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变+往昔篇————夜梦寻
夜梦寻  发于:2010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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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抬眼“看”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楚典又说:“终究算差一招,就是叶梓炀。”

楚凝说:“他是我的幸运。当我知道叶梓炀时,我太开心了。钌址的实力在这些年已经崛起,若能让他攻击西朝,凤戈趁乱点火,西朝必亡。特别是叶梓炀竟然喜欢寒衣哥哥,我便把寒衣哥哥送到皇宫,一是借此说哥哥你一直是站在皇上这边,打消皇上的疑惑;二是必然会激起叶梓炀的愤怒,让他对西朝展开攻势。”

楚典把笛子放回他的手上,“你从小天资就好,知道为什么继承家业的是我不是你吗?”

“因为哥哥是长子。”

“不,因为楚家只能保有一脉,只有一脉可以继承。在你出生那年,父亲要把你送走,送到普通人家,再不姓楚,平淡无忧地过此一生。但是我执意要留下你。”

“爹,求您留下凝吧,他是我的弟弟,我不要离开他。我保证凝不习文不从武,过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但无忧无虑的日子。”

“你凭什么保证?”

“凭此一生。”楚门从未出现过比楚典更“尽责”的门主,更冷血的信徒。却不知楚典的残酷源于对一个孩子的保护。因为楚典的“表现良好”,西朝默许了楚凝的存在。

“你的眼睛不是因为皇上,而是我……”

“看不出来啊,凝儿天资如此好,这么小已经懂得阴谋诡计。”莫昊睿一手托着头,悠闲地侧躺着,隔着垂下的珠帘对外面跪着的人说。漫不经心地打开珠帘:“私藏敌营之子,你好大的胆子!念在你多年为朕工作的份上。朕给你一个机会,自己选吧,上交安陵晗还是楚家自己承担?朕是不舍的向你问责,不如你就把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凝儿‘上交’?”

楚典低头说:“请皇上放心,安陵晗已经失忆,不会对我国造成威胁,如哪天他有异变,臣第一个将他诛杀。至于凝儿,他有眼无珠惹怒圣颜,臣会给圣上一个交代。”

“所以放毒烟的是我,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对不起。”楚典的背影苍凉又悲伤。

楚凝终于知道原来哥哥一直以来什么都知道,以为看得清的是自己,到头来才知自己什么也不明白。因为原来自己并没有给哥哥自由,相反的,却一次又一次将所爱的人逼入绝境。伸出手臂摸索到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哥?为什么今天告诉我这些?”他惊惧地想推开楚典,却被牢牢地禁锢着。

“哥……不要……不要……我……”

“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凝啊,不管你在哪,都不要活在负罪感里,没人怪罪你,你也不能自己怪罪自己。我只愿让你了此一生——平淡无忧……”

楚凝头一偏倒在他的怀里,楚典紧紧地抱住他。父亲说的对,早在十三年前就该把你送走,如果真是那样,就不会经历这些悲伤。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凝,永别了。

053

西朝暻历十一年,三月。西朝楚门楚凝抱病移居,从此再未回归。西朝与钌址的战争突然暂停。争斗的野兽突然停止撕咬,低低的吠叫自牙缝里蹦出,等待着下一步的厮杀……

林洛——前护国将军莫欢歌的副将,伸手阖上战死的士兵的眼皮。抬头看见绵延数里的尸体,血在脚下汇成河,诉说着无言的悲伤。“死而复生?”难道钌址真的能让人死而复生?能让这身首异处的身体汇合?能让这万箭穿心的身躯恢复?

不禁想起莫将军,记得他曾说过“再渺小的生命也有生存的权利”。说这话的他却成了要血战沙场的将军。过去林洛并不明白,珍视生命的他为何会选择打仗,血染利刃,夺命沙场。后来终于知道他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保护一个人。为了那个人要保护的土地。林洛不明白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不需回复,不需报答。为什么不干脆与他远走高飞?“将军,如果你还活着,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战争值得吗?”

“将军!钌址的军队又出现了。”哗地拔出刀,林洛绝然转身。“走,这次我们与他决一死战。”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战争,钌址的军队没有如赴死般地冲杀,而是且战且退!林洛管不了那么多,钢刀指天,率领部队冲上去。翠绿如画的山间里,这一群战士为了各自的使命和责任,把年轻的生命和火热的鲜血舍弃于此。

林洛意识到可能是陷阱,赶紧施令让大家撤离。但部队还是被围困在群山之间,斗笠之地——只要敌方从上方丢下石头,必然全军覆没。正当战士们几乎绝望时,几乎以为今时就是自己以身报国时。再也不可能出现的景象几乎让大家。他们看见了——莫——欢——歌!

不仅是林洛,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太熟悉这位将军,熟悉他的相貌和身形,熟悉他的举止到谈吐。熟悉到即使远隔数百米也能断定这就是他们的将军!林洛仰头望着久违的人影,差点就沦陷在这迷离的意识里,理智还是唤醒他:“你是谁?”

