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随之春风十里柔+番外————伶铛
伶铛  发于:2010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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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能给自己十分的信任,自己为何不能同样给他十分的信任?相信他即便在这江湖恩怨和纷争中,仍能保持著那颗清澄的心。

王曦落垂下眼帘,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那你还会坚守以前的承诺吗?”

“会。”目光一如从前般的温和带笑,语气也一如从前般的坚定不移;杨楚抚上他脸,小心翼翼地碰触著,最後倾身上前在他脸侧轻轻点落一吻。“一日为师,终身相随。”

主角:杨楚,王曦落

配角:沈风行,柳如虹,宋延卿,君意随,苏慕晴,花子渝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一章

杭州自古以来便是商客四聚,游人云集之地。这里水脉众多,来往船只络绎不绝。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天色未亮就已经挤出一道熙熙攘攘的人流,沿街的商贩、当铺、茶楼酒肆生意红火,呈现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晨风惬意,柳拂燕飞。挂著“回春堂”烫金牌匾的医馆门前,一名年轻男子伫然而立。白衣如霜,手执墨纸折扇,腰垂羊脂玉带,流淌著浑然天成的清贵文雅气息。

“宋公子?”刚从马厩出来的福伯抬眼与他打了个照面,忙上前道:“您是来送少爷的吗?”

宋延卿点点头,笑道:“契友远别,理应相送。”说罢,合起纸扇,将他手中的马细细打量一番,赞道:“这马当真不错。”

“它可有灵性了。”福伯顺顺马颈上的毛,喃喃自语:“追风,要好好听少爷的话……”

福伯年近五旬,无儿无女,辛辛苦苦将恩人的孩子拉扯大,转眼已是二十年。用情至深,纵然暂别,也是万般的牵肠挂肚。

宋延卿见他神色颓然,於是安慰道:“福伯,若是觉得寂寞,不妨到御风山庄来,延卿定会以礼相待。”

福伯微微拱手,摇头谢绝:“宋公子好意老朽心领了。”回头看了一眼医馆的牌匾,眼道:“老朽还是守在这里等少爷回来罢。”

知他心意已决,宋延卿也不好勉强,百无聊赖间用扇子轻敲手心,抱怨道:“唉,杨兄这一去,宋某又得过著孤身寡人的生活,真是无趣得很那!”

“你若是打扮一番,在怜香楼里唱上几段哀曲,恐怕这江浙的伶人都黯然失色了。”

绯色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月牙雪衫外披浅蓝长袍,五官不是特别的出色,然搭配起来却是恰到好处的好看,让人忍不住想多瞧几眼。

“杨兄的嘴还是那麽刁啊。”宋延卿见惯不怪,端著一副好脾气轻笑道:“伶人?我长得像吗?”

“像不像,让我瞧瞧就知道了。”杨楚扶了扶身後沈重的包袱,来到他跟前,抬起清秀的下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想要找出些证据来。只可惜他虽做的是风月场上的生意,可干净得没沾染上半丝脂粉味。

如星朗目注视下,杨楚撇撇嘴,松开手咳笑道:“算了,到底不是那料子。”

“杨兄说笑了。”宋延卿摆摆手,目光一转,瞅到他的包袱,不由感慨:“话说回来,宋某还真想知道,这世上还有什麽样的人能让杨兄百依百顺,竟对杭州美景也作不留恋。”

人吗?说是人恐怕要抬举他了。那根本就是一只阴险、狡猾、狂妄,让人恨不得痛扁出气的老狐狸。杨楚想著想著,笑容渐退,居然硬生生憋出张眉头不展的郁结脸来。

宋延卿见他脸色青青绿绿,一副吃瘪的样,觉得有趣:“看杨兄这样子,这位前辈必是手段高明,以後有机会,一定让替我引见引见。”

“那得要他愿意动才行。”杨楚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句,口气带著些无奈。“好了,天色不早,该上路了。延卿,替我好好照顾福伯。”

