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山之随江 卷三、四————妄起无明
妄起无明  发于:2010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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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金戈铁马)++++++

第六十章:惜别

从太和十四年到太和十八年,朝廷陆续投入了很多人力和财力进行征兵。除了各地直接听命于宫城的守军的扩充,司马昀还在陨汐组建了一支完全由陈远带领的二十万大军,人称汐军。包括陈远在内,朝中大部分的人都以为司马昀建汐军不过为了守卫建康,未雨绸缪,没想到他竟是对西越东凉窥视已久。

陈远一向军纪严明,练兵有术,所以虽然军队里大部分都是入伍不到五年且没参加过什么战斗的新兵,但提到汐军,还是不免会让人有所畏惧。

司马昀在私下里跟陈远谈过之后,很快就在早朝上下了旨,着陈远六天后带十二万兵马开往函阳。

陈远用了几天的时间安排兵营和家里的事。临行前,陈远要进宫时,董氏说让他也去看看紫菱,九岁的晃儿一听父亲要去成禧宫,立刻也闹着要跟去。陈远知道他是要去找平历公主云琅玩儿,就把他也带进宫了。

晃儿很像陈远,除了眉眼之间,一颦一笑的神态都与父亲如出一辙。紫菱很喜欢他,他一来,就立刻叫人拿了许多点心瓜果给他吃。小孩子都一样,同样的东西,在家里追着喂也吃不了几口,到了别处,却像见了没吃过的新鲜玩意儿,狼吞虎咽地吃个没完。

陈远不无爱意地在晃儿的头上轻拍了一下,“瞧你吃得,好像在家你娘不让你吃饱似的。”

晃儿咽了满嘴的截饼,说:“我喜欢皇后姨母这儿的点心嘛,比家里的好吃。”

紫菱笑着拿出丝帕擦了擦晃儿沾了一脸的饼屑,“喜欢就多吃点儿,走的时候再让人给你们拿走一些。”

陈远说:“你别听他瞎说,都是一样的东西。拿回去他又不吃了。”

晃儿又喝了几口果粉汁,“我吃完了,我想去找云琅妹妹玩儿。”

紫菱叫来个宫女,让她带晃儿到后园去找云琅和云嬛(紫菱生的二公主)。

看着晃儿被带出去,紫菱叹了口气。陈远问:“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紫菱低下头,“紫菱不争气,进宫这么多年了,也没能给皇上生下个皇子,枉费了大哥和嫂子的苦心。”

“这是什么话,我送你进宫又不是为了光让你给皇上生育龙子。再说你还年轻,着什么急呢?”

紫菱抬起头,“不说这些了。听说大哥要带兵出征了,不知这次会离开多久?”

“嗯,少则一两年,多要三五载吧?现在我也说不准。”

“这么久?嫂子和晃儿跟你一起去吗?”

“文君的身手堪比男将,本来是想带她一起去,可晃儿现在年龄还是有些小。所以他们暂时会留在建康,等过几年,晃儿大些了,要是我还回不来,再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母子也一起过去吧。”

陈远跟紫菱闲聊的当儿,司马昀来了。他没让人通报,走到门口看见了陈远的靴子。他问旁边的侍卫是不是陈远在,侍卫说陈将军和小公子一起来的,小公子去了后园。

司马昀想了想没有进去,跟侍卫说一会儿陈将军出来告诉他朕也去了后园,就走了。

陈远跟紫菱一起到后园的时候,司马昀正怀里抱着云嬛,给端正地坐在自己面前的晃儿和云琅讲故事。司马昀问:“你们说,听了这个故事明白了什么道理?”

晃儿眨了眨眼睛,“男子汉大丈夫,要想成大事,不仅要精通文韬武略,还要能忍辱负重。”

司马昀先是一愣,然后笑了,“想不到晃儿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有气魄的话来,你比朕的那些庸臣闲将还要明白事理呢。”

“皇上休要听他胡说,他懂什么。”陈远走过去先行了礼,然后坐到晃儿身边。紫菱也坐到了司马昀身后。

司马昀瞪了陈远一眼,“朕看他比你强。”

云琅偎到紫菱身边。司马昀说:“琅儿怎么想呢?”

云琅看了晃儿一眼,小声说:“琅儿不明白,吴王对西施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离开?”

司马昀又看晃儿,“晃儿说呢?”

“嗯……所以说要想留住自己喜爱的东西,就一定不能失败。”

司马昀赞许地点点头,“孺子可教啊!”然后他伸手摸摸晃儿的脸,又说:“晃儿今天就留在成禧宫吧,明天再回去。”

云琅立刻高兴地蹦了起来,“太好了!?我还要跟晃儿哥哥一起睡!”

紫菱把她拉回到座位上,“不可以。”

“为什么?!以前晃儿哥哥在宫里是不都是跟琅儿一起睡嘛?”

