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适被他戳中了心思，脸上染上一点尴尬，盯着木匣的眼神却更加晶亮：「好王爷，好王爷，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天狼王的眼盯着他看了一阵，放下手中的茶杯，自侍卫手中捧过木盒，送到皇帝面前。小皇帝急忙抢了过来，献宝一样拿给宋辞看。
「朕的亲亲宋美人，我们来猜猜看，天狼王究竟送了什么给我们好不好？」
宋辞甜美一笑，柔弱的把头靠在唐适肩膀上：「希望是新做的锦衣。」他说着，轻轻揭开了盒盖。
第二章 夜色如酒
宁静的午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宋辞跌倒在地上，抱住小皇帝的腿，不断颤抖着。一旁是那只掉落在地的木盒，盒子里咕噜噜滚出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唐适显然也吓傻了，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拼命的挥舞：「快点拿下去！快点拿下去！」
天狼王微微一笑，弯腰捡起那颗人头，身子一挺，捏住唐适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直视那颗人头。
「陛下……」
小皇帝睁大惊恐的双眼，想要逃开天狼王的桎梏，无奈那人掌中霸道的力量让他无法挣脱：「天狼王，拿开吧，朕求你了……」
天狼王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唐适的眼神，确定除了惊恐再没有别的深意时，忽然哈哈一笑，放开了小皇帝。早已抖如筛糠的小皇帝立刻和他的男宠宋辞抱成一团。
天狼王把人头放在桌子上，目光深沉，直直的盯着小皇帝。
「那日我打马游街，突遇一老汉拦轿告状。姜景之大人逼良为娼，还杀了人家的妻子女儿。」说到这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厉声道，「这桃花王朝，岂能容他们这些宵小跳梁！」
唐适听他如此说，依然害怕的双手捂鼻，轻声骂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姜景之也未免做的太狠毒了！」
天狼王目光一闪：「如此说来，陛下不怪我擅自杀了您的王舅？」
「虽是朕的王舅，但七八年未见，难免失了情分。只是没想到，王舅身为皇亲国戚居然带头破坏朝纲。」
果然，天狼王闻言，不动生色的点点头：「虽是如此，臣还是要自请罚俸三个月。」
「这样啊……」唐适沉吟片刻，「那么一切就按天狼王的意思办吧。」
修长的袖子遮着脸，袖子下的宋辞却忍不住暗自冷笑。
天狼王自请罚俸为的不过是试探唐适心中对他的信任，小皇帝的回答并没有变现出自己的半分主张，而是全然以天狼王的话为准则。他言语间恳切非常，无论是神情上还是用词上，既没一点伤心，也没一点作伪，多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让这个家伙学会如何扮演一个最平庸的庸君。
越想越觉得想笑，他额头一低，把自己的脸埋入唐适的胸口，双肩微微抖动，从外人看来，怎么看怎么是吓得颤抖。手指在唐适的腰眼上狠狠拧了一下，那小皇帝眉头一皱，脸色立刻苦了下来。
「天狼王，朕的宋美人好像被吓到了，朕能不能先带他回去睡一觉？」
天狼王心满意足的笑起来：「当然，陛下您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再来询问我。」
小皇帝甜甜的冲天狼王一笑，双手一撑，把埋头偷笑的宋辞打横抱进怀里，向枝蔓宫慢步而去。
靠在他的怀里，柔软的丝绸摩挲着自己的双颊，宋辞很想在唐适的额头敲上一敲，笑话他一句－－你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假了。可惜一想到四周耳目众多，只得乖乖的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靠在他怀里，任着家伙一路抱着走。
