得自己跟这位病人先生没什麽交集,对方不该有事找他,要说唯一的纽带就只有──
  於是三分锺後两人同时开口。
  田恬说:“他都知道了。”
  Jack说:“你都知道了?”
  两人又同时顿住,田恬轻轻皱起眉,“我都知道什麽了?”
  Jack也问:“他都知道了?你是说Cheney?”
  两人对视了一会,田恬先发言:“好吧,我欺骗了他,”他摆摆自己的双手,“我没病,我在装病。”然後正襟危坐的等待对方的嘲笑。
  “装病?”Jack歪歪脑袋,下一秒哈哈大笑起来:“那我们扯平了──我们也不是情侣,我们装作是情侣!”
  “什麽意思?”
  “我们在意大利就分手了,是Cheney提出的,”Jack无奈的撇撇嘴:“我想试图再挽回一次,但是看来没用。”
  田恬心里悠悠的点亮了一簇小火苗,但他面色平静的问:“为什麽?”
  “你应该知道为什麽,还是你在装傻?”Jack摸著下巴斜睨著他:“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他有多在乎你,在乎你到怕失去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说的!”
  田恬轻声笑了,他站起身,再也按捺不住,笑得两边肩膀都微微颤动。
  因为怕失去你,所以假装不爱你,还拉了个倒霉的垫背者,你也很会演戏嘛,陈圆圆。
  不过,这种婉转的拒绝方式,大概只有他能想得出吧。
  “嘿!你别太得意──Cheney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哦?那你骗过他吗?”听到这话,正在往外走的田恬停下脚步。
  “呃……”Jack犹豫的揉揉头发,原本就不黑的发丝滴下水珠,“不能算骗吧,我和别人做 爱没有告诉他,但是他也没有问。”
  田恬看著他,郑重其事的叹了口气,说:“你有了他怎麽还能和别人做 爱呢。”
  房门关上後,Jack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发了一会呆。
  他和Cheney对性 爱的定义本就不同,Cheney是个保守论者,连一些过火的姿势都不愿尝试,而Jack却是把豔遇当成口头禅挂在嘴边的,在这一点上Cheney从没和他争论过,但不争论不代表赞同,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两国的,因为寂寞或是别的什麽原因混到了一起去,现在他找到了同一国的,终於飞走了。
  田恬走後Jack又回到床上睡了一觉,昨天夜里玩得太疯,只怪这里的男孩太美丽,天色暗下来时被电话叫醒。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对方却中气十足的:“过来陪我喝酒!”
  Jack拧著眉毛,心想那个田恬怎麽这麽不得力,还没搞定吗?陈宅电话他都供出去了哎。
  “Honey,你在哪?”
  陈圆圆说了一个地址,在焦躁的语气里挂上电话。
  34
  陈圆圆是真的很生气。
  装病!
  这麽幼稚,这麽荒谬,这麽……不可行的手段竟然也被田恬给使出来了,而且还一骗一个准!他还真信了,能不信吗?人家占著天时地利人和呢,副院长的爹,脑内科主任的妈!
  亏他还那麽焦急那麽惶惑那麽担心过,亏他还利用Jack和他演情侣,亏他还为他……哭了一鼻子。
  看看吧,这就是好学生田恬。
  他真想冲回小马老师面前,给她讲讲这段情节,这可比偶像剧强悍多了!
  但是愤怒归愤怒,那个同学录和那封信,他都小心的收好了。
  正因为经过那麽一档子“疑似”生离死别的戏码,他才更明白缘分来之不易。
  有缘相见,未必就有分相守,缘分缘分,合起来才是圆满啊。
  但他还是很生气。
  事理谁都明白,但是气头上他什麽也不想说,什麽也不想听,他得吊那小子几天,谁让他耍了自己呢。
  陈圆圆这一整个下午都躲在一家不出名的咖啡馆里,把店里提供的杂志看了个遍,还很傲娇的把手机电池卸下来。
  天快黑了时他才决定要去喝酒,还得叫著Jack,他需要一个伴儿倾吐一下内心的不快。
  在吧台前点了一杯特调便在安静角落的半圆形沙发里坐下。
  店里人慢慢的多起来,音乐也被人声盖住,陈圆圆喝掉第二杯特调时Jack还没有到,但想找个人倾吐的欲 望却更加强烈。
  “Hi……”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他对面坐下,“一个人?”
  男人模样不难看,衣服和发型搭配得不错,但就是眼神过於轻佻,盯著陈圆圆上下打量的神态怎麽看也不像是普通的打招呼。
  陈圆圆叹了口气,又向不远处的舞池看了眼,红男绿女,一样也不少,没错,是主流酒吧啊,又不是专门的Gay吧,怎麽还会碰上这种搭讪男人的男人。
  他把杯子轻轻放下,垂著眼睛道:“等人。”
  “等的……是男人吧?”男子自作主张的笑了笑,陈圆圆不悦的看他一眼,没回答但也算默认。
  “我也是一个人,反正你等的人还没到,咱们先认识认识呗。”接著男人开始自我介绍,还递了名片过来,陈圆圆不打算和他认识,但这人的出现却也恰到好处的缓解了某种焦躁的情绪,陈圆圆决定在Jack没出现之前暂且拿他打发时间。
  男子见对方没有反对他留下的意思,更加来了情绪,说:“你是第一回来这吧,”说著看了眼陈圆圆手里的酒杯,道:“特调没意思,他们家的‘雪露’才好喝。”说著便向侍应生点了两杯。
  雪露确实口感很不错,冷冽冷冽的,但滑到肚子里却又像团火。
  “看起来你心情不太好啊。”
  “眼神不错。”
  “那是,2.0的!”见陈圆圆手里酒很快空掉,男子越发殷切的问:“再来一杯?”
  “行。”
  几杯雪露下肚後,男子的胆子更是大起来,眼神迷蒙的盯著陈圆圆的下巴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下颌弧度很好看?”
  陈圆圆没理他,肚子里像烧了一团火,视力也被烧得不太好使,眯起眼睛只够看清手腕上的指针,妈的,40分锺了,Jack怎麽还没来?
  见陈圆圆没有反应,男人试探著探过身来,手指轻轻拂过自己刘海,低声说:“想不想换个地方聊聊?”
  嗐!陈圆圆终於知道自己没有拒绝这个男人坐下来的原因是什麽了,这家夥和Jack很像,都是同一套搭讪手段,连习惯动作和气场都类似,记得第一次和Jack约好见面是在一个露天咖啡座里,他去早了,便先叫了一杯意式特浓打发时间,Jack也去早了,便向他勾搭,虚与委蛇的聊了一会後才发觉彼此就是约定的人,闹了个大笑话。
  因为一开始便晓得双方的感情观不同,所以即使Jack明目张胆的出轨他也没有在乎,原以为自己是个醋性很大的人,但和Jack在一起的两年却连一丝酸味都飘不出,现在想来可能因为从最初就没有放期待进去过,没有期待才不会失望,大家都是这麽保护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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