“林洛,这么快就忘了你的上司吗?”是莫将军!是他的声音。林洛确信无疑。但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亲眼看见叶梓炀将剑插入他的胸膛,看见喷涌的血液将他的战袍染红。那么多的血液失去人不可能还活着。那日,自己先撤离连山关,发现钌址突袭,自己迅速赶回来时,血战已经结束。西朝的部队几乎尽数被灭。被零乱地砍杀的尸体甚至已经拼凑不出原来的样子。自己在乱尸堆里找到将军的战袍,当时他手里攥着的是绝不离手的刀。难道说那个死去的人不是将军?

“你冒充我朝护国将军,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意欲谋反另立,这理由如何?”山上的人朗声大笑。

“不如何!你不是莫将军,如果你是,你就该知道他有绝对要保护这个国家的理由。任何人都会叛国,只有他不会!”“莫欢歌”朝山下做了个手势。林洛最后看见的景色是如大雨般倾盆而下的箭雨——遮天蔽日。

楚门——

德滢抚着腰慢慢地走向独坐的楚典。难得看到楚典回家,每每见时都隐约地感到他的疲惫。走近跟前的他又是淡漠的微笑。以前府里的仆人总埋怨门主的碎碎念,不是花盆怎么还没收拾,就是落叶怎么没扫,直到花匠也忍不住吼“那落叶是肥料”门主才止住嘴边,凡此唠叨案例种种繁多。但是唠叨却不知何时起再没出现过,每每与他讲话,他总能说着说着就游神到远方。复又是歉意的笑,让自己怎么也没办法生气。

德滢的肚子已经有几个月大小,走路已经有些费劲,她扶着漆红的亭柱刚要张口。大门被撞开,闯进来的人像是被厉鬼附身般,冲进来连撞翻院庭的石桌都浑然不觉,跌倒至楚典的跟前。“门主,护国将军莫将军复活了。”德滢不由地吸气,她转头看看夫君。楚典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变化,睁开眼睛似乎在看向远方又像是看向虚无。

往昔篇之经年

054

莫欢歌和楚典的结识可以算是一段逸闻。那是在西朝先帝瞑帝二十六年时的事,平静无忧的岁月。

“小世子呢?”王府一大早就不安宁,小世子不知溜到哪里玩去了。王府里鸡飞狗跳地找人,始作俑者此时却屁颠颠地在市集玩的开心。

莫欢歌是当今太子莫昊睿堂兄莫昊天的独子,世人都以为咬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会被怎样娇惯,相反莫昊天对世子的教导十分严厉。终于逼得咱们的小王爷离家出走。“我再也不要看孟子,老子,孔子,这个子那个子了,我要自由!”

被别人伺候惯的人怎么会有记路的意识?在市集逛的正欢,却没觉察自己早就不记得回家的路。市集上的人都已经散去,摊贩开始收拾东西回家后,他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仰头看见对面街后一株银杏树,正值暮秋,银杏树叶正值金色,在闪着宝石般光芒的夕阳下发散着金灿灿的光芒。却看见极为不协调的一幕,几个满脸横肉地大汉聚在一起,凶神恶煞。被他们破坏了心情,莫欢歌心里不喜。一偏头却发现这他们竟围着一个少年!少年倚靠在银杏树上,一言不发地紧皱眉头,壮汉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少年立即摇头眉头也锁的更紧了。

“抢劫?”莫欢歌认为,于是做出了当时很后悔事后很庆幸的举动。他捡起石头飞身跳起猛拍在其中一人头上!那壮汉的脑袋血流如注。其他人见同伴被伤,立即朝他攻来。莫欢歌拔腿便跑:“小弟兄快跑啊!我引开他们。”这句话是对树下的少年说的。还没跑几步就被按趴在地上。“小子!伤了人还想逃跑?”莫欢歌连踢带踹,在地上扑腾怎么也按不住。

壮汉龇牙咧嘴地预备好好地狠捶他,挥到空中的拳头被截住,刚要回头骂。壮汉被踢飞到一边。少年朝躺在地上的那位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真他娘的欠揍欺负到我头上这来了?哪家的瘪三?敢惹老子?%!@#¥%%@*/(省略不雅文字)”组合拳之下,小王爷即将“阵亡”。

“我是‘磨换狗’……”嘴巴肿起来的某人言语不清。

“莫换狗?你娘有没有文化?起的这是人名吗?”继续狠捶。

“那个,大少爷,他娘不是没文化,他娘可能是……”刚刚被划了手臂的壮汉捡起他慌张中掉落的腰牌,上赫然刻着王室的腾龙的标志!

“莫换狗?莫换狗?莫——莫欢歌!你是小世子莫欢歌?”少年拉着衣领摇晃着几乎被打死的人。

“现在怎么办啊?万一门主怪罪下来。咱们伤了小王爷,可就……”

“什么咱们?少跟这套近乎!本少爷跟你有屁个鬼关系?”楚典看着晕倒的“猪头”,西朝皇室的辅佐——楚家大少爷,居然把莫王室的小王爷打成“猪头”。这种事传出去,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把他抬家里去。”

“门主问起怎么办?”

