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水上烟花
水上烟花  发于:2010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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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之觞
  作者:水上烟花

  天涯之一

  天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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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昱一进入市集,未被那人声鼎沸的热闹给吸引,倒先给一位手脚不乾净的乞儿给吸引了目光。
  他看著那名乞儿窃走了一位公子的锦囊,而後朝他这方向窜来。
  他眼一眯,冷哼一声,轻巧的移动步伐,恰巧挡住了偷儿的去处,使劲的扭过他的胳臂,将他押向那位公子身边。
  「还不把东西还给失主。」
  斯文公子看著眼前的两人,「发生什麽事?」
  「他偷了你的银两。」慕容昱受不了斯文公子的迟钝,连钱袋被偷还不知道,真是个文弱书生。
  偷儿年约七、八岁,倔强的瞪著慕容昱,「我才没有。」
  慕容昱哼了哼,「还给我嘴硬。」他从偷儿怀中硬是搜出那只锦囊,「难不成这是你的?小孩子不学好,居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真是丢尽了你爹娘的脸。」
  偷儿被这麽辱骂,眼儿立刻湿红,他别过脸,反正已经被捉到,只能自认倒楣,也不再打算辩解。
  斯文公子接过锦囊,「谢谢兄台。」
  慕容昱不希罕他的道谢,只是拧紧眉,「你打算怎麽处置他?送官府?」
  「不可以。」偷儿听见紧张的大喊。
  慕容昱冷笑,「怎麽,现在就不装哑巴了?」
  偷儿瞪了他一眼,可怜兮兮的看著斯文公子,「求您别把我送官府,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斯文公子笑著拍拍他的头发,「兄台,你放开他吧。这孩子知错了,相信他下次再也不敢。」他又将钱袋交到孩子手上,「来,去买些你需要的东西,不过记得别再做这种不光荣的事,不是每个人都像这位哥哥好心,下回要是被送到官府,你的亲人怎麽办?」
  偷儿小手紧紧握著锦囊,像是强忍住眼泪,急急的说声谢谢,然後就急忙的跑开。
  慕容昱看著他,「你以为这是对他好?你不过只是纵虎归山。」
  斯文公子笑笑地看他,「可恶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而且我相信他必会知晓轻重,知道悔改。」
  慕容昱皱眉,听他这麽说,倒是自己成了坏人,早知道也别出手。
  斯文公子比了个请的手势,「感谢兄台相助,且让在下作东,以答谢兄台。」
  慕容昱恍然大悟,而後不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原来是个散财童子,难怪不把钱财放在眼里,自己真是枉作好人。
  「不必,我尚有要事在身。」慕容昱说完便打算转身走人,岂料斯文公子居然拦住他的脚步,挡住他的去路。
  「兄台,在下有恩必报,不喜亏欠。还请兄台无论如何跟在下走一遭,不论是何要事,午时已近,总得用膳吧?」
  慕容昱皱眉,「不过举手之劳,你实在小题大做。」
