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半缘 下(生子)————秋至水
秋至水  发于:2010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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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醒过来!快点!吴云烟不相信地吼道,他倏地瞪视着端木昭烨安详得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脸,又哭又笑道:你又对我耍花招了,对不对!你以为这样就会吓住我!对不对!你说啊!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生你的气了,对不对!你说啊!
不是的!端木昭烨是何许人!他是何等了得之人!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死去?!不──他不会死的!他绝对不会死的!
你给我睁开眼睛啊!你说过的!一生伴我!你怎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能!你绝对不能!你怎可害了我哥,自己亦离我而去!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对待我!你好狠心!你吴云烟已是凌乱,双目赤红地盯着端木昭烨,在他的世界里突然之间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又突然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声音:我又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了?你托的事,我一定办到!
云烟好我愿与你一生相伴便是全天下皆负你,我端木昭烨决不负你!
那大大小小的声音原来都是端木昭烨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许下的誓言,原来端木昭烨曾经对他说过那么多,原来端木昭烨曾伴他这么久,原来他以为端木昭烨的存在是如此的自然,自然到如同他身体的一部份,原来端木昭烨也是会弃他而去的,这等离去仿佛要将他的心挖出来一般!
混蛋!你说过全天下负我,你也不会负我的!你说过的!你怎么食言!你以为这样我便不会责怪你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害了我哥吗?你以为你怎么可这样!你给我起来啊!你不可以就此逃开声音消散在了哽咽之中,剩下的唯有孤雁抽泣
端木香香一旁听着,虽不认识吴云烟却也将吴云烟的身分猜了个十之八九,然而她却是再也听不下去,陡然上前便狠狠给了吴云烟一个巴掌,愤怒地吼道:你还有脸说!你既然是孩子的父亲,你又怎可让昭烨大哥怀着孩子四处奔波,怎么可以让他独自一人产子!怎么可以让他这般绝望地去了!后面的话端木香香却已是说不下去,只能含着泪水哽着声音地抽泣着,她为昭烨大哥好生不值,他用了性命去搏留下的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却是这般可恨、这般无情,便是到了这等时候,居然还反过来指责他!昭烨大哥!这样的结局值得吗?!
吴云烟迷茫地看向端木香香,却倏地面目狰狞,猛地拔出端木昭烨胸口的匕首,抵在了端木香香的脖子之上,仇恨道: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我杀了他?!端木香香忍不住吊高了声音,她所有的好脾气也全被吴云烟给弄没了!怒地上来便是一巴掌,愤道:害死他的是你!要不是为了你的孩子昭烨大哥又怎么会死!
我害死的吴云烟怔怔地重复着,手中的匕首!当一声掉落在地,只是那匕首却不似掉在地上,而似砸在了他的心上,他陡然退了二步,轻声地唤道:昭烨昭烨你快些醒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轻地抱起端木昭烨,附在他耳边轻柔说道:你知道我这命是我哥救的,我如今的一切都是我哥给的我若不是我哥,我现在也许死了,也许还在哪为奴为狗我敬我哥,更离不开他你我现在就去救我哥,等到我哥回了白都,我们一起助他统一天下,待到天下太平之后隐居于山水之间,去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好
你哥莫不是白霁昀?端木香香微微一愣,听着吴云烟的喃喃自语,她又细细思考前前后后端木昭烨以及沈雷与自己说的一些零星,似乎隐约能推敲出一些什么,思及沈雷那边她却也忍不住怅然叹息,她所喜欢的两个男人皆为情痴狂而被情所伤,不过沈雷那边如今有端木昭烨相助,还希望不要像端木昭烨这边留下这终生的遗憾。
看向端木昭烨,她心中又充满了悲伤,端木昭烨一生聪明,层层机关尽握手中,却也栽在了情关之上!他可曾有料到自己今日的结局?还是他即便知道,也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地扑入这害己的情火之中?!
你若担心白霁昀,大可不必!昭烨大哥曾于半月前找过沈雷大哥,让他去救白霁昀详情我虽不知但是昭烨大哥曾对我说他绝不会害白霁昀与沈雷的,因为他不会让自己最亲的二人伤心
端木香香又是一声哽咽,端木昭烨处处为他人着想,而他人却是将他的心伤了个透彻!她如今能报答端木昭烨的也惟有保住他孩子的性命,她的目光移至那刚出生的男婴身上,这孩子的哭声短促而带有喘声,若不好生养护,只怕难以长命!
