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猫凝千秋
猫凝千秋  发于:2010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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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远处有一个桥洞,连泽赶紧搀着他躲进去。
雨一直下,雨滴打在泥土地上,激荡起一个又一个水洼。两个孩子都湿透了,柔软的头发湿嗒嗒地粘在额头上。曲鸣然死死地抱住连泽,一句话也不说,只有隐隐的啜泣。
连泽捧起他的脸,"小鸟,很痛吗?曲哥哥和曲妈妈很快会找来的。"
天雷轰隆隆又一阵响,曲鸣然挣开他的手,死命地把脸藏进他怀里,小身体不停地颤抖。连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把双手掩在曲鸣然的双耳上。
原来以为把自己挡在身后的小鸟什么都不怕,现在,换他来保护他。
雷电交加,桥洞下,两个孩子无声地依偎在一起,仿佛在接受一场浩劫,仿佛整个世界只是一个桥洞,整个风雨过后,也只留下他们两个。

连泽醒过来的时候,见到妈妈憔悴的脸,隐约听见妈妈说了句什么话,耳边嗡嗡地响,听不真切。感觉自己身体虚虚的,忽而又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一早起来要去看看小鸟,小鸟的膝盖受了伤,小鸟在哭,在害怕,小鸟怕打雷......
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好舒服的大床上,一个小胡子的叔叔笑着走过来,说,"小少爷,你醒了。"
少爷?是说我吗?"我在哪里?我妈妈呢?小鸟呢?"
叔叔依旧笑着说,"我是坚叔,老爷派我专门负责照顾你。你现在在家里。小鸟的话,少爷想要坚叔可以去花鸟市场给你买。少爷是要鹦鹉、八哥、还是喜鹊?"
连泽掀被而起,跌跌撞撞被坚叔一把扶住,"少爷,你正发着烧,要好好休养。"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不要什么鹦鹉、八哥、喜鹊,我要我的小鸟!
连泽窝在被子里,不住地掉眼泪。这个叔叔对自己很客气,又喂药又喂粥,可是,他不认识他啊,他要妈妈,他要小鸟,他要回家。
"坚叔,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是的,这里不是我家,妈妈在等我,我要回去了。"连泽跳下床,小跑到房门口,拉开门,一头撞上了一堵人墙,跌坐到了地上。
"老爷。"坚叔毕恭毕敬垂手而立。
"他怎么样了?"
"回老爷,病好得差不多了,不过现在闹着要回去。"
连泽抬头看到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油亮亮地往后梳,一身黑色西装酷劲十足,他站在自己面前,像一个巨人般挺立。
坚叔凑上来抱起连泽,说,"小少爷,快叫老爷。"
"老、老爷......"
中年男人脸上淡然没有表情,眼里却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动摇,说,"坚叔,好好教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从那一天起,连泽成为了连家最小的少爷,接受比一般人强百倍的高密度教育和训练。不久以后,他终于明白,他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他是他唯一的父亲,而他却不是他的唯一。他的每一个孩子对于他来说,都是上不了心的外人。
有一天,连泽胡乱走到了一间房门前,是那个男人的书房。偷眼朝里面看,见三哥跪在地上,男人扔给他一把枪,三哥拾起枪来,径直将枪口塞进了嘴里,"砰"地一声,他的身体重重倒在了红色的地毯上,两种红交织到了一起。
连泽拼命地跑,腿像被抽去了骨头,软得不听使唤。全然没有顾及到身后一抹冰冷的视线。
连泽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钻进了被子里,被子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眼前的红挥之不去。其实三哥和自己并不熟,只是那天在走廊里遇见了,坚叔介绍说他的辈分比自己大,该叫他三哥。他听话地叫了,然后那个清朗的少年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给他。连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三哥到底叫什么。
嘴里泛出丝丝甜意,好像那颗糖的滋味又回来了,等到意识清醒,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把舌头咬破了。

坚叔一下午都找不到他,最后在被子里找着了泪流满面的孩子。连泽断断续续地说,"三哥,为什么......要死?"
"因为他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少爷,要活下去,就要做到最好,不能让别人抓到你的把柄,你要比谁都厉害,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小泽,你要比他们厉害,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小鸟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要比他们都厉害,比谁都厉害!