  「请兄台见谅,在下实在不喜欠人人情。就请兄台勉为其难,同在下用个午膳。」
  斯文公子彬彬有礼,话语虽微带强势,但诚恳更甚,令人不忍拒绝。且慕容昱见他非得报此微不足道的小恩,眼看两人的对话引来许多注目,为了免於被周遭人指指点点,也为甩掉这个麻烦,於是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他心底厌烦地警惕自己,下次自己可别再惹祸上身。
  斯文公子喜出望外的向他作揖,「多谢兄台赏光,这边请。」
  慕容昱随著斯文公子身後来到一家酒楼,他交代了几句,两人便被小二带往後院。
  有别於前楼的热闹喧腾,这里清静雅致,简单素朴,和眼前这位斯文公子的气质相衬。慕容昱烦躁的心情也随著清风徐徐,绿竹幽香而纾缓许多。进到竹屋,里头摆著一只古琴,墙上挂了几幅画,添增了几分风雅。
  慕容昱眉宇轻松,想不到这里也有如此雅致之处。
  斯文公子吩咐完小二,回头见慕容昱伸手抚琴,走到他身边,「兄台对竹屋还喜欢麽?」
  慕容昱心底喜欢,但见到斯文公子的脸,口是心非地冷冷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斯文公子淡然一哂,「兄台所言甚是。」
  慕容昱见他不反驳,也感觉到自己太过分,欲缓和气氛,於是主动攀谈:「你是华城人?」
  「不是。」
  「喔。」慕容昱有些失望的垂眸。
  「兄台想找华城人,出去随便找一个便是。」
  慕容昱看了他一眼,走到圆桌旁坐下,「我晓得,只是如果你是华城人,也省了我寻人的工夫。」
  斯文公子浅笑,似乎不打算问到底,亲自为他和自己倒了杯茶,「无论是哪里人氏,相逢即是有缘,西湖龙井,品品看。」
  慕容昱闭眼,香气扑鼻而来,品了一口,「道地。」
  「喜欢就成。」
  慕容昱睁眼看著他,「你倒对我一点也不好奇,一般人总会继续追问。尤其是极欲报恩之人,看来你倒分得很清楚,擒捉偷儿一事,换来酒席一桌。」
  斯文公子温润如玉的面容,依旧淡笑,「在下与兄台非亲非故,追问兄台私事未免太过失礼。若是兄台想说,不问也会说。」
  话才说完,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斯文公子起身开门。小二领著几个人进来布菜,每个人恭敬有礼,像在伺候著皇亲贵族似的,看得慕容昱心底有几分猜测。他眼眸一扫,又好巧不巧被他看到退出门前的小二递了张纸条给斯文公子,这可真真勾起他的好奇心。
  斯文公子回来坐在他对面,「好了,没人会再来叨扰,兄台请用,就咱们二人,可别跟在下客气。」
  慕容昱只是笑了笑,若有所思的夹菜、吃菜,心底浮现二哥说的话。他说自己好奇心重,做事莽撞,瞻前不顾後,才会常惹祸上身。眼儿一转,像是不经意地扫过那个温润斯文的公子,他真的又想惹祸上身了。
  「这里的菜色倒是不错。」
  「兄台喜欢便成。」
  慕容昱眼儿又转,脑海里拟好循序渐进的问话才刚要出口,温文有礼的斯文公子却先抢先他一步。
  「兄台先用,在下有事稍离片刻,请见谅。」
  慕容昱想了想,反正他回来再问就成,「嗯,你就先去吧。」
  「今日多谢兄台相助之恩。」斯文公子笑笑向他躬身作揖,然後离开。
  慕容昱正好趁他离去,开始想著待会他一回来,该怎麽摸清他的底细。
  结果,还没等到他回来,却等来店小二过来替斯文公子道歉。
  「公子,另位公子有事先走一步,他说这一酒席还有公子待在华城期间,留宿咱天下楼,都由他招待,请公子放心住下。」
  慕容昱眯了眼,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溜了?!
