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胭脂+番外————七里
七里  发于:2010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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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在下头,我让他等着我。”

“等你带着这一洞的财宝一起走?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背下山去?”“骆爷错了。”“哦?”骆归直正过眼看他,他神情摆得端正,道:“我看的是出路。”

骆归直盯着他,再不信。朱衣里仍是凑到他耳边,细细分说。

“我跟小满都没有功夫,不比骆爷来去自在,没本事从贼窝前头走出去,只能想法子在后山找出路。”

他二人贴着脸一句接一句,癞和尚看得不耐,也学着骆归直一指伸出,叫二人住声。

山下来人了。

来的仍是那王笈,当前走着,领着四个人,一人一抱铜角木箱。骆归直看着大小,许是分派完了众兄弟银钱,剩下来的珍贵东西。最后跟着一个人,倒像是细长的一道影,玄色衣袍飘飘荡荡的挂在身上,只看见苍白的手脸。

骆归直同癞和尚齐齐盯住他腰间,腰上悬着一柄刀,乌黑的鞘,乌黑的柄,一只手就摆在刀柄跟前,手上筋骨微曲,仿佛立时便能拔刀见血。

癞和尚微微吸口气,看着骆归直,用眼神问他。

骆归直摇摇头,浮起一抹苦笑。

黑谷出过两个知名的刀客,白水木没荒废的时候,一把大环刀称霸一方;再就是前一任当家阎十句,出刀风快,死在他刀下还能留下一口气,交代十句话。跟前这一位周翡,是白水木的师弟,接掌阎十句的当家。

他的刀,只怕还在这两人之上。

癞和尚心思钝,到这会,隐隐也觉得有些不对。阿农一定要带着自己过来,实在不是缺这么个帮手,只是留一步后手。睁大眼瞪着骆归直,伸手就想抓住他。

骆归直双手接住他腕子,按下去,不许他动。缓缓吐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再不犹疑。提着朱衣里站起来,最后一句话仍是贴着他耳朵说:“对不住了。”

第10章

骆归直提着人站出来,先听见王笈一声叫唤,后头四人丢下箱子,齐刷刷抽了刀。

骆归直只盯着最末一位,周翡抬眼看过来,右手食指略微勾了一勾。

“周当家的!”骆归直放声喊:“我有一事相商!”

那只手静下来,指尖再不稍动。

“二爷!”王笈追问。

周翡不应他,自行打量骆归直。土里滚出来的一般,脸上汗水搅着泥水,几乎看不出样貌来。只是站得定,堂堂昂着头,生出一股无畏无惧的气度。

“一月前,你来过。”周翡话声轻,略有些暗哑,听着便像是不爱言语的。

骆归直点点头,来过,只照过半面。

那一回过来,摸到黑谷当家的房里,在梁上守了半宿,等着他进屋。看准了他推门,返身再关门的关头,一刀落下去。去得极轻,不闻一丝风声,却也极快,不叫他有一分一毫的功夫回神。

刀只到半途,人不曾转身,乌黑的一抹刀影撩上来,接实了,只怕一条臂膀便去了。

骆归直见机更快,立时收势,一脚挂着梁,自窗口倒翻出去。

身后听得阵阵裂响,许是梁断了。

那一回躲过去,这一回却再不能躲。

癞和尚站前一步,守在他跟前,怕他行险。骆归直不看他,和尚耿直,再想不到他的盘算。今日便算是以命换命,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说不得,便要做些混账事。

手里提着的人往前一送,高声道:“周当家的,害死你师兄的人我送来了,要跟你换一样东西!”

听见这话,癞和尚先就怔住,硬生生转过来看他。

想起他上路时候便说过,自己也回过,混账便混账了。一时间堵在心口里,一声也发不出。

朱衣里原本倚在他身上抖颤,莫名的怕。让他推了出来,听着他说话,心头明白,竟也不抖了。回头盯着他,要把他的脸仔仔细细看过,一对乌黑的眸子瞬也不瞬。

骆归直捏住他下巴,要他转向前,抬着脸给人看。

“白水木便是死在他身上。”骆归直说得冷硬,既然将他卖了,索性卖尽。

王笈跟着补了一句:“他便是瑞玉。”

