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猫凝千秋
猫凝千秋  发于:2010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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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记得吃药!"
曲鸣然摸了摸脸,小羽干嘛要亲自己?哥哥早就不亲他了,最多摸摸头,捏捏脸。以前妈妈会抱着自己叫宝贝,宠溺地亲他。那个时候心里会很满足,很开心。刚刚小羽亲他的时候,他也觉得暖洋洋的。原来被人亲亲是这样快乐的事情!
曲显哲拿着个托盘进来了,曲鸣然招了招手,"哥哥,你过来。"
"怎么了,然然?"曲显哲俯下身来。
曲鸣然拉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自己,"啵"地一声亲在他脸上。
"哥哥,开心吗?"
"什么开心吗?"
"我亲你的时候你开心吗?"
曲显哲摸摸他的头,"当然了!然然,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你快乐我也会快乐。"
"哥哥,我以后天天都亲你好不好?"
"小孩子,越大越粘哥哥了。"曲显哲失笑,然然最近心情很好,撒娇也多了起来,比起以前的沉默、冷静,他更欣慰这样表现情绪的他,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楼下门铃响起,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是谁,申家两子似乎没什么到家来的朋友。曲显哲回亲了他一下,匆匆下了楼。
哎?为什么哥哥的吻和小羽的不一样呢?哥哥像羽毛一样柔软,小羽的好像太阳,暖暖的。

门打开,眼前站着一个英挺的少年,一袭黑色制服衬得他在晨曦中有一丝孤寂,模样有些许的熟悉,曲显哲想了想,好像在哪见过他,医院?或者是更早以前?
"你是......然然的同学?"看他手里的一袋东西,该不是来探病的吧。
"你好,我是连泽。"少年开口,眼里是探寻的目光,曲哥哥,你果然也不记得我了?
"请进。"曲显哲请他坐下,倒上了茶水,"然然还不能下床,我现在上去跟他说声你来了。"
连泽拉住了他的衣服,说,"慢着,曲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小泽啊。"
曲显哲垂头看少年,仰着的脸有着坚毅的线条,却依旧稚气未脱,和记忆中久远的脸庞重合在了一起,他一拍脑袋,"啊!你是小泽!那个总是脏兮兮,饭量大还咬了然然的小屁孩。"
"是,我就是!"连泽兴奋地站了起来,原来他还没忘记自己,可是小鸟呢,小鸟为什么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曲显哲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你先坐下。你也在杨思?"
"是的。"
"你和然然......然然他不记得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把那一年的事情都忘了。"曲显哲表情严肃,声音清冷地回荡在客厅里。
连泽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爸妈出了车祸,现在我和然然都是孤儿。当时,然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怪我没有照顾好他,让他亲眼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爸妈。"曲显哲用双手捂住了脸,"后来,然然不再说话,整个人都呆呆的,我在他面前他都不认识我是他哥,有时候傻傻地看着一个地方,看久了就哭,哭累了睡一会儿,醒过来还是老样子。后来我带他去看医生,医生用催眠强迫他忘记那些伤害他的画面。为了不让他想起来,我们搬了家,在我大学附近租了个房子。慢慢地,他终于好了起来,又会笑了,会和其他小朋友玩在一起了。"曲显哲抬起头来,"代价是,那一整年的记忆都丢了。"
连泽整个人都震了震,突来的变故让小鸟受了那么大的折磨,而亲切的曲妈妈也已经不在了。"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的事。"
"小泽,"曲显哲坐到他身边,"不要刻意提起以前的事,不要让他想起来好不好?拜托你,我不想看到然然又变成那个样子。现在他已经接受了爸妈的离开,没有血腥和残酷,虽然难过,却不像刀一样插得那么深。也许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为了然然......"
"我明白。"连泽给他一个微笑,只有自己才能尝到被遗忘的苦涩,可是他心甘情愿被遗忘。

"咚咚咚"的敲门声,奇怪,哥哥从来不敲门的。
"进。"是谁?
连泽手里拿着个罐头和勺子走了进来。"小......咳,然然,我来看你了。"
"怎么是你?你来这儿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这种跋扈的人!"曲鸣然别过头去。哥哥怎么会让他进来?
连泽的手一抖,差点把东西掉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误会那么深,"然然,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菠萝罐头。"
"咦!"曲鸣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里闪着光。"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怎么不知道,小时候的很多事他都记着,小鸟爱吃菠萝,总是吃到舌头发麻,吃到肚子痛。"我来之前给曲哥哥,咳,给你哥哥打了个电话,他说你喜欢吃。"
"哦,哥哥他管我很严,就算我现在病了都不让我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拿捏分寸的。"曲鸣然一边吃一边说,门牙上一个黑洞洞时隐时现。"对了,你不上学吗?"
"我是来看你的。学校不去也没关系。"
"你倒好,我想去都去不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腿。
"对不起......"
"别这么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如果你是来道歉的话,你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对不起,之前伤害到你不是我的本意,以后学校里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谁敢动他谁就倒霉!
"真的?连泽,你过来,坐下。"曲鸣然拍了拍床。"我很奇怪,小羽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要讨厌他?"
连泽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笑了,说,"这你不用知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曲鸣然叫住了他,"那个,明天还拿罐头来吗?"
"我不叫那个,叫我小泽。你喜欢,我天天给你拿来。好好休息,明天见!"
曲鸣然挥了挥手,"拜拜!小泽。"
原来他根本不像小川说的那么坏嘛!刚刚笑的时候,比申凌羽还要好看,奇怪他为什么总是绷着一张钢盔脸,故意让人家觉得他很可怕!哎呀!他还没说为什么讨厌小羽呢!下次一定要问个清楚。嘻嘻,明天还有菠萝罐头!

