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七团后全灭 下————dnax
dnax  发于:2010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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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吃了一点罐头鱼肉,味道怪怪的,带着一股腥味。罐头食品不该有这种味道,但我们还是吃得很干净,这和味道无关,完全是为了填饱肚子。

外面虽然一片安静,但是危机四伏。我不知道狼牙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里,或者此刻他正光火地到处破坏。我们检查了枪和其他武器,准备接下来的战斗。我意识到不止狼牙是狼,我也一样,而且“对手”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着狼的潜质和天赋,只要时机得当,人人都可能化身为狼。

“对手”的故事确实过于平淡了,他在整个叙述中完全就像一个旁观者,一个和情节无关的人。这和我想象中的事实相去甚远。不过为什么我要去想象别人的过去呢?

深夜到来时,我们决定轮流休息一会儿。“对手”坚持让我和珍妮去睡觉,他在楼下守着。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守夜,但他对决定的事总会坚持到底。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心神不宁,可奇怪的是我一躺下立刻就睡着。也许我过于安心了,只要“对手”在身边,就不会出错。他像一台机器,但和我不同。他不会掉零件,而且精准安全。

我又做了个长梦,梦见自己像只快要被冻死的熊一样长满了毛。不是那种温暖的软毛,而是又硬又刺人的毛。一簇一簇飞快生长。我感到十分疲倦,冬天来了,我又冷又饿,在树洞里冬眠。我想就这样一直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我冻得牙齿格格打颤,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接着我又梦见猎人在白雪皑皑的树林中走动,他带着一条狗,脸埋在帽子的阴影里。狗的样子很像白象牙(或者就是它),脖子上有一道月牙。他们朝我蜷缩着的树洞走来,脚下的积雪发出擦擦轻响。

我醒来时,“对手”正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脸颊。

他说:“醒一醒,你做恶梦了吗?”

我几乎感觉不到周围的温度了,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发抖:“我冷极了,好像要结冰。”

“你流了太多血了。”

我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毯子。他坐在我身边说:“这里没有火,不能烧水,否则你会好过些。”

“不,没什么,我一会儿就好了,晚上睡觉有点凉。”

他看着我,忽然伸手拉开毯子。他坐得离我更近了,身上散发着一股热量。我的心就像刚结束一次长跑,痛苦地怦怦直跳。

“这样感觉好一点吗?”他将毯子裹在我们俩身上,不让热量散去。

——该冬眠了。

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句话。

他的身上有一股火药味。

“你做了个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成了一只没用的熊,在睡觉。”

“可你一直在喊‘伊莎贝尔’。”

我愣了一下,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名字,从没有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我茫然地问:“我喊了吗?”

“要是我没听错,你想必是喊了。”

“可我不认识什么叫伊莎贝尔的女人,根本没有这个人。”

“或许她是你梦境的一部分,只不过你忘了而已。”

我们靠在一起,共用一条毯子,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外面怎么样?”

“没什么动静。”

“你最好也睡一会儿,你看起来很累。”

“不,不需要。”“对手”说,“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到这了。这段时间足够让他们把这附近搜一遍,接下去是最后的战斗。”

“为什么你总喜欢一意孤行。”我说,“应该让我守夜,这样等会儿你才能有精神和他们较量。”

“别为我担心,顾好你自己。”他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为过去自责吗?”

“什么?”

“你没有说实话,而你不说实话的原因是因为你觉得丽莎的死是你造成的。”

他看着我,没有立刻反驳。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好像在故意揭他的疮疤。我设想过他可能会有的反应——站起来,离开我身边,把我扔在一团温热的毯子里慢慢凉掉;他也可以不耐烦地说,别烦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可是他离我这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还有肌肤。我们简直像无话不谈的朋友了。他摇了摇头说:“我说不出来,这是最重要的原因。你说过她应该爱我的,而我却不知道她究竟爱谁。她总得要在父亲和儿子之间做个选择。”

“她先选了谁?”我竟然聪明地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对手”说:“我拒绝了。”

我笑起来,我根本没有笑的理由。可是笑和哭泣一样都是无法控制,不受任何约束的。

他没有因为我突兀的笑而发怒,反而和我一起笑了,但是看得出来,他笑的原因和我完全不同。

“她真是个傻姑娘。”

“她不傻,相反,她过于聪明和世故了。”我说,“我对女孩敬而远之就是这个道理,她们都太聪明,聪明而成熟,躯壳里装着一个你永远无法想象的灵魂。男孩就没这么麻烦,满脑子都是傻气的念头。”

“都像你一样吗?”

