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的复制计划————小林子
小林子  发于:2010年06月29日

关灯
护眼

然而,莱因哈特现在心中还牵挂著一件事-姊姊没有提到「问候齐格」。这是否表示姊姊也寫信给他了?如果是的话,姊姊会对吉尔菲艾斯说些什么呢?莱因哈特很想知道,但他现在对吉尔菲艾斯仍然觉得有心病,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询问。
「......齐格,我看到威斯塔特事件的影像了......身在後方的我,无法了解你们前线真正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齐格,我必须告诉你,我很不安。我担心莱因哈特为了胜利会......你能了解我的担憂吧,齐格。或许,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我这么说也许是杞人憂天,不过,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齐格。帮我看著弟弟吧!他的眼睛始终只看著天空,我担心他会跌落脚边的深渊......陪著他、帮他注意地面上的危险,好吗?齐格?如果他已经跌了下去,请你拉他一把、千万千万不要遗弃他啊......」
安妮小姐的倩影为何如此不安呢?她......已经猜到了吗?有关于两百万居民的惨死,以及出乎意料之外清晰的影像......
果然,还是让安妮罗杰小姐伤心了。
在安妮罗杰的倩影前,吉尔菲艾斯深深弯下了腰。「请放心,安妮小姐,齐格飞一定不负你所托。我会竭尽所能陪在他身边、不会离开他的。」
说完以後吉尔菲艾斯却苦笑著。「不过,前提是莱因哈特肯让我待在身边才行啊。」
想起最近的情形,吉尔菲艾斯摇了摇头。难道,他的坚持是错误的吗?再这样下去,也许他将永远失去莱因哈特这个朋友了......
不行啊,齐格飞,你不能因为这样就牺牲了正义......即使是反目成仇、即使是恩断义绝,只要莱因哈特能承认并且记得这次的教训、不再犯下相同的错误,这一切都将是值得的。只要是为了莱因哈特好,他怎样都无所谓的......
只是,为何却是如此的寂寞......


(30)被拋下的人
当您......您要独自前往某处时,请告诉我独自活下去的方法......
您是孤高的王,是个能登上他人到达不了的高处的人,
那么......我该怎么办才好?
被拋下的我......应该怎么做?
警报突然响起,敌人禿鹰之城要塞来袭了。
在前方负责守卫的舰队迎击之刻,奥贝斯坦帶著莱因哈特的口谕来到吉尔菲艾斯的面前。
在战斗中,莱因哈特依旧把最重大的任务交给红发的好友。只不过,以往总是由他口头传达,这一次则是透过他人下达命令。
莱因哈特就这么恨我?恨到连见我的面都不愿意?
「吉尔菲艾斯提督,你是否已经清楚了解你的任务?」奥贝斯坦冷冷的语调出现在耳旁。
「是的。」吉尔菲艾斯回答的语调中有点苦涩。
离去之前奥贝斯坦看了吉尔菲艾斯一眼。「吉尔菲艾斯提督,请你记住自己的身分。」
「混帐东西!」一旁的罗伊中校怒吼著。在此时门尚未完全关闭,众人不禁为这位年轻的副官捏了一把冷汗,幸好想必已经听见的奥贝斯坦彷彿没事一般地离去。
「罗伊,小心別得罪那个义眼参谋,否则後果可是不堪设想喔。」一旁的人提醒著。
「我连死都不怕了,我怕他?他又以为自己是什么身分!祇不过是一名中将而已,竟敢如此无礼地批评宇宙舰队副司令长官!」
「罗伊,奥贝斯坦说得对。」吉尔菲艾斯淡淡地说。当初我对莱因哈特所说的话,又何尝不算是以下犯上? 看到吉尔菲艾斯的脸色又更加黯淡,罗伊中校不禁更加憂心了。进攻的贵族联合军在激烈的砲击之後,把舰首排成一列转而为突进,表明了孤注一掷的决心。面对敌军此一阵势,莱因哈特把配备有大功率、大口径光线砲的砲舰一字排开形成三列橫队,连续发射的炮火使敌人舰队笼罩在一片由白色光束所形成的光幕中。贵族联合军的战斗意志不低,每受到一次损伤,就退後重组舰队然後再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虽然屡战屡败,而且是处于挨打的局面,但斗志之高令人佩服。
背水一战是吧?不过也只有那股蛮劲可取罢了! 不久,莱因哈特对小心保存于後方的快速巡航舰群下达了反击的指令。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单这么一击,对方前前後後六波的攻击便被粉碎了。更何況这边的指挥官是大名鼎鼎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光听到吉尔菲艾斯的名字,贵族联合军士兵们的信心就动摇了。有著一头红发、年轻而永远不败的提督,这个震耳的威名已经对敌人产生了压迫感。