“那是以前,你现在长大了。”

云琅嘟起了嘴。司马昀站起来,“琅儿,听你母后的话。紫菱,你照顾晃儿吧,明天让之遥来接他。朕还有些事要跟之遥说。”

陈远也跟着站了起来,“晃儿要听话。”

晃儿点了点头。紫菱要起身去送他们,司马昀摆摆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就和陈远一起走了。

看着两个人转过回廊,消失不见。紫菱突然想:不知道嫂夫人知不知道他们的事呢?她转过头看着晃儿说:“你娘她好吗?”

“好啊!今天我跟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娘说她很想您呢。”

紫菱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这个小机灵鬼儿。那你爹走了之后,让你娘带你进宫来玩儿吧。”

晃儿讨好地笑了,“可以吗?”

“嗯。”紫菱点点头。

陈远跟司马昀到了泰明宫后,陈远问:“皇上有什么事要跟臣说?”

司马昀摇头,“没事。就是你要走了,朕想跟你一起多呆会儿。”

陈远盯着司马昀看。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两个人从心存芥蒂到彼此信任,从暗生情愫到如胶似漆,陈远已经不能想象没有司马昀的日子要怎么过。虽然现在只是暂时离京,可一想到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他,陈远心里还是充满了离别的不舍。他往司马昀身边挪了挪,伸手拔掉了他头上的发簪。然后放下他的头发,一边用手理顺他漆黑的发丝,一边开始絮絮地说:“我离开之后,你要每天好好吃东西,批阅章奏不要太晚,天凉了要多穿衣服,不舒服就找太医令……”

司马昀一把按住陈远的手,“你真唠叨,是老了吗?”

陈远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拉,然后抱住顺从的身体,在司马昀耳边低声说:“我唠叨吗?”

“嗯。”

“那让你看看我老了没。”

陈远轻轻地舔舐起司马昀的脖子。司马昀身上轻颤了一下,呼吸很快失去了节奏……

陈远的动作缓慢而轻柔,仿佛这样时间流逝的速度就会减慢。司马昀每一寸的肌肤都被唤醒了,他紧紧地贴着陈远强健的身体,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吸满了陈远的气息……

陈远慢慢抽送自己的身体,舌尖在温润的的口腔里缠绵。司马昀的长腿紧紧盘绕在陈远的腰上。寝宫里除了粗重和迷乱的呼吸再没有其它任何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但却都不愿意离开对方,相互抱着滚到一侧,不一会儿,陈远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他披上衣服,下了地。

司马昀正坐在书几前,不知在写什么。陈远小心翼翼地从后面走过去,抓住他垂到地上的头发。司马昀吓了一跳,一下子趴到了书几上,他低着头转过脸看陈远,“你醒了?”

“写什么呢?”

司马昀摇摇头。

“怕我看?”

“你先去睡吧。明天就要上路了。”

陈远看他紧紧盖着几上的东西,像不想被大人发现秘密的小孩子,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摸摸司马昀露出的半边白玉般的脸颊,“嗯,你也早点儿睡吧。”

陈远回到床上,司马昀直起身,又拿起了笔。

第二天,陈远带着晃儿回到家时,董氏已经把他的行装都收拾好了。她给陈远换好衣服说:“皇上不跟你一起去吗?”

陈远一愣,因为一直觉得跟司马昀的事对不起董氏,而且他相信这些年她不可能没听到过那些风言风语,所以他在董氏面前都会尽量避免提起司马昀。董氏这样问,他更觉得她是故意在试探自己。于是陈远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皇上跟我去做什么,他会留在宫里的。”

“哦。”董氏闷闷地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说:“你这次要是能再打胜仗,不如跟皇上说就常驻函阳吧?然后我带晃儿过去。”

“啊?为什么啊?”

“嗯,函阳离涿县近些嘛。省得咱们回去一次怪不容易的,父亲的年龄也都越来越大了。”

“哦,嗯……这个……再说吧,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打败西越呢。”

董氏不再说什么,给陈远拿好东西,送他出了门。

陈远带着一小队人,半天的工夫就到了陨汐。十二万兵马已经整装待发。陈远骑着马走到队伍前,喊了几句话,鼓舞士气。然后他举起长枪,刚要下令开拔。远远地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陈远回过身,看见一队人正骑着马跑过来,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陈远赶紧下马,跪下接驾,身后的人也都立刻跟着跪了,十二万人一起跪,呼呼隆隆响成一片。

司马昀骑在马上,来到陈远跟前,“爱卿平身。”

陈远站起来。司马昀指指陈远的马,“拿着枪,跟朕来。”说完调转马头就往一片野地里跑。陈远赶紧上马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跑到三军目不能及的地方,司马昀才勒住马。陈远不说话,看着他。

司马昀说:“给朕练一套枪法吧。”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陈远皱皱眉,还是下马霍霍有声地舞了一套董家枪。一时间枪影凌乱,尘土飞扬……

收势之后,陈远将长枪往地上一戳,正好立在司马昀面前。

司马昀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同样乱了的心神。然后他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条黄色的丝帕,系到了陈远的枪上。

陈远看看司马昀,把枪头的一端挪到眼前。他展开丝帕,上面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人的背影,那人在看着远方,好像在等什么。旁边还有两句古诗:着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陈远默默地反复看着“谁能别离此”。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你昨天就是在画这个?”

