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水上烟花
水上烟花  发于:2010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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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样?包扎好了?」慕容昱看著他的伤,安心的吁了口气。
  「我扶你下床?」无名向他伸出手。
  慕容昱犹豫著要不要搭上他的手,却忽然被一阵冰凉包覆,他不假思索的出口,「你的手好冰,你很冷吗?」
  无名微愣,「不冷。」
  「那你的手怎麽这麽冰?」他拉著他的手,双手将之包覆中间,然後企图搓热他的手。「难怪你看起来气色这般差,你手这般冰冷,肯定是体质虚寒,等回到家,医治好嫂子,再让大哥替你调养身子。」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无名温润的眼眸忽地深邃起来,隐隐地在流转著光芒。
  「怎麽不说话?」
  无名才要开口,慕容昱开心的抢白,「喝点酒吧,喝酒你的身子血路会热络起来,你也就不会这麽冷了。」
  「酒?」无名蹙眉,「苦。」
  慕容昱噗哧一笑,「怎麽像个孩子似的怕苦?说起来你嗜吃甜食也像小孩子一样。我不管,反正今晚就是要陪我喝酒。」他调皮地眉目又生动起来,「咱们今晚不醉不休,我倒要看看醉了的你,是不是还是这样斯文有礼?」
  无名看著他眼里的光芒,不忍拂逆的点头,「我去张罗酒菜,你先休息。」
  「好,我等你。可不许你当缩头乌龟,跑得不见人影哟。」
  无名看著他,春风般的笑容依旧,只是眼神微微失神,「不会。」
  「那就快去吧。」
  无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
  慕容昱眨著眼儿,笑问,「怎麽?」
  无名摇头,「好好休息。」
  慕容昱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今日一整日都依靠他,就羞红了双颊。
  其实,他人也挺不错的。
  他下意识抚了抚左臀上腰际处,脸色有些黯然,好似那里有什麽令人发愁的东西。蓦地,脑海里窜进了斯文公子春风般笑容,他噗哧地笑了。
  好吧,如果是他,好像就不是那麽难以接受。
  天涯之十五
  无名带了酒菜回来之时,只见慕容昱半靠在床柱上,睡得正熟。
  他小心地放下那两罈酒,和下酒的小菜及糕点,拿来张椅子,就放在慕容昱前方,然後坐下凝睇著他的睡颜。
  静静地看著,没有言语,只有双深邃流转著光芒的眼眸。
  所以,慕容昱醒来,一不小心就跌进那两潭深潭之中,久久无法言语。
  四眼相视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感觉到什麽流进了心底,又暖又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他仍是那样大剌剌地盯著自己,他不生气反而莫名地害臊起来。
  「你坐在这儿作啥?我睡著很久了?怎麽不叫醒我?」他低头整理著衣衫,装忙。
  「我见你睡得熟,想著怎麽叫醒你。」
  慕容昱睨他一眼,「直接叫就好了,还想个什麽劲儿?」他想也没想的下床,走了几步才恍然想起,兴高采烈的用右脚踩了几下地,「嘿,真的好了,那大夫真厉害。」
  「小心。」
  慕容昱哼哼地抬高下巴,「我知道,我才没你那麽娇弱。」
  娇弱?无名淡笑起身。
  「哇,你买了好多东西,辣豆干、卤牛肉……好香呀。」他顿了下,「这一堆糕点是你的吗?真像个孩子呀你。」
  「做了记号的这是你的,另一罈是我的。」
  慕容昱看了他一眼,「为啥?你喝的是啥酒?」
  「是甜的,千香酿。」
  「好恶心的名字,酒嘛,本就应雄厚带劲,取那啥名字,听了就不想喝。」慕容昱撇嘴,开了一罈酒,「好香。」他嘴馋的饮了一口。