她忍住悲伤,果断地上前断了脐带,便将孩子抱起,将端木昭烨临终托付给自己的锦盒放在了吴云烟身边,叹道: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看吧昭烨大哥,临死前曾盼你能统一于天下,完成他此生之夙愿话我已带到,去不去做在你,这孩子需要好生调养才能活命,我要将这孩子带走了,待到他身子硬朗了之后自然会送还给你,毕竟让这孩子在你身边也是昭烨大哥的遗愿
端木香香用被子裹了孩子便朝屋外走去,吴云烟却并没有阻止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投在黑夜之中的黑影,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她方才的话:昭烨他不会伤害哥他不会害哥哈哈哈──
他陡然放声大笑,原来一切都错在于他!端木昭烨求他之时他怎就不肯留下!他求自己听他解释之时,自己又是何等的无情!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而自己又曾为他做过什么?!原来端木昭烨从不曾负他,是他负了端木昭烨!
昭烨、昭烨!求求你!睁开眼睛啊求你了只看我一眼也好而如今他的恳求听着又是何等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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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已是灯灭人去漆黑一片,而那厢齐都却依旧是焰火染红了天,好似傍晚的彩霞,白霁昀抬头凝望了下天空,对着眼前行刺自己之人,却是一声冷笑,道:我白霁昀要死也轮不到你。
手中的匕首一转,便要刺入自己的胸腔──
一颗飞旋而来的石子猛地打中他的手背,震落了他手中的匕首,白霁昀惊地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火光照耀不到之处,一个淡淡的人影隐在那里,那人影纵然再淡再不清,他却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不顾自己脖子上的刀便冲到那黑影面前,却又突然止步,怔怔地站在那黑影前,半日难以成声,只是那不断颤抖的身子却是在半明半暗之中亦能看个分明!
终还是那黑影长叹了一声,一声似有若无的昀儿,恍若隔世般地惆怅,换得了白霁昀一行清泪,再难忍住地扑入沈雷怀中,哀鸣一声:沈雷哥──
沈雷的手微微颤了一颤,最终放在了白霁昀的肩膀之上,那明显消瘦的身子让他一阵心酸,而触摸到那比原先断了许多的长发他心中更为酸楚,他的昀儿竟比他还要傻!
原本打算离开木屋的他自从见了那断发与惊风剑之后便再不与端木香香提离去之事,纵然口上不说,但不管是端木香香还是他其实心里都明白,他在等白霁昀,等白霁昀再次来找自己,然而随着时日一点一点地过去,他心里的希望却是一点一点地沈下去,直到半个月前端木昭烨找上自己。
听端木昭烨说起白霁昀险些冻死在雪中,他整颗心都提了上来,好在端木昭烨说白霁昀已经无事,他这才放宽了心。只是他还未全然将心放下,端木昭烨却又说:半月之后白霁昀会亲征齐地,不管白霁昀是赢是输,他都要他回不了白都,就看他愿不愿意来救了。
端木昭烨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他却知道他说得到做得到,绝非虚言!更何况他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不能拿白霁昀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来了,不顾自己快要九个月的身孕来了,虽然端木香香说他现在随时都有生的可能性,但是比起白霁昀的性命来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而方才当他看到白霁昀险些要自尽之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都要停止了一般!他不能想象自己的动作若慢了那一点,若自己手中的石子偏了那么一点──他实在不愿去想象!
抱着白霁昀的手不禁有些用力,令白霁昀发痛地蹙了一下眉头,同时也注意到了沈雷那硕大的肚子,他不禁惊问道:沈雷哥,你这肚子──
沈雷一阵窘迫,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和白霁昀说明,更何况杀手就在眼前,他亦无心和白霁昀解释,只道:昀儿,待到一切解决之后,我自会和你解释。
将白霁昀拉到身后,陡然拔出腰际间的惊风剑,面对着那刺客,他面色一正,更是有些骇人,光是气势便将那人吓得退了半步,只是他任务还未完成,倒也不肯就此离去,就见那刺客笑道:我实是端木大人的手下,大人要我问二位一声,可愿意从此隐姓埋名隐归于野?若二位肯就此离去,不再管白地之事,他自是不会为难二位。
端木昭烨的目的十分清楚,不管如何,他都不愿看到白霁昀回到白都!沈雷微微犹豫了一下,纵然他现在身子不便,但是单打独斗倒也不输人,且看向白霁昀,却见白霁昀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沈雷哥你妻儿可好?