“不用你说我也会。”宋延卿一扇点落在他胸前,朗声道:“生意人最讲承诺,更何况我们是兄弟。”

“好一句兄弟!”杨楚有些动情道:“下次回来再找你喝个痛快。”

宋延卿温和平静的目光中含著淡淡的笑意:“一言为定。”

杨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转身接过递来的马缰:“福伯,医馆的事就暂时交给你了,切记凡事不可太操劳。”

福伯一直待杨楚如自子,实难掩不舍,咽著嗓子道:“我会的,少爷您放心去吧。”

离别时说得再多亦是徒增伤感罢了。杨楚敛起心神,跃身跨坐到马背上,对两人挥挥手,轻喝著策马离去。

蹄声渐远,独留一缕晨曦照亮青砖长街。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二章

青屏山距杭州城三百里,峰脉延绵,烟雾缭缈。

山对开有一条冯家村,恰好落在入杭州城的驿道旁。村民为谋生计,搭起大大小小的凉棚,为过往的商旅和游人提供歇息和补给食物之便。时值春末夏初,前往杭州城游玩的人越来越多,凉棚更是客似云来,生意不绝。

杨楚弹去一身风尘,牵著马到棚前,刚想唤人,就有眼尖的店小二迎了出来。

“哟,杨大夫您来了,里边请。”小二给身後的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乖巧地接过他手中的马匹,拉到马厩里栓著。

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下,小二忙把桌面擦干净,热烙道:“照旧一碗肉粥和两个馒头?”

“恩。”

“好咧!”小二高应一声,随手把布巾搭到肩上,快步往柜台走去。

杨楚卸下身上的大包袱,如负重释地吁了口气。眼下天气炎热无风,赶了一天的路,著实有点受罪。环顾四周,与他情形相同的人不在少数,几个体型略胖的汉子还敞开衣服,用袖子不停抹汗。

干坐著有些无聊,干脆借外头的景色打发时间。附近一带景致相当不错,青山重回,绿树葱茏,最显眼的,自然是那几面高高悬挂蓝色酒旗。

现在的冯家村是安详平和的,然谁会知道它曾遭受过何等惨绝人寰的灭顶之灾。

六年前,这里爆发了一场大瘟疫,村里老人妇孺都染了病,卧床後就再也起不来。村子虽属杭州城管辖范围,但城中知州见事态严重,不敢贸然援助,只在城里贴了告示,召集能人异士驱除瘟疫。

然告示贴出十几天都没有人应招。知州无奈,生怕瘟疫传染到城里,竟动了放火烧村的念头。

杨楚碰巧路过这村子,在察看村民的状况後,直接找上村长,请求让他来试试医治。村长以及一些老大夫一看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纷纷摇头说此事并非儿戏,还让他速速离开,免得被传染。

杨楚救人心切,可是一再被拒绝,不由恼火,说了句与其束手无策干著急,何不死马当活马医,三两笔开了张药方子递了上去。

老大夫们见他药方开得普通,但总算是合理,於是抱著尝试的心态按他法子配药给村民服用。只几天,疫情就控制住了,十几天後,病人情况开始好转,一个月过去,瘟疫彻底被消灭。杨楚离开的当晚,村长带著村民频频向他磕头跪拜,一把眼泪一把涕地抓著他大喊恩人。

後来在杭州城开医馆时,村长特意赶路,连夜给他送去烫金的“回春堂”牌匾,还大肆为他歌功颂德。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一夕改变,便晃如隔世。

只稍一盏茶的工夫,小二就把点好的东西端了上来。刚咬了两口馒头,门外突然传来些骚动。店帘高揭,走进四人,个个穿著劲装,腰配长剑。

杨楚知道近几个月来江湖不太安稳,可他素来不爱理是非恩怨,於是收了视线,专心吃自己的东西。

天不从人愿,有些事越不想理,就越来来纠缠。四人往里看了一眼,默契地往杨楚这边走来,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