隆重的晚宴,连家招待的都是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请这么多人来明着是要庆祝长子二十的周岁,其实是要扯好各方面的线,同时向心存觊觎的人显示实力。
珠光美人,西服俊杰,服务生端着盘子穿梭在尊贵的客人间。突然,一个小孩像兔子一般蹿了出来,差点就要撞上,幸好另一个大点的孩子拉住了他。服务生大吐了一口气,若是摔了盘子,少不得会引来一阵骚乱。
"小小,别乱跑!坚叔说了我们不能露面,快跟我回去。"
"可是九哥,这里好多人,还有很多好吃的,好好玩的样子。"
"再好玩也不行。你不听话,以后九哥不疼你了。"
"哦......"小小闷闷的像泄了气的皮球。
连泽推着一步三回头的小小往楼上走,不经意间看见了楼梯边上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只见大的那个顾盼生辉,小的也是英姿飒爽,两人穿着白色的礼服,在水晶吊灯的绚烂光芒下,好像白云一样高不可攀。
"哥哥,听说连家的老大最近查出病来了。"
"你听谁说的?小点声。"
"他摆明了就是强弩之末,现在来这么一着,就是为了给下个继承人铺好路。呵呵,他有那么多野种,估计马上就会抢破头了。"
"我看这个大儿子没什么用,性子太温和了,不知道抢字怎么写。那个长着狐狸脸的倒是有点看头。"
"你说四子?我看未必!哥哥,连老大手里头养了那么多野种,好多还没遛出来给外人看呢。有黑马也不一定哦。"
野种!野种!自己始终都只是个野种!被人藏着掖着,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肮脏不堪!变强,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傲视所有轻蔑他的人!一定要成为连家的继承人,才能笑着看这些人哭!
"坚叔,"连泽指着那边耀眼的两个男孩,"他们是谁?"
"那是申氏的两位少爷,申凌宇和申津羽。少爷有什么事?"
"没事。"
......

连泽坐在车里,回首望着曲鸣然房间的窗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双眼通红,委屈地咧开嘴,赶紧用手遮住了,打了个响指,司机头也没回,立刻会意,开启了他和驾驶座之间的隔板。喉头有什么东西硬要跑出来,他压抑住自己不发出声音,默默地流泪,流着流着,竟笑了起来。
我们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我们可以重来对不对?
沾满鲜血的手还能牵着你的一起沉眠,是不是呢?

曲鸣然看着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手机铃声响了很久,被惊醒的时候自己拍了一记脸,"越来越能睡了!难道我上辈子是冬眠型动物?喂?小羽?"
"怎么这么久才接?我还以为你......"
"我刚睡着了。"
"吃饭了没?"
"还没。哥哥大概还在做,我闻到饭香了。你吃了吗?"
"正在进行时。"申津羽坐在树下,看了看摆在一边的饭盒,他不习惯午饭的时候旁边没有然然。
"小羽,连泽他为什么讨厌你?"
"这人莫名其妙。你放心,他以后不会再动你了。我想想,刚入学的时候,我是年级第一名,加上我的身世,所有人都崇拜我,把我当神一样供着。后来连泽这人突然冒了出来,成绩第一,相貌也不错,据说他家是做黑道的,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最后有些人自动成了他的后援团,拉帮结派。有一回,我和他在走廊里撞了一下,他竟然拍了拍肩膀,一副被我脏到了的样子,我还没见过在我面前清高成这样的人,后来才发现他根本不是有洁癖什么的,而是单纯的出于讨厌我,方方面面都要比过我,好像是要证明他很厉害一样,包括在学校的人气。很可笑,是不是?于是我就陪他玩。他不好直接对我来硬的,就对付我身边的人。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没什么,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讨厌他?"
"相看两厌。"
"哦。"曲鸣然心想还好没告诉他连泽来过,毕竟这里是申津羽的家。"哥哥拿饭来了,我挂了,拜拜。"收了线,曲鸣然自顾着烦恼,他想和连泽做朋友,因为他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是又要顾忌小羽。哎,真麻烦,干脆先不告诉他。

