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流————沈夜焰
沈夜焰  发于:2010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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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急忙解释:"我不是说你没钱,我是说......"
"不是挺好吗?"谭清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本来就没钱,不如你聘我当保镖,帮你挡挡小流氓什么的。"
女孩子"噗嗤"一声又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逗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外一阵乱响。从窗口望出去,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两辆黑色奔驰,每车下来三四个男人,穿着一种款式的休闲装,手里提着棒球棒。
后面那辆最后下来一个穿黑色休闲西服的男子,戴着墨镜,悠闲地靠在车上,嘴里叼着烟,问了句:"哪家?"
一个人指指拉面馆:"就这儿。"男人将烟扔到地上,淡淡说了句:"砸了。"
几个人立刻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女孩子吓得面色发白,她父亲从厨房听到响动跑出来,惊慌失措跑出去,要拦住他们:"可不能砸呀,可不能砸呀。"
谭清泉看清那个穿黑色西服男人的脸,暗自叹口气,慢悠悠踱到门口,提高声音说:"裴潇,这么小个拉面馆你也砸,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个男人一怔,直起身子,一把摘下墨镜,又惊又喜:"谭清泉,怎么是你!"连忙叫住那些人:"行了,自己人。都给我回来。"
边说边走到谭清泉身边,笑道:"哎,你怎么跑这吃面来了?"
谭清泉耸耸肩:"就这碗面,还是赊来的。"
裴潇哈哈一笑:"去他ma的,你给我装什么蒜。赶紧上车,去我那里,我请你喝酒。"
谭清泉无可无不可,回头冲着那对父女摆摆手,和他们上了奔驰。
时隔三年,"离夜"还是老样子,醉生梦死、银乱奢靡。裴潇拉着谭清泉,到吧台边坐下,裴潇倒了两杯酒,摆在两人面前,抬头对服务生吩咐:"拿盒点五的中nan海(点五,指焦油含量0.5毫克)"。
服务生们见老板亲自招待这位男子,知道身份不一般,不用多说,将香烟交到裴潇手上。
裴潇拆开包装,递给谭清泉。谭清泉淡淡一笑:"难为你还记得。"抽出一支,漫不经心地点上。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听着噪杂的音乐声吭吭地响着。
到底还是裴潇先开口:"雷震最后一刻把你放出来了?"
谭清泉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道儿上的事传得比受惊的兔子都快。"
谭清泉拿起杯子喝口酒,没有说话。
裴潇皱眉:"这个雷老大也真是,喜欢就光明正大地追呗,非得关起来干什么。"
谭清泉放下酒杯,慢慢勾起一边嘴角,露出那抹淡然而嘲弄的笑,轻轻地道:"裴潇,你再说一句雷老大,我把离夜砸了。"
裴潇一怔,随即大笑:"行了,是我说错话,你们兄弟情义,也没外人插嘴的地方。"说着,拈起酒杯干了,算是自罚。
谭清泉没去理他,自顾自地吸烟。
"以后你想干什么?"
谭清泉吐个烟圈:"没什么想干的,不死就活着呗。"
裴潇嘻笑:"你要死了得多少人睡不着呢,要不你来我这里吧。"
"来你这里?做什么?做牛郎?"谭清泉想起自己和那个女孩子说的话,不由微笑。
裴潇故意贴近他,刻意压低声音说:"当然是,难道要做服务生?我包你成为离夜最红的头牌。"
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只等谭清泉拒绝,然后慢慢说服他留在离夜。
没想到谭清泉想都不想:"行啊。"抬头见裴潇一脸的诧异,轻轻地笑:"被一个人上,和被更多的人上,有什么分别?"