沈雷愣了一下,想起白霁昀对自己与端木香香之间的关系的误会,或说是自己存心引他误会,看着他如今眼中的哀戚,他又是一阵心酸,双唇一磨正欲开口,却被白霁昀抢了先,白霁昀突然开口道:沈雷哥,我若死了,你可会伤心?
昀儿!沈雷一声惊呼,浑身一颤陡然用力地拉住白霁昀的手,他莫不是想要轻生?!昀儿!你胡说什么!
白霁昀淡然地瞧着沈雷,低头笑道:你如今已是他人的了此生若无你,我生有何欢,死了倒也超脱了
你胡说什么!沈雷又惊又惧地瞪视着白霁昀,却见他一脸的超然,似是早就有了死的念头,只怕就算端木昭烨不出手,他亦不想回白都了这样的揣测不禁将沈雷吓了一身冷汗!他猛地拉住白霁昀,低吼道:昀儿!
唉沈雷哥,你若不爱,倒不如就放任我吧你若肯为我滴上两滴伤心泪,我亦无憾了白霁昀说得伤感,有些紧张地看着沈雷,他在赌沈雷对自己的心!虽然曾在心中暗自许诺再不扰了沈雷的幸福,但是再见沈雷他却是再难放手,何况既然沈雷肯来救自己,多多少少说明他心中还有自己!
而也终换得了沈雷一声叹息一脸无奈,他的昀儿终究还是这般任性,而他终究还是拿他没辙!
沈雷双手紧紧抓住白霁昀,凝望着他许久,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然而就在他犹豫之间,突然听得端木昭烨派来之人一声惨叫,他二人猛一抬头,却不知何时已被数十人团团围住,那数十人并没有穿军装,只是清一色的玄服,脸上戴着狰狞面具,手中利刃在火光之中闪着冷光,这等气势这等打扮,二人猛地一惊,这是白地暗杀的死士──这些人只以杀人为目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为首的黑衣人大喝了一声:杀白霁昀!
那数十人齐齐应了一声,动作整齐地举起手中利器,便朝二人冲去,沈雷心惊地护在白霁昀面前,这些人都是十分了得的杀手,莫说他现在身子大不如从前,便是他最厉害之时,只怕也难对付这么多!
但是他又岂能容得他们杀了白霁昀!手中惊风剑已经对上了那冲来的冷刀,冷白的剑身映着火焰的光芒,在对峙之中碰撞出刺耳的声音!白霁昀也顾不得许多,忙抽出腰间佩剑,与沈雷一同对付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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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却来势汹汹,刀枪相见之间没有丝毫地相让,招招皆是冲着要害而来,甚至是全然放弃防卫只求进攻的狠招,沈雷挡得甚是吃力,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沈,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怪异,想要使出的力像是一点一点地被剥离而去,手中的长剑亦不禁颤抖了起来,几个接招都有些不稳,险些被击中,勉强避开之时身上已是多了几个血口。
白霁昀武功虽不算弱,但是面对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死士,他早已是应接不暇,难以对付,即为逞强地对峙着,也是渐落下风,不知不觉身上也是挂了彩。
只是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的沈雷,他亦注意到了沈雷的异样,那传到耳边的呼吸已是越来越沈,沈得令他格外担忧,不禁分神地凝望向沈雷,发现沈雷的身影不知在何时已变得有些弯曲,他不顾划过自己身躯的尖刀,忙上前扶住沈雷,担忧地问道:沈雷哥,你怎么了!
我沈雷感受着来自身体内部的压力,那沉重的压力结结实实地压在他的脊柱之上令他难以直起自己的腰来,这古怪而陌生的感觉实在是令他心惊,更使他极其不情愿地想到一种可能性──他要生了!