走着走着，小皇帝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宋辞微感诧异，抬头望了他一眼。短短的一寸距离间，小皇帝的眼睛闭得紧紧的，与此同时，连抱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环着唐适的手指一紧，在唐适的脖子上掐了一把，偏偏这一下让小皇帝手一抖，缓慢睁开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顿时，身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远远的直射到他二人身上。宋辞一惊，如果这时候被天狼王看出丝毫端倪，只怕他们数年的苦心经营顷刻间会毁于一旦。
眉心一皱，宋辞当机立断纵身从唐适怀里跳了下来。他从怀里抽出一条手帕，三下两下蒙在小皇帝眼睛上。
「你这是……」
纤细的手指按在唐适柔软的嘴唇上，阻止他暴露自己哽咽的声线，宋辞眯起眼睛，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陛下，那日我见你和别人捉迷藏心里着实嫉妒，今日我们也来玩好不好？」
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唐适心头微酸，急忙点了点头。
说是捉迷藏，不过是由那人小心的牵着自己走。走上十几步，又硬拉过他的手，在自己嘴唇边亲一口，做足色迷心窍的昏君模样。
一块手绢分开两个世界。一边是尔虞我诈的宫墙，一边是软弱的自己。明亮的阳光透过布料照在自己脸上，眼睛酸涩无比。只有此刻，才能肆意放任自己的悲伤。
他唐适生来平庸，既没有天狼王威震天下的霸气，也远不如宋公子审时度势。
迈开步子，喝退众人，深深地关上枝蔓宫的大门。
宋辞轻轻揭开盖在唐适眼上手绢，小小的手绢已经被眼泪浸湿。
小皇帝红着眼睛说：「那是朕的王舅啊……小时候带着朕看花灯的王舅……」
宋辞在他脸上拍了拍：「我明白。」
「我五岁那年跟着父皇打猎，王舅他一身红衣骑着白马，把我抱在怀里。我问他，他是不是很强，他什么也没回答，不过那一天他猎到一匹黑熊。那头熊的熊皮给朕的小匕首做了刀鞘……」
他说着，泪水又落。
「我明白的。」
「可惜啊……」唐适偏过头，红色的眼眶中有了淡淡的落寞，「可惜朕小时候太顽皮，那把匕首和刀鞘都被我丢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宋辞叹了口气，挺直腰板，张开双臂把这小孩子搂进怀里。
「朕现在连件遗物都没有。」唐适沉默了半晌，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静静的枝蔓宫里，连风吹过床纱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宋辞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俯身在他头顶亲了一口。怀里的人一愣，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眶看着宋辞。
傻傻的，呆呆的目光。
然后唐适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嗝。
宋辞呻吟了一声，双手一紧，猛地把唐适横抱起来，几步扔到床上。
唐适眼圈仍红，却不由得警惕起来。今天的宋辞显然和平时有点不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危险：「……你，你要做什么？」
手指挑起小皇帝的下巴，男宠宋公子露出像兔子一样单纯的目光，轻轻伏下身：「我做了陛下那么长时间的男宠，总该有点实质了吧？」
喂喂！喂喂！
什么叫有点实质！？
「你……」唐适伸手推他，一句话还在嘴边，就被对方的嘴唇堵了回去。滑腻腻的舌苔舔过自己的嘴唇，一路攻城略地，冲淡自己嘴里眼泪的味道。小皇帝虽然心情剧震，却明确的知道一点－－绝不能做下面那个！
他双手一紧，反手就要将宋辞往下按。宋公子眼睛半眯，微微一笑，身子就势一转，整个压在了小皇帝身上。与此同时，双手一抖，几根丝线自袖口里射出，紧紧地绑住唐适的双手。
「你……」
「我尊敬的陛下，您还是量力而行吧。」
纤细的手指滑过唐适的下巴，然后沿着脖子一路向下滑去。果然是有武功在身的人，手指到处，衣服像豆腐一样碎成两半。
