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的复制计划————小林子
小林子  发于:2010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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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有每战必胜的信心哪,莱因哈特大人,別对我太苛求了。」
「可是,你从来也没有输过任何一场战役不是吗?」莱因哈特挑高了眉。
「那是因为对手太弱了。」
「喂喂喂,吉尔菲艾斯,你这么说的话,那些人不是太可怜了吗?」
「这是事实啊,莱因哈特大人,强的敌人你是不会留给我的。」
莱因哈特噘了一下嘴。不过他也没办法否认。
「那么,我这次把杨威利留给你好了。」莱因哈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著。
然而,原本一直陪著莱因哈特轻松说笑的吉尔菲艾斯却顿时沉默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十分渴望和杨威利交手的。毕竟,身为一个舰队的指挥官,如果能和赫赫有名的敌人打一场痛痛快快的仗,可以说是此生无憾,无论是胜是败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再者,莱因哈特真的是太辛苦了,如果他能替莱因哈特跟杨威利周旋,就算不能胜至少也能拖住杨舰队的行动,让莱因哈特能专心平定除了杨舰队以外几乎已经毫无兵力的同盟。然而,这些是建筑在微乎其微可能性上的空谈罢了。
除去跟伶的约定不算,此时的他也是不可能指挥舰队的。如果要指挥像样的兵力,至少得有中将以上的階级,以前的他当然是毫无问题的......但是如今他连帝国的国民籍都没有,甚至在原来的国民纪录上都已经加上了殉国的注记。连露面当个士兵都不可能了,更何论做个将领。
而且,跟伶的约定才是最大的问题。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拿別人的牺牲来成全自己。
所以,充其量,现在的自己顶多只能陪莱因哈特谈谈天、解解闷罢了,除了这种工作外,他实在没有办法再为莱因哈特做些什么......深深的无力感......
眼看红发朋友的眼中露出浓浓的歉意,莱因哈特心中一直压抑著的不安也被挑动了起来。
每当吉尔菲艾斯露出这种表情时,他就觉得吉尔菲艾斯跟他之间好像隔了条冥界之河......红发的青年在雾气弥漫的河面上漂浮著,彷彿隨时都会再度远去......
「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艰难地开了口,好像想说些什么。察觉到这一点的吉尔菲艾斯轻轻地将话题转开。
「再下一盘吧,莱因哈特大人。先说好,我是不会放水的喔......」吉尔菲艾斯微笑著。
莱因哈特离开隔离室後,约莫又过了两个小时。
一个穿著帝国军服的男子潜入隔离室。
敲了几个指令,病房內的24小时监视系统又再次启动,萤幕上出现了此时房中的红发青年沉睡的情景。
奇怪?应该是个棕发的十四岁少年吧?男子迟疑了一下。
「宁可错殺一万,也不可以放过万一。」冰冷的命令声在心中响起。
抱歉了,为了让我能夠得到自由,虽然可怜,你就牺牲吧。男子冷笑了一下。
关上了监视系统,男子换上了隔离衣,检查了光束枪的能源匣後,打开了病房的门。
床上的人似乎没有动静。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可是病房內没有光源,而从消毒走廊射入的微弱光线让他无法瞄准目标。
所以,他调亮了灯光。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红发的青年瞬间惊醒,在致命的光束射穿他的头部之前,吉尔菲艾斯侧身闪避,右边的肩膀传来熾热的痛楚。可恶,还是没躲过吗?
刺客似乎吃了一惊,这个青年的反射神经还真是发达啊!