两年很快过去,连泽不再无用地想回去。坚叔满意地看到连泽是所有孩子中进步最快的一个,不论是在文还是在武。
第一次进到靶场,第一次握枪,明明是硬冷的金属,连泽却感觉手里好像握着一颗人的心脏般烫手,忍住想甩掉的冲动,咬牙坚持。按照教练的指示,屏气凝神,双眼瞄准靶子,子弹射出的瞬间,他感觉灵魂都已经被掏空了。
很快,连泽强迫自己变得麻木,不要再想,也不能再想。他的枪法提升最快,成绩是那个男人所有孩子中最好的。坚叔满脸笑容,递过毛巾来,"少爷,你的枪法比当年大少爷的还要准。老爷会感到欣慰的。"
连泽苦笑,怎样都好,最后别一颗枪子儿了结我就不错了。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孩子被教练破口大骂,吓得睁圆了眼睛快哭出来,委屈的小嘴已经歪了。
"他是谁?"
"回少爷,他是半年前刚来的十四少爷。"
"他多大了?"
"比少爷你小两岁。"
"八岁?那男人疯了!他还那么小!"
"少爷!"坚叔哭笑不得,"你摸枪的时候还不到八岁呢。"
那边,教练愤愤地用食指弹了小十四的额头。连泽扔了毛巾走上去,"你叫什么?"
"九哥,我叫小小。"
"你怎么知道我排行第九?"
"大家都知道啊,九哥是最强的,从我来这里开始,大家都说九哥厉害。"不知道是刚才被弹得痛了还是怎么的,小十四的脸涨得红红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某个人。
"教练为什么打你?"
"我、我怕枪响的声音,不敢开......"
要做他的儿子,不会开枪会变成耻辱。"九哥教你。"
连泽站在他的身后,双臂环住他,两手握住他的手。"小小,手臂伸直,瞄准,扣扳机!"
一声巨响,小小扔了枪,躲进了背后连泽的怀里,瘦小的身体像秋风中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瑟瑟发抖。连泽抱住他,心里的某个地方抽着疼,呼吸都困难起来,他好想好想小鸟,想再见他,想听他叫自己小泽。他不要大雨中的桥洞成为这辈子他和他最后的记忆。
小小缓过了劲,抬起头看到连泽出神地看着自己,伸手往自己兜里捣腾,摸出颗糖来按到连泽手心里说,"谢谢九哥。"
晚上,小小穿着可爱的乳白色睡衣出现在连泽的房门口,手里抱着一只和他差不多大的布偶兔子,他红着脸说,"九、九哥,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连泽摊开被子,把他揽进怀里,又盖好。小小说,"你能给我说故事吗?我睡不着。"
连泽想了想,握起他的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说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
"呵呵,九哥说绕口令呢!"
"我不会说故事。"
"那九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小时候啊,我现在已经大了吗?连泽摸了摸鼻子,娓娓地说,"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叫小鸟。他很勇敢,会为我打架,可是他又很胆小,和你一样怕很响的声音......"
一一细数自己和小鸟的嬉笑玩闹,低头一看,小小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连泽十三岁的时候拿到了T大的双博士学位证,同一年,那个男人的身体越来越糟糕,连泽无疑是连家最有望成为继承人的人选之一,另一个人是四哥,他聪明狡诈,平日里见了人会眯起一双狐狸眼笑。坚叔说,你要活,他就必须死。
于是四哥去日本作毒品交易的时候,满大箱的钞票底下藏了一枚微型炸弹,整部车炸得只剩下钢架,熊熊的烈火把骨头都烧成了灰。
坚叔说,"少爷,老爷叫你,在书房。"

五年了,自从五年前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连泽已经忘了他的相貌。脑海中,小鸟的印象也渐渐模糊,越是努力去记,越是想不起来,他痛恨自己在学会素描前已经遗忘了要怎么描绘他。
推开相同的沉重的门,踏进三哥倒地不起的区域,连泽傲然地俯视座椅上形容憔悴的男人。
男人止不住地咳嗽,终于开口说,"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
"谢谢夸奖。"
"连泽,你和你的母亲本来可以有一个舒适的生存环境,是她自己拒绝了我的安排,他觉得我这样一个花心的男人,不配拥有你们母子。呵,直到最后她没有办法再养育你,才把你交回给了我。可你也知道,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的家业要有一个最有能耐的人来继承,一直以来,我都在看你的表现。老四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但是不够干净。"
"我哪里疏漏了?"连泽机警起来。
"日本那边的人你以为死齐全了,可是没有死透。你要记住,一点错误,都能把你从胜利的战马上拉下来。"
"是。"
"我很满意你的表现。以后整个连氏都会是你的,你是我的血脉,把连氏交给你我没有任何异议。产权转移书和遗产继承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你只要再做一件事,让我确定你的实力,你将成为连氏最年轻的掌权人。"
连泽的热血沸腾了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沉声问道,"是什么事?"