「那个红发的小子没什么好怕的!这正是我们为立典亥姆侯爵復仇的机会啊!」指挥官虽然如此大声斥责,但是却没有实质上的帮助。吉尔菲艾斯所指挥的巡航舰队以压倒性的攻势及速度击毀了联合军的舰艇,而米达麦亚、罗严塔尔、坎普、毕典菲尔特也先後加入了阵营。莱因哈特军以全面性的攻势加快了获胜的速度,在此刻,胜利女神已经对莱因哈特露出了微笑。
敌方的舰队化作一个又一个白热的光团,在释放出一瞬间的燦烂之後,失去生命的人类肢体,或是化作原子、分子,或是因为几近真空的低压而爆裂开来......战争的残酷场面与威斯塔特行星的影像在红发年轻人的眼前重叠了。
殺十个人是屠夫、殺一万个人是将领、殺一亿个人却是帝王......
「我自己的双手也是沾满了血腥,想必地狱之门正为了我而开启......」在众人一片欢欣鼓舞的声浪中,吉尔菲艾斯突然喃喃自语。
因为有隔音力场,所以这种在之後将令众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只有罗伊中校听见。
「请別这么说,提督,在场的人又有谁不是满手血腥?」
「所以,也许我根本没有资格责怪......」吉尔菲艾斯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轻轻阖上了唇瓣。
「提督?」罗伊中校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个好孩子?」吉尔菲艾斯偏过头,朝罗伊微笑了一下。
「咦?」罗伊的脸泛上了一层红晕。「好过分,提督,我也只不过比你小两个月而已。」罗伊不平地低声抗议。
「哈哈哈......」
处理完一些善後的工作,莱因哈特宣告将在9月9日,于禿鹰之城要塞的大厅,举行胜利仪式典礼。
在这几天当中,莱因哈特也没有召见吉尔菲艾斯。
似乎是为了遗忘这沉甸甸压在心头的情感,吉尔菲艾斯比以前都还要更投入在工作之中。然而,每当就寝之前,他总是凝视著床前那张三人合照的照片,久久不语。
其实,莱因哈特也不好受。胜利的喜悦无法完全滲进他的內心,吉尔菲艾斯也没有再来找过他。当巴尔巴格沙跟伯伦希尔交会而过时,莱因哈特的心就会剧烈地跳动一下。
「吉尔菲艾斯提督那裡有什么通讯过来吗?」
「报告元帅,有的。」
莱因哈特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说什么?」
「一切顺利。」
「是吗?」莱因哈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当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寝室的时候,有时这位金发元帅也会做出搥打枕头这类的幼稚行为。「混蛋!吉尔菲艾斯!你这个大混蛋!」莱因哈特常常咬牙切齒地咒骂著。
有时也会想,乾脆把吉尔菲艾斯叫来,当面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是这么一来,自己就输了......莱因哈特不甘愿地想著。
在典礼举行的当天,吉尔菲艾斯登上禿鹰之城要塞。吉尔菲艾斯的部属们目送著长官离开港口。以黑色为基底、上面佐以亮银色作为装饰的帝国军服,穿在高挑而肌肉强韌的吉尔菲艾斯提督身上,更是显得英姿煥发。当吉尔菲艾斯踏著稳健的脚步离去时,众人的心脏也不自觉地隨著那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所发出的规则响声而跳动......直到吉尔菲艾斯的身影消失之时,众人才得收回视线。
「能为这种长官战死,才算得上是军人的一生啊......」几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呆愣了几秒之後,众人哈哈大笑。「走!在提督回来之前,我们去好好喝一杯。」在众人肩拥著肩往酒吧而去之时,在其中的罗伊中校却始终打不起精神。最近的吉尔菲艾斯提督有点憔悴,实在令他放心不下。
下次,不管他怎么迴避正题,我一定要打破沙鍋问到底。罗伊中校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能让情況继续恶化下去了......