周翡这才看到朱衣里身上,也是周身土,只有一张脸抹净了,捏在骆归直的手心里,歪着嘴,眉眼仍见得俊俏。周翡皱着眉,思量了一回。

骆归直再往上加码:“周当家的便算不记仇,也需记得,总兵府丢失的大半财宝都着落在他身上,还有胡集吴玉麟的全副身家,只怕也得问他。”

朱衣里听到后一句,猛一震,挣扎着就要回头。

骆归直收了胳膊,将他贴着身牢牢扣住,反握刀柄,架在他颈中。“周当家的要是不稀罕,我这就送他上路。”

“二爷。”王笈急得叫。

周翡迈步往前走,手不沾刀,衣角带风,眨眼站到跟前来。低着头,对在朱衣里脸上看。骆归直半步不退,朱衣里在他臂膀里挣着,扬头看到周翡,恨恨瞪住。

“你要什么?”周翡眉眼不抬,问了一句。

“我要进你黑谷的宝库,挑一样东西。只一样,任凭我挑。”

周翡抬头,奇道:“你并不划算。”

骆归直嘿一声笑,道:“划算不划算是我的事,应不应是周当家的事。”

“二爷,仔细有诈。”王笈正喊着,周翡一头点下来,应了。

两指搭上骆归直的刀,指上不带一丝劲力,推离朱衣里的颈子。一手抱到他腰上,提起来就上了肩。周翡扛着人转身走,骆归直不拦,王笈追上去问:“二爷,这门当真要开?钥匙?”

周翡自怀里摸出来一把铜钥匙,手掌大小,又厚又重,随手丢给王笈。王笈两手接住,坠得往前跌了一步。

再抬头,周翡竟走的不见人不见影。

“请王管家开山门。”骆归直礼数周全,侧身相请。

第11章

山是黑岩山,一道曲折的缝隙从顶上裂下来,走到跟前看得分明,左右只有一人多宽,横岩参差,需侧转了身慢慢行进。若是途中有些闪失,只怕避无可避。

脚下通路倒开凿得平实,王笈当先进去,那四人并不挪步,一排守在山前。

骆归直探身要进去,癞和尚木呆呆跟着走。

“和尚。里头窄,你只怕过不去,在这等我。”骆归直扬声交代。

王笈自前头回转来看,堆了一脸笑。便算是一线天的山道,哪有挤不进的,不过是个防备。各自肚里明白,并不点破。

癞和尚猛一抬头,这才醒过神来。生着莫名气,一拳头狠狠的捶在山岩上,仍觉得不够,再踢了一脚上去,震得碎土簌簌往下落。

“和尚。”骆归直叫得轻缓。

不论他是个什么人,这么卖了出去,仍是做得极不光彩。

癞和尚窝火,却也明白,这火气不能冲着阿农去。狠狠吐了口气,粗声道:“你去吧,我守在这。”

骆归直一点头,追进山隙中去。

王笈倒老实,仍是站在前头候着,一段路似短实长,九曲回肠一般弯弯绕。走了近百步,前头暗沉沉一大片岩壁突兀而出,到似要向着头顶压下来。壁上开着一片平整的石门,足有丈许高,横阔更甚。

王笈立在石门跟前,笑眯眯迎着骆归直走近,将周翡的钥匙双手递到面前。

“骆爷有备而来,想必知道,这山门需得两人同开。”

“真不容易。”骆归直将铜钥匙拿在手中,掂了一掂。沉甸甸的,同眼前石门一般,粗笨中见精细,是极考究的机关。黑谷这一片荒山恶岭里头,能建起这么一座宝库,也不知耗去多少功夫。

锁头在石门两侧,骆归直照着王笈手势,扳去一块手掌大的岩石,显出锁眼来。

王笈摸出自己带着的一把钥匙,他是白水木的管家,虽不通武艺,却是白水木官场往来的关窍人物,掌着白水木的泼天富贵。这钥匙,向来就由他同黑谷当家分持。

“跟着我往一侧转,半圈,再回转三圈半。”王笈话音落地,并不见骆归直动弹,转头笑:“骆爷怕什么?”