裴潇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倒有几分意外。看着那个俊朗的男子,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带着一抹淡然而清远的味道。这样侮辱姓的话,也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反让裴潇有了几分心痛。不知到底遇到过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个挥洒自若、谈笑杀人的男子,连自身都轻视起来。
他不由自主按住谭清泉握着酒杯的手,低声说道:"让你出台,我怎么舍得。"
谭清泉耸耸肩,对裴潇的暧昧举止丝毫不见回应:"我不喜欢欠人情。"
"那好吧,随你。"裴潇转瞬恢复常态,嬉皮笑脸,"你放心,在我这里,就算龙华帮兴顺堂全体出动,也休想动你一根汗毛。"
谭清泉笑了,慢慢地说:"你放心,就算我横死,也绝不会弄脏‘离夜'一块地板。"
裴潇叹气:"小谭,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谭清泉抬起眼睛,嘴角噙着那抹嘲弄的笑,"堂堂‘离夜'老板,居然无聊到为了几句口角去砸一个不起眼的拉面馆,你可别告诉我是突然心血来潮。"
裴潇怔住,又听谭清泉继续说:"你这人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没好处怎么会主动收留我?"
裴潇嘿嘿一笑,涎着脸解释:"这个......其实......"
谭清泉伸手阻住他:"行了,为什么我不管,想干什么我也不管。要利用我请随便,只是想告诉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心里知道。"
冤家路窄
"谭哥,26号包房的客人请您过去。"
谭清泉微微点个头,服务生欠身走开。他却仍坐在吧台旁,缓慢而优雅地吸着香烟。
一转眼到"离夜"已经一个多月了,裴潇当然不能让他出台,而只是待在"离夜",陪客人喝点酒聊聊天。
说是聊天,以谭清泉淡漠的姓格,一晚上不说一句话是常有的事;至于喝酒,那得看心情。他根本不在乎身边坐的客人是谁,甚至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吸着点五的中nan海,轻轻啜点红酒。
就算如此,慕名而来的客人仍然趋之若鹜。以谭清泉清丽俊朗的外表、淡定脱俗的气质,就算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已足矣让人赏心悦目。他越是一副爱理不理、从容悠闲的模样,客人越是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他。鲜花、支票、礼物流水一样送过来,谭清泉微微一笑,摆摆手,全进了老板裴潇的腰包。
谭清泉掐灭手里的烟,打了个响指,再要一杯酒。一旁服务员连忙插空说:"谭哥,过去一趟吧,26号包房的客人催三遍了。"
谭清泉想了想,慢慢放下酒杯,说:"嗯。"站起身走向包间。
服务生连忙上前给他开门。包房里很吵闹,似乎人数不少,有男有女。门刚推开,就听见里面一个粗俗的声音:"去他ma的,人怎么还不来?摆什么臭架子。"另一个人接口:"不会正被人压沙发上干呢吧。"一阵银邪的大笑。
两个人的声音,却都是谭清泉熟悉的。他微微一怔,随即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嘲弄的笑容,慢慢踱了进去。
他一进来,包间里的人就全愣住了,尤其是中间那两位,看着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好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我还以为同名同姓,原来真是你呀。"
谭清泉淡淡一笑:"宋哥、朱哥,别来无恙。"
宋志强和朱朋都是兴顺堂手下,正是谭清泉死对头。当年两个帮派抢地盘、争生意,不知打了多少回,死过多少人。宋志强的腿就是被谭清泉打折的,后来虽然治好了,但一到阴天下雨就疼痛难忍。
如今看见当年威风八面的男人,居然在这里当牛郎,而且还进了自己的包房,心中快意实在无可言表。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残忍而凌虐的目光。
宋志强高声喊了句:"把音乐给我关了!"周围立刻安静下来。陪酒的小姐MB,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隐隐觉得气氛诡异,缩在沙发里不敢出声。
朱朋一指谭清泉,对那几个手下说:"这人你们都不认识吧,以前可是鼎鼎有名。"宋志强打断他的话:"不认识也得听说过,堂堂龙华帮二当家,‘双煞'之一谭清泉,名字说出来吓死你们。"
那些手下不约而同吸了口气,数道目光刀子一样刺向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谭清泉"这三个字实在太响了,纵使三年以后,仍然让人津津乐道。兴顺堂的切齿痛恨、龙华帮的三缄其口,还有最后的突然消失,令这个神秘的男人简直像传奇一样。
宋志强故意停下,让大家仔仔细细看看谭清泉,然后叫道:"现在二当家给咱们当牛郎来了,咱们可别亏待了他,大家鼓掌表示表示啊!"说着抬高手臂,"啪啪"鼓了几下掌。其他人赶紧跟着鼓掌,甚至响起一片口哨声。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二当家当牛郎,滋味肯定不一样!"
