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七团后全灭 下————dnax
dnax  发于:2010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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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白沙在里面,你炸死了他。”

房间开始烧起来了。小狐微笑着。

“你好。我叫弗兰克,我迟到了。”他说。

我朝他脸上扇了几个耳光,希望他能清醒一下。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小狐捂着脸,目光焦点开始集中到我的脸上。他颤抖起来,气愤地说:“你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你叫我干的,他被烧死也不是我的错。”

“谁被烧死了?你在说些什么?小狐,告诉我。”

“小狐?谁是小狐?我不是认识他。”

他面带灿烂的微笑,眼神涣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好,我玩得很开心。”他说。我又给了他一个耳光,这次打在他受伤的那边。他忽然又尖叫起来,我怕引来楼下的人,于是捂住了他的嘴。“对手”显然分身乏术,否则听到爆炸声早该上楼了。小狐用力挣扎,他的力气比我想象中大得多,我的手稍微离开一点时,他咬了我一口。

“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狼牙的命令。”

我想他指的是教堂或者别墅爆炸的事,这两件事已经发生,没有什么可追溯的。我又问了一遍:“谁被烧死了?”

小狐看看我,好像清醒了一点,他的笑容颤抖起来。

“一个火人。”他傻笑着说,“全身冒火的人,他摸了我的脸。”

我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也像燃烧的纸片一样向四周蔓延。

他的精神不太正常,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什么事能把他吓成这样?对于杀人,他见过的并不比别人少。

小狐用力甩开我,他的力气如此之大,像一枚发射的炮弹。我想抓住他,但他动作很快,一下就消失在黑暗中。房间里的火光照亮了走廊,却照不到尽头的小楼梯,那里一团漆黑,犹如地狱入口。

现在我可以解释这一切,因为爆炸是一种心灵魔术,相距很远,不必害怕。可一旦距离缩短,伤亡近在眼前,恐怖感会无限放大。

这一切是小狐造成的,通过他的手指,遥控了一场灾难表演。

44.房间

房间仍在燃烧。

我设想了各种从爆炸中逃生的方法,但是时间上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白沙关上门的一瞬间,爆炸就发生了。我不愿相信,可事实如此不容置疑。

我站在走廊上,闻到一股灼热的焦臭味。我联想到或许是尸体烧焦的臭味,热浪使我全身都在出汗。

不过这种身体的反应至少让我知道,我还活着。我强打起精神,检查了一下伤势。白象牙肯定还在附近,只是爆炸的巨响让它受了惊吓,我往小狐消失的方向追,那里是通往阁楼的楼梯。我必须找到小狐,阻止他继续破坏。他会把所有人都搞得灰飞烟灭。

我贴着走廊的墙往前走,花纹墙纸上留下了我沾着血的手印。这时我又看到了白象牙。

它像个鬼影一样蛰伏在角落里,一声也不出。我举枪对准它。白象牙忽然站了起来,展现出身为野狼的孤高和骄傲——虽然受伤的前腿还在流血,但是却站得笔直。

我不敢说它在和我们同行的旅途中丧失了多少野性,或者这种狩猎式的生活正合它心意,总之,它变得比那些在野外独活的同伴更凶猛残忍,而且还具备人类的智慧。这使我不得不加倍小心,不敢大意。白象牙看着我,即使只是只野兽,我也能从它的视线中感受到敌意。它在等待我的进攻,而我却没有时间和它周旋。小狐不知道去哪了,他像个移动的炸弹,随时会发生爆炸。我瞄准白象牙两点鬼火般的眼睛中间,可这时它忽然动了,发亮的眼睛在我面前一晃,带出两道细细的残光。我移动枪口,朝它开了一枪,但是它在黑暗中行动如风,把一切看得分分明明。白象牙躲过子弹,先往旁边跑了一阵又转而朝我的方向扑来。我想着不能让它靠近,否则以现在的体力只有死路一条。然而白象牙的速度超乎想象,完全不像受了伤,它激发出野兽的本能,张开嘴朝我猛扑过来。我费尽全力往旁边滚去,这时又有枪声响起,一连串的枪声。白象牙往后退了几步,在黑暗中发出咆哮。

“对手”赶到我身边。他扔掉一个空弹夹,装上新的,继续对准白象牙射击。

他的枪法很好,但在黑暗中也会失去目标,更何况这个迅速移动的目标是条野狼。“对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白象牙猛然自暗中窜出,瞬间将他扑倒在地。“对手”被扑倒后立刻翻身,白象牙不顾自己被压在地上,张开满是獠牙的嘴一口咬在“对手”的脖子上。鲜血飞射而出,人和狼翻滚在一起,我无法瞄准开枪。“对手”大喊:“让开。”我往旁边闪开,他将手枪对准白象牙的肚子开火。第一声枪响过后,白象牙仍不肯松口,紧接着第二枪,第三枪……我用力掰开狼嘴,才能将它和“对手”分开。