骆归直同他赛着笑:“我怕什么?这里头的东西我只要拿出来一样,就是一世享不尽的福。我并不贪心,怎么也轮不到我人为财死。”

“骆爷说得极是。”两人对着干笑几声。

王笈手上用劲,钥匙转了半圈,骆归直跟着他转,隐约觉得里头机关搭上,喀一响。至此略安心些,再齐齐反转钥匙,听得岩壁刮擦,石门缓缓升起来。一股劲风扑进去,呼呼作响。石门升得愈高,便觉里头风声兜转,是一片极空旷的山腹。

“骆爷请。”王笈伸手相邀。

他身后一片乌黑乌黑的空洞,看不见光,隐约觉得藏着些凶险。丝丝缕缕的渗在风里,倏忽不见。

骆归直缓缓吐了一气,抖落袍袖,踏步而前。

听风辨位,进去便是一处大洞,能占掉半座山。两侧又有许多洞口,风声跟着错杂呜咽。王笈在洞口岩壁上摸索,点着了一盏气死风灯,照亮数尺方圆一片。

“骆爷,每个洞里藏的东西都有些不同,骆爷只拿一件,只怕要贵重些的。往这边走。”

王笈打着灯,接引着他往前走,拐进一处偏洞,绕了两转,眼前又是石门挡路。只有山门一半大小,一般的平整沉实。

这回不需钥匙,王笈伸手到岩壁上,摸到一处机关,用力扳下,石门轻巧巧往一旁滑开。

里头蓦得透出一片光华,银亮亮的一团扑出来,柔柔照彻。

定神仔细看,竟是洞中四壁固着的夜明珠子,一个个数之不尽,足有巴掌大小。底下成箱成堆的放置着无数家当,恍惚看过去,也觉有流光溢彩四射而出。

“骆爷请任意挑拣。”王笈悠悠说来。

骆归直有些愣怔,挪了一步,脚步略顿,使力一踩,便似要拔身冲进去。

“骆爷莫要挑花了眼。”王笈轻飘飘笑道。

笑只到一半,变作一声短促怪叫,骆归直却是借力回转,踢上他脚踝,跟着将他提了起来,甩手往洞中一送。

洞口有刀声起,刀影落,一串血映着宝光洒出去,耀目生花。

一刀落,丝毫不见停顿,翻飞而起,无声无息斩向骆归直身前。刀势并无分毫凌厉,只如水银泻地,漫漫而来,却是无孔不入,无处可挡。

骆归直只有退,顾不得看一眼地下尸身,拔足便跑。

原本并不确知洞中藏得有人,只是觉得不妥,提着王笈试上一试,倒将他一条命送进去。

从未听过,黑谷还有这么一位刀客。

骆归直自洞口退到暗处,那人追斩而来,刀势全无懈滞,便似暗中也能视物。骆归直退入来时道路,借着弯曲转折躲避,直到山腹大洞,竟无一丝余暇可以拔刀。

那人仍是一刀,一刀连绵不断,直将他迫到山门前。

骆归直心下惶急,勉力出刀,一刀连鞘送出,叮一声长鸣,山中洞连洞,听得回音无休无止。

癞和尚在山外守着,隐约听见山中有刀声,扑在山隙间大喊:“阿农!”