不不，真正的豆腐是自己。
唐适被按倒在床上，偏又挣扎不开，只能欲哭无泪。那人时缓时重的亲吻熨贴在身上，酥酥麻麻。
「喂，宋公子……」
「什么？」
「朕怕疼。」
「放心，不会弄疼你的。」
「你要对朕负责。」
「放心，我绝不是吃完就跑的人。」
「还有……」
「还有什么？」
小皇帝委委屈屈抬起头，眼睛却是晶亮晶亮。
「朕不想怀孕。」
「放心，」宋辞笑了起来，「就算做上一万次，陛下也没办法大着肚子去见朝臣的。」
话才说毕，身子一挺，用力冲进了小皇帝的身体里。
唐适双腿一阵抽筋，立刻叫了起来。
「姓宋的！你这个骗子！明明就是很疼很疼很疼……」
一路疼到结束。
厚厚的重纱隔绝开龙床上的病人，一条光裸的手臂自重纱下露了出来，只是上面青红点点，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爱。
太医拈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皱眉道：「陛下，男男交合本就有违天道，切不可再如这次一样太过粗暴，宋公子的身子吃不消。」
重纱那边传来皇帝陛下几声敷衍的嗯嗯声。
宋辞娇柔的声音随之叹道：「为了陛下，我吃一点苦又如何呢？」
闻言，皇帝陛下的脸顿时黑了一层：「太医所言极是，请太医退下吧。」话才说完，声音哑得已经不成样子，唐适的脸不禁又一黑。
宋辞甜甜一笑，被子下面手指纵横捭合，在某人的乳尖狠狠地捏了一把。
太医磕头道：「陛下，臣听您的声音像是患了伤风，不如也一同给陛下开一副药吧。」
问了半天，却未见唐适又任何反应。太医不敢擅自离开，只好僵僵的跪在枝蔓宫。片刻，才见重纱下有人挥了挥手，然后皇帝陛下压着声音说：「你们退下。」
这般情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皇帝多半又兽欲大发了，众人立刻识趣的作鸟兽散。
一个时辰后，内监说：皇帝索要无度，姓宋的男宠真可怜。
两个时辰后，后宫嫔妃叹气：皇帝陛下居然喜欢玩虐 待游戏……啧啧……
三个时候后，大臣们都在摇头：咱们的皇帝居然点了十个壮男一起蹂躏姓宋的男宠，唉，国之将亡，国之将亡。
半天之后，有说书的蹲在天桥下面，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皇宫大内的桌子腿都是怎么被磨没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百姓心中又昏庸了几分的唐适平躺在龙床上，轻声呻吟着。那个本该被桌子腿和壮男躁躏过的宋辞此刻正插在自己的下面，持续着进进出出的动作。
唐适颤巍巍的发指：「你……你就不能让朕睡一觉么？」
宋辞的嘴唇咬着唐适的耳朵，接连几次欢爱已经让皇帝的身体处于异常敏感的状态，轻微碰触就让他浑身发抖。他半眯着眼睛，用最纯洁的口气说：「陛下想睡就睡吧，臣服侍陛下安寝。」
狗屁！
唐适气得浑身发抖。
这副模样睡得着才怪！
等到夜色浸透了皇城，宫灯燃起，点滴光明。服侍的太监们抬了浴盆进来，再恭敬地退下来。宋辞披了件薄衣赤足下地，取巾子沾上热水。回头时看到龙床上的小皇帝睡眼朦胧，迷迷糊糊侧过脸来，无力的手垂落在床边。
「起来洗个澡？」
唐适勉强撑起眼皮，打了个哈欠，又合上了：「朕困。」才说着，一块湿巾子已经贴在自己的脸上，不得已，终于还是重新睁开眼。
「乖，洗完再睡。」
红纱宫灯下，那人眉目温柔，如同一场梦。明明还是早春天寒，却莫名地觉得心口一阵温暖。唐适懒洋洋地摊开双手，赌气撒娇：「你抱朕去。」
修长的手臂绕过唐适的双腿把他横抱起来，身子被放进浴盆里，温热的水慢慢漫过唐适的下巴。浴桶里的水舒服的让人筋骨酥软，唐适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再次合上眼睛。宋辞转身取浴巾的那会功夫，一回头，只见小皇帝已经沉到了水里。他吓了一跳，急忙抓着那人的肩膀把他拉起来，可惜就这点时间，唐适还是呛了好几口水。
宋辞气结。这个家伙真是每天信誓旦旦要匡复家国的皇帝陛下么！？
恨得牙痒痒，舍不得放开他的手。
拍着他肩膀，帮他把呛进肚里的水倒出来。唐适咳了半天，那几口水呛得他眼圈红红，盹也吓醒了，他睁开一只眼，郁闷的咋舌：「很好很好，朕没被你做死，却差一点就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洗澡洗死的皇帝了。」抱怨着，胡乱在自己身上摸了几把，便摊开双手示意某人再把他抱回去。
