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往事————荼蘼
荼蘼  发于:2010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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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兰说:"话不可以这么说。他喜欢她,护着她,藏着她,还不是怕你们卤莽冲撞了人家小姑娘。我要是有男朋友肯这样爱惜我独占我,嫁他的心都有了。"从事文艺创作的她说话也是浪漫。

而她的哥哥很明显更她不是一个想法。叶朝枫又点上一只烟,淡淡说一句:"他瞒了我们不少事。"

丁月华只觉得皮肉一阵凉。萧扶玲也开始发冷汗,强笑着说:"就是,等他来了,好好拷问他。拿酒罚!"

皓兰很好奇:"那女生长得美吗?"

"你们女人,打听别的女人时,最关心的就是对方的长相。"白玉堂说。

王朝往四处望了望,指着包厢的玻璃墙外一个很乡土的服务员说:"和那个小姐有点像。圆脸,大眼睛,矮个儿,粗辫子,有点胖胖的,喜欢皱眉头......"

在座的人都已经是一头的冷汗。鄙视的目光几乎把他当场杀死。

"真的,是他常州老乡。"

皓兰以手撑头,道:"可见一方水土并不一定养一方人。"

刚说完话,门就给推开了,叶朝枫立刻抬头。许久不见的赵子衫走了进来(其实是作者都忘了写他了,小衫,阿姨对不起你。),看到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怔了怔,以为自己来晚了,解释说:"外面突然下雨了,我回去拿了把伞,耽搁了点时间。"

"下雨了?"叶朝枫不由皱起眉头。

丁月华也叫了一声:"昭哥到时候怕是不打伞就冲过来了。"

"要去接他吗?"萧扶玲问。

门又给推开,展昭果真一身风雨地走了进来。头发已经湿完,衬衣贴着身子,那略有点单薄的躯体微微颤抖着,手正努力抹去从头发里流向眼睛的水。叶朝枫那琥珀色的眸子就在那时猛地变深。

展昭有点狼狈地笑笑,对大家点点头:"对不起我来晚了。"说完,就要在门边捡了个位子要坐下来。

叶朝枫还未来得及开口,丁月华就已经跳了起来:"昭哥,你一身是水还坐空调旁边?快,我和你换,我还正热着呢!"

萧扶玲终于迷惑。这个小女孩,究竟在想什么?两个男人,她到底看中的是哪个?

展昭给拉着坐下。旁边的叶朝枫没有说话,只是递来纸巾,脸上已经是温和的笑容。萧扶玲忽然觉得这个笑容熟悉,在哪里见过呢?对了,耶律宏裕对着妻子时,就是这个笑容。

菜很快就给端了上来,萧扶玲马上夹了一块鸡翅膀放到展昭碗里,笑道:"本来你来晚了要罚你的,可看你一身是水怪可怜,先礼后兵。"

"扶玲姐客气了。"展昭局促地笑,不敢看她。

白玉堂怪笑一声,说:"知道我们刚才在说什么吗?"

展昭自然是不明就里,向叶朝枫投去询问的目光。叶朝枫只是对他笑笑,不说话。萧扶玲看在眼里,敏锐如她,了解叶朝枫如她,隐约察觉叶朝枫不喜欢这个话题。

皓兰就着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吟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展昭扑哧一声笑了:"皓兰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

还是王朝直爽,说到:"他们想知道你和水寄萍是不是在谈朋友。"

"水寄萍?"展昭苦笑,"怎么会说到她去?"

"那是真有这个人了嘛!"

展昭微微红了脸,说:"她是我老乡。"

白玉堂长臂一伸,搂过展昭的脖子:"宋大你常州的老乡该不少,你每个都帮着打早点?你学雷峰啊?"