“嗯。”

“昨天怎么不给我?还特意大老远地追过来。”

“想亲手给你系到枪上。”

陈远把枪放到地上,然后站起来抓住司马昀的马,一翻身骑了上去,坐到了司马昀身后。他双臂环住司马昀抓住缰绳,双腿一夹,马儿立刻四蹄奔腾,在旷野里驰骋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跑了一圈儿,转回来之后,陈远勒住马。停了一会儿,他把头垂到司马昀肩上,在他耳边说:“我一定会打败西越,尽快回到你身边来。”

第六十一章:抵达

半个月后,陈远和宁长带领十二万汐军抵达了函阳。吴虎、蔡绪和公孙冶出城相迎。这几年里,陈远每次回涿县都会绕路到一趟函阳,所以这次陈远跟他们分别的时间也还不到两年。

吴虎早升了镇西将军,蔡绪和公孙冶也已经是西戊校尉和镇疆校尉了。吴虎到函阳的第三年就把妻儿从建康接到了函阳。公孙冶和宁长也都已经先后娶妻生子,只有蔡绪还是孑然一身。

本来吴虎要把陈远安排在自己的将军府,可陈远说府中有女眷不方便,就带着几个贴身的人住到了蔡绪那儿。所有的人马都安顿好之后,第一天自然是大摆宴席,为陈远接风洗尘。

因为不能擅自大规模地用兵,所以虽然众人早就看西越不顺眼了,可也只好忍着,只能在越军犯晋的时候派小股的部队去迎击,打得心中好不憋屈。如今朝廷终于下令,陈远又带了这么多兵马来,酒宴上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要好好打一场。大家高兴,酒喝得也多,一直到了半夜,几乎都喝到都酩酊大醉。

一觉睡到天亮,陈远一睁开眼睛,就有人来告诉他说惠都尉和云公子来了。

惠长庭这些年里回过几次建康,每次都会去看陈远。可云七和陈远却是已经整整九年没有见过面了。

陈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急忙穿好衣服跑到了正堂。

蔡绪在问惠长庭西南蛮夷部落造反的事,云七正坐在旁边安静地喝茶。蔡绪对云七的误会早就消除了,而且因为函阳离陵山和鳞州近,两地守军也联手出兵过几次西越,所以他们早就混得很熟了。

见陈远进屋,他们三个都站了起来。惠长庭先走上前跟陈远寒暄了几句。然后他转过头看云七,“无介,你不是老说想念之遥吗?”

云七走到陈远跟前,拱手行礼,陈远扶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多年了,无介倒是一点儿也没变啊!”

云七笑着摇摇头,指了指陈远,然后摆摆手。

陈远哈哈大笑,“哪里,皇上都说我老了。”

云七用手在肚子上比了一个大肚子的动作,然后又用手在大腿的高度比划了一下。

陈远说:“是啊,你走的时候晃儿还没有出生呢,现在已经九岁了。长庭见过,淘气得很。”

云七比比划划,把蔡绪看得云山雾绕的,他说:“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朝食准备好了没有。长庭和无介连夜赶来也还没吃东西吧?”

惠长庭说:“是啊,我快饿死了。本来路上我说停下吃点什么,可无介急得要命,非要一路赶过来。”

蔡绪已经走到了门口,听惠长庭这样说,他回过头看云七,“这就是无介的不是了。要是把都尉大人饿坏了,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你吗?”

云七立刻红了脸,狠狠瞪了惠长庭一眼。

蔡绪走了,陈远坐到他刚才的位置上,然后伸了下手,示意让惠长庭和云七也坐下。陈远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皇上派人告诉你们的吗?”

惠长庭说:“四天前接到了皇上的圣旨,才知道你要来。而且皇上交待了:此次出征西越,边境各城务必要相互协作,联手出击。所以安排了一下,就赶来见你。”

陈远点点头,“刚才进来的时候,听你在说蒙部跟霍南部的事。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吗?”

“嗯,我们走之前已经收到探子的密报:蒙部和霍南部已经派兵去乌搭跟西越的兵马会合了。”

“乌搭?那儿离岐月山和陵山比较近。你带鳞州和陵山的地形图了吗?”

“带了。”惠长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拿给陈远。

陈远把纸展开,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嗯,一会儿让他们把函阳封地的地图也拿来,我有涿县的详细地图。吃完饭,咱们去吴将军那儿,好好商议一下,两天后准备出兵。”

这时门开了,蔡绪探进头来,“朝食好了,咱们去后面吃吧。”

吴虎的将军府里,陈远、吴虎、宁长、蔡绪、公孙冶、惠长庭、云七围坐在一处。陈远把晋越边境各地的详细地形图连在一起,大伙儿都低着头仔细地看,谁也不说话。看了一会儿,陈远说:“西越境内的图还是粗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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