在光束枪第二次发射之前,吉尔菲艾斯翻身下床,在地上滾了几圈後,以左手左脚作为支点,右腿则往刺客橫扫而去。
这是足可踢断对方小腿骨的强劲力道,不过,还好这位幸运的受害者穿著厚重的隔离衣,但是即使如此,刺客还是惨叫了一声,狼狈地摔倒在地。手上的光束枪撞击在地面,发出了一道白热的光,擦过吉尔菲艾斯的红发,把一撮红润的发给烧焦了。
跌倒的刺客不死心地再度把手伸向地板上的光束枪,翻身而起的吉尔菲艾斯一脚踢向刺客的手,这次的力道可比上一脚淩厉了两倍,刺客放弃了自己的任务,抱著自己的手哀嚎了起来。
把地上的枪踢开以後,吉尔菲艾斯也皱著眉,压住了右肩的伤口。
不是致命伤,可是依旧十分疼痛。
「是谁要你来殺我的?」吉尔菲艾斯平静地问。
「饶......饶了我吧......」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是你殺人未遂,必须接受军法審判。如果你把主谋者说出来,也许可以減轻一点刑罚。」
「求求您,不要把我交给帝国军啊,这样一来我就死定了!」
刺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个刺客是帝国军的战俘,本来在同盟军裡是少尉的階级。不久以前,一个头发半白的人来找他,并且保证只要他听令殺死一个少年,就把他释放回自己的国家。
是奥贝斯坦吗?吉尔菲艾斯苦笑。
这个可怜的刺客想必还不清楚我们参谋长的个性吧,就算他达成了任务,也不可能真的能获释的。不是被灭口,就是被送上军事法庭枪毙......奥贝斯坦不会让自己成为嫌疑者的,所以,他绝对逃不了身为替死者的命运......即使在法庭上说出奥贝斯坦的名字,也不可能被相信的。
借刀殺人啊,奥贝斯坦......你实在是太小心了......
「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刺客哀求著。「我只是想回去跟我的家人一起安安稳稳地生活啊!」
吉尔菲艾斯帶著悲伤以及同情的眼神看著这个男人。
是吗,你还有家人等著你回去?我又何尝不是......不,除了伶,已经没有任何人在等我了......
「就算我现在放了你,你认为那位头发半白的人会让你活著吗?」
「你是说,我会被灭口?」男子战战兢兢地说著。
「难道你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天啊......」男子绝望地大叫。的确,当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活著回去的同时,就已经被希望掩去了一切的理智。
吉尔菲艾斯静静地看著这个男子。对于这个差点就再度结束他生命的刺客,他实在无法有任何的憎恨。这不是他的错......想要活著回去是一种错吗?......不是的,所以错的是派他上战场的长官......错的是这场战争......
「回去跟那个人说,我知道他是谁,如果他加害你的话,我不会放过他的。」男子抬起头,眼中露出了狂喜的光芒。「如果他不信,就告诉他我是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他会知道的......」吉尔菲艾斯接著沉默了一会。在男子的仰视之下,他继续说著:
「然後,去找一个叫做卡列的医官,我会请他安排你回到家乡。」
「谢谢您!谢谢您!」从绝望又回到希望的男子,拉著吉尔菲艾斯制服的下摆不住的亲吻著。
「请別这样。」吉尔菲艾斯低声说著。
「另外,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请您吩咐!」仍然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了头。
「答应我,这次回家以後別再上战场了......战争......这个名词不值得这么多人用自己的鲜血来铺襯......」
男子离开以後,吉尔菲艾斯叫来了卡列为他包紮伤口。
「什么?你就这样放了他!」
「否则呢?」
「把奥贝斯坦的行为告诉莱因哈特,让他得到应有的处罚!」
「然後让这个集团瓦解?不,为了现在的我,不值得。」
卡列上校看著吉尔菲艾斯,却无法再多说些什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专心在处理伤口上。
至少,这脱序的一切将能回到它起初的轨道......
生的人应该继续幸福地活著,而已经死去的人必须回归尘土。
现在,他只需要等待。奥贝斯坦接下来採取的行动,将会把一切的问题都解决......
吉尔菲艾斯凝视著在地板上一根闪闪发亮的金发......如今这位金发的主人,想必正在做著香甜的梦......