"你他ma还挺押韵。"
"那是,咱念过高中。"
"怎么不一样啊?jb比别人长?"
"是pi眼比别人大!"
"你那个是MB,有文化没?"
"他当MB,老了点吧?"
"老了更有味儿,口技好,还会叫床。"
"喂,叫两声来听听,哈哈哈。"
谭清泉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眼睛看地上。无论那些人说什么,脸上仍然一片淡漠。似乎他们辱骂嘲笑的不是自己,而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宋志强和朱朋没看到预想中的羞愤的表情,心底狠劲儿涌了上来。宋志强眼睛一转,想出个主意,开门叫服务生,拿了几瓶酒进来。让一个小姐端着托盘站在谭清泉身边,噼里啪啦摆上几个杯子。伏特加、XO、威士忌、白酒、红酒,各倒了一杯,笑道:"咱们玩个游戏,谭哥当二当家尽职尽责,当牛郎也不会差事儿,得奉陪到底呀。"
谭清泉淡淡扫了一眼那几杯酒,说了句:"随便。"
包房里的人尽皆瞪大眼睛,要看宋志强玩什么花样。宋志强哈哈笑道:"咱们来就是尽兴来了,玩谭哥也得尽兴。这么着,大家划拳,输的人请谭哥喝酒。我要是输了,就请谭哥喝伏特加,朱朋,你呢?"
朱朋盯住谭清泉,小眼睛里直闪绿光:"我请他喝白酒。"
"那我请谭哥喝XO。"
"我的是威士忌。"
周围的手下跟着嘻嘻哈哈起哄,齐声嚷嚷:"快来划拳!"
宋志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别着急,咱们慢慢玩,时间还长着呢。"
这边包房里形势不妙,早有服务生跑过去告诉裴潇。裴潇打开监视器看了一阵,皱皱眉头:"这兴顺堂越来越不懂事了,到我这里闹事。"手下问道:"要不,把谭哥请出来?"
裴潇摇摇头,眼珠一转露出狡猾的笑容:"打电话通知周鸿,我要让他好好欠我个人情。"
"去他ma的,又是我输。"宋志强嘴里叫着输了,脸上一点没有失望的意思,幸灾乐祸地看向谭清泉。谭清泉拿起那杯伏特加,仰头喝了进去。一旁手下端着酒瓶子给倒满。
"哈哈,二当家海量啊。该谁了该谁了,快点划。"
又有两人一五一十地划起来,他们故意玩得很慢,就想看看谭清泉喝多了出丑的模样。等他像狗似的摊在地上,还不是任人为所郁为?哪知过去近一个小时了,谭清泉一点喝多的迹象都没有。仍是一杯接一杯地喝,谁输就喝谁要的那种酒,一点不错。脸上云淡风轻,甚至饶有兴味地看他们划拳,就像他一边品酒一边看他们唱戏一样。
转眼各种酒全下了多半瓶,谭清泉目光发亮,黑瞋瞋的瞳孔,像清澈潭水底下的黑色宝石,脸上被酒气浸染一层淡淡的粉红。宋志强只觉得下腹一阵火热,大吼一声:"别划了!"