里头并无人应声,跟着便是轰隆隆一阵大声震响,似乎有整块的巨石砸落。癞和尚按上岩壁,侧身就要进去。

身后四人丢了箱子,齐齐抢上来,四把刀向着他身上招呼。

山中有土尘成团起来,忽忽荡到山隙这一端。

第12章

周翡扛着人就下了山,朱衣里倒挂在他肩上,天旋地转的,也分不清过了什么地方,穿堂进室,再放下来已经按到木桶里,水淹过顶。

朱衣里挣着想要探头,给他硬生生按住,呛了几口,挥着胳膊腿往四壁撞。

险些就要溺死在一桶水里,头顶上到底松动些,朱衣里强撑着出来,挂在桶沿上不住呕。心里着了慌,这周大当家的行事怪得很,摸不清路数,全不知要拿着什么面目应对。

周翡只在一旁看着,看他呕得差不多了,提起来扯了衣服,仍是按进水里去。也不曾叫个使唤人,亲自伺候着洗,两只手从脸揉搓到身上,去尽了他一身的土一身的脏。

末了捞出来,放到床榻上,拿着手巾仔细抹。

朱衣里光溜溜的跪在他跟前,一条胳膊拿在他手里,他盘了一条腿坐着,低着头,擦得精心。手势平稳端正,缓缓的抹过去,一丝不乱。

倒像是手里的不是个人,是柄刀,是样东西。

许是水里出来,朱衣里忽生觉得冷,冷从心底下起,沿着脊骨凉飕飕的攀上去。

手巾擦到两条腿中间,不免看到那一枚银环,绕到下头,轻手托起来。那东西细嫩,觉出手巾的糙,微微动弹。

周翡初时觉得奇,托着看了一圈,也不动它。

朱衣里打了个颤,挪着腿想躲,给他钳住胳膊拽回来。看过就算,仍是沿着腿往下擦。

“周二爷。”

朱衣里怯怯的叫了一声,算是试探。

周翡并不应声,按住他肩,推着他就往榻上倒。

周大当家的既有这等心思,朱衣里乐得逢迎,曲着腿,张开胳膊揽上他肩,拿捏着十足的媚态。一只脚盘上他腰间,勾着他腰带来回摩挲。

周大当家的好男色,骆归直知道,不然也不能把他卖了;朱衣里也知道,每年送来黑谷的男童不是端茶倒水的。只是过手再多,都是不经人事的孩子,何曾见过这般的风情。

“周爷。”

朱衣里换了叫法,低着嗓,微喘着气,唇齿间沙沙的唤出来。

周爷怔在他身上,怔了足有一口长气的功夫。他倒没有一刻消停,缠着周翡的脖颈,仰头蹭到他脸上,张了口,牙齿轻轻挨擦在他颈间。周翡撑着不动,喉咙里咕噜噜响了一串。

朱衣里暗自笑,憋着,只憋得红晕上脸。

从脖子往下挪,两手抚在他胸口,探进衣襟里去,略略拉开一半。到底是练家,身形看着细长,摸上去结实,像是一堵冷硬的墙。朱衣里大着胆子,探出舌尖来,润湿的一点舔在他胸前。两只手沿着肚子摸下去,往腰带里探。

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一点点绷紧,牙齿咬住,泄露出来一声粗喘。

朱衣里隐约觉得不对,却也不敢停,只有更卖力。

一双手忽然就抓到胳膊上,不带一点松缓,只掐得他痛白了脸,恨不能立时叫出来,硬咽住一口气。周翡跟着就把他按回去,膝盖撞开两条腿,推着下身抬起来,紧紧抵住。

“周爷。”

朱衣里叫得急,周翡全没听着,一手拉下裤子,一手拽起一条腿,挺身就往里送。

朱衣里侧转着,伸手出去,紧紧扯住床褥。不敢叫,仍是不敢叫,疼得入心入脑,高高提着心尖一口气,满头汗水往下落。再顾不得想别的,只剩下疼。

仍没全进去,只觉得两只手掰着臀,稍稍抽出去,再推挤着撞进来。

不曾看过他的真形,只觉得粗大,下身仿佛撑到了极处,分毫不能动。朱衣里张开嘴,哑着喘,喉间气息也出不来。周翡更没有给他喘气的意思,一挺身,便是一趟进出。一股干疼的劲呼呼起来,直往脑中蹿。朱衣里抬起胳膊,只想捶自己的头,乱挥着,推到他身上。

周翡捏住他腕子,嫌碍事,一抖一送,咔嚓一声,卸了他肩上关节。

“啊,啊啊。”

这一回再忍不住,叫得惨烈,却也短,一声追着一声,仿佛一次次咽回去。

胳膊软软的跌回榻上,人也断气一般,沉沉的倒着,脑袋偏在一旁,随着他进出给顶得摇晃。

周翡并不理他如何,两手脱开身上残余衣物,都丢在一旁。扶着两边腿弯,高高抬起来,挺着身只管送进抽出。半分花样也没有,只是一回回深入,一下下撞在身上,只听得皮肉响。

许久过去,再没听见他叫唤,哼也没哼一声。

周翡伸开手,从他脸上抹下来一手的泪水。倒是静悄悄哭了好一阵。

周翡扳过他的脸,凑得近,仔细看着。脸生得好看,哭起来也好看,眼睫沾湿,一对眼水汪汪的亮着,勾魂一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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