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 下+番外————lyrelio
lyrelio  发于:2010年06月22日

关灯
护眼

  “那老太婆有何好问的?”太子哼了一声,俊眉一展,“横竖谁当皇帝,她都是太皇太后了。”

  王太师低声道:“可朝中大臣还未定下,赵壑不可小觑。”

  “若是动手,第一个就杀他!”太子齐瑞暮低头摸着腰间宝剑。

  王太师暗中摇头:“那太子打算如何向天下及百官交代?”

  “皇上暴毙,有何好说?”太子冷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若不是他逼人太甚,我又何必兵行险招?”

  王太师连连叹气:“皇上所作所为便是皇上该做的,难道眼睁睁看着储君与王子势大,自个儿架空不成?”

  太子似笑非笑瞅他一眼:“太师,你这是站在哪边儿呢?”

  王太师深吸口气:“还望太子三思,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举妄动。”

  太子摸着嘴唇笑了:“王太师,成大事者不拘小结。”

  王太师有句话堵在心口,却是说不得、不得说的了,故此叹气:“罢了,老臣便是追随太子爷,至死不渝!”

  太子拉着他手呵呵一笑:“太师啊,得太师相助,真是瑞暮的福气啊!”

  王太师看着他志得意满的脸,不由心里叹息。

  心里叹息的便是不止赵壑与太师两人,皇上齐微生在隆栖殿椅子上喝茶,端着热腾腾的茶杯亦是叹气。

  福公公小心翼翼道:“皇上怎的不高兴了?”

  皇上微微合着眼睛:“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没甚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皇上是怪赵大人?”

  “跟他也没关系,他说的那些也非绝无可能,只是朕不以为,瑞暮能有那么大的胆子……”皇上叹口气,“现下瑞儒不太搭理三郎也好,省得他又自个儿想出些有的没的来……”却又睁开眼睛来摇头,“瑞儒心里别生了罅隙才是。”

  福公公不由心里难受:“皇上又想好生待赵大人,又怕他因着太子储君之争伤了自个儿,这般苦心,赵大人又怎会懂呢?”

  “他懂不懂的也没甚么打紧了,横竖他好好儿的活过这一阵去,朕便安心了……”皇上疲倦的叹口气,“他身子不好呢,又喜欢逞强……说着呢,又不听。性子又臭又硬,偏生爱逞口舌之快。这两年还好些了,以往便是无法无天呢……”说着却又笑了,“还是那时候儿好些……”说时笑声淡了,面上黯了下去。

  福公公叹口气:“皇上后悔了?”

  “朕从不后悔。若没有朕的今天,便不会有三郎的今日。朕和他,这辈子是分不清的了……”皇上苦笑一声,“只是怎的越大了,权势越高了,反而分得越远了呢?”

  福公公叹口气:“皇上歇息吧,今儿累了。”

  皇上微微颔首,便起身躺下。合上眼睛,却是三郎亮晶晶的眸子,里头儿又是爱怜又是愤恨,分明盼望却又伤心,不觉又想起他身子不好。康公公说他夜夜咳嗽浑身疼痛,这便想着明儿还是叫太医给他瞅瞅,朦朦胧胧想着便睡去了。

  也不知过得多久,突地外头儿人声鼎沸,脚步凌乱,皇上惊醒过来,还不等喊人来问,就见福公公慌慌张张推门而入:“皇上,皇上——”

  “怎么了?”皇上有些惊讶。

  “有反贼——”福公公话音未落,后胸一柄宝剑当胸穿过,这就吐血而亡。

  皇上皱紧眉头翻身下榻:“来人,来人——”这便抓了墙上宝剑,方一转身,便见万箭开弦,都指着自个儿。再一望当中那人,不觉挑眉,“是你……”

  那人朗笑:“正是。”

  皇上一眯眼睛:“你想造反?”

  “怎能如此说?不过是顺天之意。”

  皇上看着他仗剑慢慢行进,这就冷笑:“你以为你嗜父杀亲便能安之若素?”

  那人哈哈大笑:“父皇,这得问你!你不也是杀了自个儿亲兄弟才登基的么?”

  皇上齐微生闻言面上一颤,圆睁双目:“混账!你说甚么?!”

  那人抿唇一笑:“说甚么不打紧,父皇明白,不是么?”这就退后一步,“父皇,若是你禅让与我,以后你便是太上皇,一样儿清闲逍遥。”

  “孽障!”皇上大怒,一剑便刺过来!

  那人退得一步,招手一挥:“父皇还请仔细,这一放箭您可就难说了。便是您英雄盖世不在乎,可赵大人,还在我手上呢——”

  皇上一怔:“甚么?”

  “赵大人似乎想来隆栖殿找您,不过,先叫我找着了,您说怎样?”

