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的复制计划————小林子
小林子  发于:2010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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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因哈特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不再看两人一眼。吉尔菲艾斯立刻想跟去,但是却被奥贝斯坦所阻止。
「奥贝斯坦!」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现在元帅已经相信你只是个喬装的间諜,你还不走?想反悔吗?」
「可是,你没看到元帅他......」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只是因为大失所望所以才一时失神。等他睡一觉醒来,我会告诉他你已经私下逃走了,然後,一切就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吉尔菲艾斯心想。
这不正是我所想要的结果?把他的哀伤转为愤怒,被捉弄的恨意将会掩盖住失去朋友的悲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而,莱因哈特的表现却让他十分意外......
没有恼羞成怒、没有哀痛欲绝......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在吉尔菲艾斯的眼裡,莱因哈特现在的心情只有绝望。
怎么可能?不会的......吉尔菲艾斯如此跟自己说著。顶多就是有些难过吧......
当初,即使在他死去之後,莱因哈特不也一个人走了这么长的路?失去了得力的助手,马上就会有相应的人才前来取代,失去了谈心的对象,他还有安妮罗杰。接下来,莱因哈特稳健地往拿下整个宇宙之路迈进,事实不也证明即使没有他的存在,莱因哈特也能一个人过得很好?
那么,那个表情又是代表著什么?
那种让他心痛如绞的神情,那种令他永远也放不下的脆弱......
过了一会,正当奥贝斯坦和吉尔菲艾斯正在商谈离开伯伦希尔事宜的中途,奇斯理上校气急败坏地前来敲门。
「什么事?」奥贝斯坦面无表情地说。
「长官......还有这位......这位先生,请赶快跟我来,元帅在房裡摔东西,属下怕元帅会伤了自己。」
吉尔菲艾斯楞了一下,而奥贝斯坦则是不以为意。
「等元帅发洩完情绪就好了,被砸坏的东西以後再修就是了,不用大惊小怪。」
吉尔菲艾斯不放心地看了奥贝斯坦一眼。
「可是,元帅很不对劲......」奇斯理上校迟疑地说。
「哪裡不对劲?」奥贝斯坦不耐烦地问。
「元帅他......元帅他好像哭了......而且......我听到吉尔菲艾斯提督的名字......」
吉尔菲艾斯惊愕地看著奇斯理上校。
「他哭了?」高傲而有强烈自尊心的莱因哈特在部下面前哭了?
「是的,而且还一直猛灌酒哪!」奇斯理上校担心地说。
吉尔菲艾斯低著头思索了一会。
奥贝斯坦依旧没什么表情:「你们可以自己设法去阻止。」
「我们也试过了,但是元帅他不准我们踏进房间。」
「元帅说不准你们就听吗?」奥贝斯坦继续说。「既然元帅已经醉了,你们权衡一下情势,也该知道必须採取一定程度的抗命吧。」
「我们当然知道。」奇斯理上校有点气急败坏。「但是,阁下,元帅连光束枪都拿了出来,他说不管是任何人,只要他没同意,一概不准进去。否则他就立地格殺!」
「那就算了,你们就在外面等著,不要刺激到他,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现在的情形。」
「就这样让元帅自己待在房裡?」
「不然呢?等元帅喝夠酒了,自然就会入睡,然後你们再把他扶到床上去,这不就好了。」奥贝斯坦一脸「这还用我说」的表情。
奇斯理上校丧气地低下头。
「我去看看他。」吉尔菲艾斯不放心。
「不行,你不可以再出面。」奥贝斯坦一口回绝。