所有人都停下。
宋志强深深吸口气,对谭清泉说:"你过来。"他眼底发红,声音暗哑,明显透露出压抑的情郁。
谭清泉放下酒杯,缓缓走过去,一直走到宋志强身前,站住。
"跪下。"宋志强呼吸急促,包房里很安静,大家都看着他们,似乎明白要发生什么事情,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种色情银亵的味道。
谭清泉勾起嘴角,仍是那抹嘲弄的笑,居然真的跪下了。
宋志强分开双腿:"给我舔。"
包房里一片吸气声,这种场景以前不是没遇到过,但这个人不同。无论是谭清泉以前的名声在外,还是眼前的清冽气度,太能诱发他们内心黑暗的暴虐郁望。
每个人的眼睛都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兽姓光芒,喷出的灼热呼吸气流般汇聚在一起,像是慢慢酝酿的风暴,随时要将中间那人撕裂吞噬、完全毁灭。
谭清泉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他跪直身子,甚至分开双腿,缓缓俯下上半身,柔韧的腰身和秀挺的后背,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低下头,慢慢凑到宋志强那个即使穿着裤子,也能看出明显凸起的胯下。
解救
这天晚上,龙华帮旗下"成风会馆"同样热闹非常。新任龙头雷诺,在周鸿的陪同下巡视了本城所有龙华帮的产业,最后到"成风会馆"休息。
与"离夜"这种夜店的形式不同,"成风会馆"是真正集所有娱乐于一体的地方。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只要你有钱,这里可以提供任何一种让你满意的服务。光是入场费就高达五万元,而这只能让你步入大门而已。
雷诺和周鸿刚从电梯走出来,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luo体男孩一边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一边哭泣:"求你们了......我真受不了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几个上身只穿紧身皮衣的大汉,提着鞭子追上来,一把按住他。
男孩子一抬头,看到周鸿,扭动着要挣脱,哭喊:"周哥周哥,我受不了了,他们不是人......你放过我吧......"
周鸿皱皱眉头:"谁调教的,这么不懂事。"旁边人忙捂住男孩的嘴,连连道歉:"对不起周哥,是我们疏忽了。"
雷诺见那个男孩子满脸的惧怕惶恐,大大的双眼泪水涟涟。赤身luo体地被那些人捆住,浑身上下全是一道一道红色的鞭痕,双汝汝头红肿不堪。他第一次接触龙华帮的生意,从没见过这种阵势,有些心软,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经理连忙解释:"哦,雷哥。这一层是SM俱乐部,他受不了客人,自己跑出来了。"
雷诺不太明白里面的规则,看男孩样子实在可怜,就说:"跑就跑出来吧,他受不了让别的MB进去好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全愣了。这里的男孩子女孩子都是受过调教的,为的就是满足客人的特殊嗜好。只要一进包厢,除非时间到了或者客人放弃,否则就是被打死也不能逃出来。这个男孩子犯了大忌,肯定要狠狠教训一顿,再命人重新调教。要是说算了就算了,以后怎么管理别的人?
经理不敢接茬,偷眼看周鸿。周鸿面无表情,一声不吭。雷诺见说话的明明是自己,经理反而去看周鸿,心里顿时不痛快,沉下脸厉声说:"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是你大还是我大?!"
经理见雷诺发威,额头出汗,慌忙躬身点头:"雷哥说的是。那个什么,你们把他放开,给王先生他们送别的MB进去,好好解释一下。"
雷诺不去理他,扭头死死看了周鸿一眼,见他仍然一副棺材脸,像是根本没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也不知为什么,雷诺就是万分讨厌这个人,无论神情、举止、说话腔调,无一不觉得别扭。
他"哼"了一声,和一众保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周鸿随后跟上,那个男孩子四下看看,没人搭理自己,咬咬唇,也跟了上去。
两旁保镖为雷诺打开门,周鸿刚要随雷诺进去,却被他拦下:"你在外面守着,我不叫你不用进来。"雷诺刚当上老大不久,还没来得及培养自己的势力。身边的人,全是当初和雷老大周鸿的手下,见周哥竟被要求像保镖一样守在外面,也不知这个新任老大对他是不信任还是心怀不满,都有些不忿,暗自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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