书房内的另一扇门打开,一脸困惑的小小被推了出来,他看了看,最后看到了连泽,高兴地叫着,"九哥!"
小小长高了很多,肉肉的粉嫩的脸也长出了尖下巴,不变的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有对连泽的依赖。他再也不需要布偶兔子,开枪也不怕了,每天认真地学习训练,努力地追逐着连泽的脚步。听说九哥很有可能成为连家的大家长,自己更要加油,成为九哥的左右手!
小小想走近连泽,却被保镖伸手拦住了。
男人抽开抽屉,掏出一把银质手枪放在棕色的桌上,银色在桌面的釉彩下辉映着寒光。连泽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男人勾起嘴角,温和地说,"杀了他,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连泽的脸抽搐了一下,他缓缓地走到桌前,拿起了枪。
"九哥,不会的,你不会这么对我的。"小小被两个保镖架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他惊惶地看着他举起枪,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好像是在讽刺自己的天真,长而密的睫毛忽闪,眨下一串泪来。
男人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冷眼旁观一个儿子对另一个儿子的残杀,如果另一个在他眼里够资格成为儿子的话。
连泽猛地转身,将枪口对准了男人。怒腾的气势,贲张的血脉,止不住的紧张仓惶,连泽觉得自己快死去了。
男人残忍地笑,"我若现在死了,你什么都拿不到。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十,九,八......"
连泽看着小小,小小慌乱地摇着头,拼命地挣扎,大眼睛通红。他听见他细不可闻的声音带着喘息哀求,"不要,九哥,不要杀我。"
"别让我在最后一刻对你失望,连泽。三,二......"
对不起,小小。
连泽扣下扳机,闭上了眼睛,自己的枪法从来不会失手,子弹穿透胸膛的声音仿佛是自己的手掌扎进了小小的身体,他的手是脏的,再也洗不干净了。
男人笑得狂妄,摁了电话上的按钮,道,"让张律师进来。"

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连泽绞尽心机买通了律师,确定男人没有在条款后面再加筹码。他发狠一样铲除了异己的几个兄弟,坐稳了连家的位置。
宁静的夜晚,咳嗽声忽远忽近地传来,最后停止在一声枪响中。
"你不该逼我太紧。"连泽面无表情地把那只泛黄的布偶兔子放在男人流血的胸口。

三天后,连家易主的消息传遍了黑白两道,连泽封锁了自己对外的资料,疏散走了其他的几个孩子,独自空守在偌大的豪宅里。
坚叔从头至尾陪在他身边,看尽了他的心如何从一颗稚嫩、柔软的心变冷变硬。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少爷,新的身份已经安排好了。所有见过你的人都死了,其他小少爷已经找到领养的人家。所有的产业和生意正在按照你的意思漂白。这是杨思中学的初中校服,明天你就可以入学了。"
"谢谢坚叔。"
"不、不,少爷你可别谢我。我受不起。少爷,我在英国的侄子说他在那边已经稳定了,要接我过去养老。"
连泽斜着眼看他,沉默了很久,坚叔额头都冒汗了,最后他说,"我会给你一笔钱,好好过日子。"
又过了一个月,一个律师找到了连泽,给了他一封信。
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我知道自己会死在你的手上,如果不是,我会很失望。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是一个人了。你的眼神和我最像。站在绝顶上的人,必定会寂寞。我的儿子,你会站在更高的地方。"
连泽烧了那张薄薄的纸。
我不会走你的老路!

坚叔临走前,连泽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我是从哪来的?"记忆里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得到了答案,连泽满怀着期待去寻找那个叫小鸟的男孩,却一无所获。直到那一天,他追着他跑,一声"鸣然"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Episode.07

曲鸣然摊开了胸前的衣服,躺在床上,申津羽把凉凉的烫伤药抹在一个个开始褪去的褐色圆点上,修长的手指拂动,指尖不经意地触到突起的红点,曲鸣然反射性地"嗯"一声,听在某人的耳朵里好似故意的引诱,可他知道不是。
蓄意在那一点上揉压,曲鸣然按住他的手,说,"小羽,那里没烫到,好痒啊。"申津羽的手依着主人的意愿下移到了腹部腰间。
"小羽!"曲鸣然扭了扭,笑着说,"呵呵,别闹了,我怕痒的。"
申津羽看着他平滑的白肚皮,好想吃,可是,他还没有开口说喜欢他,也不知道然然是不是也一样喜欢他,每次想说,都觉得脸红心跳,不好意思开口,等鼓足了气要说时,曲显哲和哥哥争着作再世程咬金,半路杀出来坏他好事。所谓三而竭,于是申津羽决定先慢慢来,要对然然好,一点点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爱,想他申津羽这么优秀,然然不可能不爱上他的!等着然然被潜移默化以后,嘿嘿,他就坐等着他来向他告白。光是想象一下他说喜欢自己的画面就飞上天去了。
"小羽,你怎么了?"曲鸣然见申津羽的手僵住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突然,申津羽的身子直直地倒在他身上,借机在他的肚肚上亲了一下,然后整个脸贴在上面。
"小羽?"曲鸣然惊慌地推推他,完全没发现自己被吃了豆腐。
"胸口......有点......疼,让我......靠一下就可以了。"
"噢。"曲鸣然乖乖地一动不动,心里却一阵阵为他揪痛。"小羽......"曲鸣然的手温柔地放在他头上,手指穿在他的发间。
等申津羽心满意足了,他缓缓起身,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别担心,痛一下就好了。"看然然着急的样子,很显然自己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拉好他的衣服,盖好被子,申津羽在他脸上啵了一个,脸上洒满了阳光,"我去上学了,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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