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水上烟花
水上烟花  发于:2010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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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放在现在这种情形也一样适用。自己都将话讲的这麽难听,对方还笑著应和你,一点也不打算反驳,使得慕容昱突然觉得自己幼稚起来,莫名奇妙觉得自己像个三岁孩儿般无理取闹。
  慕容昱不敢说自己辩才无碍,居下风也不是第一次。但这文弱书生像一团软泥,任人搓圆捏扁,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反倒要害得其他人为他感到心虚、歉疚,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明明是自己赢了,却高兴不起来,这感觉真不舒服。

  天涯之十一

  一
  无名看著他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似的,莞尔一笑,「慕容公子,容在下梳洗、梳洗,您急著赶路也让我有整理行李的时间吧。」
  「你动作快点!我看你这儿也要收拾过,不如让人把早膳送到我房里,我等你一起用膳。你别拖拖拉拉,我可饿了,没时间等你。」慕容昱又故意哼了哼,然後才转身离去。
  无名这回没再说话逗他,让他把气撒了。
  他看著人离开了,才扶著床栏慢慢站起身,才走了几步路,一阵晕眩逼得他停住脚步。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这可不行。」
  右手又不知从那儿冒出来一片绿叶,轻轻地在手腕上划了一笔,几滴血液冒了出来。无名舔了舔香甜的鲜血,再将绿叶放入口中咀嚼几下,一股凉气煞时窜上脑门,整个人瞬间舒爽许多。那股凉气也催动了血气,身子里隐隐的痛楚也减轻许多。
  他小心的在像是被打劫过後的寝房里移动,从床底下拎出了麻布袋,幸好慕容昱没看见这只布袋,也没好奇的打开,否则可就要闹得天崩地裂也说不定。温润的眼眸触及床上那只面具,昨晚失策了,应该要先处理乾净的,慕容昱方才不晓得有没有注意到?看来只能随机应变。让他跟著自己,果然比起单独行动还要麻烦。
  而且,身边跟著这麽一位漂亮的少年,也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尤其慕容昱的性子,就如同他像火一样豔丽的容貌,总是自以为冷漠沉静的,但其实一点也忍不住气,性子其实可以说是十分率真单纯。
  无名笑了笑,淡然的眸子难得有一丝生气。
  转念,那双眸子隐隐地像叹了一口气,慕容家的三公子,这个目标实在太明显了。
  才在想,那艳丽又生气蓬勃的火焰又不经他同意的闯进来,拉了他的手就往外走,「你到底在拖什麽?我都跟你说我饿了,你是听不懂吗?」
  无名机灵的避开他视线,将袋子又扔入床底,他边想袋子里可怜的小东西,边用眼神扫了眼他的手,「我是想慕容公子急著赶路,先收拾好行李。」
  「事有轻重缓急,民以食为天,你不晓得吗?天大的事总得先填饱肚子再说。瞧瞧你这文弱的样子,要是不先吃点东西,走几步路就没力气了,我说你……」慕容昱顿觉失言的松了手,咳了几声,傻笑著推开自己的房门。
  「不跟你说了,反正你知道的,就是那样。」
  无名眼神瞥向手臂时掠过一抹极淡的情绪,像是失望,却又说不太清。
  慕容昱先坐下,等到无名也同样坐下了,他才指著他面前的碗,「来,趁还热著,赶快吃,要是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说完自己先喝了口粥,粥才含进嘴里,漂亮的弯眉皱成两条毛毛虫,一副要吐又因为外人在场不好意思吐的样子,末了只好摸摸鼻子吞了下去。才把那古古怪怪的粥给吞下肚,慕容昱不客气的开骂起来。
  「这粥居然是甜的?谁早上喝甜粥啦?又不是腊八日,呸呸呸!恶心死了,这粥谁喝的下去呀?要是谁喝的下去,我慕容昱跟他姓不打紧,还叫他大爷。真存心让人发火了,这家叫翠什麽楼的客栈,烂透了!」
  「……你喝错了。」
  「什麽喝错了?你才……」赫!慕容昱眨巴著眼睛看他。
  「我早上喝甜粥。」
  「……」
  「不过慕容公子放心,我无名无姓,公子就省了跟我姓这般麻烦。」
  「……」
  「还有,也不要叫我大爷。」
  「……」
  「大爷都把人给叫老了,我不爱听。」
  谁管他爱不爱听!