“他亲妈都认不出来,我爹能看出来?就说咱顺路捡回一个拾荒的!”有穿着这么华贵衣服的拾荒的人吗?在满城尽在搜寻出逃小世子时,他堂而皇之地来到楚家。

把莫欢歌放到房里,楚典就犯难。偏头看着满脸肿包的可怜蛋。大王爷的独子,太子的侄子!是皇朝的人啊。小王爷为什么会一个人出来?就不怕被暗杀了?还是太信任我们楚家的保护?楚典冷冷一笑。想到出神时没听到——“少爷!”楚典从床边弹起来,“你娘的什么东西?弄我一脸!”

“伤,伤,伤药……”

“伤什么药?”举拳就要打。张铁赶紧抱头逃走。楚典骂咧咧地踹走他,用力抹着脸上的药水。刚一转身就看见床上的“可怜蛋”正瞪着双眼睛。

“你别哭,我,我没事。”这是莫欢歌说的第一句话。“你没事了?没被歹徒伤到真好。我为什么在这?”他揉揉头想坐起来,但伤痛着实难忍,也就作罢。“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会受伤的啊?”他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问他。楚典明白了,这位小王爷被打时一直闭着眼睛,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那群坏人没为难你?朗朗乾坤下竟公然行凶,哎呦,疼死我了。你,你没受伤吧?”楚典眨巴着眼睛思索他的话,原来小笨蛋以为我被人欺负,跑来行侠仗义。我却以为他是蓄意找茬,痛扁了他一顿。皇庭怎么会有这么个笨蛋?真是王朝不幸。既然误会已经造成,干脆将错就错吧。

“蒙您相救,使得我逃过一劫,千恩万谢啊。”扑倒床上还顺势挤出几滴眼泪。

莫欢歌有些错愕,“不,不客气。请,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叫典。”楚典观察到对方并没有多大反应。

“我叫莫欢歌。”他眯起眼睛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竟然毫不犹豫地报上自己的名字,难道不懂得自己的名字有怎样的意义吗?对方抿抿嘴,好像在做个重大决定:“那个……我有点……”咕噜噜——这是肚子的叫声。

世子都该有很文雅的吃相,这位竟然狼吞虎咽,全不顾形象。大概是突然意识到楚典在看,有些不好意思,蹭蹭下巴上的菜汤,继续刺溜溜地大口喝汤。

楚典清清喉咙说:“当真没听过楚门?”他抬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上去很无辜地表示肯定。楚典也没有太大意外,楚门只是对在位的皇帝效忠。王室的其他成员别说是指派楚门,就是见一见楚家门主都要得到特许。这不同于江湖门派的待遇,江湖中人,若哪家帮派遭遇重大事件需朝廷帮助时,可以随时来到楚门寻求帮助,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唯有皇室的其他成员不可以。因为楚门的力量的强大,一旦其加入亘古不变的王位予夺的战争中,必然祸患王朝,使得时局更加混乱。所以楚门效忠的主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西朝皇帝,若亲近其他亲王,灭楚家全族。

“是不是真不想回家啊?”

他摇头拨浪鼓似的:“不想不想不想,父亲一天到晚逼着我读四书五经、孔子、孟子、老子、庄子,诗歌经赋,实在是太无聊。不回去,坚决不回去!”楚典嘻嘻一笑:“不回去也成,但我们家可是不养闲人。在这是要干活。行不行?”

“行!”他蹭地站起来。楚典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椅:“还有一个条件,不能被我爹爹发现,不然他肯定把你撵回家。”听说可能会被撵走,他立马调低声音:“好好,除了典,我都好好地猫着不让别人见。”“这才乖。”嘿嘿,他得意地笑了:“那个……典啊……什么是‘干活’?”

“干活就是……干活你都不懂!”不愧为皇家的人,娇生惯养连什么是‘干活’都不懂。楚典想自己肯定惹上了大麻烦。他瞪着清澈的大眼睛,似乎在说:我有说错什么吗?

055

小世子莫欢歌留在楚家,条件是“干活”。但事实却是——

“你要干嘛?烧着了!救火啊!”烧开水时直接点着了房子;“那是古董!住手啊!”擦橱窗时简直是在砸瓶子;“不要用酒浇花!”尘封十年的佳酿被浇花,还是浇荷花!你见过有人给荷花浇水的吗?“你别过来!站住!”楚典抱着先辈的牌位大吼。要是牌位被砸,自己就可以直接自尽了。父亲你赶紧回来啊,我宁愿承认打伤小王爷,宁愿被你家法处置,宁愿被揍,也不要再看见他了。“和我保持三丈远,往后,再往后!”

莫欢歌几乎要哭出来,他可怜兮兮地说:“我很笨,什么都不会,呜。”

“停。我错了,您是大爷,您是只能被人伺候的大爷,现在开始您什么也别做,您就好好地坐着。”

“典不是说不养闲人吗?”

“您哪是闲人啊?您是我恩人,哪有让恩人做事的道理?”您快成我仇人了。等你的伤养好了,肯定把你扔回王府,从此以后再不相见!楚典赶紧赔上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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