杨楚心下苦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干脆看看他们是何来头。抬首一望,赫然看见他们衣服背後绣著的浮云标记。标记熟悉,持有者是白道上有名的聚贤山庄。

四人在长凳上坐得挺直,倒水执杯的动作中规中矩,颇有些大侠的味道。可杨楚觉得这些人做作得很,而且怎麽看都有一点显炫的感觉,尤其身处这种乡间小店内。

果然,那四人随便点了些小菜後,就扯开足以让四周人听闻的声音,头头是道地谈起“正事”来。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率先开口,话语间透出明显的恼怒:“哼,那两个妖人一定使了什麽法术,一个被打成重伤,一个不懂武,居然也给他们逃了!”

“小记莫要大意。青衣教主虽在十年前死去,但他的手下依然能维持著青衣教不倒,可见其势力不容小觑,”白衣人中为首的男子啜了口茶,神色凝重的接话:“加之他们近日活动频繁,我们应该小心为上。”

就这腔调,听著就腻。

“余风师兄,现在沈盟主广招天下英雄共同铲除青衣教,他们现在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只可惜苏前辈和那教主比武後不知所踪,若然有他相助……”

“师兄你怎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沈大哥接替了武林盟主一位之事已无可厚非,论武功论才华论度量,哪个人不佩服?”

耳边像围著无数苍蝇,“嗡嗡”弄得脑袋发涨。杨楚痛苦万分的啃下最後一口馒头,赶紧从怀中掏出银子结了帐,匆匆离开这恼人的地方。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三章

青屏山深处,温润潮湿。偶闻野兽低吼和蛇虫爬动的细微声响。

杨楚打著马不紧不慢地前行,享受著远离浊世的干净气息。一路上曾有几只饿狼紧随马後,但最後还是因忍受不了马身散出的怪异气味散去。

快要见到那人了,心里禁不住多了些难以平复的复杂情绪。无奈苦笑,双腿夹紧马肚子,急抽两下鞭子。

追风生性爱驰骋,硬被自家主人逼著小跑已难受到了极点。一得到解放的命令,顿时马兴大发,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参天古木渐渐在视线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翠婆娑的相思树。束束的阳光从树顶射下来,错综复杂的交织成一个金色的网,朦胧而柔和。

前面出现一方小院落。院落西侧整齐摆著十来个药架子,架子分三层,每层放著簸箕,簸箕中晒著些颜色古怪的药草,而东侧则置了一张竹制的长椅。

椅上有微微的隆起,柔软的薄被沿著扶手垂落至地。

无可救药。杨楚心烦地揉揉眉心,侧身从马背上翻落。

那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这张脸既不颠倒众生,也不特别,走在大街上不会给人留下特深的印象。然自己偏偏过目不忘,犹记那年花灯会,在密集的人潮中,只著一眼就认出他来。

“你以後随我,当我徒弟。”

“凭什麽?”

“凭的──”那人将自己抱在怀里,似笑非笑道:“便是我比你大,小鬼。”

想起小鬼二字,满身心的愤恨就梗在胸腔里作祟。小时候个头长得慢,十来岁也只及他腰高,说话要仰起头,气势薄弱自是无话可说。但之後几年疯狂拔高,早已超越他,可他还是面不改色的端著狐狸脸,笑吟吟地继续喊他小鬼。堂堂七尺男儿,哪里来的小?!

“恩?发什麽呆?”

杨楚一怔,才发现一双睡眼朝自己飘了过来,冷哼一声道:“没有。”

“人长大了就有烦恼,看开点。”王曦落打了个哈欠,眯著眼了然道。

“少一副老僧说教的嘴脸。”杨楚皱起好看的眉。

“我可还没看破红尘。”王曦落揭开被子,懒洋洋的从椅上坐起,吩咐道:“既然回来了,该干什麽就干什麽去。”

“是,师傅。”杨楚答得皮笑肉不笑,师傅两字更是叫的咬牙切齿。

这种人眼不见为净。

刚回来就被自己捉弄了一番,王曦落心里得意。但刚才的美梦还没做完,不甘心,於是蹭蹭被子,想继续躺下,但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原来是杨楚从屋里走了出来,於是揉著睡眼道:“怎麽了?”