是的,这已经脱序的宇宙,必须回到它应在的轨道。

(34)计中计
「奥贝斯坦?你有什么事?」金发的元帅闪著苍蓝色的眼眸。
这位参谋长帶著一叠文件前来办公厅求见,义眼的奇异光芒让此时的莱因哈特觉得十分不舒服。
「有东西请元帅过目。」参谋长的语气十分阴寒,莱因哈特顿时觉得室温下降了三度。
「什么东西?」莱因哈特提高了戒备。奥贝斯坦绝不可能背叛自己,这点莱因哈特是清楚的,只要他保持著霸主的地位以及强势,奥贝斯坦的忠心就会有如两极的冰原一样牢固。然而,他现在的表情却让莱因哈特预测到,一件不寻常的大事即将发生。
「这是稍早由奥丁传来、超光速通讯画面的录影,请元帅过目。」
奥贝斯坦把一个卡匣置入办公桌上的放影系统,敲了几个按鍵之後,就出现了一个立体的影像。这是奥丁的帝都中央墓地,成排的檜木静静地排列在由石块铺成的墓园小径两侧。
微风吹起了沙尘,高大的檜木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宁静而沉重的气氛隐藏在一片水雾之中,莱因哈特的记忆立刻倒退到一年多前,那个下著濛濛小雨的清晨。
他的心缓慢地被绞著,呼吸也渐渐失去了规律,双眼瞪视著画面无法移动。此时的道路上,有一队憲兵正在走著,每个人也都是面色凝重的。
三分钟後,一个简朴但是整洁的陵墓出现在面前,乾净洁白的墓石上所雕刻的简洁碑文让莱因哈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的朋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于此长眠。帝国历四六七年一月十四日 ~ 四八八年九月九日。
「你这是什么意思!」莱因哈特对这位冷血的参谋怒吼著。
奥贝斯坦面无表情地承受著主君的怒气。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狠狠震撼著这位金发元帅。憲兵队小心搬开墓石之後,就开始往已经长满翠绿青草的土地进行挖掘的工作。
「住手!」莱因哈特往画面的影像大叫,他浑身颤抖著。
「住手!是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请元帅阁下稍微冷静一点,详细的原因属下等一下会解释。」
「奥贝斯坦!」莱因哈特苍冰色的眼眸中彷彿射出致命的光线。他必须极力地克制自己,否则自己的双手将会掐上这位参谋的咽喉。
接下来的镜头,让莱因哈特再次亲眼见证这位头发半白男子的冷血。
挖出棺木的宪兵,撬开了结实的棺木盖,冷藏机能已经停止的棺木中,呈现了一具已经有一半腐化的尸体。虽然面容已经无法辨识,但是由那头已经微微失色的红发上,莱因哈特知道了这具遗体的身分。
莱因哈特重重地跌回了椅子。
他双眼紧闭,不敢目睹由于自己的愚蠢所造成的悲剧。近日来,由于隔离室中那位吉尔菲艾斯的出现,而渐渐不药而愈的伤口,此时又发出了椎心的疼痛。
「夠了,夠了......你到底要说些什么......」莱因哈特无力地说著。
「元帅,您还记得这位是谁吗?」
莱因哈特登时重新睁开双眼,他瞪视著奥贝斯坦,然後一脚踢翻了办公桌。配备的各种精密仪器发出了一些微小的火花,正式宣告寿终正寝,奥贝斯坦稍微退了开,才没有被波及。
「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奥贝斯坦,否则我会亲手殺了你,我保证。」莱因哈特冰冷地说。奥贝斯坦没有动摇。
「根据我们直接从吉尔菲艾斯提督的陵墓中所取得的皮肤样本进行DNA比对,我们可以证实那具遗体的的确确是属于吉尔菲艾斯提督。」
「所以?」莱因哈特的声音依旧是属于无机质的感觉。
「所以,我们可以证实,吉尔菲艾斯提督确实已经死去。」
「那又怎么样。」莱因哈特从喉咙深处发出了艰涩的声音,此时的他想起了最近几日都出现在隔离室裡的红发青年。隐藏的不安逐渐扩大到他再也无法压抑的程度,他紧捏著双手,一再尝试著无视它的存在,然而却在奥贝斯坦接下来的话语中黯然失败了。
「因此,任何自称为吉尔菲艾斯提督的人,都不可能真的是他,包括在隔离室裡的那一位。」莱因哈特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奥贝斯坦当然是有足夠的把握。当任务失败的刺客回报之後,奥贝斯坦震惊地亲自来到隔离室裡勘查,并且见到了不可能还活在人世间的人。之後,他毫不迟疑地展开了一连串的行动......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不是重点所在,元帅阁下,属下的职责就是必须从旁提醒您将要面临的危机。」
