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离开他的怀抱,转而紧拥著他,有力的手圈住微微发颤的身体。抬起他的脸,轻柔道:“师傅,看著我。”
熟悉的臂弯传来让人安心的温度,王曦落颤开长长的睫毛,对上他满怀深情的目光。
“你是天下第一医,可你治不了自己的心病。”
王曦落一怔,疑道:“心病?”
“对,心病。”杨楚灿笑著,黑色的瞳孔越发清亮,似缀在天空中忽闪的星,带著无限温柔照亮灰暗冰冷的心:“不要让自己活在过去的枷锁中,要看到未来,至少看到现在──我曾承诺你,永远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幽深的古潭中印著自己满满的身影,王曦落突然有落泪的冲动,此刻即使投身其中溺弊,也死而无憾。
看著他懵然痴呆的模样,杨楚不禁失笑:“所谓青出於蓝胜於蓝,现在就由徒弟我好好为师傅治治心病罢。”利落翻身,将他压向自己。
铺天盖地的酒香和热气席卷而来,双唇被轻柔掳获。
倾出自己满身心的爱,交予他所有的信任和安心。
手抚过曲线流畅的腰身,撩开与夜同色的长杉,隔著布料握住腹下最敏感的地方。
相贴的唇间传出一声闷响。
察觉到身下人开始挣扎,杨楚微微施力摁住,并直接拉开对方的裤子,握住已经抬头的欲望,给予最直接的刺激和爱抚。快速撸动的同时用粗糙的指腹摩挲亢奋的前端。
含糊的声音溢出喉间,王曦落抠著他的臂,努力克制强烈上涌的快感。可沈重的呼吸、颤抖的躯体、泛著水光的眼出卖了一切,徒劳的挣扎只把对方的占有欲推向极端。
感觉他快窒息,杨楚松开唇,笑道:“感觉可好?”
王曦落重获呼吸後,立即伸手掐他的脖子,怒道:“我……我杀了你这匹色狼!”
杨楚只手拦下他的攻击:“喂,让你舒服还动什麽手?”
话一出口就接受到对方羞愤欲死的眼神,赶紧好言相劝:“好了,好了,现在不解决会憋坏的,所以──还是做到最後吧。”
圈套的手更加买力地动作起来。“住……住手……”销魂的触觉让王曦落仰起脖子,情不自禁的呻吟:“啊……啊……”
杨楚凑过去咬他的脖子,留下一串串红色的小印。
屋顶两人正亲密上头,突然有道不识趣的声音闯了进来:“喂,婆子,你到哪去了?”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小番外:我的如意郎君
春,吹面不寒杨柳风。
两人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那天恰逢元宵,烟火如簇,花灯如昼。
突然传出的惊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王曦落随声望去,从围观的人群中瞥见一年约七旬的老者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两眼反白,呕出一口白沫後再也无法动弹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爹!”衣著朴素的书生顶著通红的双眼跪地求助。
碍於身份,王曦落仍存片刻迟疑。
此时,有人比他先一步行动。
月牙雪衫外披浅蓝长袍,窄肩瘦腰,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只见他执起老者的手略一把脉,便道出病症,随後让书生按他的法子去抓药。书生不敢漏掉一字,边听边急急点头,记下一连串复杂的药名。
望闻切甚为熟练,药开得合情合理,资质不错,只是欠缺些火候。
王曦落推开人群上前,一言不发地从袖中抽出一枚银针,快速往老者身上的几处大穴捻落。只稍一会,老者便停止抽搐,神态似乎轻松不少。
“他可等不了你抓药煮药来。”王曦落对上孩子的视线,抿唇一笑,又对书生道:“按刚才的药方赶紧救人去。”
书生感激得连声道是。
转身离去的瞬间,王曦落分明见到那孩子眼中流露出的惊异与不服。
城东花灯会,城西月老庙。
庙中信男信女来来往往,香火鼎盛。
姻缘,真得能祈求而来?
王曦落在门槛前徘徊三天,看著里面众脸虔诚,嘴中念念有词,不由觉得有趣。
住持见来人一不求签,二不上香,端著一副看戏的样子,好生奇怪,於是上前道:“公子,既然来了月老庙,何不求上一段好姻缘?”
王曦落道:“这里的月老真有这麽灵验吗?”
“当然。更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姑娘家,自然也希望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王曦落低笑不语,待住持离去好一阵後,才信步入内。
端坐中央的月老慈眉善目,手捧姻缘宝书。
王曦落停下脚步,忽然挑眉一笑:“都说你有这麽大本事,那麽你也替我找个如意郎君,如何?”
“喂!”略显稚嫩的声音冷不妨在背後响起。
王曦落微微一愕,转身。
原来是那天遇到的孩子。
清亮柔和的眸子带著探究,直直勾来。
王曦落张了张嘴,看看他,又回头看看月老,蓦然前俯後仰地大笑起来。
四周疑惑的、责备的、好奇的目光纷纷射来,可有人生性不羁,压根视若无睹。
孩子不解皱眉:“你笑什麽?”