杨楚瞧他皱巴著脸,顶著一副呆样,心里不痛快,口气不善道:“转过身去。”

王曦落不解他的奇怪要求,但还是挪开和薄被纠缠成一团的身子,配合的转身。

杨楚弯下腰,取下他的簪子,执起因瞌睡而凌乱的满头长发认真梳理一番,再重新盘起泰半,轻轻固定。

“虽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杨楚道:“但我不想对著个面容不整的师傅。”

“恩……”

“师傅?”

“恩……”

含糊的话语让杨楚摸不清头脑,正要靠过去探明白,谁知对方头一後仰,栽倒在自己怀里。仔细一瞧,已是眼睛轻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真是无语问苍天,看来自己是瞎了眼才会拜他做师傅,如今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四章

将那人端端正正摆回长椅,取出蹂躏成一团的被单扬了扬,重新盖到他身上。凝视著安静熟睡的脸,心变得柔软起来。覆住露在被子外侧的手,小心翼翼的挤进指隙中。

其实能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暧昧的姿势维持好一会,杨楚才轻轻撤了手。

还是赶紧准备晚饭吧,不然老狐狸醒来又要闹了。

脚步声慢慢远去,长椅上的人颤颤睫毛,睁开眼来。俄顷,飘出一道长长的叹息。王曦落半撑而起,淡淡的愁悄然爬上眉间,他……莫非是动情了……

草丛中簌簌的声响打断思绪。

俯首一看,原来是只拳头大的黑鼠。只见它从茂密的杂草中蹿出,鼻尖不停嗅著,最後停在长椅旁。王曦落眉头微蹙,垂落一只手。黑鼠立即沿著他的臂瞪瞪地爬了上去,一下跳到他的怀中,安静的伏著不动。

王曦落抚过它头上的毛,将它侧著翻过去,熟练的寻出一卷藏在腹毛的纸条。

黑鼠颤颤脚,又“扑蹬”从他怀中跳下,如箭般隐没在林间。

摊在叠得细密的纸,掠过熟悉的字迹,嘴角扬起释然的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衣袖一抖,纸张边沿随即腾起一丝黄烟,腐蚀开去,转眼化为乌有。

一张梨木八角桌,两张镂空雕花椅,两人面对而坐,桌上的饭菜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视线。菜式很简单,红烧肉,韭菜炒蛋,还有一小碟花生米。。

杨楚替他夹了一块肉道:“屋顶什麽时候破了个大洞,也不修修,下雨怎麽办?”

王曦落将肉放到嘴里边嚼边不以为意道:“把雨接来浇花。”

“我走的时候不是才把窗子糊了一遍,怎麽又烂了?”

“前些时有狼来捣乱。”对方仍然埋头苦吃。

“狼呢?”

王曦落在堆得老高的米饭中抬起头,勾起嘴角阴险一笑:“毒死了。”

莫离谷隐在青屏山深处且设下迷障,一般人不能靠近,更何况是狼。再说,选上这种人当食物,那狼的眼光可真是差到了极点。杨楚忍著心中蹿起的莫名怒火,盯著他嘴边粘著的米粒继续问:“我若再晚回些时,估计这屋只剩几根顶梁柱了吧?”

熟视无睹逐渐变黑的脸,王曦落不缓不急接话:“我会熬到你回来,才把这屋子弄塌。”

“要是我不回来了呢?”杨楚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拳。

王曦落停下筷子,不答反问:“你会吗?”

握拳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後只闻一句泄气的话:“罢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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