「怎么说?」
「有若干名同盟的战俘被偷偷释放,并且盜走了一艘巡航舰。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在我们的军队裡有敌人的內应存在。」
「你是说?」
「同盟政府为了掌握我军的情报,并且影响您的决策,所以派了一个情报人员上了本舰。为了获取元帅阁下的信任,所以他殺害了艾密尔冯齐列,并且利用手术改变了容貌,躲藏在隔离室裡,等著元帅阁下踏入陷阱......」
「胡说!你在胡说!他明明就是吉尔菲艾斯!」
「您有什么证据?」
「我知道的......我就是知道的......」
「元帅,您只是因为对于吉尔菲艾斯提督的思念才产生错觉罢了。我问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如何再度復生?」
莱因哈特脸色苍白,默然无语。没错,这就是他心裡一直去不掉的疙瘩,虽然疑惑,但是却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
「如果您不相信,就帶我去跟那位对质吧。」奥贝斯坦说。
当两人踏进隔离室时,吉尔菲艾斯正在阅读叶雪的战略论。
吉尔菲艾斯的面容依旧平静,尽管是奥贝斯坦出现在莱因哈特身旁之时。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況且这还是他所暗中策动的,所以他那湛蓝色的眼睛裡所流露的是无所畏惧的表情......不可否认的,心裡或多或少是有一点难过的影子......因为即将到来的別离......
面对奥贝斯坦一连串的詰问炮火,吉尔菲艾斯一概以沉默来回应。除了因为不能回答之外,也不需要回答。静静佇立在一旁的莱因哈特,双眼没有离开吉尔菲艾斯片刻。
他的眼睛裡寫满了恳求......回答吧,吉尔菲艾斯,告诉我真的是你......告诉我......彷彿如此说著......
就是因为知道此时莱因哈特的心情,吉尔菲艾斯的眼神始终没有对上莱因哈特的双眸,他不敢......他怕只要自己看到那脆弱的眼神,他勉强建筑起来的镇静外表将会崩溃......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奥贝斯坦冰冷地问。
「我无话可说。」这是吉尔菲艾斯有回答的唯一一句。
「说谎......」莱因哈特沉声地喊著。
吉尔菲艾斯惊愕地看著莱因哈特,而奥贝斯坦还是面无表情。
「你们都在说谎......」莱因哈特继续喃喃地自言自语。
「元帅?」吉尔菲艾斯担心地问,莱因哈特此时脸色苍白的可怕。
「说谎......你怎么可能不是吉尔菲艾斯......我一看就知道......」
暗暗察觉不对的吉尔菲艾斯连忙捉住了莱因哈特的手,天哪,这么冰冷......
更令他担心的,是莱因哈特的表现。他茫然地、冷漠地,既没有回握也没有挣脱,彷彿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元帅!」吉尔菲艾斯焦急地喊著。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吉尔菲艾斯?」幸好,莱因哈特还是回过了神来。吉尔菲艾斯安慰地笑了。
「他不是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已经死了。」奥贝斯坦冷冷地加了一句。
「奥贝斯坦!」吉尔菲艾斯低声喝止,他难道看不出来莱因哈特现在的精神已经快要面临崩溃的边缘了。
奥贝斯坦冷冷地看著吉尔菲艾斯。怎么?现在才心软?前几天他们是怎么谈妥的!他将证明他是一个同盟的情报人员而被莱因哈特所憎恨,然後他将从牢狱中逃离、永远都不再出现在莱因哈特面前。这是个互蒙其利、两厢情愿的買卖!
「说的对......吉尔菲艾斯是死了......我怎么可能忘记......他是我......他是我亲手害死的......他满身都是血......我怎么叫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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