  「女儿红。」
  「好喝。」慕容昱豪迈地递给他,「要不?」
  「我不喝。」
  「少罗唆,是男人就别罗哩叭嗦的。」慕容昱硬是把酒塞给他。
  无名只好拿过来,就著瓶口浅嚐了口,「酒。」
  慕容昱翻了个白眼,「废话,难不成你以为是汤还是水呀?去、去、去,喝你的千香酿去,我不勉强你了。」
  无名也开了罈酒,不似慕容昱那样豪爽喝法,他拿了杯子倒八分满,浅浅地嚐了一口,若说慕容昱是豪饮,他便是文人雅士般斯文地浅酌。
  慕容昱咬了口香辣带劲的卤牛肉,再一口香醇甘厚的烈酒;无名品一口甘甜芳香的千香酿,再拣一块水晶糕。不一样的习惯呈现出他们迥异的个性,几杯黄酒入肚,慕容昱看著他连喝酒都这般好看,不由得看得有些痴。
  「为什麽要一小口、一小口的,这样不是很女人吗?」
  无名淡笑,「女人也有像你一样豪饮的,就是个性不同罢。」
  慕容昱坐到了他身边,认真地看著他,「男人也能像你这样喝酒喝得斯文好看?」他顿了下,认真的摇头,「我长得漂亮,时常被当成女人。可是我不喜欢被当成女人,所以总学隔壁王大哥粗鲁豪气的样子,总以为那才是真男人。可我见你和大哥、二哥一样风雅,也不觉你像女人,真好。」
  「你觉得自己是男人、便是男人,又何必去管其他人怎麽看?也有长得同你一样漂亮的男人,只是你未遇到。」
  慕容昱点了点头,回头喝了口酒又摇头,「不对,我才不是男人,我呃……」他打了个酒嗝,「我不男不女,你吓到了吧?」他咯咯地笑著,立刻又止住,眼神晦暗的又饮了口酒。
  无名注视著他的表情和眼神,轻轻地开口,「你醉了?」
  「才没有。我才没有醉……」他又打嗝,「二哥说我容易醉,我生气跟他拼了一次酒,结果我赢了。嘻嘻,二哥告诉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从那次以後我再也找不到人陪我喝酒了,好奇怪!」
  他拿起酒瓶,眼神失焦的站起来,「每个人一听到要陪我喝酒,都露出害怕的表情,什麽呀,跟我喝酒这麽可怕?」他又对著无名笑笑,「不过没关系,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太厉害了,他们怕喝输我。」
  无名看著他眼里的落寞,安静地听他醉言醉语。
  慕容昱不晓得想做啥?手一松,那罈酒眼看又要掉落在地,突如其来一阵风,转眼它居然安然地落到圆桌上。
  无名才将眼神移回,醉人儿忽然撞进他怀里,双臂搂著他颈项,笑呵呵地对他说,「其实你对我真好,打不还手呃……我也没有打你,可是骂不还口……又背我、又让我咬手指……温柔、你总是好温柔的笑……又救我嫂嫂……」他一连打了好几个酒嗝。
  「反正,你真好……其实要是你,我是可以的……」
  无名扶住他下坠的身子,「什麽可以?」
  「你说话了?嘻嘻。」醉人儿靠著他的肩,声音哀伤起来,「不是说我不男不女吗?想知道为什麽吗?」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用空著的手拣了块松糕来吃。
  「又不说话。」他皱了皱鼻子,小小声、像是在说秘密地开口,「因为我是月族的人,你知道吧?」他拉著他的手摸向自己左臀上腰际处,「就是这里有月亮胎记,然後可以像女人一样生子的人,很可怕吧?」
  无名抱著他,难怪他不愿像女人。
  「我十五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月族人,是爹娘收养的。」慕容昱脸在他肩窝蹭呀蹭,喜欢他身上淡雅香气,「好香,像女人一样。……不,我不喜欢别人这麽说,突然从男人变女人,不对,不男不女,不喜欢……」
  话才说完,嘴一扁,慕容昱就掉眼泪了。
  「别哭。」无名擦去他的泪。
  慕容昱别开他的手,「我才没有哭。我从小就被说像个姑娘似的,我努力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是为什麽还是不能呢?我才不要嫁人。谁说月族就一定要嫁男人?我偏不……我要娶好漂亮的人……」他又哭又笑的抱紧他,「我娶你好了……又漂亮、又香。」