白象牙卧倒于一边气息奄奄,仍在试图站立。它的毅力超越人类,最终摇晃着站了起来。我生怕它做垂死挣扎,再次瞄准它的脑袋。“对手”的脖子和肩膀之间留下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血流如注。我脱去衣服为他按住伤口,随时注意着白象牙的动静。它看看我,灰色的皮毛上全是血。

“我们走吧。”我说。

白象牙是一群人的象征,有着原始意象的外形。我和“对手”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时,它忽然发出一声嗥叫。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象牙在黑暗中倒下了,如同一团被掏空的皮毛。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它嗥叫,也是最后的嗥叫——高亢、悲怆,充满了无奈。也许这只是我强加给它的,或者正是我自己的感受。

我和“对手”从二楼跳下时,珍妮已在楼下,她从正门的方向过来,对路线十分熟悉。

“亚瑟受伤了?”她看了看四周说,“先去对面的房子,他的伤口需要处理。”

远处的天空已经出现曙光,太阳高过地平线,正慢慢地上升。云层在光晕周围层层叠叠,像海浪一样波涛汹涌,天空的颜色变成了粉红、紫色和浅蓝。

“天快亮了。”我说。

我们进入对面的小别墅,珍妮关上门并拉起窗帘,清晨的树林里开始有鸟叫声。

我检查了“对手”脖子上的伤口,幸运的是没有伤到动脉,但血流得也很惊人。我们暂时只能替他包扎一下,珍妮告诫他不要太过用力。

我们互相交换情报,珍妮告诉我他们在楼下干掉了几个敌人,而我告诉他们刚才在楼上发生的一切:白沙的死以及小狐的失踪。我不知道小狐手上还有多少炸药,足够毁掉多少幢房子,或许我们应该先引诱他现身。

“他看起来是不是有点怪?”

“好像受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我说,“你看到狼牙了吗?”

“没有。”

珍妮也摇了摇头:“太暗了,我只能分辨出谁是自己人,至于对方,看起来都差不多。”

“这么说,现在只剩下狼牙、小狐和刺客?”我不免感到心惊。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对手”说,“去里面的房间。”

我想去搀扶他,但他上上下下打量我了一番,脸上露出轻松微笑:“你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那是我当时唯一的感受,被白象牙咬伤的腿一直持续疼痛,使我走路有点一瘸一拐。事情发生的时机好像总比我想象的要慢一拍,我们进了里面的房间,狼牙还没有追来。窗户外透进一线微光,这时我倒希望他们快点来,我不想错过这样一个美好静谧的清晨。

这个房间比我想象中大得多,家具全用白布遮盖着,上面布满灰尘。我们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儿,开始互相给对方讲笑话。现在我已经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当时我们一定是笑了,我确实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它在我们中间发生过。

“对手”来到一个庞然大物前,我正猜测那是什么。沙发吗?不太像,而且不该摆在房间中央。白色的布料盖住了它,边缘一直垂到地面。

“快看这是什么。”

“对手”对珍妮说。他伸手拉开了那块白布。

下面是一架钢琴。

珍妮走过来,她的目光有些稀奇,手指轻轻碰到前键盖又立刻收了回去。我敢说,那时她和“对手”的反应一样,惊讶之余还有些欣喜和怀念。这架钢琴带着过去生活的幻影,突然出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难免让人又惊又喜。

“能弹吗?”

“可以试试看。”

我说:“会被他们听到的。”

“对手”说:“你看住门口,有人来了就开枪。”

“你不是来真的吧。”我说,“狼牙可不会欣赏音乐。等等,谁要弹?”

珍妮站在钢琴旁,看着“对手”打开了盖子。

“你会弹钢琴么?”我万分惊讶,他真是个怪人。

“哪一首?”“对手”问珍妮。

“不,我不行。”珍妮说,“你知道的。”

他们说话好像打哑谜,我想起珍妮在电视上演唱的样子,忽然也有了兴趣。

“你参加比赛的那首。”我说,“唱得很好,大家都听呆了。”

珍妮紧皱着眉,反应既不好也不坏。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可又全无头绪。

在我毫无防备之际,音乐出现了(是出现而不是响起)。刚开始我没有意识到这是从哪传来的。当然,理论上我应该知道这些声音出自某人的手指,然而在我的感觉中,整个房间就是一个会发出声响的场所。那声音已将我包围,我在震惊之余变得目瞪口呆。