但是如今这等情况,他恐怕不得一刻停歇!此地不宜久留,先不管他是否是到时候了,单这等险峻之势,硬拼根本就毫无胜算,他猛地拉住白霁昀,低吼道:走!
沈雷拉着白霁昀纵身一跃,横扫一剑,杀得一个空隙,便趁虚突出重围,往前奔去!
黑衣人自是不肯这般放过他二人,只是一个恍惚,便紧追而上,不多时,二人身上又添了几条血痕,沈雷一手拉住白霁昀,一手勉强持剑,吃力地问道:你的人马呢?
这些人以他二人之力恐难以对付,只要找到了白霁昀的大部队,以众人之力合击才是上策!
白霁昀愣了一愣,自责道:我本无意回去,先前安排亲信穿上我的甲胄,再骑上我的马,等到攻下城池之后便带大部队回城外扎营,如今这个时候只怕是在城外了!
他本就决心一死,又怕受到阻拦,故而让亲信先将大部队引开,如今看来反倒是害了自己和沈雷了!他真是又犯下了大错!
你沈雷侧目而瞪,焦急之余却也无以言对,他不敢问白霁昀为何不回也没有这个空暇去问,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而身后的追兵越追越紧,只怕还未找到大部队,他们已经是身首异处了,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齐都为山城,山路曲折,多数民宅建有二楼而半壁靠山,在二楼亦有通往山道的小门,现在战火肆虐,多数百姓自然已是弃家逃亡去了,他们反倒可以借齐都的这一特色穿民宅躲逃,甩开追兵!
比起沈雷这个在齐地住了数月的人更不了解齐地地形的死士果然被甩开了一段距离,而沈雷借着在民宅之中穿梭之余,解决了几个落单的黑衣人。
但是随着急速地奔跑与强行运功,沈雷的身子越发显得沉重起来,那压在脊梁上的重力迅速蔓延成一种尖锐的剧痛,由腹部发射开来,将整个身体都网在了痛苦之中!腹部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硬,那肚子已经不像是肚子了,硬如石头一般积压得难受,而腹内之物更像是不满于腹腔内狭小的囚困而开始挣扎抗议,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一样!
沈雷的身体颤抖得犹如秋风中的残叶一般,脚底的步伐也越来越重越来越虚,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一旁的白霁昀慌忙上前扶住他,焦忧地将他抱入一边的民宅之中,急问道:沈雷哥,你没事吧!
此刻的沈雷已是一身大汗,却不知道是奔跑而致还是疼痛所引,下嘴唇密密麻麻地布了一排排齿印,那是忍住痛楚逼着自己举剑所制造出来的。他极为难受地看着白霁昀,腹中的钝痛已经演变成了绞痛,让他不断地想要呻吟出来!
突然之间,他竟看到白霁昀身后一个黑影一闪,他猛地聚起力量,大喊了一声:小心!
一把用力地推开白霁昀,一个反手剑花,冷光一闪,已是见了血色,但是剑未入要害,他却是一个单膝跪地,紧紧攥住侧腹的衣物,英气的五官凑成了一团,狰狞得有些吓人。
如此的姿态自然是露了破绽,黑影反过来便要砍在他的背上,还好白霁昀及时反应过来,干净利落地便是一剑从背后刺入黑影的胸腔之中,顿时红血倾倒而出,更在沈雷身上添了些红色。
白霁昀狠狠地将剑一抽,无暇顾及那黑影的尸体,一个上前搀住沈雷,忧心忡忡地道:沈雷哥,你──
即使再自欺欺人,沈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要生了,但是在这个时刻这种地方!这孩子真是来得不是时候!他微微苦笑,这孩子从怀孕的时刻到出生的时刻都是如此的急促,仿佛是老天存心作弄他似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生!但是现在他又如何能割舍这他如此辛苦保住的孩子?!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不!惟有一法──
他猛地一把抓住白霁昀,隐痛之中透着几分镇定,略微颤音地说道:昀儿,我是要生了!
什么──
你先别吃惊!沈雷按住掩不住一脸惊讶的白霁昀,接着道,已没有时间去惊讶和怀疑了,到今日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信我吗?呜──我、我腹中确有你的骨肉,并、并且要生了!但是这样下去你、你我和孩子都会没命!所以你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取出来带着孩子往往山上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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