晚上,曲显哲给曲鸣然擦好身子换好衣服,曲鸣然亲了他,说,"哥哥晚安。"
"晚安。"曲显哲回亲他,捏了捏他的脸。
这一切全部被一旁的申津羽看个清楚,心里很不是滋味。
别想那么多,他们是亲兄弟,互相亲吻道晚安是很正常的事情,别乱想!申津羽钻进被子里,曲鸣然感觉到他有些别扭,推了推,问,"小羽,你怎么了?"怎么没有朝着他睡,把背对着他?
不行!还是不行!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随便这样亲来亲去的!他和申凌宇就没有这种不良习惯!"没事。别管我!"申津羽自顾着吃味,殊不知他以为的曲家兄弟的"习惯"是被他早上的一个告别吻激发的。
"哦。"看来小羽今天心情不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能告人的烦恼,小羽不说,那就不问了。曲鸣然欠了欠身,冷不防在申津羽脸上碰了一下,倦倦地咕哝,"晚安,小羽。"自己真是越来越能睡了!
什么!他刚才是不是亲我了?!申津羽弹了起来,"你刚才做了什么?"
"唔?说晚安啊......"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说晚安前呢?"
"没有了......"小羽好吵,我要睡觉啦。
"别睡,喂,然然!先别睡,说晚安前你做了什么?"
曲鸣然眨了眨眼睛,又闭上了。
申津羽无可奈何,最后只好故技重施,一下子捂住胸口,"啊!好痛!然然......我发病了......"
果不其然,曲鸣然像诈尸般倏地睁开眼睛,坐起了身子,"药呢?药在哪?在包里吗?"曲鸣然糊里糊涂,急得忘了自己腿上有伤,探出了半个身子想下床去拿药,差点就要摔了。
申津羽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结果两个人裹着被子一起摔下了床。曲鸣然趴在他身上,不停地摇他,"小羽,小羽你没事吧?醒醒啊!"探了探鼻息,竟然没有气了!曲鸣然吓白了脸,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弯下腰,把嘴唇贴上去吹气。
怎么还不醒?明明已经有气了啊!"小羽?小羽?"
申津羽在心里得意地笑,刚刚憋气憋得好难受,还好然然反应过来了。再装会儿昏迷,然然又会主动献上双唇了,嘿嘿!嗯?什么东西热热的,湿湿的,还有点咸?该死!又把他惹哭了!
"然然别哭,我好了,不痛了,真的。"申津羽起身搂住他,"不要哭了,我真的好了。"
曲鸣然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悲哀,自己不过是骨折而已,养养就好了,可是小羽一直被病痛折磨着,动不动就发作,指不定哪天痛得不省人事,身边又刚好没人,说不定就这样去了。有时候,上天真的不公平,申家再有钱,也买不来小羽的健康,小羽是多好的人啊。
感受到曲鸣然回抱住他的手臂,申津羽把头枕在他肩上,摩挲着他的背,"不哭了,不哭了。腿疼不疼?"
现在最想哭的应该是小羽,可是反倒是他在安慰自己,曲鸣然三下五除二抹了把泪,自己不该任性,就是再困也要听小羽把话说完,"不疼,一点也不疼。小羽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发病的。"
"傻瓜。你在想什么?"
曲显哲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状大惊之下赶紧把两个男孩扶上了床,盖好被子。看看没大碍了才出去。
曲鸣然不能侧着睡,换申津羽翻身搂着他。以后不能随便用装病这一招了,然然会哭。现在最舍不得他哭的人非他莫属,虽然最想要亲亲的也是他。这样绝非长远之计,一定要尽快让然然爱上自己!

Episode.08

第二天上午,曲鸣然听到窗外汽车制动的声音就激动了起来,接着是一串上楼的脚步声。连泽打开房门的瞬间,见到曲鸣然坐在床上,眼睛弯成了月亮。
曲鸣然刚要脱口问菠萝带了没,连泽就举起了手里的罐头。
"呵呵,过来坐。"曲鸣然拍了拍床。
连泽拧开了罐头递给他,说,"躺床上都干嘛了?"
"看书。闷也闷死了,还好这本书挺有趣的,喏!"曲鸣然拿起床头的书。
"百年孤独,这书我看过,经典魔幻现实主义。确实写得很好,每一个角色因为不能掌握自身命运而产生绝望、冷漠和疏远感。"就像自己一样。
"你是这样想的?"
"那你呢?"
"唯有上帝是全能的,而人类只是可怜虫,以为自己的双手能改变世界,到死才能明白,我们因自己的创造而滋生的那一点点骄傲,那些曾经给我们的充实,在上帝的智慧之中,有多么的微不足道和可笑,结果是什么也没改变,而只是在人世中,属于自己的世界里面折腾了一番而已。"
"你信上帝?"
"这是圣经里的观点。可是我觉得人的奋斗绝非没有意义的,即使是一只小甲虫落进了水里,也会拼命扑腾。如果说每个人的轨迹是注定的,像唱片上的音轨不能变更,那么改变唱针的位置就能放出不同的声音来,虽然那已经不是悦耳的音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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