学业工作可以应付自如得心应手,说到男女之事,展昭绝对应付不过来。顿时窘迫地红了脸,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又向叶朝枫投去求救信号。

叶朝枫正眯着眼睛品着酒,显然无心帮他。倒是萧扶玲,站出来给他解围,笑道:"展昭也真是害羞,这点玩笑都开不得。你就一口气认了,玉堂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嘛。"

"我真的和她没什么。"展昭说,"她前阵子病了,请了一个月的假,功课落了很多。我帮她补习。早点嘛,那是顺便。"

萧扶玲拍拍手:"中原的男人都是怎么温柔体贴吗?难怪我读书时候的室友天天念着将来南嫁了。"

耶律皓兰莞尔:"扶玲姐,你现在也来得及啊!"

萧扶玲详怒地瞪她一眼,一只柔软的手放在傍边未婚夫的肩膀上,柔声说:"来不及了,你哥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那纤细白皙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支银白色的指环,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赵子衫悠闲地理了理领子,问:"听说你们都已经在准备结婚事宜了,是吗?"

萧扶玲点点头。

皓兰无不遗憾道:"一结婚,哥就得回去了。就我一个人留这里!"

"谁叫你当初非要跟来?"叶朝枫说。语气是轻轻的,听在耳朵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寒意和不快。皓兰立刻埋头夹菜吃。她也发觉今天老哥的心情似乎有点不爽。

白玉堂兴致正高着,追着问:"我听皓兰说,你们从小就认识的?"

"只是认识。"萧扶玲微红着脸,"极小的时候见过一面。他呀,八成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了。"说着幽怨地望了叶朝枫一眼。

叶朝枫低声笑了笑,抓过她一只手紧握了一下,"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给人欺负,我把你从树上救下来,是不?"

丁月华冷不丁开口:"昭哥,你怎么不吃啊?"

展昭碗里,还是刚才萧扶玲给他夹的鸡。

萧扶玲立刻提起筷子,刚伸向桌子上的菜,一双筷子赶在她前面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展昭碗里。

叶朝枫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贴烫,仿佛在耳边呵气:"鱼冷就不好吃了,这是专门为你点的,多吃点吧。你最近......"又忽然因为什么而说不下去。

丁月华接过来说:"你最近瘦了好多。"

"他最近忙成这样,不瘦才怪。"白玉堂啃着鸡腿说,"他晚上睡得也不好,在下铺老不停翻身。我说猫儿,你心里挂念谁呢?辗转不能入梦。"

"功课压力大吧。"皓兰说。

展昭尴尬地笑笑:"现在好多了。大家吃菜吧,我看这菜都没怎么动呢。"

萧扶玲也急忙说:"对对,这道东坡肉可是这里的拿手菜之一。"

展昭低头吃着鱼,忽然一惊,自己放在桌子下的手给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住,然后给紧紧握住。就像,胸膛里有什么东西,也给这只手紧握住一样。

你一向,都用这个方法安慰情人吗?

他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端起碗去盛汤。

皓兰凑到萧扶玲耳边说:"我先悄悄告诉你,妈有只卡地亚钻戒,四卡,镶得极漂亮。到时候可要记得向她要哦。"

萧扶玲呵呵笑:"你这不长心眼的小姑,居然教唆嫂子独吞母亲的珠宝。"

皓兰挤挤眼睛:"我稀罕那做什么?我才是她的无价之宝。对了,你们去哪里度蜜月?夏天,去地中海多好?"

"还没想那么远。"萧扶玲转过头去对未婚夫笑笑,"你哥爱安静,估计想找个小地方钓鱼。我呢,又想去各个城市购物。你瞧瞧,这蜜月简直要分开来才能过。"

叶朝枫今天话特别少,面对所有情况一律微笑。看上去似乎也像个宠溺妻子的好好丈夫。萧扶玲已经明显察觉他心情是越来越不好,只好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支撑场面。

展昭则一直埋头,慢慢吃着碗里的东西。他一吃完,就有人给他立刻夹满。刚想拒绝,一看到那严厉的眼神和旁边尽情谈笑的笑脸,把话声压低:"我真的不饿,来前已经吃了点东西了。"