  天涯之十二
  人总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慕容昱既没跟无名姓,也没叫无名『大爷』的关系,他们才出发没多久,慕容昱自小到大从没拐到脚,今日却破天荒的自个儿踩到自个儿的脚,咚咚咚地滚了几圈,然後灰头土脸的打算站起来的时候,碰地一声又跌回地上去了。
  慕容昱瞪著自个儿剧痛的右脚,他、他、他拐到脚了?!
  无名看完了这场精采绝伦的表演後,唇边淡然的笑却笑不出来,快步走到慕容昱身边蹲下,难得微蹙了一双远山般的眉。
  「你没事吧?」
  慕容昱苦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脚,「我没事,是它有事。」
  无名听他苦中作乐的言语,却乐不起来,伸手碰触了他的脚踝,才轻轻一碰就听见嘶嘶嘶地声音。「我先帮你把鞋子脱下来。」
  「等等。」慕容昱连忙捉住他的手,开玩笑,他连碰都这麽痛了,还让他动他的脚,那、那乾脆劈昏他算了。
  无名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也忍不得这一点痛吗?」
  慕容昱狠狠的瞪他一眼,这哪是一点痛!他骄傲的别过头,嘴硬的说道,「我是怕脏了你的手,才不是怕痛。」
  「那好,我也不怕脏了我的手,我现在就脱了,你忍忍。」
  「笑话,这点痛我自然唔……」慕容昱连忙咬住下唇,死也不让痛呼声溢出嘴唇,免得让这文弱书生有了看笑话的机会。
  无名淡扫过他那张皱得难看的脸一眼,视线落在红肿的脚踝上,「难怪你会这麽痛,这里也没大夫可以帮你。」
  慕容昱红著眼瞪他,废话,现在这里可以算是荒郊野外。
  无名环顾了四周一望无际的莽林,「来,我背你。」
  慕容昱瞪大了眼,轻蔑的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背我?」不用吧,他怕自己把他给压扁了,而且他敢说,不出一步,他立刻就从他身上摔下来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脚,全身发毛,他还想要这只脚。
  「是。」
  「不用了。」
  「你现在不能走,难不成想待在这里等大夫经过?」
  慕容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自己让他背,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无名转过身,「上来吧,我背你。」
  「让我再想想。」
  无名转头对他笑了笑,慕容昱才要问他笑什麽,忽然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东西在移动,仔细一看那是一条青色的舌,他立刻啥也不管的跳上他的背,大呼小叫地指著离他越来越近的东西。
  「蛇、蛇、有蛇,你还不快走。」
  无名笑著站起身,「放心,它不会咬你的。」话落,指尖散出了白色粉末,只是慕容昱并没有注意到。
  慕容昱只是非常紧张的环紧无名的颈项,紧紧的贴到他身上,「你走快点、快点。」
  只是说也奇怪,那条蛇只是悠然的爬过他们脚边,彷佛无视於他们存在,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前消失,钻入了另一边草丛里。
  慕容昱松了一口气的趴在他背上,彷佛死了又活过来,「真是吓死我了。」
  「你怕蛇?」
  「谁不怕?」慕容昱白了他一眼。
  「说的也是。」
  慕容昱觉得他口吻好像有一些什麽,还未想明白,赫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然在他背上,原来松了的手忽然死命的勒紧他颈子。
  「你、你小心点,不要把我摔下去,要不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你别动就不会摔下去,而且这一路说不准还有没有蛇,你要下来吗?」
  「咳咳咳,我相信你,你小心点,总、总不能因为我这区区一点小伤耽搁了路程。」
  「慕容公子,我绝对不会把你给摔著的。」
  「哼,我暂时相信你。」要是摔著他,等他脚好了,肯定把他摔回来。
  小花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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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谢谢来此看文的我不知道的你们!!!