王曦落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还认得我?”
孩子橛起嘴轻哼:“当然认得。”
王曦落咧嘴笑笑,揉了揉他的头顶:“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小鬼。”
听了他的话,对方不高兴了,抬头狠瞪他一眼,澄清道:“我十四岁了!”
“哦?十四岁了?”王曦落故意拖长了声音,笑意不减反增,眯著眼,睨视眼前比他腰稍高的家夥:“说吧,找我什麽事?”
“你是什麽人,师傅是谁?”孩子敛了神,肃然道。
王曦落半弯下腰,在他脸上捏了两把:“怎麽,觉得我医术比你厉害?”
“当然不是!”孩子不服输地挺起小胸脯:“我要和你比试,分个高下!”
狡黠如狐狸的双眼微一溜转,直起身子双臂缓叠:“要比试就要拜我为师。”
“凭什麽?”
“凭的便是我比你大,小鬼。”双手往那孩子腋下一拖,径自将对方抱起。
孩子被他这举动吓了不少,怒道:“你干什麽,放我下来!”说罢,动腿乱蹬。
“给我安分点,再踢我就抱不住你了。”
没想到他的身子小,但抱起来不轻,看来骨子强硬,习过武。
王曦落花了些力气将他摁得严实,笑道:“最後一天的花灯会,你来陪我玩玩……”末了,轻轻与他额头相贴,薄唇中吐出未完的话:“可以吗,我的如意郎君。”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三十三章
王曦落浑身一激灵,猛然睁眼,从情欲中清醒过来。温热的胸膛立即成了宣泄地,在重重捶下一拳後,挣扎拒推:“滚开!”
老狐狸发飙起来力气不小,加上措不防及,杨楚差点被他打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心中不免生了些不满,报复性地圈著手中几欲迸发的活物狠狠撸动。
一声闷哼,浊白的液体沾了满手。
黑色的身影脱力般倒入怀中,剧烈起伏的胸膛牵扯出浓重的喘息,拂吹起飘在额前的发。涨红的脸上双目紧闭,眉心微皱,仍沈浸在高潮中的余韵中。
能让所爱之人因自己的热情融化,即便是短暂的温存亦觉得销魂。原本准备好的抱怨话早被丢到到九霄云外,杨楚动作轻柔地帮他穿好裤子,抱著他滑落屋顶。
“你上哪……唔!”
呼唤的声音赫然中断,紧接著是痛苦的呻吟。
屋後两人顿然清醒,互看一眼,不约而同跑到屋前。
那人死了,横躺在血泊中。杨楚认得,他是齐家的厨子。厨子仰面朝上,胸口上划著一道深深的剑痕。神色麻木的黑衣人握著剑立在他身旁,鲜血沿著剑身滴落。
黑衣人蒙著面,只露出一双眼,可王曦落还是认出他来。是数个月前偷袭莫离谷最後被灌下辣椒油的男人。可他的眼色与以前大相径庭,空洞的、阴狠的,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王曦落愤然指著他,质问:“为什麽杀人?!”
余风把视线从尸体移到他身上,陡然眉一皱,眼中杀气急聚,只手提剑前跃,然未成剑势就受了阻。
杨楚扣著余风的手腕,眼中浮现出从来没有过失望和凄楚。
叔父,你明明知道我爱著曦落,为何……为何要对他赶尽杀绝。
心凉到底的痛,使得扣在手腕上的力道豁然加重,似要把对方的骨头捏粉碎。
余风的神色没有因他的动作而现出丝毫痛苦,不停地抽著自己的手。抬头见对方沈浸在悲伤中,身前破绽暴露无遗,不失时机,对准左胸一掌打下。
意料之内的结果,杨楚被他的掌风震开,踉跄著後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余风得以脱身,既而转移目标,挥剑朝王曦落刺去。
杨楚急速後撤,将他抱在怀中,就地滚几圈,躲闪过迎面插下的利剑的同时朝余风的小腿上狠踢一脚。
余风重心不稳,剑失了准头。
杨楚趁势带著王曦落旋身而起,将他放置在安全地後,接上余风接踵而来的袭击。心中受够了折磨,下手不免有些发狠。
余风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出剑保持分寸,避开他的要害,总是找无关紧要的部位下手。到了後来,竟刻意将动作放慢,怎麽都像是在为了让人看得更清楚,他们打斗的每一个过程……
王曦落站在原地,看著他们两忽上忽下的身影,慢慢的,袖下双手悄然握拳。
远处响起清脆的铃响。
余风一怔,硬将击出的剑收回,急步疾退,施展轻功翻越高墙,隐没在夜色中。
杨楚听那铃声相当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余风离去,他自不会追赶,於是跃身落下,深吸几口气後,直觉胸口极闷,隐隐作痛。
正要调整内息,突然感到一道犹如冰箭的目光将他贯穿。
“你到底是谁?”王曦落冷冷的声音随著风传来。
杨楚转身,对上的竟是一双全然陌生的眼:“师傅……”
“你当我傻的吗?”王曦落双眼通红,两步上前拽住他的领子怒道:“他连平民百姓都杀,为何对你处处手下留情?”