「我不放心。」
「放不下也得放,你一出现所有的事都会被你搞砸。」
吉尔菲艾斯不再说什么。
奇斯理上校眼见两个人都没有回应,无奈地离开了。
「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让那个医官跟你一起走,免得出差错。」
彷彿监视似的,奥贝斯坦一路跟著吉尔菲艾斯直到登舰甲板。
在甲板上等著的是伶的研究所方面派来的快速巡航舰。卡列站在舱口,严肃的表情没有变过。
就算吉尔菲艾斯上了舰,并且巡航舰也启动了,奥贝斯坦的眼睛也没有放过吉尔菲艾斯片刻。
怎么?担心我会跳船吗?奥贝斯坦也未免太过疑心了。吉尔菲艾斯不禁觉得好笑。
然而,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本已经获得准许的起飞,临时被禁止,舰上的操作人员意外地看著萤幕:
「警告,禁止起飞,如有违抗,则立刻击落。」
「怎么回事?」卡列问著吉尔菲艾斯。
「我并不清楚。」
「要强行突围吗?」驾驶员请示长官的命令。
舰长看著卡列,卡列看著吉尔菲艾斯。正当吉尔菲艾斯要开口之际,眼光所及,甲板上出现了一个女子,正和奥贝斯坦互相瞪视著。而这名女子身後则站著莱因哈特的亲卫队长-奇斯理上校。
希尔德?想必奇斯理上校在求助无援的情況下,想到了元帅的首席秘书官。惊愕之余,吉尔菲艾斯无奈地说:
「停船吧,我下去看看。」
红发的前任提督走下了甲板,希尔德一见到他的身影自然楞了片刻。
此时,身後的奇斯理上校解释著:
「就是他,最近元帅跟他走得很近。」
希尔德打量著吉尔菲艾斯。红色的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还有那张脸......好像,真的好像,好像那位已经死去的红发提督。
「你是谁?」希尔德劈头就问。
这却也是最难回答的问题。
吉尔菲艾斯和奥贝斯坦都没有说话。
「我曾经听元帅叫他......嗯......吉尔菲艾斯......」奇斯理犹豫了一下以後,终于还是说了。
「他不是。」
「我不是。」
奥贝斯坦和吉尔菲艾斯同时说。
希尔德狐疑地看著两人。
「我不管,反正你们跟我来,看看你们做了什么好事!」
「伯爵小姐似乎以为自己的身分可以命令一级上将。」奥贝斯坦冷冷地说。
希尔德瞪了奥贝斯坦一眼。
转向吉尔菲艾斯:「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官階?」
吉尔菲艾斯哑口无言。
「跟我来,否则我叫奇斯理他们把你用枪架来。」
吉尔菲艾斯在心裡悄悄叹了口气。
「好吧,伯爵小姐,我跟你走。」其实,自己也是希望看看莱因哈特的。
「至于您,奥贝斯坦一级上将,小女子就不勉强你了。」希尔德转头就走,让她那暗金色的发微微飘动。
吉尔菲艾斯苦笑著,跟在她身後。
奥贝斯坦似乎皱了下眉,不过也不放心地跟著这位伯爵千金。

微微昏暗的室內,莱因哈特的金发依旧醒目。
如今的他,有如一座大理石雕像一般坐在桌旁,只有双目灼灼的苍冰色火焰提示著生命迹象的存在。
「喔?伯爵小姐,你又来了?」当莱因哈特看见站在一旁的吉尔菲艾斯时,不知名的情绪缓慢地醞釀著。
「这次,还把那个骗子也帶来了......」莱因哈特恨恨地瞪视著吉尔菲艾斯,拿起葡萄酒瓶就往嘴裡灌。
「別再喝了,元帅!」眼看著满地狼藉的玻璃瓶碎片,吉尔菲艾斯一步向前,想要把莱因哈特手裡的酒瓶拿下来。
「谁准许你可以进来的!」莱因哈特愤怒地把酒瓶扔向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轻巧地接过了。
希尔德有点被吓到......以前......不管是属下如何惨败......即使是吉尔菲艾斯提督死去之时,元帅也不曾如此失控过......至少在他们面前。
「出去。」莱因哈特冷冷地说。
除了吉尔菲艾斯之外,其他的人都还没敢踏进禁区。所以,很明显的,这句话是针对这位红发青年说的。
至少,放心了一点......吉尔菲艾斯看著莱因哈特。金发的好友心中虽然满是怒气,但是恨他总比让他恨自己的好......
哀伤会致命,尽管他不认为莱因哈特真会如此......但是愤怒却会激起斗志,藉由战争,将会让他能夠把这个闹剧徹底忘怀......