“有可能。以前我老想着能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戾气十足的想法,不算什么。”“对手”接着说,“我拒绝了她,可她并没有放弃。她改变了目标,希望能够成为我们家中的一员。”

“这又不是你的错。”

“从结果来看,的确是这样。”他说,“丽莎是死于出血症,这确实不是我的错。但她生前也过得很糟糕。”

“珍妮好像对她很反感,她们认识吗?”

“从出生就认识了。”

“对手”说:“她名叫丽莎。丽莎·贾斯特,是珍妮的姐姐。”

43.魔术

“她到这个镇上竟没有被认出来?”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

“她变化很大,十年能改变很多东西。”“对手”说,“搬家时,珍妮只有十岁,和现在的艾德一样大。贾斯特夫妇不喜欢交际,几乎从来不参加小镇活动。丽莎来找她的家人,可到这里之后她又后悔了。”

她该怎么说呢?这确实不是个容易解决的问题。

“她决定在这里待几天马上就走,可是沃尔特先生留住了她。”

接下来的事,我略知一二,沃尔特先生写了很多,但那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很多单相思的人都有这个习惯,费尽心思地描述自己内心的感受。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就像一只青蛙,嘴巴张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刻薄地这么想,小时候我们鄙视所有脱离队伍去和女孩玩的同伴,称他们为“呱呱先生”。

“丽莎的抑郁症很严重,甚至有自杀倾向。她曾用火柴烧窗帘,最后被我父亲扑灭了。我们都担心她会伤害艾德,或是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丽莎给父亲寄信时,我立刻就赶来了。”

看起来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和珍妮的果断不同,“对手”认为即使没有出血症,丽莎也会死于自杀。她一定会这么做的。这是他们一生当中遇到的最大难题。

“丽莎漂亮吗?”

“艾德的蓝眼睛很像她,几乎一模一样。她很受欢迎。”

“当初你为什么拒绝她?”

“对手”想了想,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我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好像会得到一个我无法接受的答案。

他揉了一下眉间,看起来有些为难。我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收回这个太过私人的问题,这时,“对手”说:“我拒绝她是因为我没办法爱她,我一直把她当朋友看待。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我是说,我拒绝了,因为丽莎是个女人。”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吃惊的样子一定很蠢。

我还想听他再说一遍,心跳不止,或者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下奇怪的声音,就像什么人不小心踢倒了空酒瓶。

他离开了我,转身来到窗边。

“他们来了。”“对手”说,“到楼上去。”

他将我扶起来,往楼梯的方向走。楼梯很狭窄,木头已经掉漆,虽然看上去还是好好的,但是时间用它看不见的牙齿啃噬着一切。我的脚踩在楼梯上时,木板发出了陈旧的咯吱声。楼上只有一个房间,尽头处还有一道更窄的楼梯通向阁楼。

“对手”推开门,将我送到卧室的床上。

“你在这别动。”

“我不是病人。”

“别逼我把你绑在床上。”

他说真的,我说:“好吧,我就在这里,但你不能阻止我开枪自卫。”

“只要别再流血就行,你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我还有你们。”我说。他冲我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对手”一走,我立刻起来,把窗户打开。

楼下传来几下枪声,但是房子周围已没了人影。他们的动作可真快,我不能在这里等待了。虽然“对手”希望我留下,可他忘了我也是狼,不可能脱离这个与狼共舞的故事。

我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一线。走廊上漆黑一片,还没有人上来。我身后是通向阁楼的小楼梯,前面是下楼的方向,不时会闪起枪械开火的亮光。我估摸着他们最多还剩下六七个人,但是人多并不代表有利,特别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为了避免误伤,他们开枪时就得万分小心。比起枪战,更让我担心的是炸药,这个数量就难以估量了。除了狼牙,谁也不清楚他究竟藏了多少。我来到楼梯口站住,为“对手”和珍妮看守这条通道。按照狼牙的风格,他会安排少量人手从二楼,或者更高的地方突入,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房间的门虚掩着,此刻尚未有动静,但能感觉到从地板上传来的轻微响动。我将自己藏在黑暗中,屏息等待敌人出现。整幢房子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经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突袭之后,双方又归于寂静,开始在暗中等待进攻,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

这时二楼卧室的窗户被打破了,一阵风吹开虚掩的房门。随后有人走了出来,他走路时的声音很奇怪,带着金属磨擦声,就像死神穿着盔甲四处走动。

我在黑暗中举起枪,听着声音辨别方向。突然,一个古怪的咕哝声惊动了我,我吃了一惊,立刻离开原地。白象牙在黑暗中发出低吼,没有捕获猎物令它十分暴躁。我被那一下搞得失去平衡,身体在地上翻滚而过。伤口的疼痛使我对白象牙的尖牙利齿仍然记忆犹新。它一定是嗅吸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如同幽灵一样如影随形。