面对他的怒气,杨楚顿时明了,原来刚才那人是为了……
瞒不过了,一切都瞒不过了。
杨楚动动僵硬的嘴角,苦涩的闭上眼:“沈风行,原名叫杨行风,是我的……叔父。”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三十四章
我没什麽把柄落在你手里。
你有,只是你不知道。
他确实猜对了,所谓的把柄就是他日夜心念安危,宁愿忍痛断绝师徒关系也要保护的徒弟;但他也猜错了,因为对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这段日子隐在平静外表下所有不安、焦虑,都是多余的、愚蠢的。
揪住衣衫的手缓缓松开,踉跄著後退几步。凉意袭上眼底,嘴角扬起无温度的笑容:“叔父……他是你叔父……”
眼中被欺瞒的受伤神色宛如一把利刃捅进心头,杨楚慌乱急切地张臂向上前一步,想要抱住离自己的身影,“师傅,你听我解释……”
手被无情打掉,王曦落最後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身,将视线移回淌著鲜血的尸体上,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不必解释。”说著,往前迈开脚步。
黑色的衣衫逐渐融入夜色中,似要永远消失。别走……杨楚喊著他的名字冲上去,从後面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发间哽咽,“我怕你知道我与他的叔侄关系而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发狂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未完的话。
“相公!”一名黄衣少妇跌撞著跑到尸体旁,痛泣呼唤,难掩的幽愤在黑夜中分外伤人。
“爹……娘……”紧跟少妇身後的孩子亦跪倒在地,不停用袖子擦著滑落的涕泪。
王曦落心口一窒,捭开杨楚的手,道歉和安慰的话还没出口,那少妇闷哼一声,唇边赫然溢出鲜血,下一刻,纤弱的身躯如脱骨般倒在尸体上。
不!王曦落发疯一样冲过去,将她抱起,抬起下颔。
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充满恨意的眼转向他,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气时,仍是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柔软的触觉从自己手中慢慢滑下,心似乎也随之慢慢停止跳动。
手中染满了她嘴角上流出的血,沿著指缝,一滴一滴落下。
“杀人凶手!”指责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王曦落抬起泛红的眼,对上冷然的目光。
清澈的瞳孔蒙上浊色,即便如此,也能映照出自己丑陋的面容。
温热的鲜血,冰冷的目光,提醒著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无边的痛楚渐渐与遥远的记忆重叠。
他,居然和沈风行做了如出一辙的事,他毁了一个家,他的手染上了无辜性命的血……
颤抖的手被紧紧握住,温热从身後笼罩而来。
“师傅……我去找主人……”杨楚刚要起身,忽感黑影拂掠,颈间一阵凉意,细长的物体刺进了皮肤。
寒魄冰针,王曦落贴身而藏,弹指间冻结人肢体的暗器。无毒,但足以让任何一个武功卓然的高手措手无策。
杨楚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上。
“师傅,你……要做什麽……”
黑色的身影缓缓起身,背对他道,“如果你还把我当师傅,就将这药带到天山,交给意随。”
一个白色小瓷瓶从宽袖中滑落在沙地上。
“你要去哪……”杨楚挣扎著,用尽所有力气要爬到他脚边,抓著他衣服下摆。然而,冰针的寒气已游走各大经脉,被冻僵的手无法继续使力,在模糊的视线中慢慢垂下。
在合眼前,耳边留下了王曦落如风的轻叹。
都是我的错。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三十五章
天色晦暗,阴风阵阵,河边火光融融。
灵媒手持法器,嘴里念念有词。待纸钱焚尽,酒水下地後,几个童子齐齐上前,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黑衫男人用粗绳捆严。
年迈的村长从手举火把的人群中蹒跚而出,停在他跟前道:“你还有什麽话要说?”
王曦落垂著眼,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做这伤天害理之事,虽你心存歉疚,但死人偿命,不杀你难以解民愤,我亦留你不得。”
“我既然来找你,就没打算活著离去……你们动手吧。”
看他不过二十七八岁,这麽年轻就死了实在可惜。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摆摆手。
两名壮丁受意,将他抬起,扛至河边。
“住手──”远方传来急切的呼喊。
“轰”一声巨响,河水高溅。
水花未落,风已掠至,一道蓝色的身影在惊愕和抽气声中纵跃入河。
手脚无法动弹,冰冷的水灌入口鼻中。沈重身体在涌动的水中迅速下沈,满眼浑浊牵动脑中最渺远的记忆。父母慈爱的面容,晨曜灿如朝阳的微笑,花子渝绝代的风华;如虹,意随……还有爱他一生的……
无法呼吸的窒息如催命符咒,紧紧将他束缚。
突然,下坠的腰被人搂住。唇被封住,一口新鲜的空气渡入。隐约感到令手脚麻痹的束缚除去,眼前的人虽是模糊,但可以肯定是自己所爱的人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