是的,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么,我走了。」吉尔菲艾斯低声说著。自己的心弦被轻轻拨动著。
「请您多保重。」吉尔菲艾斯转身而去之时,喃喃说著,音调之低,只有一旁的希尔德听见。
「你......」希尔德惊愕。
然而,更令她花容失色的是,在吉尔菲艾斯踏出房门之前,莱因哈特猛然站起了身,右手举起光束枪抵住了吉尔菲艾斯的後脑。
「元帅?您在做什么?」希尔德惊呼出声。相对之下,奥贝斯坦的嘴角却微微扬起,没错,这才是最好的结果。看到反应各异的两人,吉尔菲艾斯只是低垂了眼。
「我後悔了,你不准走,我就在这裡殺了你。」莱因哈特淡淡地说。
吉尔菲艾斯依旧沉默,任凭冰凉的枪口继续抵著自己。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会说话吗?把我唬得一楞一楞的很有趣是不是?看我把你当作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很有趣是不是?我只要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你在心裡是怎么讥笑我的,我就一肚子火!」莱因哈特低声咆哮著,有如一头金鬃的獅子撩起了他的利爪。
吉尔菲艾斯的眼裡满是歉意,然而莱因哈特并没有看见。
「还是不说话?......你以为我这样就会放过你吗?......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莱因哈特此时的眼神让希尔德起了一阵战慄。
他真的会这么做的......莱因哈特的眼神如是说。
在吉尔菲艾斯依然的沉默之下,莱因哈特即将扣下扳机。
「不要啊,元帅!您会後悔的!」希尔德哀求著。
此时,奥贝斯坦冰冷的声音响起:「伯爵小姐,不要多事,这个人是同盟的情报人员,元帅有理由这么做的。」
「奥贝斯坦!你想再害死吉尔菲艾斯提督一次吗!」希尔德怒吼。
奥贝斯坦似乎微微变了一下脸色。
「伯爵千金,留心你的措词,吉尔菲艾斯提督已经去世了,这个人不是他。」
希尔德顿时无话可说,只有急得跳脚。
「这个人是同盟的情报人员,企图扰乱元帅的心智,既然被我军所识破,自然就该付出代价。」奥贝斯坦悠悠说著。
「那么,你又放他走!」希尔德喊著。
「请问您何处何时看到我放这位离去的?是他趁我不备时,私下逃走的。」
「奥贝斯坦,你还狡辩!」
「凡事要讲求证据,伯爵小姐,妳如此袒护敌军,又是什么心思?」
「奥贝斯坦!」希尔德的俏脸涨得通红。
「夠了!不要再吵了!吵得我的头好痛!」莱因哈特放下了枪,双眉紧锁。他按著自己彷彿正被钉槌敲打著的额头,苍白得面无血色。
缓缓坐回桌旁,莱因哈特无力地撑著头。
「元帅?」希尔德试探地问著。
「不要说话,吵得我头都痛死了......」莱因哈特喃喃地说。
「那么,不打扰元帅休息了。我把这个人帶下去。」奥贝斯坦微微鞠了个躬。
「走。」莱因哈特隨便地挥了挥手。
「元帅......」希尔德想再说些什么。
「伯爵小姐,元帅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奥贝斯坦打断了希尔德的话。
「可是......」
「走!」奥贝斯坦低声说著。
然而,走在最後的吉尔菲艾斯却中途踉蹌地停下了脚步。
「吉尔菲艾斯......」他听见莱因哈特虛弱的呼喚声。
「不准回头。」奥贝斯坦低声喝止吉尔菲艾斯。
咬了咬牙,红发的青年继续迈开脚步。
「吉尔菲艾斯......我的头好痛......」莱因哈特的声音气若游丝。
吉尔菲艾斯的心绞了一下,终于还是不放心地、缓缓转过了身。
莱因哈特皱著眉、微瞇著眼,艰难地撑著自己的下顎。看到回过头来的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似乎微微地笑了。
伸出了一只手,整个身子微微往前倾。
「吉尔菲艾斯......」
然而,突然间双脚一软,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往前仆了下去。
理智还来不及作用,吉尔菲艾斯已经一个箭步向前,即时扶住了醉酒的友人。
「吉尔菲艾斯!」奥贝斯坦低喝了一声,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
彷彿捉到奥贝斯坦的破绽,希尔德发出了清脆的笑声。「怎么?连奥贝斯坦一级上将都分不清真人还是冒牌货吗?」
把莱因哈特抱了个满怀,吉尔菲艾斯抱歉地看了奥贝斯坦一眼。
「真是对不住,我保证......」
接下来的话语,在愕然中停止。
原本应该全身乏力的金发友人却牢牢地搂著吉尔菲艾斯。
「抓到你了,吉尔菲艾斯。你还想骗我吗?」
当这句话从怀中传来之时,吉尔菲艾斯不敢置信地低头望去。
莱因哈特脸色还是有点苍白,然而双眼却清晰有神,哪裡像是醉酒的样子?