  嗯哼!他对他更好奇了。
  天涯之二
  蛊王,和医圣、邪毒、唐门齐闻名於武林,擅使蛊虫、出自苗疆,对中原人士而言,此乃一名充满神秘性的人物。相较於同样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毒、唐门,蛊王於中原有更多绘声绘影的故事流传。
  而蛊王之所以令人惊惧,且和邪毒、唐门齐名的原因无他,只是缘於五年前的一个『据说』。
  『据说』,当年蛊王、邪毒和唐门偶然聚於什麽什麽之上,有人说一言不合、也有人说相谈甚欢,反正最後同约於什麽什麽之巅,然後比了一场『传言』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毒蛊大赛,『听某一位生还的奇异人士说』,三人实力不相上下、平分秋色,故约定多少年之後再於什麽什麽谷,进行决斗。
  自此之後,蛊王、邪毒和唐门盛名不胫而走,同样以使毒用蛊出名。
  虽然後来隐隐有人反驳,但在一传十、十传百的威力之下,故事只有更精采,绝对没有令人失望的份。
  蛊王擅用蛊,蛊术出神入化,无蛊不知、无蛊不能解,更是无蛊不听其令。
  许多人慕名而至,有要出价请他杀人者,有要出价请他救人者,慕容昱千里迢迢来到华城,便是为了後者。
  但蛊王的形踪不定、飘忽莫测、神出鬼没,更甚至他的脾气古里古怪,也和他的蛊王之名同样为人所知。
  慕容昱之所以会到华城寻蛊王,也是因为另一个『据说』。
  据说蛊王每年五月会到华城一趟。慕容昱在别无他法,查无能查的情况之下,只能放手一搏,在此四月底、五月初时就到华城堵人。他只希望天可怜见,能让他顺利寻到蛊王,届时无论要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
  江南慕容氏和蛊王、邪毒、唐门同样闻名於江湖,因其慕容氏长子慕容天正是极负盛名的医圣。
  只是这回空有妙手回春、出神入化医术的慕容天,却面临了无力回天的窘境。爱妻因为一大堆牵扯不清的恩怨情仇,中了歹人所下的五线蛊,慕容天试了所有方法还是无法解救爱妻生命,慕容氏三子慕容昱不忍看鸳鸯死别,於是毅然决然千里寻蛊王。
  人现在是来到了华城,却无丝毫头绪,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而这无事可做的空等却是最折磨人的。他见也没见过蛊王本尊,什麽都流传的江湖也没有蛊王真面目的画像,什麽都神秘的蛊王更没有所谓私交甚笃的好友。他人是来了,但蛊王就算在面前,慕容昱还是只能把他当作陌生人。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慕容昱伫立於华城最引人入胜的美人湖畔,飞挑的眉目忧愁徬徨,正如他此刻束手无策又心急如焚的心情。再安静的湖水景致也都安静不了慕容昱纷杂的思绪,湖面画舫阵阵的丝竹乐音也陶醉不了慕容昱。
  他转身欲走,眼儿却扫到一张熟悉面孔,定睛一看,不正是那日的偷儿。
  ---------------(我是分隔线)----------------
  1微虐心
  2HE
  3已完结
  4涉及一点生子情结(但生子的部份并未有过多著墨)无法接受者,慎入!
  5日更
  -->现在才想到要简介一下的小花
  天涯之三
  小小身躯混杂著一群工人之中,努力的搬运著那不属於他应该负荷的重量,慕容昱登时呆立在原地。
  工作结束,小小身子排队领了工钱,然後碰跳跳地闪入了人群。
  慕容昱鬼使神差地跟上,俐落的身姿穿梭在人群之中,丝毫不费力。尽管有自信不会给个小鬼头发现,但他还是习惯地保持著一段距离。
  他跟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小鬼头先买了几颗包子,又到药堂去拿了一帖药,接著就来到城外破庙。
  慕容昱隐於暗处,仔细看著破庙内的情景……
  小女娃一见到哥哥回来,就兴奋的跑上前去。
  「哥哥,你回来啦?你说今日有热包子,是吗?是吗?」
  哥哥先抱了抱妹妹,然後在从紧紧抱著的怀中拿出热腾腾的包子,「当然有,哥哥不会骗小娃,来,拿去吃,小心烫喔。」
  小娃接过包子兴奋的跳呀跳,但还是记得要问哥哥:「你吃过了吗?咱们和娘一起吃。」
  哥哥才要说话,稻草堆里松塌的黑布出声了,仔细一看,那是个枯瘦得不成人样的老妇人。
  「小宝,你回来了……咳咳咳……」
  小宝立刻奔过去老妇人身边,「娘,我回来了,我今天赚了好多钱,给您买了药,还买了好多包子。娘,是热腾腾的包子,是小宝自己赚钱买来的包子。」