我往后退向卧室,白象牙第二次朝我扑来时,我用力踢了它一脚。紧接着它一口咬住我的小腿,锋利的牙齿陷入肌肉中。我拔出猎刀朝它摇晃的头部划去,白象牙松开了嘴,往后一跃避开攻击,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它的双眼在黑暗中如同两点鬼火,忽隐忽现,闪闪发光。趁此机会,我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白象牙的利爪还在不停划着木门,我将枪口对准门板靠下的部位正要开枪,这时有人在背后用枪抵住了我。

“别动。”是白沙的声音。

我没想到是他,但白沙只是让我别动,并没有其他要求。

“你还活着,过得怎么样?”他说着将枪口往上移了一点。

我保持沉默,还没搞清他的用意。

白沙说:“你害死多少人了?苏普、枪火,接下来是谁?是我吗?”

“苏普是个意外,至于枪火,他罪有应得。”

“别骂人。有罪的不是他一个,我们都脱不了干系,你打算就这样杀光所有人,然后和你的新伙伴逍遥快活地一起生活下去吗?”他用力推了我一下说,“趴到门上去,听听外面的声音。”

我被他推到房间的木门上。外面,白象牙不屈不挠地划抓着门板,从楼下传来连续不断的枪声。

“他们在干什么,你还不明白?”白沙说,“我们完蛋了,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不只是狼牙,还有‘对手’,你、我,谁也不能幸免。”

“我告诉过你,如果你不想和狼牙死在一起,就尽量跑。现在没人管得了你,这个小镇的大门敞开着。”我说,“我一定会杀了狼牙,这个错误该结束了。”

“在纠正别人的错误之前,你最好先想明白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让我告诉你。”我双手用力一按,使自己挺起身来,离开了冰冷的木门。我转身抓住他的手腕扭向一边。白沙并没有打算对我开枪,他的身上也沾满了红褐色的污点,在暗淡的月光下依稀能看得清楚。

“你怎么了?”我瞧着他问。

“是别人的血。我可不像你,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

我看着他,手臂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白沙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他是个冒险家,喜欢惊险刺激。可是现在,我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失望和灰心。

“我们是有过好日子的。”他说。

“不,那不是好日子,那只是一场噩梦。”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什么噩梦,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噩梦。”

“我想要的只是我自己,真正的我,想想真正的你自己是谁。”

我不想再和他争辩,举枪朝木门射击,在连续不断的巨响中夹杂着一声野兽的惨叫。白象牙可能中抢了,但不知道伤在哪里。

我推门出去,地上有一大块血迹,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白沙在我身后,他随时都可以开枪,但直到我走出门去,枪声也没有响。

“都靠你了。”他忽然说,然后关上了残破的门。我想他可能需要好好想想整个事件的起因和经过,以及最后必须做出的选择。白沙是我们之中最清醒的,他既不像苏普那样外冷内热,也不像枪火时刻都在燃烧。白沙本身就是一把精巧严密的锁,而且拥有一整串钥匙,随时能够打开任何一扇门。

在出门的那一刻,我似乎觉得他谅解我了,认同了我的做法。是什么使他改变了主意?

这个答案我永远不可能知晓了。当我四处寻找着白象牙的踪迹时,身后的房间传来一声巨响,热浪和冲击把我整个人推向对面的墙壁。我的脑袋撞在墙上,身体随之滑了下来。

白沙还在房间里吗?如果还在,他一定已经粉身碎骨。

血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流,有人站在我面前。

小狐瘦弱的影子覆盖在我身上。他看着我,双眼睁得又圆又大,脸上带着僵固的笑容,透过牙缝小声自言自语。

我慢慢站起来,对他的表现感到惊讶。他怎么了?上次在别墅的庭院里见到时,他还处于一种忘我的兴奋状态。连续的爆破让他忘乎所以,不再像平时那么腼腆内向。可是眼前这个瘦弱的人却让我有种森然的恐怖感。我想起了那时的尖叫声,那是他的声音吗?我望着他,他睁着眼睛却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小狐。”我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了一下,“醒醒。”

他的脸颊上有个奇怪的伤口,表面凹凸不平,皮肤皱在了一起,很像是烧伤。伤口呈圆形,周围还有几道竖线,有点像人的手掌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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