奥贝斯坦冷冷地看著吉尔菲艾斯。


(35)多情却总似无情
事情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吉尔菲艾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莱因哈特坚定的眼神,让吉尔菲艾斯徹底投降了。把莱因哈特扶了回座。而自己则拉过了一张椅子,低著头坐在莱因哈特面前,等待著好友的審判。
在一片沉默的气氛中,吉尔菲艾斯等不到好友的怒吼责备,略帶困惑地稍微抬起了头来,却看见莱因哈特依然苍白著脸,牙关紧咬。
「头还在痛吗?」看到金发好友紧蹙著双眉,吉尔菲艾斯把自己的双手按上莱因哈特的两侧太阳穴,轻轻地搓揉著。
「这还不都是你的错。」莱因哈特喃喃地抱怨。
「对不起。」吉尔菲艾斯柔声地道了歉。
这两人彷彿自成了一个世界似的......
奥贝斯坦看了两人一眼,一声不响就离开了。不知为何而微微脸红的希尔德也识相地退了出去。
现在莱因哈特的寝室裡,两个多年的好友独处著。
「该说了吧,吉尔菲艾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一会儿以後,莱因哈特恶狠狠地说。
凝视著盛怒中的好友,自己前一会儿受到极大震盪的心情,正在缓缓地平復。
「先喝口水,好不好?」轻声问著。
「......好。」
吉尔菲艾斯起身为莱因哈特斟了一杯水,接过好友递来的玻璃杯,莱因哈特缓缓喝乾。
「好了,现在说吧。」把玻璃杯放在桌上,莱因哈特扬起了眉。然而,头又一阵阵地敲了起来......莱因哈特倒抽了一口气。
看著受苦的他,吉尔菲艾斯也绞著心。把手放上那头丰润的金发,轻轻抚慰著莱因哈特。「......对不起,害你喝了这么多酒,很疼吗?」
莱因哈特微阖著双眼,静静地感受著好友宽大而温暖的手。
好喜欢......好喜欢这么温柔的吉尔菲艾斯......不......光是如此还无法形容他的感受......有一种感情,给不出名字,此刻却能清楚感知它正从自己的心脏裡缓慢地钻出,充斥著他所有的內心世界,夺去他所有的理性......有吉尔菲艾斯在的世界,是温暖而多彩的,这一点他一向知道......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宇宙竟是如此炫丽耀人到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好多了......」莱因哈特的语音,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微微颤抖著。
「那就好。」吉尔菲艾斯欣慰地笑了。抬起了头的莱因哈特,眼神与吉尔菲艾斯的相交,苍蓝色的眼睛裡好像要说些什么......
吉尔菲艾斯低著头,沉进那片天空,在不自觉中也失神了片刻......
「吉尔菲艾斯......」彷彿呢喃般,莱因哈特在自己的嘴裡咏叹著这个名字。
剎那间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吉尔菲艾斯彷彿触電似的缩回了手。看到莱因哈特一脸的惊愕,吉尔菲艾斯动作僵硬地拿起了桌上的酒瓶以及玻璃杯,转身想要躲开好友的视线。
「不要走。」莱因哈特急忙拉住红发好友。他想看......他想再看一次吉尔菲艾斯刚刚的神情......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刚刚洩漏了主人的心思......而那个讯息,让莱因哈特的心脏激烈地鼓动著。
回过头的吉尔菲艾斯却已经恢復了他那一贯淡然从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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