"吃不下也要吃。不可以挑食,把这肉吃了。不然别想走。"叶朝枫简直像家长,凶巴巴地威胁不吃饭的小孩。

展昭哭笑不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肉塞进嘴里。

只有在一旁喝着果汁的丁月华察觉这一角的气氛尴尬。她也不敢说话。

赵子衫说:"我姐姐结婚去的是马尔代夫,听说不错。"

"马里亚纳群岛呢?"皓兰说,"离广岛那么近,听着是个好地方。"

"海岛不错呢。晁锋,你觉得呢?"萧扶玲扭头问叶朝枫,"我记得你会开小艇的。"

叶朝枫敷衍地笑笑:"我那破技术。"

萧扶玲转去对小姑子说:"听他瞎说。他大学毕业时我不是和他一起到希腊小岛玩了一个星期吗?他天天开着小艇出海,技术可好了。"

"对了。"皓兰说,"我听妈在电话里的意思,都想开始张罗酒席了。你觉得希尔顿怎么样?"

萧扶玲问叶朝枫:"晁锋,你觉得呢?"

叶朝枫抖抖烟灰,说:"等回去再说吧。妈做什么事都急。"

"也是,不过爸也催我们了。"

皓兰说:"快了,这学期快结束了。老人家就是罗嗦。"

白玉堂问:"叶哥,你研究生还有一年怎么办?不读了?"

丁月华说:"宋大的研究生算个什么?"叶朝枫这类人,会来宋大,与其说是混文凭,倒不如说是混时间更合适。

展昭终于放下筷子,说:"对不起,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恐怕得先走。"

萧扶玲一怔,"就走了,这才吃了一半呢!"

叶朝枫拧着眉似乎想说什么,拿眼光盯着展昭不放。展昭扭头避开这灼人的目光,说:"我实在是有点忙。对不起!"

萧扶玲见叶朝枫也没有去挽留,只好说:"那你好走,外面雨停了吗?要带把伞吗?"赵子衫这时已经把自己的伞拿出来递过去。

"不用!"展昭笑笑,"雨很小了,我衣服本来就湿的,宿舍那么近,我冲一冲就到了。"说完,对其他人点点头,竟是逃也似的拉开门跑了出去。

丁月华咬着筷子在心里叹一口气:吃这顿饭还真不容易。

萧扶玲没明白,问白玉堂:"他怎么了?"

王朝没心眼,笑:"不会是找我们水委员去了吧?"

丁月华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皓兰看了哥哥一眼,小声说:"也许是功课紧张。"

"做学生真是辛苦。"萧扶玲说,"子衫,你刚才说你姐姐结婚的时候......"

"我也吃完了。"叶朝枫把烟掐灭,站了起来,"我想起要等个电话,我先回去。"

萧扶玲以为自己听错了:"晁锋?"

叶朝枫拿起外套往外走,"你们吃,菜还那么多。皓兰,别太晚回去。"

"晁锋?"萧扶玲难以置信,"你去哪里?这里怎么办?什么事那么急?"

"没事。"叶朝枫转头看她一眼,安抚性地笑笑,"你玩得开心点。"

丁月华跳起来给他让路,他扭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众人有片刻宁静。半晌,萧扶玲跌坐回椅子里,问皓兰:"你哥这是怎么了?在研究所里遇到什么事了吗?"