  天涯之十三
  「那,慕容公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慕容昱好奇的搂紧他脖子,拼命想看到他表情却又不得其法,他可是第一次听到这文弱书生开口拜托他事情。
  「说吧,什麽事?」
  「你的手能不能放松一点,我快没气了。」
  「……」
  「也不要完全放开,这样你很容易会摔下去的。」
  慕容昱整间脸瞬间热烫得火红,他羞恼的先松了手,再微抱紧他。
  这男人到底要他怎样?真是莫名奇妙。
  「慕容公子。」
  又想干嘛啦?「我不会松手。」
  「你可以稍微睡一下,我知道你脚痛,睡著就比较不痛了。」
  慕容昱瞪了一眼他的背,他以为被人背著能比得上在床上舒服吗?颠呀颠的,他能睡得著吗?真是笨。
  「知道了。」
  但想是这麽想,他关心自己的心意却又让他心暖起来。
  看著这男人的背,好像也没那麽碍眼了。其实这男人瘦归瘦,看起来是弱不禁风一点,可是他的背挺宽厚坚实的,趴著有安心的感觉。还有环住自己的双臂,看来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却真的能支撑自己的重量。
  而且,在他背上好像不是那麽颠箥,他沉稳的气质落实到他沉稳的脚步上,缓慢地前进,全身彷若小心保持著一定的平衡,慕容昱在此时才发觉,他似乎太小看这个男人了,他比他的外表看来有担当多了。
  慕容昱闭上眼,忽觉一缕馨香萦绕鼻息。他贴近著闻了闻,这男人身上居然有这般好闻的味道?怎麽像女孩儿一样?
  「你有擦香粉吗?」
  「没有。」
  慕容昱可感觉有趣了,「你身上有一股香味。」
  「是吗?」
  「是。」很香,这麽说是他与生俱来的?好特别。
  嗯,其实这男人真不是自己想的那麽糟。又稳重、又令人安心,身上还有好闻的香味,对人也斯文,老是很温柔的笑著,其实这样的男人也不错……
  赫!慕容昱猛地又红了整张脸,他在想什麽?
  他居然在陌生男人背上想陌生男人的好,还觉得被他这样背著很安心?他疯了不成?实在太忝不知耻了。
  都怪他大哥和二哥,老嚷嚷要帮他找男人。这下可好了,他堂堂一个男人真的对另个男人发起春来了。
  不行、不行、不行!慕容昱剧烈地摇头。
  「怎麽?很疼吗?」
  听著他的嗓音,慕容昱莫名奇妙的羞涩,彷佛要被发现自己要不得的心思,「没事。」
  「没事就好。」
  两人忽然陷入沉默,无名本来就习惯宁静,但慕容昱却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咱们还要走多久?」
  「应该不用太久。」
  「什麽叫应该不用多久?」
  「我记得这附近应该会有个小村落。」
  慕容昱又感到头皮发麻,能不能不用『应该记得』?可不可以再确定一点?
  「你是说咱们今晚有可能露宿在这荒郊野外,而我的脚也可能继续痛到明日?甚至要痛好一段时间?」
  「不会,我保证你的脚今晚一定有人医治。」
  去你的保证!
  慕容昱才想开口骂人,远处一缕炊烟又让他傻眼。
  这男人怎麽总可以心想事成呀?!