在入口处,卫兵提醒吉尔菲艾斯不能帶武器进去。
咦?呆了几秒,卫兵又重复说了一次。
「我是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真的不能帶武器进去吗?」吉尔菲艾斯温文儒雅地问著。
「即使是吉尔菲艾斯提督也没有特例。这是命令,很对不起。」卫兵望著眼前足足比自己高了二十公分的红发提督,战战兢兢地说著。
「我明白了。算了,没有关系。」轻轻拍著卫兵的肩膀,安抚著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夥子。解下了腰间的光束枪,吉尔菲艾斯把它交给了卫兵。
以前在这种场合时,莱因哈特也往往让自己携帶枪枝的......难道,现在他怕自己射殺他吗?有点悲淒地心想。莱因哈特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不不不,吉尔菲艾斯连忙把这种念头赶出脑外。不会的......不会的......连罗严塔尔、米达麦亚不也是不能携帶吗?莱因哈特可是很信任他们的!
不过,到头来,原来在他心裡,我跟他们的地位其实也只是一样的了......吉尔菲艾斯的脸上苦笑著,心,却在滴血。
虽然自居部属、在他人眼前也扮演著必恭必敬的下属角色,小心翼翼地不在別人眼前表现亲密,战战兢兢地牢固莱因哈特的威望。然而,自己或许也是十分自私的,在心裡,多多少少也期待著,自己在金发友人的心中仍然是占著一席之地,自己也算是特別的......
不行!不行!自己怎么可以有特权意识!
「吉尔菲艾斯提督?你没事吧?」米达麦亚低声地问著。一旁的罗严塔尔则是用微妙的眼光看著吉尔菲艾斯。
「你的脸色不太好喔......如果不舒服的话,不妨先回去休息吧,元帅不会责怪的。」米达麦亚说著。
「谢谢关心,米达麦亚提督,我没事。」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的友谊是十分牢固的,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他知道一向如此。此时,不禁有些羨慕,「朋友」这个名词如今对他来说是多么讽刺。在下位者是不能要求与上位者有对等关系的吧?他和莱因哈特的关系大概已经仅止于主君和部属而已了。从那一天起,莱因哈特不就说得很清楚了吗?
不过,就算是如此,也不会後悔那天所说的每句话。以後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形发生,他也一定还会这么做!只是......他唯一害怕的是,莱因哈特对他的话已经听不入耳了......
算了,就算是如此,只要有人提醒,莱因哈特他即使是一时迷糊或犯错,总有一天他还是会明白的。过去这十一年来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过去?吉尔菲艾斯发现自己心中有些不安。过去一直是这样没错,就如同他和莱因哈特的友谊一样,他也相信那是永远的。可是,或许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咦!吉尔菲艾斯突然转过了头,有人在看他......那股视线......从一个阴暗的角落裡射来......
「怎么了?吉尔菲艾斯提督?」罗严塔尔闪了闪他的金银妖瞳。因为转过了头的吉尔菲艾斯刚好就跟他面对面。
「对不起,没事。」吉尔菲艾斯心虛地道著歉。
我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罗严塔尔则是饶有趣味地盯著吉尔菲艾斯。
不久,司仪像是夸示他的肺活量般大喊:
「银河帝国最高司令官-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侯爵阁下驾临!」
莱因哈特踏著火红色的地毯走了出来。并列于两排的军官们一齐向他敬礼。
这个敬礼在不久以後将会变成正式的最敬礼吧?那是对拥有至尊之冠-银河系宇宙的唯一尊者-所行的礼仪。大概再过两年或三年......到那个时候,这个金发的友人,就可以确实地实现野心了。吉尔菲艾斯静静注视著莱因哈特。只是,到了那时,我又该往哪裡去?