赵子衫点上一支烟,说:"天气的问题吧。大家情绪都不好。"

丁月华伸了伸腰,兴致又高了起来:"男人事总是那么多,我们不闻不问最省事。"然后立刻转向和白玉堂争夺最后一个鸡大腿的战斗中去了。

萧扶玲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最后还是皮包里的手机铃声拯救了她。

 

思佳到一舍长长一段路都亮着路灯,路上人影稀疏,有情侣共撑一把小红伞,在那方寸之间甜蜜依偎。雨如一道帘子,把人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展昭埋头一口气冲到一株梧桐树下,喘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去,那个人正站在雨里看他。

变化也只是在一秒。他转身迅速往宿舍跑去,好像只是迈开了腿,又好像只跑了几步。总之,叶朝枫以比他更迅速的速度逼了上来,扣住他的手,用强大的力道死死抓抓他,把他拉进了一旁的幽暗处。他晕头转向间,人已经被按在墙上。

他张嘴低吼:"放......"一个温湿的物体立刻封住了接下来的语言,一股霸道的力量灌进他的意识里。

假如那时旁边有外人,恐怕会吓得报警,以为这是有人劫色。

终于结束一个冗长的吻,两人都在喘气。

展昭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只惹得叶朝枫把他抱得更紧。他低头看了看埋在他肩头的这个男人,简直像,就像一个抱着心爱的玩具不让人抢的孩子,倔强地生着气,固执地把玩具锁在怀里谁都不让碰。

小猫伸出了爪子,推着大灰狼:"放开,我要回去了!"他都喘不过气了。

叶朝枫抬头看他:"你生气了?"语气听着,似乎很高兴。

雨哗哗地下,打在头顶的梧桐叶子上,这下面筋似的雨,容易让人想起惆怅旧欢如梦。想起夏末绿叶下那温和的笑容,想起自习室里身边传递过来的温暖,想起公交车末排的温馨,想起滚烫坚实的躯体想起温柔有力的手臂。

展昭把脸转了去一边,淡淡说:"够了,你玩够了吧?"

叶朝枫恼怒地看着这个倔强死硬的人,看他侧过去的俊美的脸,看他脖子上跳动的透露出他情绪的脉搏。张口就狠狠咬了下去。

展昭吃痛,吓了一跳。可是挣扎只惹来叶朝枫咬得更紧。他忍着痛,一声不吭,只是紧抓住叶朝枫的手臂。

慢慢的,叶朝枫松开了口。脖子上留下两道深深牙印。他轻叹一口气,低头细细的吻,大力的吮吸,啃噬。像是把那顿没吃饱的饭在这个人身上补回来一般。

雨水把两个人淋得透湿,拥抱纠缠在一起的躯体却感觉不到寒冷。

滚烫的吻自颈项攀爬到脸上,眉眼鼻唇,都给它一一拂过,最后停在耳边。两张脸亲密地贴在一起,两副胸膛也紧密地贴在一起。那一刻,两人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心跳,是同步的。

低低的咒语在雨声中响起,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耳边:"我爱你......我爱你......我好像爱你已经许久许久,直到这一世,才说出口......"

展昭浑身僵硬住。

"给我点时间,我去同她说明白。然后......"

然后如何?两个男人的未来,能如何?

心,突然一阵抽痛。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抓紧胸口的衣服。就像,明明没有希望,还是抱紧这个人一样。

如果这是一个茧,那我们是终究得破茧的蝶;如果这是个局,我们中总有一个人是要出局的过客。

依偎拥抱着的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狂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那从远到近的高跟鞋的声音。

不确定的声音响起:"晁......晁锋......?"

叶朝枫抬起头。萧扶玲撑着把伞,木然地站在不远处。大雨和漆黑的夜让她看上去非常瘦小脆弱。

展昭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

萧扶玲不是瞎子,她的视力1.0,刚才那一幕她看得一清二楚。她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如此!居然是这样!她终于明白一切的异样原来是因为何事!

原来一切是她自做多情,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假设。

她踉跄后退一步。伞掉到地上。她的世界,坍塌了一角,然后,接二连三的,逐步崩塌,一块块血肉往下掉。

那么痛......

叶朝枫看着她苍白的脸和质问的眼神,什么也没有说。等于默认一切。

她也只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来接受这个现实。良好的教育和自尊让她迅速收拾崩溃的理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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