  无名任由他在怀里哭哭笑笑、胡言乱语,只是温柔圈住他,宁静倾听。
  他刻意忽略心底深处不经意涌出的独占欲,压抑著强烈想将他占为己有的渴望。那样的激烈情绪好陌生,想这样抱著他一辈子,不想他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麽脆弱、毫无防备的样子,这样的想法未免太疯狂了。
  但这一切仅止於慕容昱未吻住他前。
  当他柔软的唇瓣印住自己的,他几乎是本能的和他磨蹭,好像他很早之前就想这麽做了。吻著、舔著他的柔软唇瓣,撷取他嘴中香甜的甘酿,和他最爱的甜汤一样,却更加香甜、更加令他爱不释嘴。
  吻到一半,无名忽然推开他,点了他睡穴,让他瘫软在自己怀里。
  他抱起他,把他放到了床上,用被子细心的盖住他的身体。温润的眸子不再温润,深邃的眸子不再深邃,只馀无尽黑暗。
  不再看他一眼,无名快步离开这个迷蒙暧昧的房间。
  天涯之十六
  重新上路之後,慕容昱在无名他依然有礼、依然客套,依然是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柔笑中,隐隐地觉得他和自己越来越疏远了。
  越近姑苏城,他心里就越不安,说不清原因的不安,莫名奇妙的不安。
  小二布好了晚膳,慕容昱回头看著无名打发了小二,笑著朝他走来正要开口,他立刻抢先说道,「不会告诉我你又有要事要忙吧?又是蛊王的事?他连让你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无名淡然一笑,「快点把事情办完,才能继续赶路。」
  「也不必牺牲吃饭的时间吧?你、还是说你不想跟我一起用膳?」
  无名又笑,「怎麽会?」
  我看你就是。慕容昱闷著气接过无名替他添好的饭碗,「去忙吧,我可不敢担搁你这大忙人的一点时间。」
  无名沉默地给自己添了饭,坐在他对面,夹了他爱吃的狮子头放到他碗里,「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慕容昱火气瞬间消散无踪,只是还做作地板著面孔哼了哼。
  「不用五日就到贵府,慕容公子要不要先捎个信,好让他们安心。」
  「哪还用得著你说,早让人带信回家。我想我大哥都快把眼睛给望穿了。」
  「我想也是。」
  慕容昱吞下饭,「呐,你医好我嫂子之後要去哪里?」
  「四处流浪。」
  「四处流浪?」
  无名看著他灵活的眼转呀转的,淡笑著点头,「或者回家乡,娶个妻子,生个娃儿来玩,也不错。」
  吭当!琉璃汤匙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两人视线相交,彼此像是看出什麽,明白什麽,却又是更不请楚、不明白,但两人选择装傻、不作声。
  慕容昱大笑,「我真是不小心。」
  无名温柔的看著他,「我让小二再送新的来?」
  「甭忙了,就吃个饭,没汤匙还不是能吃。」
  「也是。」
  慕容昱不自然地笑了笑,声音有些小,「你喜欢什麽样的女子?」
  「喜欢?」无名若有所思。
  慕容昱见他还真的思考起来,心里就有一把无名火烧著,「没关系,没想过就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无名轻笑,「我喜欢明白自己错了会立即反省,且心肠好的人。」
  慕容昱闷闷地喔了声,心肠好?该不会是那种跟他一样,会想像马儿感受的人?自己不是、铁定不是。
  话说回来,为什麽自己要像他喜欢的人,不必、不必!
  「你一定会找到这样的姑娘,谁都喜欢像你这样的男子。」
  「谢谢。」
  慕容昱边吃边偷觑著他,医治完嫂子就要走了?一想到这个他心就好像拧在一起似的,不舒坦。
  「那个,其实江南也有很多心肠很好的女子。」话才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为什麽要说这个?