  老妇人嘴边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虚弱的伸手摸摸小宝,是鼓励的意思,「好孩子,小宝真是好孩子。」
  小宝被这麽一称赞,声音哽咽起来,他粗鲁的抹去眼泪,从油纸包中拿出一颗包子,撕了一小口送到老妇人嘴边,「娘,先吃包子,小宝一会儿帮你煎药去。」
  老妇人咳了几声,然後含入那一小瓣包子皮,「你也吃。」
  小宝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老板请我们所有人去吃饭,我早吃饱了,好丰盛的,有鸡腿和鸡蛋,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如果不是不能带回来,小宝就带回来了。」
  一旁啃包子啃得正开心的小娃,羡慕的出声了:「小娃也要吃鸡腿、吃鸡蛋、也要吃香喷喷的白米饭。」
  「好,那我明天就偷偷带一些回来。」小宝宠爱的拍拍妹妹的脸蛋。
  老妇人有些不赞同的握住小宝的手,「不用了,要是让老板知道,老板生气了怎麽办?」
  「只要小心点就没关系了。」小宝又撕了一小块包子,「来,娘快吃,小宝做事心里知道能不能、该不该,我只是拿我的份回来一起吃,不会有事的。」
  小娃啃完了手中的包子,眼巴巴地望著另一颗包子,小宝笑著拿起来放到妹妹手上,「吃吧,吃不够哥哥再去买就是了。」
  「耶!哥哥好棒。」小娃兴高采烈的又啃起包子。
  小娃忽然认真的说道:「哥哥,明天小娃跟你一起去好了,这样就能买更多包子了。」
  小宝听了立刻不重不轻的拍了下妹妹的头,「等你长大了才可以,你现在要乖乖在这里,保护、照顾娘。」
  小娃嘟著嘴,摸摸自己的头,「小娃知道了。」
  小宝爱护地抱了她,「这才是哥哥好乖的小娃。」
  小娃立刻又笑开了,「我是哥哥好乖的小娃。」
  小宝又和小娃、老妇人边聊著,直到老妇人吃下了一整个包子,再也吃不下了,他才拿起药包,嘱咐妹妹,「你照顾娘,哥哥去煎药。」
  「好。」
  小宝拿著药一出了破庙,便饥饿的舔著自己的手指,像是这要吸取手指上微微的包子香,就可以填饱肚子似的。
  不远处的慕容昱在看到小宝离开之後,才敢站出来。
  他眼神湿红,不敢逗留片刻的远去,深怕自己再也承受不了,从心底涌上的那股又酸又涩的感觉。
  天晓得,他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对那可怜的孩子咄咄逼人,他就自责不已。没错,自己是对的,可是他怎麽能对这麽样的孩子说出那些可恶又残忍的话,他的行为是不对,但若非环境所逼,他也许就不会做出如此错事。
  可恶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那位斯文公子说的果然不错,那种饿著自己,笑著说自己早已吃香喝辣过的心情,怎会是由这麽个小孩子口中说出?
  慕容昱被深深的打击了,养尊处优的他,何曾见过这样的事?何曾为了几个包子而努力过什麽?
  他根本不曾。
  慕容昱心底难受的离去,暗处才闪烁著一抹兴味的眼光。
  天涯之四
  翌日,慕容昱一大清早便醒了。正确来说是昨夜辗转反侧,一整夜睡也睡不著。他越想越舍不得,索性决定要出面帮助这个曾经被自己苛责,实则可怜的小乞儿。
  才整装好、拿定主意,敲门声响起,是送早膳的小二,他习惯在房里用膳。
  甫开门,一见到送膳食进来的人,就是自己想去帮助的那名小乞儿,一时间只是楞楞地让开路,让他替自己将早膳放到桌上。
  小乞儿也认出了他,进门时愣了下,但後又立刻若无其事的向他招呼道:「客倌还需要什麽吗?」
  慕容昱愣愣地摇头,眼见小乞儿笑嘻嘻的要离去,他立刻拉住他,「等等。」
  小乞儿笑眯眯的看著他,但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客倌还有什麽吩咐?」
  「你怎麽会在这里?」
  小乞儿答道:「这儿老板愿意请我,我自然就在这里。」
  「喔。」
  「客倌如果没事,那小的先出去了。」
  「等等。」慕容昱拉住他。
  「客倌还有什麽吩咐?」
  慕容昱欲语还休,最後豁出去的说道:「有什麽需要我帮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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