珍妮和我一样,被音乐感染。但她的感受肯定和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偶然在神秘树林中迷路的旅行者,听到曲调,停下脚步,面露讶异之色;珍妮则似乎像是被勾起过去记忆,开启了陈旧的昔日宝藏。接着她开始跟着曲调哼唱起来,唱得很轻。窗外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在珍妮周围投下一片金色。她淡淡的金发散发着柔和的微光,绿眼睛看着地面,轻轻演唱那首哀婉动人的歌。

我只能说,我好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这一年中能传到我耳中的除了枪声、爆炸,就是各种人发出的惨叫和呻吟。这些声音犹如一曲地狱交响曲,带着魔鬼振翅的伴奏,嗡嗡作响,令人心烦意乱。

珍妮的手中还握着枪,身上有一整晚东躲西藏沾上的脏土。可她被晨光照得通亮,又像水面的倒影,波光粼粼。唱到高音时,她骤然停了下来。我朝她望去,珍妮的嘴唇还在动,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与此同时,两道眼泪如同得到不幸的信号一般,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流泪的一瞬间,珍妮立刻惊觉,离开钢琴边用手背擦干满脸泪水。

她第一次露出女孩独有的羞涩和敏感,极力掩饰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

“对手”停下来,我看着他,他看着珍妮。

“我唱不了了。”她说,“抱歉。”

我朝她看去。珍妮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浅的疤痕。这伤痕虽不明显,却有着过去的刻印,它代表着另一个事件,另一个秘密。

“我曾经受伤,声带破裂,再也唱不了高音。”

“怎么回事?”我看了看“对手”,他是知情的。

“对手”说:“我很抱歉,在所有过去的事情之中,这一直是最令我扼腕痛惜的。”

“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错。”珍妮说,“甚至也不是丽莎的错。这只是一个结果,是我们所有人的行为加在一起造成的,为什么要归罪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我好像有些明白,但又知道得不够清楚。我想到了丽莎的抑郁症,以及她不可抑制的自杀情绪,也许在争执中伤到了珍妮。这是个不幸的故事。

珍妮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即使受到伤害也能够弥补感情继续前进。”

“对手”来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搂在怀中。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感到全身都被温暖包围着,好像成了一个发热体。这就是“对手”的家园。我忽然明白他如此执著不肯离开的原因,这里有有沃尔特先生的果园,有希望,有他的弟弟和妹妹。这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不容许破坏和打扰。

“对手”安慰着珍妮,不只是为了那些令人惋惜的过去,也为了罗恩的死给她带来的伤心和悲痛。不管外表如何顽强,如同坚冰一般,她毕竟只是个年轻姑娘。

我的眼角撇到一个人影在门口,狼牙握着M4S90枪朝这里走来。他竟如此大胆,正面找上我们。

“真感人。”狼牙说,他的语调倒是没什么讥诮嘲讽,只略带阴沉。我以为他和小狐一样失去理智,否则不会单枪匹马来到这里。

“对手”看了他一眼,珍妮则走到一边,目光向窗外瞥了一眼。

“外面没有人。”狼牙察觉了她的举动,他显得镇定自若,有条不紊,“你们干的好事,杀光了所有人,一群疯狂的杀人魔。”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说什么?竟然这样颠倒是非。

“那是你自己。”我说,“你已经神志不清了。”

“有可能,不过你凭什么指责我?不管对我还是对他们,你都是个大灾难,婊子养的杂种,你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他怒视着我,我明白他仇视的对象早已转移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刺客在哪?”

狼牙听到这个问题后,嘴角裂开了,他露齿一笑说:“他和他的家人同在。这正好符合你们惯用的说法,团聚,在一起,没有灾难和痛苦。”

他似乎怕我听不明白,又说道:“他被烧死了,因为他去别墅通风报信。是因为你,他才死得这么凄惨。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你要听吗?”

45.火焰

对于所谓的秘密,我总在好奇之余带着种轻蔑的态度,因为它包含了太多故作神秘的成分,有时又根本不值一提。

狼牙的目光从我们三人脸上逐一扫过,他说:“不过我不太放心。”

说到这里,又有人走了进来。这个人走路摇摇晃晃,来到房里时,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小狐手中紧抓着无线爆破控制器,对于我们的存在完全不予理会,视若无睹。

“我用上了全部炸药,足够把这幢房子炸飞。”

“那样你也逃不了。”

“我为什么要逃?我可以和你们同归于尽,这是个好主意。”狼牙说,“如果想多活一会儿,就听我的。”

我看了看“对手”,他正望着狼牙,瞧不出此刻心情如何。我说:“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狼牙说,“有些事你应该会很感兴趣,比如刺客。我告诉你的这些事可能会让你有点难受,但你得忍耐着,因为怪不了别人。”

我已经忍不住了,我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我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虽然还不清楚这危险究竟为何。

刺客是个独行者,他本身就是个大谜团,在他身上发生的任何事都带着一层迷雾。

“还记得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吗?他在废墟里,四周全是烧焦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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