  皇上手中直抖,久之方道:“不要杀他。”

  那人眯眼一笑:“是么?这可真看不出来啊……还是说,这是父皇的疑兵之计?”

  皇上哼了一声:“对付你,还不需要。所谓生死有命,朕这一辈子也没白活过……”却又心里叹气,“只是,三郎……三郎……”

  那人只管一笑,仰首道:“放——”

  立时万箭齐发!

  诸位看官,打这话语来看,分明便是太子逼宫造反了!可太子怎么挑了这个时候儿动手?又怎会如此顺当?宫中其他士卒呢?皇上这模样竟是不知,怎会昏聩若此?眼目下是凶多吉少,究竟是生是死,预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只见得陌头孤舟 便当是水过花残”再说!

  第七十七回

  词曰:

  朦胧香,藕花池。

  鸟雀呼晴,见红唇玉齿。

  梦中翡翠槐树枝,亭亭华盖,一一芒种日。

  郎去也,归期几时?

  身似蜉蝣,尚念君心赤。

  此情还需他人知?梅兰竹君,何必笑我痴。

  诸位看官请了,今个儿风和日丽,分明好天时。虽是寒冬朔日,但见大漠上烈风展旗,军威赫赫。绥靖王齐瑞儒正从操练士卒,面色如常。

  远处一骑飞驰而至,那小卒气急败坏滚下马来:“王爷!”

  齐瑞儒淡淡回身:“怎的?”

  那小卒拱手跪下道:“皇上崩了!”

  齐瑞儒一愣:“甚么?”

  那小卒面色沉痛:“皇上,皇上崩了!”

  齐瑞儒身子一歪,面上阴晴不定:“你敢诅咒圣上?”

  那小卒连连磕头:“小人不敢!”

  齐瑞儒稳住身形:“朝中如何?”

  那小卒垂首道:“张猛将军前几日回京,皇上设宴款待,当夜不知何故,皇上暴病而亡!”

  齐瑞儒上前一步揪住他胸口:“当真?!”

  那小卒吓得面如土色:“小的不敢说谎。”这就哆嗦着自怀里拿出一卷文书来,“这是新帝的登基诏书,还请王爷过目!”

  “念!”

  “是,是……”那小卒两股颤颤,只得颤声念将起来。

  周围士卒见情势不对,便都停了手上转身而望。齐瑞儒细细听着,那“圣旨”上只云皇上于设宴款待张梦将军之夜暴毙,太子在众臣簇拥下已然登基。

  齐瑞儒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火起汹汹,怒不可遏:“好你个齐瑞暮!懑的大胆了!”这就将那圣旨一剑斩作两半!

  骆柯缓缓行过去,将那圣旨捡起来再看一眼:“王爷息怒。”

  齐瑞儒喝道:“皇上崩了,那其他人呢?!”

  那小卒嘴唇直哆嗦:“福福福公公,说是,说是悲伤过度殉主了……”

  骆柯盯着他:“赵太傅呢?”

  “赵赵赵太傅,听说听说是疯了……”

  齐瑞儒一脚踢在他身上:“你说甚么?!”

  骆柯拉住他:“王爷,王爷!”

  齐瑞儒推开他:“张猛呢?禁军那一干子吃闲饭么?”

  那小卒吓得说不出话来,齐瑞儒气急上前又是一脚:“你个没用的东西!”

  骆柯只得上前抱住他:“王爷!”

  齐瑞儒忿忿不平,骆柯只一皱眉头,转目看向那小卒:“你是谁派来的?”

  那小卒吓得浑身发抖:“是,是,是赵大人……”

  骆柯一眯眼,转头拉了一把齐瑞儒:“王爷,此事疑点甚多,不可大意。微臣想将这令兵先行扣押……”

  齐瑞儒已经怒气冲冲进了营帐,骆柯只得叹口气,挥手叫把那小卒压进帐去,自个儿也跟了过去。

  喝退众人,骆柯方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卒道:“你且起来,好生回话。”

  那小卒抽眼左右,这便起身抹了把脸道:“骆大人,王爷!”

  骆柯定睛一看他不由一呆,齐瑞儒一见便是愣了,不由上前拉住他:“你?!”

  那小卒呵呵苦笑一声:“王爷,别来无恙。”

  “王弗居,你搞甚么鬼!”齐瑞儒怒喝一声。

  来人秀美星目,唇红齿白,若非那身衣裳与脸上黑泥,分明就是王弗居!

  骆柯定定神:“王公公不是在宫中,怎会变装而来?”