那人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光滑的额头贴下来，熨帖在唐适的额头上。
「唐适……」
他唤他用的是名。
「嗯？」唐适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你啊，你日日和我朝夕相对，也不怕我谋反么？」
「只要是你，我就不会怀疑的。」
听到他的回答，宋辞噗哧笑出来。
「那么好，不论发生什么，请记得我在你身边。」
「……哦，你本来就是朕的男宠。」
安顿好小皇帝，宋辞也有些疲了，就着那桶水洗了个澡，吩咐太监们把浴桶抬走。坐回到龙床上，唐适已经睡得七扭八歪了，一条修长的腿自被子下伸了出来。
宋辞怔了一下，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帮他盖好被子。
唐适当了三年的皇帝，他十八岁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一年后被送到皇帝身边，如今也快三年了。诗上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宋辞低下头，便看到淡淡的月色扫落一地。
离开东风山庄，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乱世之中，人命连草芥都不如，只是不断地被送给新的主人。
小皇帝唐适又傻又呆，虽然天分好，学什么都快，但自己能教给他的也只有装假作伪。所以仔细想想，这些日子来过得倒也轻松。近三年来，顶着男宠的名声日日同床，只有今天才真正肌肤相亲。
宋辞胡乱想着，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把赤裸裸的小皇帝搂进怀里。睡到半夜，被他一巴掌拍醒。小皇帝皱着眉头抱怨：「朕身上热。」
性爱方面，两个人都是生手，根本不知道要清理后面。唐适又是从小娇生，半分苦没吃过，身子自然不比自小习武的宋辞。宋辞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果然不负众望，发起了低烧。
下午才被赶出去的老太医又急急招进宫，也不敢说是被做的，只说是洗澡时着了风。老太医脸色古怪，颇有深意的扫视了男宠宋辞一眼，暗自感叹此人身体甚好，被皇帝做了一天居然还能站起身来。感叹完毕，才开了副退烧药，命人熬好端过来。
「苦。」唐适只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
「又怕酸，又怕苦，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
唐适对宋辞的论调嗤之以鼻，没好气地瞄了一眼药碗，只见棕黄色的汤汁里还透出一点点绿色，肚子里立刻翻上一阵恶心：「谁规定皇帝就不怕酸？谁规定皇帝就不怕苦？」
宋辞气极：「以后还有的是你心酸心苦的时候呢。」说着，单掌在他背上猛地一拍。
唐适被他一掌击在穴位上，不由自主地就张开了嘴，那碗苦药汤就被他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等到回过味来，喉咙里已经苦得要冒火了：「糖！糖！」
宋辞白了他一眼：「没有糖。」
「苦。苦。苦……」唐适捏着喉咙，试图用眼泪汪汪的模样打动宋辞的铁石心肠。
「上次究竟是谁吃糖吃到牙疼，结果差点掀翻了整个太医院，被大臣们联名上书骂了三日无道昏君？」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宋辞把他往床上一按，恶狠狠地说，「睡觉。」
闹了一个多时辰，再醒来天边已依稀微明。太监宫女们一个个负贯而入，像摆弄傀儡一样把衣服一层又一层套在皇帝身上。
唐适耷拉个脑袋任他们摆布，宋辞恢复成平日的乖顺，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他。皇帝抱怨腰疼又抱怨半夜发热没睡好，太监们急忙去抬软轿，宋辞这才站起身，替他整整衣服上的小皱纹。
「这些太监，总是不够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