  天涯之十四
  慕容昱看著老大夫拿著药酒,再想想他上一刻不顾自己疼痛东捏西按的情形,他就不由自主的捉住无名的衣衫,身子费力的靠他越来越近。
  方要起身的无名被这麽一拉,回头见他白了整张脸,失去平日的生气,凤眼盈满畏惧和紧张的样子,不假思索的覆上那双手。
  「老大夫很有经验,医术很好。」
  慕容昱看著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医术好那也是他治别人的事,他猛地吞了吞口水,「明天、明天再治好了,我不行、我累了。」
  「没事,一眨眼就好了。」
  老大夫见漂亮人儿一个劲儿往男人怀里缩,顿时了然地笑笑,「老夫真是老眼昏花,原来夫人是女扮男装,难怪这般害怕。既是女子,老夫会力道放轻一些,别怕,痛只是一下子而已。」
  慕容昱苍白的脸瞬间满面红云,骂声才要出口,又听到他说对女子会温柔一些,瞬间如哑巴吃黄莲,把骂语硬生生的吞下肚,假装没听见。一双手死命的捉紧男人的衣衫,凤眼儿想看又不敢看的瞄呀瞄,实在怕自己一只腿就废在他手里。
  臭大夫,男人和女人就差这麽多?
  无名噙著温润的笑容,巧妙的遮挡住伊人的视线,最後看不过他过份好奇的目光,乾脆将人揽入怀中,让他的脸贴著胸膛。
  慕容昱忽地被这麽对待,羞恼得搥打他,「你在做什麽?」莫不是真把他当女子看待吧?如果是,他脚好了,第一个不饶过这混帐。
  才在想,忽然一阵剧痛使他毫无防备的痛叫了一声,双齿一咬,头眼昏花的想著,原来拐到脚这般痛?早知道那时就不笑总管叫得像杀猪似的。
  「忍忍,再一次就好了。」
  慕容昱痛恨他的体贴,废话为何这般多?直接动手就好了,还提醒他,害他又紧张起来。
  他忍不住又用力咬了咬,舌尖忽地嚐到了甘甜滋味,他咽了口口水,一呼一吸之间,脚忽然不怎麽痛了,更甚至他还能平心静气的探出头看了眼老大夫,再缩回去趴著。
  无名见他缓解了疼痛,收回了手指,原自信不著痕迹,却被他以为心不在焉的人儿给发现了。
  「你受伤了。」
  「好了。」
  慕容昱和老大夫的话同时出口,前者压根儿不管自己脚伤,只是捉著他手指,「你受伤了?我咬的是你手指?你这笨蛋、你……」他根本不晓得该怎麽说才好,莫名奇妙一股暖流流入了心脏,暖得他无所适从。
  无名笑著抽回手,「我让大夫替我包扎去,你先歇息。」
  他不顾慕容昱的回答,迳自起身,「老大夫,我送你回去。」
  老大夫笑著看看慕容昱焦急的脸色,「夫人放心,这小伤不碍事。小子,你夫人倒挺爱你的,一点小伤就紧张成这样。」
  无名回头看了眼他艳丽如火的羞涩面容,转身和老大夫一同出了房间。
  老大夫笑呵呵的拍拍他肩膀,「走,老夫给你好好看看这伤口。」语气里带有调侃的意味。
  无名笑著撕下白衣,草草的包扎了伤口,「这点小伤,不需要麻烦老大夫。」
  老大夫大笑几声,「记得清洗、清洗。这种小伤好得快,让你夫人不必太担心。」
  「是,老大夫。」
  「别送、别送,进去安抚你夫人。」
  无名从怀中拿出银子交到老大夫手上,「谢谢您。」
  「不必、不必,这小村子可用不到这东西。」
  见无名还想说什麽,老大夫笑呵呵地快步离开,「相逢自是有缘,你和那小子挺有趣的,像极了我和我妻子年轻时的样子。」
  无名看著他稳健不如一般老者的步伐,想不到这个自己向来匆匆经过的村子,也有这样一名不得了的人物。
  他笑了笑,但低头触及自己的手,又轻叹了口气。
  他轻轻一解,白纱下的肌肤早已完好如初,可他该怎麽说?老大夫药如仙丹,一沾肌肤,伤口立刻痊愈。
  骗谁呢?
  他只好又将白纱一圈一圈缠回,缠绕得紧些,免得不小心让『伤口』曝光,那可就不好玩了。
  解决完『伤口』,他转身推开门,缓步走进内室,只见慕容昱扶著床,怯生生地动著脚,几回碰到地,又立刻缩回去。抬眼一见到他,立刻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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