  王弗居叹口气:“事出突然,便是谁也想不到……”

  “你倒是说说,究竟怎么了?”齐瑞儒也顾不得其他,这便喝道。

  王弗居叹口气:“皇上当真崩了,王爷节哀。”

  齐瑞儒阿了一声,退后一步,心里上下翻腾的也不知是个甚么滋味,这就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骆柯叹口气,勉强压下心头不安:“王公公,且细言。”

  王弗居苦笑:“当日太子发难,勾结禁军分兵两路,一路困住隆栖殿威逼圣上,一路拿下偏殿饮酒的大臣……如此情景下,谁敢不降,杀无赦。”

  “皇上身侧竟无人?”

  “谁想太子竟然如此大胆……”王弗居叹口气,“便是我,若非王太师的人,只怕也死在刀下!”

  齐瑞儒闻言猛地抬头:“你这奸贼!分明是我三叔一而再再而三饶你性命,你居然如此回报——”说着便要拔剑杀他。

  骆柯又气又急死命拦住:“王爷,你这是做甚么?!”

  齐瑞儒面上赤红:“我今日定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骆柯牢牢抱住他,便又冲王弗居使个眼色,叫他先避出去。谁想王弗居非但不退,反是上前一步跪在齐瑞儒面前:“王爷,待弗居说完要说的话,王爷要杀要刮不迟!”

  齐瑞儒面色铁青:“说!”

  王弗居跪下磕头:“弗居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便是打小由王太师收养,故此当他如神佛般敬着,他要弗居做甚么,断不会言个不字。”这就苦笑,“愚忠甚么的,弗居也不懂,只是也不知为甚么,太师叫弗居去死,弗居亦是心甘情愿……”这就抬头望着齐瑞儒道,“可是自打遇着王爷与赵大人,弗居便晓得,这世上还有旁的事儿……”

  齐瑞儒满心慌乱,哪儿肯静心听他说这些,这就哼了一声:“你居心叵测,几次三番愈加害我三叔,你以为我现下还肯信你?”

  王弗居幽幽一叹:“王爷不信也罢,只是今儿的事儿,还请王爷多为自个儿考量。”

  “考量甚么?”

  王弗居举目一笑:“王爷,如今皇上崩了,太子登基,您以为要考量甚么?”

  齐瑞儒一愣,看眼骆柯,见他亦是缓缓点头,这就一顿足:“本王这就杀回京城去!!”

  王弗居微微摆手:“王爷稍安勿躁,弗居自京中来时已是多日之前,方才那圣旨是打礼部偷来的,想必如今已是朝中人人皆知,各地方处处皆了然的事儿了。”

  “你的意思是,齐瑞暮那厮敢把我困死在关外?”齐瑞儒哼了一声,“他别忘了,我尚有——”

  “王爷手上所余之部不过万人,况且又在北戎之地,若是有心,太子便可说您拥兵自重不服调度,借皇上龙御归天之机犯上作乱!”齐瑞儒盯着他面颊缓缓言说。

  齐瑞儒一愣,随即恼怒:“他敢?!”

  “为何不敢?”骆柯忍不住嘴角一扬,“这便是最妥当的法子呢。”

  齐瑞儒这就皱眉:“……那,我三叔……”

  “赵大人当日亦在宫中,但宫难后,便不见了踪影。”王弗居叹口气,“但出事儿前,他曾叫康公公给我送了这个东西来,说是转交王爷。”说着便自靴子里拿出一卷东西奉上。

  齐瑞儒颇有些疑惑,这就接过来,挑开上头儿火漆密封往内里抽出几卷黄纸来,定睛一看,顿时瞪圆双眼,连连退了数步:“这,这……”

  王弗居沉声道:“里头儿是甚么,弗居不知,但赵大人如此信赖弗居,弗居唯有以命相报。”这就跪下磕头,“如今话已说尽,还请王爷发落!”

  骆柯连连叹气,齐瑞儒面上转过几次方咬牙切齿道:“那你现下跑来,就不怕王太师——”

  “他便早想铲除我……”王弗居苦笑,“我为他卖命,他却恨不能我死……也只得赵大人明白,可惜……他的恩情我报不了了……”

  齐瑞儒闻言面上隐忍难堪,骆柯拍拍他手臂叹口气:“王公公,不要瞎说。赵大人一日没找到,这便是一日未决之事。”

  齐瑞儒再看眼手中之物,不由叹气:“你们都来看吧。”

  骆柯这便上前:“这不是大内的卷宗档案?似是只有一部分……”

  王弗居侧眼打量:“看样子,是内医院的卷宗……这是给甚么人用药的……这个日子……”

  骆柯不敢相信,这就夺过来前后翻看日子,越看越心惊,不觉面如死灰:“这个,是先帝爷还在的日子……”

  齐瑞儒苦笑:“这几份东西如此要紧,你们说是为何?”

  王弗居盯着上头儿的用药:“因着先皇驾崩时,人人以为是病死,无人怀疑过。”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