和吉尔菲艾斯视线相遇时,莱因哈特迅速地移开了眼光,莱因哈特听从了奥贝斯坦的进言,不给吉尔菲艾斯携帶武器的特权。
吉尔菲艾斯现在心裡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他还能保持那种可恨的平静面容!哼!管他怎么想!自己是个霸者、是个主君,而吉尔菲艾斯祇不过是个部属而已,不应该让他有特別的权利和意识!以前是太没有区分了。以後也不准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要跟其他的提督们一样称呼「罗严克拉姆侯爵」或「元帅阁下」。权力只准主君一人独享!
战胜仪式之初是接见俘虏的高级军官,莱因哈特有旺盛的人才收集慾,同时他也无意侮辱善战的败将。所以,在以极为宽大的胸怀对待败军之将後,人才也就这样不断集结到他的阵营裡了。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什么事都只依靠吉尔菲艾斯了。莱因哈特心想。
同一时间,淡淡的微笑也挂上了吉尔菲艾斯的嘴角。幸好,莱因哈特求才若渴的这一点还是没变,这样一来......
咦?又是那道视线?吉尔菲艾斯把他湛蓝色的眼眸转往之前的那个角落。那裡似乎有几个人在,可是会是谁呢?
一会儿之後,极低沉、也极清楚的冷笑声从身旁传来,吉尔菲艾斯吓了一跳地收回了眼光。当然,他刚开始以为是罗严塔尔在笑他,可是,隨著众人的视线,他发现这种敌意是针对缓缓迈开步伐而来的安森巴哈准将。
亲手呈献主君布朗胥百克公爵遗体的男人,此刻正受到武人们的无形鞭笞。莱因哈特之所以没有制止更也是因为潜藏在他性格中那种不轻易宽赦的洁癖。
不过,吉尔菲艾斯隐隐觉得不妥。理论上一个卖主求荣的叛徒,不可能有这种安宁的面容。安森巴哈的眼光炯炯有神,那是种不惜豁出生命也要达成某事的必死决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森巴哈打开了安放著主君遗体的特殊玻璃箱,并且把手伸向遗体,有些人觉得噁心而別过了视线,然而当他从军服底下拿起手提式加农砲时,众人登时目瞪口呆。不止他们,连莱因哈特自己虽然也意识到了危险,身上的肌肉却听都不听指挥,他不能动弹。吉尔菲艾斯反射性地一摸腰间......糟了,我的枪......
砲口对著金发的年轻人。
「罗严克拉姆侯爵,我要为主君布朗胥百克公爵报仇!」
不能再迟疑了!当安森巴哈的声音在一片沉默中响起,吉尔菲艾斯飞扑而至,同一时间,奥贝斯坦也闪身挡在主君面前,隨即轰然一声,手提式加农砲吐出火舌。
手提型加农砲的火力足以一击就破坏装甲车和单座式战斗艇。莱因哈特的身体应该早就化为肉片四处飞散。金发的元帅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地仍然端坐在座位上,是因为在千鈞一发之际,及时赶到的吉尔菲艾斯一把扳开了加农砲。然而,尽管如此,距离莱因哈特左边两公尺处的壁面被炸成了好几片,在白色的煙霧中崩落了下来,冲击波强力地打在莱因哈特的脸颊上,一张白皙的脸微微生疼。
安森巴哈的口中发出了懊悔的惨叫声,手提型加农砲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极不協调的声音。大约过了几秒钟,提督们军用靴的铁蹄声此起彼落地响起。
「医生!叫医生来!」几个提督的大喝声把莱因哈特惊魂未定的神智拉了回来。
「是谁?」在一片嘈杂的背景中,莱因哈特在奥贝斯坦的身後问著。奥贝斯坦不发一语地走回莱因哈特身旁。
地上一大滩的血迹......所有的提督围成一圈,身上军服亮银色的部分都沾著鲜红的血。尽管如此,仍有鲜血不断地从提督们的军靴间隙中汨汨流出。
不祥的预感冰凉地爬上了心,莱因哈特颤抖著。「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呢?」没有回答。几个提督难过地望了金发君主一眼,默默让出了一条道路。在提督们的包围中,全身浴血的吉尔菲艾斯双膝著地跪坐著,米达麦亚用手帕压住了吉尔菲艾斯脖子上的可怕伤口,然而却只能稍稍抑止那洶涌的血流。「已经......太迟了......」一个提督说出了众人的感想。根据以往的许多经验,他们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