  「嗯。」
  「你可以留在江南,可以先住在我们慕容府,等找到妻子再走。」这是喜事,可是为什麽说出口,心好像被针蜇了一下。
  「江南富庶,大多数人生活都过得好。」
  「是,江南还有很多像你这样温文儒雅的公子,会写文章、会吟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你也喜欢吗?也许你可以跟我二哥切磋。」
  「不,我生活的家乡,比起江南可以说是穷乡僻壤,没那麽多诗词歌赋,没那麽多琴棋书画,所以我也不太懂。」
  慕容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不知道,你看不出来,看起来就像个书生。」
  「不打紧。」
  「那,江南的姑娘蕙质兰心,温柔似水,你会喜欢的。」
  「可是,蕙质兰心、温柔似水的姑娘恐怕也娇生惯养,无法同我露宿荒郊野外,无法同我一起踏遍天涯海角。」
  「这……」
  「慕容公子,你毋须替我费心。江南女子再好,在下一介草莽也高攀不起。」
  慕容昱忽然厉声指正,「你别这麽说。」他顿了下,「对不起,我口气太差了,我只是不希望你这麽说自己,你很好的。」
  无名笑如清风,「公子谬赞了。」
  慕容昱真诚地说道:「才不是谬赞,你是真的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还要好。」
  「慕容公子也是一样,尤其你对兄嫂的那份心意,我若是你兄长,必是相当欣慰有你这个弟弟。」
  慕容昱听他这麽称赞自己,开心的红了脸,整个人轻飘飘的。
  「无名,晚一点咱们再来喝酒吧?」
  「改天,晚点我有事出门一趟。」
  慕容昱难掩失望的垂眸,「你不会是在推托吧?你也不喜欢同我喝酒吗?我喝酒後到底都做了什麽?会什麽你们一个个都怕同我喝酒?」
  「不是推托之词,等治好你嫂子,咱们再不醉不休。」
  慕容昱兴奋地看著他,「你是说真的?」
  「当然。」
  「那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
  无名只是笑,喝了最後一口汤,搁下碗,「时候不早了,我得出门办事,你用完膳再让小二收拾,早点睡。」
  慕容昱心知无法再留住他,只好点头,「你一切小心。」
  「我会。」
  慕容昱看著他决然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天涯之十七
  是夜,门被推开,床上男人警觉的睁开眼,桌上烛火同时燃起,映出来人美豔的面容。
  「是你。」
  「少主,回柔奉命前来伺候您。」
  「不必。」
  「少主想抗命?」美艳女子手指解著盘扣,媚眼如丝勾引著这个她暗暗喜欢好多年的男人,她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哪怕男人只是听命行事。
  男人才欲开口,一阵晕眩袭来,「你对我下蛊?」
  「回柔只是奉命行事。」
  「走。」男人揉著太阳穴,手一挥,柜子上的披风包覆住女子半裸的身躯。
  回柔扯掉披风,尊敬崇拜地跪在男人面前,「少主不要抗拒,回柔就是您的解药,回柔心甘情愿伺候少主。」
  男人蹙眉躲掉回柔的碰触,「回柔,我只当你是妹子,你快走,趁大错未铸成之前。」
  这蛊不是普通春蛊,那个人要回柔下的蛊,绝对是他从前没碰过的,这麽一来他就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解了药性。他不愿受蛊毒侵扰,意乱情迷之中要了回柔,这对她不公平。
  回柔眉目如怨含嗔,「回柔不想当少主妹子,回柔从不当少主是哥哥。」她边说边趁男人越来越无力,神志越来越不清的状况下解著他衣衫,「少主,回柔好爱您,从回柔很小的时候,被长老带回白家的时候,回柔就喜欢著您了。」
  男人凝神抵抗药性,避开回柔柔若无骨的身子,用力支使无力的双手扣回扣子,「回柔,不要做出让你我後悔之事,我不想伤害你。」
  「可回柔喜欢您。」回柔强拉过他的手,平时男人力道比她强,但这时候屈服於药性之中的他,只能任她摆布。她将他的手放到自己滑细的身子上,企图勾引出他男人原始的本能,一种掠夺女性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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